不是雪中須送炭 聊裝風(fēng)景要詩來

朱子

本期沙龍主題：柴，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柴。說實話，編輯這期時，真犯愁。為什么呢？

首先，如果寫實，柴，前有《賣炭翁》，我們都學(xué)過吧。先不論主題意義，那“兩鬢蒼蒼十指黑”的老人家，留在了很多人的記憶里。算珠玉在前吧？后有如今“人前冷落、鞍馬稀”的各家廚房，算大勢在后吧？

其次，如果寫意，柴，生命之助燃，僅生命的燃料，我們代際更迭間，會有多少故事？哪些是歷久彌新、依然有營養(yǎng)的？

舉個例子，我最近讀兩本書，都是寫一個女子。封面上這樣介紹：“她被譽為‘金閨國土，董橋贊她‘李清照再世；她與陸小曼、昊青霞并稱為上海女子畫壇三姝；在文學(xué)史上，她與蘇青、張愛玲、潘柳黛齊名”。她就是周煉霞。你對她的生命助燃薪火，好奇嗎？這位女子，小時候，在爸爸書房，把唐伯虎畫上的女子剪下來，貼墻上。然后呢？做父親的對女兒，普天之下奠非寵愛——學(xué)畫的老師、學(xué)詩的老師、學(xué)詞的老師，一一到位，給了小女孩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原始基礎(chǔ)。而這些老師，無不是中國文化藝術(shù)史上，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铩＿@樣的柴，百年過去，再翻出來，我還愿意深夜把它點亮，燒一燒我日漸空洞、干涸的大腦和心田。

所以，我們寫柴，無論怎么寫，無非“不是雪中須送炭，聊裝風(fēng)景要詩來”。每個人心中都有詩意，小小肩膀背起的柴，是父子深情的詩意；嬉笑調(diào)侃，大大的手工風(fēng)箱，是巧手傳承的詩意；身份曾經(jīng)特殊的柴叔，波瀾不驚、慈祥實干，不是詩意？在還差一篇稿件的情況下，我想還是補一篇，跳脫寫實領(lǐng)域的柴吧。補一篇，我們國家的“柴”——曾經(jīng)北汽的點滴。

再舉個例子，翁達杰的《英國病人》得英國“金布克獎”，50年“布克獎”回顧，優(yōu)中取優(yōu)的歸處。朋友們討論，甚至搬出原版，大家一致認為：翁達杰有詩意的語言。然而，這里面僅僅是語言嗎？僅僅是詩意嗎？還有生命、人性、世界……最重要的是，給養(yǎng)。這不是柴嗎？

如今，信息不是爆炸，是核爆炸。對所有人而言，信息遴選、甄別，找出適合自己的給養(yǎng)，努力生長、迭代認知，是日常生活中無時不在的自主選擇。你如何選擇，就是如何選擇生命燃燒的方式？這不是柴嗎？

之所以嘰嘰歪歪說這些，不是說懷舊不好，有些舊的營養(yǎng)，依然如新。是因為“柴米油鹽醬醋茶”是七期選題，“四海為量，干載為心”，打開視野，打開思路，讓沙龍活性再強一些？這不是柴嗎？

前陣子，看了一個電影，觀影感受不是很好。想起哲學(xué)家、翻譯家、教育家馬丁·布伯的一個觀點：“‘我與它所反映的是一個經(jīng)驗世界，而‘我與你卻塑造了一個關(guān)系世界?！遗c‘你比肩而立，心神交匯，休戚與共?！鄙除埖拿恳晃蛔髡撸瑹o不是在付出自身經(jīng)驗的代價。既然付出了，每一個字都是一顆子彈，讓子彈飛一會可以，但終歸要落靶。

因為無論是讀者還是作者，我們都會向往，哪怕只有一刻，我和你，比肩而立，心神交匯，休戚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