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食尸鬼》中“吃人”表象下的主題探析

摘 要：《東京尸鬼》可以說這幾年興起的“吃人動漫”的代表作之一[1]。血淋淋的吃人場面和“吃人”表象下掩蓋著深刻的主題可以說是這類動漫的共同特點之一?！稏|京食尸鬼》描寫了大量觸目驚心的“吃人”場景，表達了作者對善惡、正義、人性等的思考。本文將分析作品中“吃人”表象下的主題。

關鍵詞：《東京食尸鬼》；吃人；主題

作者簡介：陳珍，男，山東日照人，常州工學院外國語學院日語系講師，研究方向為日本近現(xiàn)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J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11--02

一、“新穎”的話題——“吃人”

“吃人”在現(xiàn)實社會里是絕對被禁止的一個話題。同樣，在文學作品里相對于其他的母題來說可以說是涉及到 比較少、顯得比較“新穎”的話題。在《東京食尸鬼》里，作者為觀眾展現(xiàn)了一個人類與天敵共存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人類不再是處于食物鏈頂尖的存在，在食尸鬼面前大多說的普通人反而顯得不堪一擊，成為了 食尸鬼的食物。因此，人類也對食尸鬼這種存在充滿了恐懼和怨恨。而隨著劇情的發(fā)展，善良的主人公卻被迫面臨著即將與人類為敵的困境。

二、沉重的主題

（一）對善惡的思索——反思人性

《東京食尸鬼》的主人公金木研原來是一個十分純潔、善良的男孩子。他在母親的影響下堅信“比起傷害別人，寧愿自己受傷”。即使被反派食尸鬼“壁虎”反復地剪掉腳趾，肉體受到巨大折磨時，這一信念也沒有改變。但是當“壁虎”要殺掉想幫助金木逃走的一對情侶中的一人，并且讓金木從中選出被殺者時，面對著為了讓對方活下去而寧愿自己死去的兩人，金木無法做出選擇，最終兩人都被殺掉了。金木認為兩人的死亡是自己造成的。自責使得金木的內心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他逐漸放棄了自己的信念，認同了“壁虎”的“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不利局面都是因為當事人能力不足造成的”的說法。內心幾近崩潰的金木大聲地哭喊著：他希望母親能夠為自己活著而不是為了幫助她好逸惡勞的姐姐最終累死。他認識到這個世界是殘酷的，任何事情不可能面面俱到，有時候必須要選擇一方而放棄另一方。因此為了自己，“即使是對姨媽見死不救、即使是傷害他人、即使是奪取他人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在這個過程中，象征著金木純潔內心的白色彼岸花變成了血紅色，預示著其內心受到了惡的侵蝕。

善和惡并不是絕對的，善良的金木認為自己的猶豫和無力導致了想要幫助自己逃走的兩人的死亡，他因此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但是我們卻不能因此去指責金木，因為金木的猶豫正是他善良的表現(xiàn)；當金木認識到一味的 善良并不能保護自己及身邊的人的時候；當他選擇舍棄了面對邪惡卻無能為力的善，換取了與之相當?shù)牧α縼肀Ｗo自己的朋友的時候；我們同樣也無法去指責他。善和惡有時候是可以互相轉化的。金木的“善”對于被殺掉的兩人來說可以說是一種“惡”，而當金木用暴力這種“惡”來保護自己的朋友的時候，“惡”又成為了一種“善”。

（二）對正義的拷問——何為正義？

在《東京食尸鬼》中人類與食尸鬼是勢不兩立的。食尸鬼混雜在人群當中，對人類社會并不陌生；人類為了更好地消滅喰種，也在不斷地研究他們，并且成立了專門的組織“CCG”。兩者雖然互相熟悉，但是作為敵對的雙方，卻并沒有去真正地彼此了解。就在這時，因為移植了食尸鬼內臟而成為半食尸鬼的金木出現(xiàn)了。一開始，他既不能融入食尸鬼族群，也無法重新回歸人類社會。就在他為自己失去容身之所絕望的時候，店長提醒他今后既可以從人類的立場，也可以以食尸鬼的視角來觀察這個世界。

于是，具有雙重身份的金木得以能夠從完全對立的兩個陣營來審視對方。在這個過程中，他逐漸認識到以前所認為在人類與食尸鬼的爭斗中，“人類是善、食尸鬼是惡”的想法并不完全正確。確實有視人命為草芥，為了滿足自己的食欲肆無忌憚地屠殺人類的食尸鬼；有的食尸鬼甚至只是為了單純地取樂而殺人；但是也有為了融入人類社會而努力的食尸鬼。他們雖然也是以人類為食，但是卻不主動傷害人類，而是去找人類自殺者的尸體來果腹。金木逐漸認識到食尸鬼也像人類一樣，有著善惡之分。他們之間存在著弱肉強食、同類相殘的同時，也存在著互幫互助與令人感動的親情與友情。經(jīng)歷了種種之后，金木認識到：“人類也好，食尸鬼也好，都應該更加的互相了解，扭曲這個世界的，并不僅僅是食尸鬼……在不了解對手的情況下就認為他們是錯的，我不覺得這樣的想法是正確的?！弊罱K他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如果這個世界是錯誤的，那么扭曲它的是這個世界上存在的全部。”

在人類與食尸鬼的斗爭中，雙方都自詡己方才是正義的。他們?yōu)榱吮Ｗo自己的伙伴而奮斗、為了伙伴的死去而傷心、為了保護自己身邊的同伴而義無反顧 地踏上尋求變強的道路……

人類對抗喰種的組織“CCG”與只有依靠“吃人”才能生存下去的食尸鬼這兩大對立的勢力都豎起了正義的大旗。這與人類歷史上國與國之間的戰(zhàn)爭、宗教派系之間的斗爭以及各種意識形態(tài)之間的紛爭又何其相似。而這些打折“正義”旗幟的戰(zhàn)爭、斗爭、紛爭起因于互相誤解、互相仇恨的又何其多？

《東京食尸鬼》中的善惡是交織在一起的。人類與食尸鬼到底誰善誰惡，誰才是正義的一方？與以往善惡分明、勸善懲惡的作品不同，作者并沒有旗幟鮮明地站隊。然而正是因為這樣，反而給了觀眾更多的思考空間，從而達到了作者引導讀者反思人性、正義的目的。

（三）以牙還牙？——該如何消除仇恨？

人類和食尸鬼作為對立的雙方，努力消滅對方，這本無可厚非。但是無論是人類還是食尸鬼都出現(xiàn)了因為仇恨而變得心理變態(tài)的存在。真戶吳緒就是其中一個典型的人類代表。真戶作為特等搜查官，具有非常強大的實力。在部下亞門眼中，他是一個稱職的上司：關心愛護部下，精心地教給自己戰(zhàn)斗的技巧，總是鼓勵自己要勇敢：“面對敵人，即使手腳都斷了，也要戰(zhàn)斗下去?！辈粌H如此，在亞門遇到危險的時候也總是能及時出現(xiàn)。對亞門這個孤兒來說，真戶既是戰(zhàn)斗導師，又是父親般的存在；對女兒真戶曉來說，真戶吳緒是自己的榜樣。正是在父親的影響下，曉最終也成了一名以消滅食尸鬼為己任的搜查官。但是就是這樣的真戶吳緒，在消滅食尸鬼時卻不擇手段，甚至可以說是卑鄙。他的言行不禁讓人懷疑其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嗜血的瘋子。隨著劇情的發(fā)展，作者向觀眾解開了謎底：吳緒之所以變得如此，是因為他深愛的妻子在一次食尸鬼遭遇戰(zhàn)中為了掩護隊友撤退，最終被食尸鬼吃掉了。正是對妻子的愛使得吳緒變得對食尸鬼無比痛恨。仇恨扭曲了他的人性，報仇成為了 他活著的唯一目的。

食尸鬼陣營中也有因為仇恨而變得無比兇殘的存在，代表之一就是“壁虎”。在抓到金木后 ，他并沒有急著吃掉金木。而是不斷地用 剪刀剪掉金木重新長出的腳趾頭（身為半食尸鬼的金木與食尸鬼一樣，具有極強的自我修復能力）。在折磨金木的同時，不斷重復地讓他回答自己提出的問題，以便讓金木能夠更加清醒地感受痛楚。而“壁虎”之所以變得如此兇殘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曾經(jīng)被人類抓住被關進監(jiān)獄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對他施虐的人類看守。在越獄后，他懷著仇恨將自己所經(jīng)歷過的遭遇同樣施加到了他人身上。

為了替妻子報仇，真戶吳緒殺死了無辜的食尸鬼——涼子。為了替涼子報仇，她的朋友董香殺死了真戶吳緒。為了替上司報仇，亞門展開了對董香的追殺……仇恨帶來了報復，同時仇恨的種子也不斷地生根、發(fā)芽、蔓延。遺憾的是，作者雖然暗示“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式的暴力殺戮并不能消除仇恨，但是也沒有就如何化解仇恨給出答案。也許，這正是作者希望讀者能夠思考的問題吧。

“吃人”題材的動漫受歡迎的原因之一是因為作者采用了人類被鮮血淋漓地吃掉這一十分震撼人心的場景。除此之外，作品中所包含的對人性的思考、正義的拷問、親情的喚起等也是它們受歡迎的重要原因?！稏|京食尸鬼》對“善惡”、“正義”、“仇恨”等提出了新的思考，它試圖引導人們能夠更為全面地看待 這些問題。而正是這些思考使得作品的主題得到了深化。

注釋：

[1]除《東京食尸鬼》外，《進擊的巨人》、《寄生獸》等也是以“吃人”作為賣點的作品。

[2]《東京食尸鬼》，日語為『東 京喰種』，也譯為《東京喰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