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記2》：傳統(tǒng)文化母題與現(xiàn)代數(shù)字技術結合的溫情喜劇

賀彩虹

近幾年來，每年春節(jié)檔的電影市場都要上演一場票房大戰(zhàn)，而2018年春節(jié)檔的競爭也異常激烈，《捉妖記2》攜著第一部的好口碑和影響力，在營銷宣傳上不遺余力，展開“地毯式”“病毒式”營銷，贏得了預售佳績。雖然上映首日便破了多項紀錄，但是在第三天之后票房走勢卻放緩，被《唐人街探案2》迎頭趕上，《紅海行動》后發(fā)制人，票房也已全面反超。目前來看，《捉妖記2》想要像第一部那樣再創(chuàng)國產(chǎn)片票房新紀錄的愿望不可能實現(xiàn)了。但是無論怎樣，在這個春節(jié)檔，最符合節(jié)日氛圍的合家歡影片還應該首推《捉妖記2》。

一、傳統(tǒng)文化母題視域下的情感主題

2015年《捉妖記》的真人與動畫相結合的奇幻性應該說是得益于新技術的催生，但其中也不乏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力，創(chuàng)作靈感來源于我國古籍《山海經(jīng)》和《聊齋志異》中的《宅妖》，其劇情模式也參照了我國古典文學與民間故事中常見的“人妖相戀”或“人仙相戀”的母題，只是改寫成了人與妖的骨肉親情，這種改寫使得劇情的受眾面更廣，也更符合影片動畫類型的氣質。在《捉妖記2》中，傳統(tǒng)文化母題的影響依然非常強大，情節(jié)可以說是尋親母題與奪寶母題的結合，其中，更是將情感要素置于重要位置，渲染和強化了歡樂祥和的節(jié)慶氛圍。

骨肉分離之后的親人團聚是我國傳統(tǒng)敘事中常用的情節(jié)模式，以其強烈的戲劇性與情感的煽動力而深受觀眾喜愛，在每個時期都有書寫該母題的經(jīng)典敘事作品出現(xiàn)。在中國電影史上，影戲傳統(tǒng)影響下的經(jīng)典影片中總閃耀著一條親人離散而終重聚的情節(jié)線。如《孤兒救祖記》《姊妹花》《一江春水向東流》《小花》《團圓》等。1990年，臺灣導演陳朱煌執(zhí)導的影片《媽媽再愛我一次》在大陸上映時引發(fā)觀眾的集體觀影熱潮，簡單易懂的兒歌《世上只有媽媽好》唱響全國。這其中既有傳統(tǒng)苦情戲的魅力，又有觀眾對于至上親情的無限眷戀。《捉妖記2》著力表現(xiàn)的也是親情主線，其宣傳語“在一起，就是年”更是將觀眾對于節(jié)日團圓的企盼作為了觀影驅動力。在影片中，與“父母”失散的胡巴被壞妖王追殺而流落街頭；當時狠心趕走胡巴的“爸爸媽媽”因為思念胡巴而憂郁成疾；“爸爸”宋天蔭偷偷做了一個丑丑的布偶胡巴帶在身邊；“媽媽”霍小嵐因為與胡巴心心相通不斷看到一些“幻象”而對胡巴牽掛不已，兩個人想念胡巴的樣子很像現(xiàn)實中的父母，可以讓觀眾有很強的代入感。而宋天蔭在小的時候父親也曾狠心地離開他，讓他獨自生活，而他因為心理上的缺失而成長為一個具有母性色彩的男人，他一直想要找到父親，找回獨立的自我。然而不知不覺中他又扮演了當年父親的角色，因此在這一部中，他雖然仍然在尋找父親，但是父親的影子在他心里始終是模糊的，對胡巴的記憶卻越來越清晰。在天師堂找到的關于父親捉妖的記載中發(fā)現(xiàn)，父親捉妖時會區(qū)分妖的好壞，對于善良的妖還會加以保護，這也進一步強化了他對胡巴的牽掛。而當他和霍小嵐一起目睹了大刺妖和小刺妖被抓關在牢房卻因為母子相聚而無比開心的情景時，他們都無法再欺騙自己，決心找回胡巴。利用天師堂尋妖亭的思念沙丘查找胡巴所在的位置，三人在即將錯過的剎那又相互感知最終重逢的畫面讓觀眾感動無比。雖然之后還要面臨各種各樣的坎坷和爭斗，但是一家人齊心協(xié)力，就能戰(zhàn)勝困難。

在親情主題的基礎上，影片還強調(diào)了人性轉化的主題。梁朝偉飾演的屠四谷是這部影片中新出現(xiàn)的主人公，與第一部中的四錢天師羅鋼和霍小嵐相似，屠四谷完成了從金錢至上到懂得人情冷暖的人性轉變。這部影片與成龍和古天樂在2006年主演的影片《寶貝計劃》情節(jié)相似，屠四谷就像是《寶貝計劃》里的主人公人字拖和百達通一樣，嗜賭如命，懶散貪財，四處借債，得過且過，是現(xiàn)實生活中平凡小人物的寫照。影片并沒有過多交代屠四谷的身世來歷，但是他身邊有一個憨態(tài)可掬的笨笨妖，還能夠驅使瘦小的骰子妖在賭錢時為他作弊，種種行為可以斷定他應該也曾經(jīng)跟捉妖有關，只是沾染了賭博惡習使他忘記了責任與使命，漂泊不定，荒唐度日。當他第一次看見笨笨帶回胡巴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怕添累贅而要把胡巴扔掉，而在錢莊朱老板哪里知道胡巴可以換錢才又返回去重新尋找。之后他們又被債主追得慌不擇路逃命之時，屠四谷混進一個馬戲團，陰差陽錯間配合別人演出胸口碎大石和大變活人。在他被打被扎被鋸成兩段的時候，在一旁觀看的小胡巴哭了起來，最后泣不成聲。因為胡巴的思維特別簡單，他不知道屠四谷只是想拿他來賣錢，所以他真的為屠四谷感到心疼。而這些眼淚也就成為屠四谷后來人性復蘇的一個直接誘因。后來屠四谷賣掉胡巴拿到了大筆的錢，但笨笨因為他見利忘義而離開了他。屠四谷拿著錢還上債后，對剩下的錢卻已然毫無生趣。在胡巴他們遭遇危險的時刻，他最終還是趕到現(xiàn)場，重新找回了人間情感的溫暖。

圖1.《捉妖記》

二、現(xiàn)代數(shù)字技術的動畫形象和場景營造

對于系列影片來說，人物形象往往是吸引觀眾進入影院的制勝法寶，而不同于普通影片的人氣明星，CG應用影片應該創(chuàng)造充滿魅力的動畫形象?！蹲窖洝纷畲蟮某晒Ρ闶峭瞥隽艘粋€超級可愛的萌寵形象，這個帶有傳統(tǒng)文化特色的小妖王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粉嫩可愛，魔力無限。國外影片已創(chuàng)造了無數(shù)深入人心的動畫形象，而國產(chǎn)影片在這方面的經(jīng)典形象還不多見。在2008年周星馳導演的《長江七號》中創(chuàng)造了外星小狗七仔的形象，為影片帶來了夢幻的色彩，不過《長江七號》的整體情節(jié)場景還是以實景拍攝為主，數(shù)字特效在影片中所占的比重并不大，跟《捉妖記》相比，在數(shù)字技術的探索應用方面只能算是實驗性的。

《捉妖記2》中，胡巴仍然是非常亮眼的，喜怒哀樂的豐富表情和獨特的聲音迷倒眾生，只是在影片中，沒有給胡巴設計更多的成長和變化空間，而是強化了他單純善良的一面，無論是哭得滿臉淚花還是笑得滿地打滾，給人的感覺都特別自然純凈，代表了人生最美好的童年時期。跟完全透明的胡巴相對的是其他人的層層偽裝和矯飾，屠四谷因為怕別人識破他的真面目找他要錢，出場時總是要用各種偽裝；在朱金真面前謊話連篇，不敢面對自己的真心。而壞妖王派來的赤天霸也是披上人皮用盡心思偽裝自己，讓人看不穿他的真正用意。所以，無論是人是妖，都在層層偽裝之下活著，只有小胡巴還依舊“赤裸裸”地面對這個世界，成為一個單純善良的象征物。導演之所以沒有讓胡巴這么快長大，就是不想改變他身上的閃光點。如果一旦它真的長大，懂得了承擔更多的責任，懂得了用假話去掩飾自己真正的想法，那也就喪失了它最可愛的那一面。

除了胡巴之外，《捉妖記2》還設計了新的動畫形象，其中笨笨作為屠四谷的搭檔出現(xiàn)，其憨厚呆傻的樣子為影片帶來了清新的活力，它的表情特別逗人，笑起來傻乎乎的樣子很容易讓人想起兒時的小伙伴，而它在影片中也是真摯友情的象征。無論是對屠四谷的忠誠跟隨，還是對胡巴的親切熱情，以及最后義無反顧地幫霍宋夫婦救回胡巴，都是真誠無私的，如果說胡巴最大的特征是萌，那么笨笨最大的特征就是暖，傻傻地守護著友情的堡壘。

在場景的設計上，影片以特效場景為主，實景為輔，新的永寧村、清水鎮(zhèn)街市、賭場、錢莊、天師堂、妖界入口等幾大主場景恢弘大氣且充滿民族文化趣味，而回廊、小橋、飛檐、華堂、青瓦墻、暗雕花等等細節(jié)無不體現(xiàn)出古色古香的傳統(tǒng)文化氛圍。在色彩的搭配上也用風格化的顏色調(diào)配出富有傳統(tǒng)文化底蘊的場景空間，天師堂的色彩以黑色為主搭配少量的金色，既莊嚴又輝煌；最終決戰(zhàn)的場景是層層疊疊的山峰斷崖，而在山崖之上，長滿了開滿紫色花的植物，給整個場景帶來一種華麗而又詭異的色調(diào)感。飛在空中的熱氣球和能夠帶著大家一起飛的表姐妹肥肥妖也充滿了童話般的夢幻感，帶著溫暖和夢想一起飛翔在天際，給整個影片畫上一個圓滿而又別具色彩的句號。

三、無厘頭港式喜劇的溫情調(diào)劑

影片在喜劇性上頗費心思，很多地方有傳統(tǒng)香港喜劇的味道。用了很多周星馳喜劇中的套路，其中笨笨不愿屠四谷賣胡巴，而他又了解被寶寶妖吐過口水的人在寶寶妖驚嚇大叫時會看到他眼中的情景，當屠四谷去見朱金真的時候，為了戲弄屠四谷故意裝鬼嚇唬胡巴，而屠四谷與小嵐都被胡巴吐過口水，因此在朱老板和宋天蔭的互動中屢屢鬧出笑話，屠四谷和宋天蔭不斷被打罵懲罰形成笑點。這種設置曾在周星馳電影中多次出現(xiàn)，比如《喜劇之王》里教人對付黑社會的尹天仇一時興起逗起了旁邊的小朋友，那人卻亦步亦趨地用同樣的方法對黑社會大哥，結果遭到暴打；《西游·降魔篇》里唐僧因為被貼上了聽話符而跳起了妖嬈的舞蹈；《西游·伏妖篇》里吳亦凡飾演的唐僧同樣因聽話符被悟空所控制而在國王面前出丑……其實有時喜劇就是來自于機械的模仿，不過在《捉妖記2》中，喜劇效果并不強烈，反而讓人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圖2.《捉妖記2》

為了喜劇效果，影片中的人物除了賭徒屠四谷之外，還增加了幾個明星客串，黃磊飾演的啞中醫(yī)，李宇春飾演的錢莊女老板，以及大鵬飾演的捕妖亭亭主，他們與敘事主線關系都并不密切，只是為了增加娛樂效果。亭主總是制造各種稀奇古怪的發(fā)明，比如用爆出的大米花制造出漫天飛雪的浪漫，被拒絕后假裝若無其事吃起了爆米花，就像周星馳電影《大內(nèi)密探零零發(fā)》中的零零發(fā)一樣，充滿無厘頭的笑點。

在喜劇動作上，用了大量的追逃片段，追逃在警匪動作片中也常用，但一般都會形成緊張的氣氛，而在喜劇片中則會變成輕松詼諧的畫風，最經(jīng)典的追逃場景應該是周星馳《功夫》之中包租婆追打阿星的片段，兩人你追我趕仿佛是跑車上了賽道一般風馳電掣，動作的極端化形成莫名的喜感。在本片中，屠四谷因為欠債過多被人四處圍堵，笨笨拉著他東躲西藏的場景也是妙趣橫生的，有一段跑得太急笨笨竟然帶著車飛向空中，經(jīng)屠四谷提醒后重重摔向地面；而當小巷太窄時，笨笨吸了一口氣，馬車竟然變窄擠過小巷，穿過之后又變回原形。這些都是充滿想象力的喜劇畫面。另外，片中的打斗場面也加入了喜劇性元素，比如一開頭妖王派血妖來捉拿胡巴，大家為保護他而把胡巴當成球一樣傳來傳去，頓時戰(zhàn)場變成球場。在最后云青（赤天霸）與小嵐爭奪胡巴時，一個用繩子，一個用鞭子，把胡巴纏在中間，爭來奪去，卻變成了甩大繩，宋天蔭在中間想救胡巴卻不得不隨著節(jié)奏跳起繩來。兩個打斗場景之中都有滑稽場景，畢竟這些動作都帶有強烈的無厘頭色彩，消解了打斗中的血腥和暴力因素，有利于兒童觀眾的觀賞。

在喜劇語言上運用了喜劇片中常用的方言拼貼，如李宇春飾演的朱老板的四川話，姜超飾演的魔術師的河南話都能夠很好地帶動喜劇氛圍。尤其是李宇春在其中特別出彩。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欠錢的時候喊我朱老板，借錢的時候喊我小朱朱，在你心里頭，我到底是哪個？”顯然是戲仿了《大話西游》中鐵扇公主所說的“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現(xiàn)在新人勝舊人了，叫人家牛夫人?！钡浅烂C地用四川話說出來，帶出了雙倍的喜劇效果。

四、成功模式背后的局限與反思

（一）創(chuàng)新不足，類型定位與觀眾預期之間存在落差

《捉妖記》第一部在2015年上映時收獲了超高票房，也贏得了業(yè)界和觀眾的一致好評，一時之間成為國產(chǎn)大片的標桿之作。影片獲得好評的同時，也提高了觀眾對《捉妖記2》的期望值?！蹲窖?》在上映后兩天即遭遇口碑下滑，豆瓣評分僅5.2分，票房也被《唐人街探案2》《紅海行動》反超，沒能像第一部那樣再次形成“現(xiàn)象級”的觀影熱潮，其主要的原因是觀眾對影片的期望應該是奇幻升級，懸念升級，精彩升級的，然而在呈現(xiàn)的影片中，卻是情節(jié)線簡單，主題表達直接，人物缺少變化，劇情轉折和懸念不足，這也就使得一些觀影者認為劇情過于低幼，對影片的評價過低。截至當前，《捉妖記2》在豆瓣網(wǎng)的評分中，有94922人評價，5星3.1% ，4星10.8%，3星41.4% ，2星32.2% ，1星12.5% ，可以說差評率是非常高的。

影片以奇幻和喜劇類型作為定位，但是在兩方面都沒有大幅度的創(chuàng)新和提升，而是自覺地靠近了兒童審美趣味，從而使得影片與觀眾預期之間出現(xiàn)了較大的落差，這可能是影片主創(chuàng)人員對影片的類型判斷把握失度造成的。影片敘事母題帶有很強的傳統(tǒng)色彩，而親情主題的表達又比較直白，在喜劇性的建構上則沿襲了港式喜劇的常用套路，最具有創(chuàng)新感的胡巴形象和數(shù)字特效場景，然而這個在第一部中已經(jīng)揭曉，所以總體來看，影片沒能像第一部一樣帶給觀眾耳目一新的新鮮感，反而讓人感覺四平八穩(wěn)、平淡無奇，沒有太多驚喜，就好像本來想去吃一頓滿漢全席，結果卻只吃到一道餐后甜點，所以失落感頓生。美國學者托馬斯·沙茨曾指出“作為評論家，我們理解類型電影是因為它們與其他影片的相似，但是我們欣賞它們是因為它們的差異”。類型電影的確需要恰當運用成熟的模式，然而如果忽視了創(chuàng)新性的表達，將使影片失去獨特的個性魅力。

（二）情節(jié)鋪展懸念不足，沒能有效控制觀眾的情緒

一部成熟的商業(yè)片在情節(jié)鋪排上會用巧妙的技巧緊緊抓住觀眾的注意力，每個場景都能烘托出一種強烈的情緒，影片情緒飽滿，情感張弛有度，具有節(jié)奏感，使觀眾的情緒在正負極之間轉換，在緊張到極點之后得到有效舒緩，在巨大的刺激后得到放松，觀眾從中獲得的是一種類似精神按摩的極致體驗。美國的成功商業(yè)片幾乎都能輕松左右觀眾的情緒，即使是動畫片，也會用意想不到的場景控制觀眾的情緒變化。如世界電影史上第一部動畫長片《白雪公主》（1937），在情節(jié)編排、場景設置等方面，對觀眾情緒的控制都是非常有效的。影片的主要情節(jié)和場景情緒對照可見下表：

表1

從上表中可以看出，影片對觀眾的場景氛圍在溫馨、緊張與歡樂詼諧之間恰當轉換，而且每一種場景的情緒累積都應該到達頂峰再進行轉換，這樣才能更加有效地帶動觀眾的觀影情緒，讓觀眾感受到美的享受的同時，又讓人在大起大落之間得到一種情緒的宣泄?！蹲窖?》在整體的設計上也有類似的情節(jié)突變和情緒轉換，然而卻都沒能達到一種極致，導致觀眾的情緒閾值不能達到預期，而且影片枝節(jié)過多，線索交錯之中干擾了觀眾對情節(jié)的認同和情緒體驗。我們可以簡單梳理影片主要的三條線索。

胡巴：被追殺逃亡（緊張）——被孩子追趕，被笨笨所救（舒緩）——被屠四谷拋棄（傷心）——被屠四谷和笨笨找回（舒緩）——跟隨屠四谷和笨笨逃亡（緊張詼諧）——與“父母”相逢（感人）——被賣到天師堂，被云青抓走（緊張）

屠四谷：賭博被認出逃亡（詼諧）——被女老板逼債逼婚（搞笑）——得到胡巴（舒緩）——再次借錢賭博被認出再次逃亡（緊張詼諧）——逃到馬戲團配合演出（詼諧）——被迫上熱氣球逃脫（舒緩）——遇到霍小嵐和宋天蔭賣胡巴還債（無情）——趕去幫忙救胡巴（感人）

霍小嵐和宋天蔭：醫(yī)館看?。ǜ阈Γ辉庠袐D妖襲擊（打斗刺激緊張）——被云青所救來到天師堂（舒緩）——得到父親捉妖記錄（興奮）——遇到捕妖亭亭主（搞笑）——刺妖被抓（受觸動）——兩人爭吵分開（沮喪）——兩人相繼到天師堂感應胡巴所在（感人）——遇到胡巴（煽情動人）——胡巴被屠四谷控制賣到天師堂，云青抓走胡巴（緊張）——眾人追趕救胡巴，屠四谷、骰子妖等趕到幫忙（打斗刺激、感人）——成功救回胡巴（圓滿歡樂）

從梳理中可以發(fā)現(xiàn)影片枝節(jié)叢生，影響了主線敘事。本來應該作為喜劇性調(diào)節(jié)的屠四谷線成為影片的敘事重心，大量的鬧劇場景使觀眾對影片主線失去判斷；反派人物形象單薄，沒有形成有效的對抗，導致情節(jié)失去緊張氛圍；胡巴幾乎沒有遇到實質性危險，因此也沒有建構較大的懸念。從整體的設置上來看，喜劇性的場景遠遠多于緊張打斗的場景，但缺少戲劇性的高潮和爆炸性的燃點，很難引發(fā)觀眾的情緒投入，自然就無法滿足觀眾的觀影需求。

（三）人與妖的世界建構含義模糊、缺少深度

影片名為《捉妖記》，但是事實上，身為天師的霍小嵐和宋天蔭一直在保護妖，當然保護的是他們所理解的好妖。然而在第二部中，并沒有看到壞妖跟人類有任何的敵對行為，他們只是要抓走不符合妖界規(guī)則的小妖王胡巴，而人類為了保護胡巴而殺死了前來追捕胡巴的赤天霸及其下屬。壞妖王為什么只抓胡巴？人類又為什么為了胡巴而跟妖界作對？其中的原因并沒有解釋清楚。而本是壞妖王下屬的赤天霸竟然一直以云青的身份隱藏在以捉妖聞名的天師堂，且作為大師兄主持事務。有意思的是，在天師堂靠著捉妖來賺取大量的金錢財物，這種設置再一次混淆了人與妖之間的界限。到底誰是妖，誰是捉妖者，好妖與壞妖又是如何區(qū)別的，敘事的主體存在一定的混亂。也許這一段是有意諷刺世事，諷刺有些人實際不過是披了人皮的妖。尤其是捉妖變?yōu)樽o妖，很多觀眾在評論中表示很難理解。其實無論對人還是對妖，用好與壞的二元對立來判斷都失之簡單，這樣的世界建構缺少了深度意義的開掘空間。

綜上所述，《捉妖記2》以合家歡的喜劇風格延續(xù)了溫情的敘事，然而在故事的創(chuàng)新性和敘事的節(jié)奏感上有明顯的不足，這也使這個國產(chǎn)原創(chuàng)IP在春節(jié)檔的表現(xiàn)讓人略感失望。如果創(chuàng)作人員能精心設置更扣人心弦的情節(jié)，更打動人心的敘事，相信這個IP仍然會具有旺盛的生命活力。

【注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