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嫂權益保護的調查研究
——以青島中介機構的月嫂為例

趙楊

（中國海洋大學法政學院, 青島 266100）

1 緒論

1.1 問題的提出

1.1.1 月嫂行業(yè)現(xiàn)狀

隨著“二胎政策”的實施, 科學育嬰觀念的普及, 以及產婦為了有效改善產后形體的恢復, 市場對月嫂的需求量越來越大, 且月嫂價格呈現(xiàn)增長趨勢。月嫂價格高, 相對的工作也十分辛苦, 高工資的月嫂對專業(yè)水平和經驗要求也更高。因此, 工資待遇的提高促進月嫂行業(yè)更加職業(yè)化和專業(yè)化。

從2016年2月1日起, 《家政服務母嬰生活護理服務質量規(guī)范》和《家政服務機構等級劃分及評定》, 這兩項國家標準正式開始實施, 其對母嬰生活護理員(俗稱月嫂)提出了新的基本要求, 比如月嫂的年齡、知識水平以及等級資格劃分等等。然而, 這兩項文件僅僅是行業(yè)標準, 不屬于法律的范疇, 沒有明確家政公司、月嫂和雇主之間的法律關系, 更沒有解釋法律責任的承擔問題。

到目前為止, 我國尚未制定一部規(guī)范家政服務業(yè)的全國性法律法規(guī), 而地方立法也少之又少。又由于缺乏政府的監(jiān)管以及行業(yè)自律, 造成了月嫂行業(yè)的內部混亂。近期媒體對月嫂市場相關事件的曝光, 比如月嫂經常遭到雇主的無理由的質疑, 超時工作等, 群眾的焦點開始向作為弱勢群體的月嫂的人身權利保護問題上轉移, 在追究應該由誰承擔月嫂權益受損的問題上產生爭議。

除此之外, 需要注意家政中介機構的月嫂不同于家政公司里的“員工制”月嫂, 她們來自于社會流動人員, 以自己的技能向雇主提供服務, 不隸屬于任何單位, 更不會向任何雇主作長期工作的承諾, 因此屬于“自由職業(yè)者”。“自由職業(yè)者”為“靈活用工”人群的一種。近幾年在“互聯(lián)網+”時代的沖擊下, 個體個性得到越來越多的張揚, “靈活用工”漸漸成為服務、餐飲、新零售、互聯(lián)網企業(yè)等眾多行業(yè)的新型用工模式。現(xiàn)如今, “靈活用工”這一概念在我國相關法律政策中尚未得到具體解釋, 靈活用工相關政策缺失。靈活化的工人與中介機構和雇主之間的關系應該如何規(guī)制, 成為亟待解決的難題。

1.1.2 調查地點以及內容

據青島日報報道, 隨著“二胎政策”的全面放開, 青島迎來了生育高峰。某青島月嫂公司的一位工作人員解釋,越來越多的家庭重視孕婦和新生兒的護理, 不只是青島本地的家庭開始爭先恐后聘請月嫂, 青島周邊城市的家庭,例如臨沂, 日照等, 基于對一線城市的信任, 也紛紛從青島月嫂市場聘請月嫂, 這就造成青島月嫂市場供不應求。青島家政中介機構龐雜, 月嫂數(shù)量多, 聘請月嫂的家庭也多,因此青島月嫂市場具有典型性, 選擇青島家政中介機構的月嫂作為調查對象相對容易, 而且得出的結論對其他地方的月嫂市場具有參考價值。

此次社會研究主要調查青島家政中介機構的月嫂在工作期間哪些權利常常受到侵害, 探尋月嫂權利受損的背后原因, 分析月嫂遇到權益侵害問題時可以進行的維權方式,以及對出臺相關的法律法規(guī)、加強政府監(jiān)管、發(fā)揮社會組織的職能提出可行性意見。通過此次社會調查研究, 可以推進政府和社會對月嫂行業(yè)的支持和保護,為在現(xiàn)階段建立月嫂權益保障模式提供參考路徑。

1.1.3 調查結果推廣與應用的前景分析

當今社會不斷發(fā)展進步, 人們的生活水平不斷提高,社會分工更加精細化, 家政服務業(yè)如今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月嫂行業(yè)的權益維護問題關系到家政服務業(yè)的健康發(fā)展, 關系到家庭生活質量的提高。然而, 我國相關法律欠缺對月嫂權益的保護, 尤其欠缺對家政中介機構月嫂的權益的有效保障, 造成了月嫂權利受損得不到有效救濟的困境。雖然對月嫂權利保護的法律、政策的出臺以及其他相關措施的執(zhí)行不是一蹴而就的, 但對月嫂的權益保護已經迫在眉睫。在此, 以研究成員對青島月嫂市場的調查研究為基礎, 從法律、政府以及社會等角度對月嫂權益救濟缺位的狀況提出可行性解決意見。此外,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國外對“人權”保護的思想逐漸影響我國, 月嫂作為這個社會的特殊服務群體, 她們的社會地位本身就不高, 若其權利能夠得到更好的保護, 對于在我國加深“人權”和憲法權利的思想是有幫助的。

2 研究方法

2.1 研究方法的概念界定

本次社會調查研究主要采取文獻研究法、訪談法以及問卷調查法。

文獻研究法也稱情報研究、資料研究或文獻調查,是指對文獻資料的檢索、搜集、鑒別、整理、分析,形成事實科學認識的方法, 它所要解決的主要是如何在浩如煙海的文獻資料中選取適用于課題的資料,并對這些資料做出恰當?shù)姆治?歸納出有關問題（杜曉利, 2013）。本次調查研究所選取的資料設計相關的新聞報道、立法機構制定的法律法規(guī)、相關案例以及家政服務員維權的相關資料。

訪談法是實地調查方法的一種, 是指研究者親自對當?shù)氐娜巳哼M行實地考察, 以訪談的形式對被調查者提出詢問, 來獲得與自己的課題相關的各種數(shù)據并加以統(tǒng)計分析, 從而探討社會現(xiàn)象。陸學藝教授在深度訪談上有一個獨特的竅門, 那就是不隨便找對象就進行深度訪談, 而是找“明白人”（在社會學上叫“關鍵人物”）訪談（王春光,2015）。本文調查研究選取的“明白人”是有一定工作經驗的、愿意配合研究者的、或者由熟人推薦的來自不同青島中介機構的月嫂, 研究者以平易近人的態(tài)度和使用被調查者能夠聽懂的語言, 來獲得對調查研究有用的信息。

問卷調查法是指研究者通過向被調查人群分發(fā)問卷進行信息收集的方法。本次發(fā)放問卷的方式是在網上進行,以為更快速、方便地收集信息, 得到精確的數(shù)據報告結果。問卷的內容涉及個人隱私的問題僅包括年齡, 大部分內容以研究調查的主要內容為基礎而設計。

2.2 樣本的選擇

本次實地訪談總共調查10位中介公司的月嫂, 問卷受訪人數(shù)共91人。由于月嫂職業(yè)的特殊性, 受訪者全部為女性。

3 研究成果

3.1 家政中介機構月嫂的勞動過程分析

3.1.1 月嫂以及家政中介機構的定義

在中國傳統(tǒng)習俗中, “月子”幾乎是每位產婦分娩后的身體恢復和新生兒護理最為重要的時段, 請有經驗的老人來照顧新媽媽和嬰兒是中國傳統(tǒng)的坐月子方式。如果家里沒有這樣的“老人”的幫忙, 聘請“月嫂”就必不可少。而“月嫂”僅僅是一個日常慣用的約定俗成的職業(yè)稱謂,相對而言, “母嬰生活護理員”則更為規(guī)范。根據《家政服務母嬰生活護理服務質量規(guī)范》, “母嬰生活護理員”是指為產婦和嬰兒提供生活護理的人員。而“母嬰生活護理員服務”指根據母嬰生活護理員服務協(xié)議的約定, 為產婦和嬰兒提供飲食起居及衛(wèi)生等生活上的護理。

所謂的家政中介機構是指, 為顧客（用戶）在家政上的需求和提供此類服務的供方（家政服務員）之間提供有償?shù)穆殬I(yè)中介活動, 為顧客與供方之間建立服務契約提供服務活動（高雅冰, 2006）。家政中介機構的業(yè)務涉及到三方的權利義務, 即家政服務員（包括本文的月嫂）、雇主、家政中介機構。家政中介機構是居間人, 家政服務人員、雇主是委托人。

根據月嫂工作方式的不同, 月嫂主要可分為兩種類型:第一種是“住家月嫂”, 即月嫂24小時住在雇主家里從事家政服務, 滿足雇主的需要。但若雇主的家庭住房面積小,或者其不愿意陌生人融入自己的生活圈, 這時雇主就會考慮第二種類型的月嫂——“非住家月嫂”?！胺亲〖以律鳖愃朴谝环N長時間固定的鐘點工, 月嫂要每天在固定時間段內去雇主家里從事家政服務。根據工作時間長短的不同,青島的“非住家月嫂”又分為“8小時月嫂”和“9小時月嫂”。

3.1.2 中介機構招聘月嫂

月嫂在上戶之前, 首先需要通過一家家政中介機構的審核、培訓等環(huán)節(jié), 成為該中介機構的正式月嫂。中介機構再根據雇主的要求安排雇主對月嫂進行面試, 面試成功后月嫂就要上戶進行家政服務, 從而進入正式的勞動過程。

首先, 中介機構要對月嫂進行基本的審核, 大多數(shù)中介機構的審核分為身份核查、資質核實以及背景調查。身份核查時要核查月嫂的姓名、年齡、籍貫等個人基本資料,還需要月嫂的身份證; 資質核實包括是否持有有效的健康證以及合法有效的從業(yè)資格證等; 背景調查指根據月嫂提供的聯(lián)系人信息, 核實月嫂的相關從業(yè)背景, 性格特點, 從業(yè)過程中的信用、口碑等信息。

其次, 如果中介機構成功申辦了培訓資質, 則其可以對月嫂進行培訓。培訓內容主要包括理論知識培訓, 專業(yè)技能培訓, 以及禮儀、服務心理方面的培訓。理論知識培訓主要包括新生兒的護理和產婦的護理的理論知識; 專業(yè)技能培訓不僅僅包括理論知識的實際應用, 月嫂還需要掌握基本的家庭烹飪技能, 以及學習一些月嫂職業(yè)技能提高的課程, 比如營養(yǎng)學、催乳通乳、小兒推拿等; 有關禮儀、服務心理方面的培訓是為了讓月嫂在家政服務過程中能與雇主更好地溝通和相處, 禮儀知識包括說話方式、儀表禮儀、家庭禮節(jié)等, 服務心理培訓主要訓練月嫂樂觀、積極的工作心態(tài), 學會與雇主進行溝通和交流。在培訓中指導老師會反復強調月嫂要主動想象自己是孩子的母親, 是雇主的家人, 通過想象如何照顧自家孩子和家人的情景, 來投入對工作的激情和對雇主家庭的感情。

家務勞動是一種情感勞動, 在情感勞動中勞動者通過壓抑或引出的方式來改變自己的情感以適應某種社會情境（蘇熠慧, 2011）。有學者把對月嫂的培訓過程稱作情感勞動的性別化機制, 此機制包括兩個部分。一是月嫂的雙重身份——勞動者身份和性別身份——之間的相互轉化（蘇熠慧, 倪安妮, 2016）, 上文提及的對月嫂進行禮儀、服務心理方面的培訓涉及此部分。培訓老師通過激發(fā)月嫂的“母愛”和強化其對家庭關系的想象, 將月嫂的勞動者身份替換為作為性別身份, 從而將工作中與雇主的矛盾轉化為家庭關系的矛盾。另一個是性別身份知識的重構（蘇熠慧,倪安妮, 2016）, 即對月嫂進行理論知識、專業(yè)技能的培訓。通過系統(tǒng)的培訓, 使月嫂腦海中原本零碎、不規(guī)則的知識被一套系統(tǒng)、科學、專業(yè)的知識體系所替換, 此過程完成了對于“什么是母親”“什么是家人”的社會性別知識的重構。

最后是對月嫂進行體檢和面試。月嫂在正式上戶前的最后一道關卡就是“面試”。面試時月嫂要持有三證, 即身份證、健康證、月嫂證。健康證過期的月嫂要重新進行體檢。即使月嫂持有合法有效的健康證, 但有些雇主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是會選擇帶著月嫂進行系統(tǒng)全面的體檢, 這時體檢費用由雇主承擔。在面試過程中, 有些中介機構會介入雇主與月嫂的談話中, 幫助雙方進行質詢和解答, 更高效率地促成三方協(xié)議的達成。另外一些中介機構僅起到簡單的介紹作用, 細節(jié)方面的問題由月嫂和雇主雙方商榷。

3.1.3 上戶： 勞累的體力勞動與復雜的情感勞動的交織

“上戶”代表月嫂的家政勞動過程正式開始。雖然只有開始工作才能獲得收入, 但是不確定的、大量的體力勞動以及壓抑的情感勞動, 常常使她們心力交瘁。

月嫂常常感到體力不支主要有兩個原因: 首先, 月嫂的休息時間不充分。采訪時問到關于休息的問題時, 月嫂們普遍反映工作很累, 住家月嫂平均每天的睡眠時間為5個小時, 但晚上睡覺時只要寶寶哭鬧, 月嫂就又要開始工作。月嫂的作息時間常常受到雇主的控制, 雇主為其制定的作息時間表常常與家人成員的作息規(guī)律相一致。張女士說: “雇主要求我只要寶寶清醒, 都要時時刻刻陪伴在寶寶身邊。這個雇主家的寶寶又很愛睡顛倒覺, 晚上兩三點還精神充沛, 白天卻怎么都叫不醒。寶寶睡顛倒覺的習慣也很難調整, 長時間下來我就感到體力要透支了?！绷硗? 如果家里有老人, 老人的起床時間都比較早, 有個月嫂反映老人四五點起床后還要莫名其妙地制造噪音, 干擾月嫂的睡眠。而且家庭成員也沒有人向老人提出意見, 所以她也不好意思抱怨。其次, 有些雇主會無限制的給月嫂增加工作量, 增加的工作量遠遠超過月嫂的工作范圍。李女士解釋說: “月嫂的職責是照顧孕婦和寶寶, 但很多雇主把保姆的職責也強加給月嫂, 使喚月嫂為全家人做一日三餐, 做家務等等?！?/p>

月嫂的家務勞動又是一種情感勞動, “虛擬家人”的角色要求月嫂學會情感的“投入”與“抽離”。月嫂在工作過程中要把雇主一家當作自己的家人, 因此要全心全意地照顧產婦和幼兒, 為雇主付出自己的真摯情感。然而,月嫂畢竟不是真正的家人, 她在投入了真實情感的同時,還要把握住“度”, 以免造成雇主家人的不滿。比如, 如果月嫂與寶寶過于親近, 寶寶的親生父母或者爺爺奶奶就會“吃醋”, 感到不舒服。所以月嫂這時要注意情感的抽離,拉開自己與寶寶親近的距離, 同時促進寶寶與親人的交流,使家庭成員的內心感到平衡。情感的“抽離”反映出前文所提到的情感勞動的性別化機制出現(xiàn)了矛盾, 因為這時月嫂要暫時把家政服務當作普通的工作, 她不再是寶寶的媽媽, 雇主的家人。

有些情感的抽離是必要的, 是正常家政服務中月嫂應該做到的。但是, 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下, 雇主的不恰當?shù)难哉Z或行為, 會迫使月嫂對雇主一家不再投入感情, 恢復冷漠、無情感的工作關系。第一種情況是雇主對月嫂的不信任。李女士說: “月嫂經常會為寶寶和產婦買菜做飯, 如果菜錢漲價, 月嫂去超市買菜時又忘記開小票, 雇主就可能懷疑月嫂亂花錢。還有, 雇主家里有東西丟失后, 就首先懷疑月嫂是小偷, 甚至會強制對月嫂進行搜身, 因為月嫂對雇主來說畢竟是外人。這些事情根本就說不清楚?！钡诙N情況是雇主不尊重月嫂的人格, 把月嫂當作舊社會的傭人來看待, 用語言侮辱誹謗月嫂, 或者在工作中遭到雇主的藐視。王女士說: “那家的老太太從骨子里對我低看一等, 對我說話陰陽怪氣, 還把我向傭人一樣使喚。我是憑自己的雙手吃飯, 踏踏實實干活, 還要受到這些委屈,真得很難過?！痹律┟鎸Φ牡谌N情況比較嚴重, 她們可能會受到雇主對其或輕或重的人身傷害。張女士說: “青島很多月嫂都是提供全日住家型家政服務。這時月嫂要獨自到客戶家工作很長一段時間, 在工作期間, 月嫂的人身安全就無法得到保護。比如, 當月嫂與客戶的意見不合時,性情暴躁的客戶會以保護孩子為由, 對月嫂進行掌摑、毆打等人身傷害?！?此外, 還有一位受訪者透漏, 由于月嫂掙錢越來越多, 高薪吸引很多年輕女性也加入月嫂行業(yè), 月嫂行業(yè)逐漸年輕化。然而, 正因為有心懷不軌的人貪戀月嫂的年輕貌美, 有月嫂曾遭到性騷擾, 甚至是性侵犯, 出了事以后月嫂為了自己的名譽也不敢聲張, 只能忍氣吞聲。可見, 當月嫂遇到上述情況時, 有誰還會投入自己的情感,把雇主當作自己的家人？她們最后只能選擇把照顧產婦和寶寶作為沒有情感的勞動。

3.2 家政中介機構、月嫂、雇主相關法律關系分析

根據前面的分析, 家政中介機構是居間人, 月嫂、雇主是委托人, 所以他們之間形成的三方法律關系涉及到兩類合同關系:首先, 雇主和家政服務中介機構以及月嫂和家政服務中介機構之間分別形成了一種居間合同關系（《合同法》第四百二十四條規(guī)定: 居間合同是居間人向委托人報告訂立合同的機會或者提供訂立合同的媒介服務, 委托人支付報酬的合同。）; 其次, 居間成功后在雇主和月嫂之間又形成了雇傭合同關系（郭玲惠, 2003）?！吨腥A人民共和國勞動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是調整勞動關系, 以及與勞動關系密切相聯(lián)系的其他社會關系。然而, 通過前面的分析, 家政中介機構、家政服務人員、雇主之間不涉及勞動關系。此外, 2006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勞動爭議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7條明確規(guī)定, 家庭或者個人與家庭服務人員之間的糾紛不屬于勞動爭議。因此, 家政中介機構的月嫂的權益不受到上述兩部法律的保護, 當她們的權益受到侵犯時, 還需要通過其他方式來獲得救濟。

然而, 還有一些人認為, 雇主與月嫂之間的法律關系應該是家政服務合同關系而不是雇傭關系。雇傭關系有兩個明顯的特點: 其一, 雇傭關系具有人身依附性和隸屬性特征, 在雇傭關系中勞動者幾乎沒有自主性, 他受到的不是“管理”而是“管束”（王春英, 2011）。其二, 在雇傭關系中, 雇主支付的僅僅是雇員提供的勞動力的價格, 但雇主可以從雇員所做的行為中, 獲取高于勞動力的收益。而在家政服務中, 家政服務人員與雇主的地位是平等的,家政服務人員不完全受到雇主的控制和支配。此外, 家政服務人員所從事的服務行為, 并不能使接受服務的雇主從服務中取得其它收益。另外, 《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2001年全省民事審判工作座談會紀要》規(guī)定: “從事家政服務的人員與接受服務者之間, 一般應認定為服務合同關系,不適用雇主責任。如接受服務者提供的工作環(huán)境、條件并無不當?shù)? 對于服務人員在工作過程中受到的損害, 不負賠償責任（胡大武, 2014）?！币虼? 雇主與月嫂之間應當認定為家政服務合同關系而不是雇傭關系。

3.3 月嫂面臨的問題以及相應權益欠缺的現(xiàn)狀

表1

圖1

表1和圖1為調查問卷中的一道題目的調查數(shù)據結果,從圖表中可知, 幾乎所有的接受調查的中介機構的月嫂都會在工作過程中遇到麻煩, 因此有效地解決她們的問題變得尤為重要。下文主要結合以上關于勞動過程和法律關系的分析, 以及采訪和問卷調查的結果, 分別從月嫂-中介、月嫂-雇主這兩個關系維度出發(fā), 總結月嫂所面臨的問題以及相應的權益受損的類型。

3.3.1 月嫂與中介機構之間的問題

根據問卷調查的結果, 月嫂在與中介機構的關系中,面臨的最主要的問題是欠缺社會保障。月嫂在雇主家中工作的過程中, 意外事故常常發(fā)生, 比如摔傷、燙傷、被寵物咬傷等。但在采訪過程中, 周女士提到: “中介機構不會因為意外事故發(fā)生的頻率高, 就負責月嫂的保險事宜?！钡? 中介機構不為月嫂購買社會保險的行為并不違反法律法規(guī)。雖然《社會保險法》第四條規(guī)定用人單位和個人需要依法繳納社會保險費, 但中介公司與月嫂之間是居間關系不是勞動關系, 中介機構不是用人單位, 所以月嫂不能享有家政服務公司依法為其正式員工購買的基本社會保險。根據《社會保險法》第二十三條第二款的規(guī)定, “無雇工的個體工商戶、未在用人單位參加職工基本醫(yī)療保險的非全日制從業(yè)人員以及其他靈活就業(yè)人員可以參加職工基本醫(yī)療保險, 由個人按照國家規(guī)定繳納基本醫(yī)療保險費。”也就是說, 如果中介機構不為月嫂載保險, 月嫂可以就業(yè)人員的身份來為自己繳納醫(yī)療保險。但此時, 月嫂自身會承擔較多的費用。所以周女士說: “月嫂行業(yè)的流動性比較大, 工作時間、地點不穩(wěn)定, 再加上青島的物價很高,所以通過中介機構找工作的月嫂幾乎不會為自己購買社會保險?！?/p>

月嫂應享有社會保障權, 雖然該權利逐漸成為各國憲法保護的對象, 但“社會保障權”一詞未在我國憲法中出現(xiàn), 還難以確定該項權利在我國已經成為憲法的基本權利。不過有關社會保障權的政策方針條款在我國憲法中還是有所體現(xiàn)。《憲法》的第四十五條是作為社會保障方面的核心條款, 該條規(guī)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在年老、疾病或者喪失勞動能力的情況下, 有從國家和社會獲得物質幫助的權利。國家發(fā)展為公民享受這些權利所需要的社會保險、社會救濟和醫(yī)療衛(wèi)生事業(yè)。”即便社會保障權還未成為我國公民在憲法上的基本權利, 但社會保障制度在我國中已經獲得了“國家基本制度”的憲法地位, 因為《憲法》第十四條第四款規(guī)定“國家建立健全同經濟發(fā)展水平相適應的社會保障制度。”可以看出, 中國公民享有社會保障權是毋庸置疑的, 不過制度的缺陷造成中介機構的月嫂該項權利無法得到充分的保障。

3.3.2 月嫂與雇主之間的矛盾

1.體力勞動中的問題。前文指出, 月嫂在勞動過程中經常因為休息不足而感到體力透支。月嫂的工作的時間和內容常常因為雇主的要求而產生變化。雇主可能會剝奪月嫂的休息時間, 增加月嫂的工作量, 比如讓月嫂打掃衛(wèi)生,為全家人做飯等等, 這些都超出了月嫂的工作范圍。然而,月嫂作為勞動者, 依法享有我國《憲法》第四十三條規(guī)定的勞動者休息的權利。《勞動法》第三條也明確規(guī)定了勞動者享有休息休假的權利, 以及《勞動法》第三十六條嚴格控制了工作時間以及加班時間和相應的加班報酬。但是,在中介制模式下, 月嫂與中介機構之間不成立勞動關系,月嫂不受《勞動法》的保護, 因此月嫂的休息權就難以得到保障。

2.情感勞動中的問題。前文在對月嫂情感勞動的分析中, 筆者指出雇主的不恰當?shù)难哉Z或行為, 會迫使月嫂對雇主一家感情的抽離。情感抽離的情況分為三種: 由于雇主對月嫂的不信任所以雇主對月嫂進行強制搜身; 雇主侮辱誹謗月嫂; 雇主對月嫂進行人身傷害。雇主之所以做出這些不道德的行為, 最根本的原因是家政服務仍未得到社會較高的認同, 人們依舊普遍認為家政服務是“沒身份、低水平”的工作, 家政服務人員是“讀書少, 素質低”的一類人, 思想上的偏見阻礙了家政服務行業(yè)的發(fā)展。

雇主的以上三種行為分別侵犯了月嫂的人身自由權、人格尊嚴權、身體權, 這三種權利都屬于人格權。人格權是人身權的一種, 指民事主體基于其法律人格而依法享有的以人格利益為客體的權利; 人格權是一種受尊重權, 承認并且不侵害人所固有的“尊嚴”, 以及人的身體和精神,人的存在和應然的存在（郭明瑞, 2016）。身體權是自然人維護其身體完整并對其身體的組織或器官享有支配權的具體人格權（柳春光, 2013）。我國的《民法總則》《刑法》等對該權利給予了保護, 比如《民法總則》第一百一十條規(guī)定“自然人享有生命權、身體權、健康權、姓名權、肖像權、名譽權、榮譽權、隱私權、婚姻自主權等權利。”對于人格尊嚴權的保護, 《憲法》第三十八條規(guī)定: “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的人格尊嚴不受侵犯。禁止用任何方法對公民進行侮辱、誹謗和誣告陷害?！薄稇椃ā返谌邨l也給予人身自由權保護: “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禁止非法拘禁和以其他方法非法剝奪或者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 禁止非法搜查公民的身體?！?/p>

除此之外, 月嫂的健康還可能因為雇主的原因受到損害。王女士說: “雖然月嫂必須向雇主出示《健康證》, 但是不強制雇主向月嫂出示相關健康證明, 產婦或其家人有時會刻意隱瞞他們患有傳染性疾病, 這就導致月嫂被感染情況的發(fā)生, 因此月嫂的健康難以保障?！边@位受訪者所講事實體現(xiàn)出月嫂的“健康權”受到侵害。健康權也為人格權的一種, 它是公民依法享有的身體健康不受非法侵害的權利, 《民法總則》第一百一十條對健康權進行明文保護。

最后, 情感勞動中感情的抽離部分還提到, 月嫂容易遭到雇主的性騷擾或者性侵犯。猥褻、性侵、強奸都是侵犯了婦女的貞操權, 貞操權為區(qū)別于身份權性質的配偶權,是男女均享有的以性行為為特定內容的一項獨立的人格權（馬強, 2002）。我國相關法律對婦女的此項權利進行了保護, 比如《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規(guī)定: “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奸婦女的, 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p>

4 月嫂權益保護措施及建議

4.1 增強月嫂的法律維權意識

雖然運用法律武器維護合法的權益是一個常識, 但月嫂的“法律維權”意識普遍薄弱, 她們有時甚至不能意識到自己的權益受到侵犯, 即使知道雇主的行為是不合理的,她們也常常忽略借助法律來保護自己的正當權益。因此,在月嫂培訓班中應加入有關法律基本知識的課程, 讓月嫂了解勞動者和婦女應該享有的合法權利, 學會如何拿起法律的武器來維護自已被侵害的合法權益。例如, 2013年8月份時, 鶴崗興安法院曾派立案庭法官到市家政中心為市婦聯(lián)組織的“學技能、提質素、促發(fā)展”月嫂培訓班上為70多名月嫂講授“月嫂法律維權”主題講座。講座采取“以案析理、以案說法”的形式, 運用大量鮮活、生動的真實案例從月嫂應享有的基本權利、應承擔的法律義務、勞動法相關規(guī)定、婦女權益保障法等方面對月嫂進行法制教育,并就月嫂提出的勞動爭議、勞動合同如何履行等方面的咨詢作了詳細解答。月嫂普遍反映此次講座讓她們受益頗多,學到了許多有關法律維權方面的知識。

現(xiàn)階段, 當月嫂的權益受到侵害時, 她們訴諸法律進行維權時可以從以下方面進行考慮:

其一, 若認定雇主與月嫂之間的法律關系是雇傭關系,他們之間發(fā)生的人身損害糾紛可以由民事法律來調整。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的第十一條規(guī)定: “雇員在從事雇傭活動中遭受人身損害, 雇主應當承擔賠償責任。雇傭關系以外的第三人造成雇員人身損害的, 賠償權利人可以請求第三人承擔賠償責任, 也可以請求雇主承擔賠償責任。雇主承擔賠償責任后, 可以向第三人追償?！痹摲l的意思是, 直接給雇主提供服務的通過中介機構找到工作的月嫂受到人身損害, 雇主必須承擔賠償責任。由第三人的原因造成月嫂損害的, 月嫂可以選擇由雇主或者第三人承擔賠償責任;雇主承擔責任后, 可以要求第三人賠償自己的損失。但是,該條還規(guī)定: “屬于《工商保險條例》調整的勞動關系和工傷保險范圍的, 不適用本條規(guī)定?！币虼? 雇員必須不是依法應當參加工傷保險統(tǒng)籌的自然人。如果雇員依法應當參加工傷保險, 在遭受人身損害時, 雇員應該依照《工傷保險條例》的規(guī)定來主張自己的權利, 而不是依照上述的第十一條來請求賠償。

其二, 若認定雇主與月嫂之間的法律關系是家政服務合同關系, 受到雇主的人身傷害時, 月嫂可以參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進行索賠。該解釋的第二條規(guī)定: “受害人對同一損害的發(fā)生或者擴大有故意、過失的, 依照民法通則第一百三十一條的規(guī)定, 可以減輕或者免除賠償義務人的賠償責任。但侵權人因故意或者重大過失致人損害, 受害人只有一般過失的, 不減輕賠償義務人的賠償責任。”在侵權法上, “故意”指行為人“明知”、“預見”或“確信”損害結果或危險性會或基本上會發(fā)生, 且對結果“欲求”、“默許”、或“接受”（葉名怡, 2010）?！爸卮筮^失”是指行為人認識到損害或危險的可能(非必定)發(fā)生, 或有意不去了解; 同時, 行為人也不希望結果發(fā)生（葉名怡, 2010）。故意分為直接故意和間接故意, 過失分為重大過失, 一般過失和輕微過失。此解釋的第二條并沒有區(qū)分故意, 但過失的區(qū)分對損害結果的承擔具有重要意義。

其三, 月嫂的人格權受到《刑法》的保護。《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規(guī)定了強奸罪, 即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奸婦女的, 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若月嫂遭到了雇主的侮辱或者誹謗, 情節(jié)嚴重的, 雇主將受到《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有關侮辱罪、誹謗罪的懲罰。該條規(guī)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實誹謗他人, 情節(jié)嚴重的, 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比羰瞧胀ǖ那趾υ律┑拿u權的行為, 月嫂有權要求停止侵害, 恢復名譽, 消除影響, 賠禮道歉?！缎谭ā返诙偎氖鍡l規(guī)定了非法搜查罪, 指非法搜查他人身體、住宅, 或者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 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其四, 月嫂的人身安全還受到《中華人民共和國婦女權益保障法》的保護?！秼D女權益保障法》第六章規(guī)定了婦女的人身權利, 當月嫂的人身權在工作期間受到侵害時,被侵害人有權要求有關部門處理, 或者依法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 被侵害人也可以向婦女組織投訴。

4.2 制度建議

第一, 建議我國制定專門的家政服務的基本法律, 立法者直接對家政服務關系作全國性的專門立法, 從大的框架下全面規(guī)定保護家庭服務員的勞動權益, 對于中介制公司月嫂的權益保護則適用該法律。該家政服務法律應該將有關家政服務的一般規(guī)定、家政服務合同、工作時間和休息休假、工資、居住與勞動環(huán)境安全衛(wèi)生、職業(yè)培訓、保險、糾紛解決方式、法律責任等等內容涵括在內（龔曉潔,2017）。我國各地區(qū), 比如本文所調查的青島地區(qū), 可以根據本地的實際情況, 在不違背基本法律和上位法律的前提下, 制定出適合青島的家政服務法規(guī), 以適應該地區(qū)該行業(yè)的發(fā)展特點。

第二, 制定統(tǒng)一的、符合我國當前服務業(yè)發(fā)展水平的、操作性強的職業(yè)標準, 同時兼顧家政服務的靈活性。家政服務業(yè)標準化是家政服務業(yè)充分發(fā)展的重要保障, 職業(yè)標準不僅僅要規(guī)范提高服務業(yè)的總體質量, 比如設置行業(yè)準入門檻, 規(guī)范工作方式和工作內容等, 還要從保護弱勢的勞動者——家政服務員的人格權、勞動權等基本權利方面考慮, 明確家政服務員、家政公司和中介機構、雇主三方的權利和義務, 以及相應的違反責任的處罰措施。在制定標準的同時兼顧家政服務的靈活性, 給出一定的彈性空間（馬丹,2011）。

4.3 加強政府對家政服務標準的實施監(jiān)督

由于現(xiàn)階段家政服務業(yè)缺乏規(guī)范, 政府主管部門不明確, 無法監(jiān)督家政服務員的基本權利是否得到有效保障。因此, 相關制度的完善中也應明確主管部門,以及其相應的權利與責任。2016年, 《國家標準委、民政部、商務部、全國總工會、全國婦聯(lián)關于加強家政服務標準化工作的指導意見》中寫道: “各標準化行政主管部門、工會、婦聯(lián)組織應當聯(lián)合相關部門, 共同組織開展家政服務標準的實施監(jiān)督, 并可邀請人大、政協(xié)代表和相關專家參加, 組成工作組不定期對家政服務標準的實施效果進行監(jiān)督檢查?！痹诒O(jiān)督檢查的過程中, 相關部門不僅僅要對家政服務企業(yè)的綜合實力、人力資源、業(yè)務管理、服務質量等方面進行考核評價, 還要對家政服務員的勞動與社會保障方面的權益、人身權益等基本權益的保障進行評估。

此外, 政府還應該加強工作宣傳, 借助媒體的力量大力宣傳家政服務標準化在家政服務行業(yè)發(fā)展中的作用, 還要在媒體報道中增加對家政服務這一職業(yè)正面、客觀的描述, 增強社會對家政服務行業(yè)的職業(yè)認同感。

4.4 家政行業(yè)協(xié)會的有效參與

家政行業(yè)協(xié)會屬于民間組織社會團體的一種, 它為家政服務行業(yè)和政府間架起一座堅實的橋梁, 在行業(yè)服務、行業(yè)自律、行業(yè)協(xié)調、維護權益、承接政府委托與政府轉移職能等方面逐漸發(fā)揮重要的作用。在英美等發(fā)達國家,公共事務十分依賴社會組織, 政府成為了社會組織的合作伙伴（蘇曦凌, 2016）。可在中國, 行業(yè)協(xié)會更多的承載對政策的上行下達, 卻對從業(yè)人員的關心少之又少。因此,為了協(xié)助政府實施行業(yè)管理, 推動政服務行業(yè)的健康發(fā)展, 加強對月嫂等家政服務人員權益的保護, 我們應當加強培育和壯大行業(yè)協(xié)會, 充分利用家政行業(yè)協(xié)會本應有的治理功能, 積極開展協(xié)會的各項工作, 而不能放任其被動地聽從指揮。家政行業(yè)協(xié)會的職能可以從以下方面進行探索:

第一, 上文的家政服務標準可由家政行業(yè)協(xié)會制定。中國家庭服務業(yè)協(xié)會可以首先制定統(tǒng)一的家政服務標準,以供全國各地予以參考。通過制定行業(yè)標準, 促進行業(yè)自律, 規(guī)范市場秩序, 約束家政服務行業(yè)從業(yè)者的行為。

第二, 成為政府實行行業(yè)監(jiān)督的參謀和助手。家政行業(yè)協(xié)會配合政府有關部門相關的走訪、調研, 依據相關行業(yè)標準或者行業(yè)公約所賦予的職責, 糾正家政行業(yè)內違規(guī)行為, 作為第三者調解家政服務過程的糾紛, 盡量減少糾紛的訴訟化, 對破壞行業(yè)秩序者予以行業(yè)懲治, 嚴重違規(guī)違法者可建議政府行政部門給予行政處罰。

第三, 家政行業(yè)制定統(tǒng)一的家政服務合同范本。雇主和家政服務員是勞動服務關系中的核心當事人, 但常常由于欠缺法律意識, 不簽訂規(guī)范的合同文本。家政服務公司為了規(guī)避自己的法律責任, 往往自己擬定合同條款, 條款內容缺乏合法性、合理性、預見性, 導致家政服務員、家政服務公司、雇主三方權益不對等。因此, 家政行業(yè)協(xié)會應當制定家政服務合同規(guī)范文本, 并由相關政府部門監(jiān)制。

第四, 行業(yè)協(xié)會搭建“互聯(lián)網+”家政服務信息平臺,實現(xiàn)雇主線上預約、家政服務員線下服務、家政協(xié)會負責監(jiān)督的機制。雇主下單后, 系統(tǒng)會根據客戶的需求以及輸入的具體服務地址進行周邊篩選, 篩選出的家政服務員為雇主提供服務。該信息服務平臺也有三方互評機制, 服務結束后, 家政服務人員、雇主、家政服務公司可以記錄服務感受和提出建議, 利用互聯(lián)網傳播口碑和評價, 以此來約束和改進家政服務行業(yè)內部的秩序。

第五, 行業(yè)協(xié)會參與到“家政服務綜合保險”的購買過程中?！凹艺站C合保險”的產生是為了化解雇主與家政服務人員在家政服務過程中發(fā)生意外事故的風險, 該險種由雇主為家政人員購買, 對于中介機構家政服務人員的權益保護起到重要作用。但是, “家政服務綜合保險”的購買率不高, 為了解決這一困境, 襄陽市家庭服務業(yè)協(xié)會的內部規(guī)則規(guī)定, 該協(xié)會所屬家政中介機構的家政人員在上崗前, 雇主都要為其購買具有商業(yè)保險性質的“家政服務綜合保險”。該保險先由襄陽市家庭服務業(yè)協(xié)會與保險公司商談, 投保人也為市家庭服務業(yè)協(xié)會。當家政服務人員上崗時, 其所在的中介機構再與雇主商談, 然后由雇主出資為家政服務人員購買保險。而且, 考慮到家政服務的雇主收入層次高低不一, 保險費為一般人員所能接受。

5 結語

在家政服務過程中, 月嫂以及其他家政工不僅要進行勞累的體力勞動, 還要付出更為復雜的情感勞動。然而,由于我國家政服務業(yè)的立法不完善,政府管理不到位等原因, 導致這些辛勤工作的勞動者的權益遭到了損害, 權益救濟方式缺失。所以, 國家有關機關應當盡快出臺針對家政服務行業(yè)的法律法規(guī), 明確家政服務機構、家政服務人員、雇主三者之間的權利和義務, 政府也應該加大扶持力度, 行業(yè)協(xié)會要積極發(fā)揮其作為社會中介組織的作用, 多方共同保護月嫂的合法權益, 讓月嫂以及其他家政服務人員能夠更公平、更體面地工作和生活, 從而增加職業(yè)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