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騰達
六月底,完成了中考和高考的“八達”學子們陸續(xù)返回母校。
看著他們青春洋溢的身影在校園中四處晃動,作為校長的我,總有一種歲月靜好、育人有福的回甘。
“校長,還認得我啵?”男孩子長著毛茸茸的小胡子,一臉壞笑地在大操場的籃球架邊截住了我。
“我是言博咧!不記得了吧!是的嘍,你只記得學霸!”
天地良心,我是只記得學霸的人嗎?
言博,你小子可沒讓我少操心,我怎能不記得?因父母分開,六年級時的你曾一度叛逆,在我辦公室,我可沒少對你“婆婆媽媽”呀!“你現(xiàn)在依然跟著叔叔生活,還是?”我問。
“別問了,校長,反正我初中畢業(yè)了,我會好好努力的,放心!”
話沒說完,他人已跑向了籃球場的另一端去投籃去了。
蘇霍姆林斯基說:每一位教師不僅是教書者,而且是教育者。是的,育人的實質(zhì)是學校營造的世界能和孩子們發(fā)生溫暖的連接。當孩子們還在童年時,每一個育人者能在學校見證他們的認知、健體、玩樂、審美和憂傷,由此引發(fā)他們的安全和愉悅。那么,我們就將校園的美好深深地種進了他們的心田。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從教30年,我在很多時候見證了師生相逢一笑的喜悅,見證了老師努力回憶還是叫不出名字的糾結(jié),還有那種孩子們圍在老師身邊嘰嘰喳喳說話時的嬌嗔。在我看來,這是多么令人驕傲和幸福的場景!
擔任校長后,我逐漸脫離了主科教學,時間空間也總被各種事務填充。班級的增多和學校的擴大,使得我真正記得的孩子越來越少。
一個個鮮活的孩子,雖日日在我眼前跳躍,但卻似乎越來越難走進我的生活。我與孩子們產(chǎn)生了前所未有的疏離感和陌生感。我內(nèi)心不安,以至于去年,更一度與學校家委會討論:是否可以在校服上標識孩子的名字,從而在遇見他們時,我可以大聲說出他們的名字?
當然,最后出于隱私和安全的考慮,沒有實行。但千千萬萬的校長,應和我一樣,是多么希望有一種最直接的方式與孩子產(chǎn)生溫暖的連接?。?/p>
這兩天,我看到孩子們走進校園,第一個拜訪的就是自己曾經(jīng)的班主任和科任老師。而對于我,可能就只是他們走過辦公室時順帶打招呼的一個人而已———這是多么嘲諷卻又真實的場景!
重讀李鎮(zhèn)西的文字———
所謂“好教育”,就是把孩子放在心上的教育。
把孩子放在心上,就是懷著一顆童心和愛心,理解孩子,尊重孩子,為他們提供他們需要的服務,為他們現(xiàn)在的快樂和將來的幸福付出我們的情感和智慧。注意,這里的“孩子”是指學校每一個孩子,而不是指部分成績好的所謂“優(yōu)生”。因此,如果要準確地表述,應該是“把每一個孩子放在心上”。
李鎮(zhèn)西從校長崗位上退下來兩年了。每每晚上在辦公室處理完公務后,我都會將他原來發(fā)在博客上的文章?lián)褚黄氉x。靜靜的夜里,我總能感受到他的人本精神在為我的心靈賦能。這種悅讀,也讓我養(yǎng)成了時時反省的習慣。
這不,這個六月的困惑是:孩子們?yōu)槭裁床坏谝粫r間來看校長?
我的反思是:校長有沒有真正做到把每一個孩子放在心上?教育是相互地走近和走進。讓孩子記住是一件幸福的事,前提是,校長你得好好地記住他們。(作者單位:株洲八達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