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甸壩一場風花雪月的約會

李榮周

“似錦嫣紅盈媚眼，幽香淡淡逗蜂癲?！比ハ仓捩?zhèn)鳳陽村的路上，下關至古城一帶，漫漫櫻花道，淡淡櫻花香，演繹著一場長達10多公里的賞心悅目的櫻花盛宴。“最惜杜鵑花爛漫，春風吹盡不同攀?！钡酱罄?，怎能不去赴一場風花雪月的杜鵑花之約呢？

車停鳳陽村，順萬花溪南面的五臺峰的宏圭山山脊攀爬而上。山腳是幼林草地帶，山澗兩旁多是水冬瓜樹，樹高葉大，箐旁斜坡上。長有稀稀疏疏的幼林和灌木叢。一種長滿刺，結(jié)出又酸又甜果實的。本地人叫酸泡兒樹，那細小金黃的果實一入口，那滋味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甜蜜。吃上點無公害的野果，艱難的爬山旅程頓時變得輕松起來。

穿過荊棘叢，山勢變得異常陡峭，行走的姿勢變?yōu)橘樾?，心跳聲、喘息聲、踩滑跌落驚叫聲交織在一起。上山變得異常艱難，不過一分辛苦換來一分甘甜。偶爾，瞥見路旁一兩朵已過盛花期的白色大杜鵑，在仲夏時節(jié)孤獨地開放著。櫟樹未老先衰，自戀地展示他那花白胡子。扭曲的針葉松，漸漸地變得筆直起來。赤松時不時探出頭來，新長出的片片嫩葉像一支支倒立的毛筆，書寫著無窮無盡的碧情綠意。

向南遙望馬龍峰，云霧纏繞，白雪皚皚，時令已到陽歷五月。還能欣賞到蒼山積雪美景，不能不說是要有點福緣才行。明代楊升庵說它“巔積雪，山腰白云，天巧神工，各顯其技”。明朝翰林學士張來儀形容它“陰巖猶復太古雪，白石一化三千秋”，蒼山雪景的宏博壯麗，堪與阿爾卑斯山媲美。

在近三小時的負重爬山后，我們來到了五臺峰半山腰的一棵赤松下，吃些東西補充能量。

我們在路途中邂逅加貝村國際學校的師生。無疑給驢友們打了一支強心針。那種超負荷，那種學傳統(tǒng)技藝增長才干，那種“行千里路，讀萬卷書”的走讀方式，徹底顛覆了中國傳統(tǒng)教育的理念。作為曾經(jīng)的教育工作者。這種沖擊感更強。有一種醍醐灌頂?shù)母杏X，體味到“國際學?！毙陆虒W的魅力。它成了驢友團一路爬山爭議不斷的話題……

萬花溪折而向北，五臺峰與滄浪峰幾乎合體，中間只有一座小山峰相連，形成了天然的哨口。這一橫山路上下都是針葉林和闊葉林交織地帶，白色的、粉紅的、紫紅的杜鵑花點綴在翠綠的松林和碧綠的灌木叢中。非常壯觀與瑰麗。

來到哨口，越過路線碑，一塊鋪碧飛霞的寬壩子驀地展現(xiàn)在眼前，使人頓覺豁然開朗，心曠神怡。

大花甸四周，群峰起伏，翠竹滿山，流水叮咚，小鳥歡鳴，靜謐而秀麗。每到春夏之季，草甸像川劇變臉一樣，一天幾景或一步一景。充滿著魔幻的色彩，滿山遍野百花盛開?；ㄖ虚g雜著白豆花、芍藥花等草本花卉，五彩繽紛，瑰麗迷人。山茶花、杜鵑花、映山紅、野菊花、豹子花、龍爪花，把整個壩子點綴得五彩繽紛。

大花甸壩海拔2900米，南北長20多公里，東西寬約3公里。壩子西部有類似蒼山的十九座山峰，稱小蒼山，林木茂密。傳說，在晉朝的時候，花甸壩曾有黃熊窩、狼山、杉樹和乳牛墩四個村莊，“當世高蹈者居之”，是白族先民的“世外桃源”。后來因為戰(zhàn)亂。遂無人居住，成了遍地荊棘、野獸出沒的荒涼之地。被人們稱做“荒甸壩”?；ǖ閴伪边呌袀€白鹿崗，傳說這里是仙人騎鹿升天的地方。花甸壩白語稱“活賧”，即花的壩子。山中有大大小小的小溪40多條，匯聚后成為蒼山萬花溪。明清以來，先后有李元陽、楊士云等文人學士游覽花甸壩，均有吟詠詩作傳世。李元陽在《游花甸記》中寫道：“入萬花溪、異卉秀葩，名不可辨……至此。則騎者揚鞭而騁，獵者擢矢而射，步者躍舞，倦者嘯歌。如起坐而登云天?！?/p>

如今花甸壩農(nóng)場種植有木香、黨參、秦歸、附子等藥材和養(yǎng)殖有馬鹿、牦牛、綿羊等，是大理大學中醫(yī)藥實習基地。

今年雨水來得遲，四月底了。嫩草才冒尖兒，淺淺的。淡淡的。牦牛和綿羊顯得格外醒目。少了一種“風吹草地見牛羊”的意蘊。不過遠遠地看上去，很靜，很美。

如此空曠的草甸，是現(xiàn)代人心底夢寐以求的棲息地。在離開嘈雜的環(huán)境將身心回歸到自然中，我愿意停下腳步，駐足在草甸中央，遺忘來時的道路。在這無邊無際的草甸上游蕩，與牛羊為伴。與白云私語，天為被。地為床，軀體和靈魂相依相守留在這片寰宇，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國營大理市花甸藥材農(nóng)場。是花甸壩唯一能接待吃住的地方。1958年建場以后，曾有過輝煌的歷史。建場時多達七八百人的農(nóng)場職工在此開荒種地，鼎盛時期，整個農(nóng)場有3000多人，山下的人也經(jīng)常上山參加勞動。在場辦公室，一件有著周恩來總理簽發(fā)的古董級的獎狀還完好地掛在簡陋的墻上，它記載著藥材場曾經(jīng)的輝煌，也承載著無數(shù)農(nóng)場職工的汗水和艱辛。幾十年來，它就這樣靜靜注視著農(nóng)場由興盛到蕭條的漫漫歷程，默默接受著一批又一批游人的注目。

農(nóng)場的住宿條件簡單而齊全，有干凈的床位和電視，有24小時熱水的鍋爐，自動沖水的公用衛(wèi)生間和太陽能浴室。晚飯很豐盛，一碗酸木瓜燉土雞，一碗火腿燉白蕓豆，一盆酸板菜湯，一盤以當?shù)匾吧霓Р思安恢囊安伺涑傻臎霾?。我們這個驢友團里的幾位女驢友采集到了幾把蒲公英，請食堂師傅免費做成的野菜湯更暢銷。對我們這群徒步走了8個小時，又累又餓的人來說，這一餐飯菜。可以說是我這幾年吃過的最有滋味的大餐了。那種饑腸轆轆的感覺，好多年都沒有體驗到了，這些年，總覺得吃什么菜都沒有了小時候缺糧時吃肉的那種香甜滋味。通過行走磨合，一天前還從未謀面素不相識的驢友，卻像處了幾年的老朋友一樣。興高采烈地爭著喝起小酒來。這就是出外旅行的魅力所在。

當晚下了一場小雨，月色朦朧，迷人的篝火晚會不得不早早退場。空寂遼闊的高山草甸被黑色夜幕所籠罩，陰冷而神秘。

暖暖的陽光穿過輕柔的薄霧，照在山間，照著大花甸壩。第二天早晨，順著蜿蜒的山路向東行走，時不時回望這片使人流連忘返的世外桃源。路旁時不時會給你帶來一陣驚喜，少見的羊肚子菌和花朵如碗大般的馬纓花不時晃悠到你的眼前。穿行在開滿杜鵑花的山崗，時間會有種停滯的感覺，不知不覺間，人間仙境小花甸終于到了。

如果說杜鵑長廊，是賓川雞足神雞身上纏繞的一幅巨大的彩色飄帶的話，那么花甸壩就是盛開在蒼山的一泓杜鵑花海。

草甸呈淡青色，有一種“草色遙看近卻無”的韻味。遙望草甸四周。我被震撼住了，近30公里周長的橢圓形山巒。漫山遍野全被杜鵑花海充盈著。給遼闊淺色的高山草甸鑲嵌了七彩的大花邊，那種大美，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驢友們用各種長槍短炮“咔嚓、咔嚓”地閃個不停，有的還沒有靜下心來，細細地品味草甸之美，又迫不及待地沖到附近的山坡上，去遠觀杜鵑花海。

小花甸不愧為是杜鵑花的海洋。從山麓到山頂，小溪旁、樹林間。懸崖上，竹林下，滿山滿箐的杜鵑花開得熱烈而爛漫。紅艷艷粉嘟嘟的花兒映染著天空，映染著樹林。映染著腳下的天地，讓人愜意無比，思緒萬千。

每年四至五月，是到小花甸欣賞杜鵑花的最美季節(jié)，尤以欣賞到大樹杜鵑花為榮。千樹萬樹如血的杜鵑花，如同無數(shù)的火炬，在上百年的樹枝上點燃，整個山坡，成為了紅色杜鵑花的世界。之前的迎春花、桃花、梅花、梨花、山茶花等相繼開放，只是序曲的話。等的就是這漫山遍野杜鵑花海交響曲高潮的到來。

蒼山杜鵑花品種多達41個。從山腳相約生長到海拔4100米的積雪地帶，層層疊疊，成片成簇，有高有矮，高大者達15米以上，呈大樹狀的如棕背杜鵑、馬纓杜鵑。矮小的只有十公分，呈匍匐狀貼地而生，形成地毯狀景觀的如密枝杜鵑。各色各樣的杜鵑各顯神通。盡情生長自己千姿百態(tài)的身姿，盡興綻放自己紅、白、黃、紫等色彩。春意盎然的映山紅，潔白無瑕的大花杜鵑，火紅的馬櫻花杜鵑，純潔的乳黃杜鵑，紫色的密枝杜鵑，明亮的硫磺杜鵑，幽香的泡泡杜鵑?？蓯鄣拿匀硕霹N，競相開放，盡展風流。有的是大理獨有的品種，有的以大理命名，如大理杜鵑、大理腺萼杜鵑。世界上杜鵑花屬中葉子最大的品種凸尖杜鵑，就生長在蒼山。蒼山。無愧為天然杜鵑花園。法國的神父把蒼山杜鵑花帶到了西歐，引起西方花卉園藝的革命。杜鵑花在雪山草甸、松柏密林中盛開，花色嬌艷絢麗，雍容華貴，端莊大方。是名副其實的花中仙子。賞花格外挑剔的大理人，對杜鵑花都沒有了脾氣，格外青睞她，把她推崇為大理市花。

置身小花甸，恍惚迷宮里。山峰崢嶸蒼翠，百花爭妍斗奇，每一座山峰都是天然的花山。

越過云弄峰的旗鼓山。沿霞移溪翻嶺而下，在荊棘中穿行，與其說是游路，不如說是雨水沖刷后形成的水溝來得準確一些。路兩邊是樹木，中間是凸凹不平的巨石和鵝卵石，稍不小心，就會崴著腳。山頂?shù)貛Ф喙嗄尽６霹N花夾道歡迎是常事。山腰松林、闊葉林間雜，遮天蔽日，清爽宜人。澗水清澈，可供直飲。多次出現(xiàn)找不到路的情況，只要靜聽水聲在哪里，沿溪而行總不會錯。不過那崎嶇小路，真不好走，一路向前沖。走下坡路久了，腳實在是酸疼得不行，顫顫巍巍的，但又不得不走。在霞移溪中段，沿半山腰向南而行去周城。走過一段松林路，踩在厚厚的松針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音，很愜意，很自在。轉(zhuǎn)出山澗斜坡，視野頓時開闊起來，玉洱風光一覽無余，星羅棋布的村莊，被高原陽光涂抹得一片絢爛，頓覺神清氣爽。

蒼山形勝，莽莽蒼蒼，大氣磅礴中盡顯陽剛之氣。洱海碧水，浩浩蕩蕩，舒卷起伏中充盈陰柔之秀。

“西南雄闊地，點蒼冠群山”的大理，是人一生不能不來的地方，來花甸壩，赴一場風花雪月的浪漫約會吧。

兩天徒步旅行，終身難忘，刻骨銘心，是眼的天堂，是心的樂園，是魂的港灣。這里的美令人難忘，我們更應該更加珍惜這片難得的自然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