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帶言 因言悟文
——《項脊軒志》教學中“家文化”傳承

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習近平同志指出：“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是我們最深厚的文化軟實力，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植根的文化沃土?！蔽覀兊恼Z文課就是要通過母語的學習和運用，有原則、有選擇地繼承優(yōu)秀文化，這是時代對語文課提出的要求。語文課標修訂組組長王寧在 《語文教育與核心素養(yǎng)》一文中談到：“語文學科是以口語和書面語來負載文化信息的，語言文字不僅僅是文化的載體，是文化傳播的基礎(chǔ)工具，而且本身就是一種重要的文化事象?！毙滦抻喌?《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把“文化傳承與理解”作為語文核心素養(yǎng)的四個組成部分之一，并提出學生在語文學習中的課程目標即傳承、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理解多樣文化，取長補短，兼容并包；關(guān)注、參與當代文化，提高自己的文化自覺，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增強社會責任感和振興民族的使命感。本文以 《項脊軒志》的課堂教學為例，探討在教學中如何落實“文化傳承與理解”。

一、領(lǐng)會文章特質(zhì)，確定文化目標

本文收編在人教版選修教材 《中國古代詩歌散文欣賞》“文無定格，貴在鮮活”單元。在文言知識的掌握上本課難度不大，但是作為明朝“唐宋派”的代表人物，歸有光的散文以口頭語說家常事，瑣瑣細細，于疏淡中見風韻，于無聲處見深情，文中所流露出來的特有的生活情義和這種作文的風格很值得學生欣賞和傳承。

我們知道，在新課程標準四項核心素養(yǎng)中，文化的傳承與理解，也是以語言的建構(gòu)與運用為基礎(chǔ)，并在學生個體言語經(jīng)驗的建構(gòu)過程中得以實現(xiàn)的。任何時候?qū)φZ言的咀嚼都是語文學習的重中之重，是語文核心素養(yǎng)得以實現(xiàn)的必要條件。在教學中應該在此基礎(chǔ)上真正做到“以文帶言”“因言悟文”。

《項脊軒志》是一篇文言文，從文體的角度來說，它又是一篇散文，形散而神聚是本文的重要特點，而散文的“神”是一篇文章的精神支柱。葉圣陶先生說，“思想是有一條路的，一句一句、一段一段都是有路的，好文章的作者是決不亂走的”。優(yōu)秀的文章“思必有路”，表面看來可能雜亂無章，實際上總有一股向心力將這些內(nèi)容內(nèi)在關(guān)聯(lián)起來。《項脊軒志》就是這樣的一篇散文，它看似瑣碎，卻有一條貫穿全文的“悲、喜”線，歸有光借“軒”敘事、借“軒”抒情，將濃濃的家族情以及人生沉重而內(nèi)斂的無奈和痛苦寓于“軒”中，而他的這種對于家族的責任和擔當正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優(yōu)秀文化遺產(chǎn)。中華民族的“家文化”深深植根于中國人的生命里，此文教學有必要將這種情懷融入課堂，這對培養(yǎng)學生的文化自覺精神必有裨益。

針對以上考慮，我設(shè)定了以下教學目標：（一）掌握重點文言字詞的用法和意義以及文言相關(guān)知識。（二）感知作者貼近日常生活的寫作方式。（三）細讀文本，體驗作者對家人的深厚情感，了解“家文化”。

二、評析鮮活語言，把握文本內(nèi)容

“此意境人人所有，此妙筆人人所無，而所以成震川之文，開韓、柳、歐、蘇未辟之境”，這是國學大師錢基博對歸有光散文的評價。本文寫景敘事看似信手拈來，散漫無章，實際上都是與項脊軒有關(guān)。“軒”是貫穿全文的一條線索。文章的語言平淡自然，神韻條暢。作者并不刻意求工，但筆隨意到，寫來情真意切，別具風韻。正如方苞所評：“不俟修飾而情詞并得?！?/p>

我的“導入”就以“軒”為切入口，從歸有光給自己的書齋取名開始，用篆文的“脊”字貫穿課堂，力求做到“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因為篆文的“脊”字能夠讓學生形象地感受到脊椎在身體功能上的 “承重”作用，而追尋本文在家國情懷上的文化歸屬意義是本節(jié)課的重點，所以我用“問題設(shè)疑法”，引導學生帶著“歸有光給自己的書齋取名‘項脊’，有無特殊意義”這個問題，展開對全文的閱讀鑒賞。

緊接著，我圍繞著書齋引導學生探討了以下幾個主要問題：

問題一，“同是讀書人，能否體會歸有光經(jīng)修葺后的書齋哪里適合讀書？”此問題的設(shè)置，意在引領(lǐng)學生認識這個作者生活學習了十多年的書齋。學生對書齋認識的過程，也是對歸有光看似平淡卻高妙精準的文字的揣摩過程，比如，學生對“借”“萬籟有聲”等文字的討論，都很好地達到了預期的效果。教學中，“以文帶言”使學生感受到歸有光作品語言“于疏淡處見風韻”的特點，“因言悟文”使學生體會到歸有光在軒中讀書生活自由幽雅，對書齋深厚的感情。

問題二，“通過書齋這個窗口，大家認識了歸家的哪些人，這些人對歸有光而言分別意味著什么？”此問題的設(shè)置，意在引導學生理解作者對于自己的親人們深厚的感情，以及對于“諸父異爨”，自己背負著振興家族的重任而難以實現(xiàn)的痛心和無奈。

在閱讀鑒賞的過程中，應充分發(fā)揮學生的自主探究精神，仍然貫穿“以文帶言”“因言悟文”的總體原則，教師適時予以點撥，比如，當學生討論母親和大母對我的感情時，我就追問“先妣跟大母對歸有光的感情有什么不同？我的一‘泣’一‘號’說明了什么？”通過對人物日常語言、動作描寫的揣摩，學生很快意識到，母親對“我”更多的是生活上的關(guān)心，我對母親是一種深情懷念，以及對自己幼年喪母的悲慘身世的自傷之情。祖母對我更多的是學業(yè)上的殷殷期盼，對孫子振興家族的厚望，所以，我多年苦讀軒中，面對家道中落，整個家族分崩離析的境況，剩下的只能是想振興而不知路在何方的渺茫，只能是“長號”難以自持的痛苦與無奈。多年后，在歸有光寫到亡妻的文字中，這種痛苦和無奈變得更加深沉而內(nèi)斂，我引導學生對“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一句進行重點賞析，體會“以景結(jié)情”手法的妙處，體會那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韻味。另外，因為“以景結(jié)情”常常用于詩歌當中，而歸有光巧妙地將其運用于散文中也是值得學習的，這正符合本單元“文無定格，貴在鮮活”的基本學習方向，讓學生掌握此寫法。

以上的教學環(huán)節(jié)引領(lǐng)學生自然地走進了文本，在不知不覺中深味歸有光對家人的深情，對家族的責任，對振興家族而無望的無奈和痛苦。而這些對于散文“情”的體會，均是在對散文的語言文字的涵詠中得以實現(xiàn)，“以文帶言”“因言悟文”。同時我也通過以上教學環(huán)節(jié)，為接下來的對“家文化”的提煉和概括做好了鋪墊。

三、體驗真情義，了解“家文化”

文言作品本身就是中華民族寶貴的文化遺產(chǎn)，文言作品中蘊含的豐富的民族文化、民族精神更是值得我們后世學習和繼承。學習《項脊軒志》，學生在品讀文字，誦讀文本的過程中，就是對文化的一種理解和傳承。文中歸有光那種對家的眷戀，對親情的渴望，對家族的擔當和責任，又是中華民族“家文化”的重要內(nèi)涵。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洞髮W》里有“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的句子。家是國的基礎(chǔ)，國是家的延伸，在中國人的精神譜系里，國家與家庭、社會與個人，都是密不可分的整體。從家庭到家族再到國家，中國人以“家”為紐帶，安身立命、構(gòu)建社會、治理天下，世代傳承。史學家錢穆也說：“家庭締結(jié)之終極目標應該是父母子女之永恒聯(lián)屬，使人生綿延不絕，短生命融入于長生命，家族傳襲，幾乎是中國人的宗教安慰。”

為了進一步把握文章內(nèi)容，并了解家文化，我設(shè)計了這樣的問題，“歸有光給自己的書齋取名 ‘項脊軒’，稱自己‘項脊生’，你如何看待‘項脊’二字對他的意義？”此問題的設(shè)置意在通過課堂討論，引導學生關(guān)注家國文化。小小的一方書齋，承載了作者多少人生的悲喜、痛苦和無奈，學生在交流中逐漸認識到歸有光的內(nèi)心復雜的情懷和深厚的家庭擔當，。

本課的板書設(shè)計，我只寫了“脊”“人”“事”三個字，并畫出居家房屋的造型，這不僅讓學生明確文本的要領(lǐng)，也凸顯了家文化。

以上是我以《項脊軒志》為例，圍繞“脊”的意義內(nèi)涵，在語文核心素養(yǎng)之一的“文化傳承與理解”部分做出的一次探索和嘗試。在語文教育的過程中，立足語言的學習，增加文化含量，能夠提高學生的整體素質(zhì)。語文是一種文化的存在，學習語文就是學習文化，語文教育的文化過程就應當是一個春風化雨、潤物無聲的過程。通過語文教學來傳承文化，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