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物質極大的豐富,精神更不可謂不富有,但讀書這件自古以來都算不得不平常的事,卻顯得有些奢侈。且不論,在任何一個城市,一平方米住房的價格對比堆滿一平方米面積的實體書累計的標價有多么不和諧,就說耐心坐著從頭到尾品味一本書都頗為難得。五年前,一位文化副刊的編輯常感嘆,罕有年輕作者來投稿,自我安慰說也許是因為紙媒的沒落;五年后的今天,紙媒早已紛紛完成轉型,轉戰(zhàn)微信公眾號和移動客戶端,來文化板塊投稿互動的年輕人依然鳳毛麟角。這就不能歸咎于形式,而應查找內在的問題:如今具備高質量閱讀能力的年輕一代不多,這必然限制了他們筆下的作品。
眼下這代年輕人,在他們求知欲最強的年紀,恰逢碎片化、快餐式的閱讀大行其道的移動互聯(lián)網時代,這其中碰撞出的一些文化現(xiàn)象,確實值得思考。我們的手機里,每天海量的微信推送不能說全部都是粗制濫造的偽劣產品,但以賺點擊量為第一要素的“標題黨”,依賴復制粘貼的“剽竊黨”,動輒喊打喊殺呼吁抵制的憤青“檄文”,占了很大一部分。這些紛至沓來的海量資訊,不僅文化格調普遍不高,其中掐頭去尾、斷章取義的虛假新聞也是大行其道,不由分說先入為主的籠統(tǒng)說教意味更是濃重。年輕人的世界觀、價值觀還不成熟,不可能有足夠的社會閱歷去明辨這其中的微妙是非。更無益的是,快餐式閱讀帶來便捷的同時,也壓縮了思考的時間,大家都樂于順順當當?shù)亟邮苡嵪ⅲ枚弥屯嘶朔治?、理解和消化訊息的能力。如果長期浸淫其中,即使知其然,也難免不知其所以然,有“魚”而不會“漁”。
2018年的高中語文新課標對古詩文的背誦要求又有所增加,在課程和考試的新一輪改革中,語文的重要地位越來越凸顯,業(yè)界一度發(fā)出“得語文者得天下”的驚呼。最有效的背誦方法,自然是建立在認知、理解的基礎上;而認知和理解的基礎,正是“讀萬卷書”的淵博和“行萬里路”的摸索。沒有大量扎實閱讀的積累和輸入,何來高質量的輸出?愚以為,語文的基礎,很大程度上就在于高質量的閱讀。這與當下閱讀方式、閱讀習慣的改變又形成了劇烈的沖突。
但正如每一枚硬幣都有正反兩面,新媒體的沖擊,文化傳播方式的劇變,也加速了新聞、文化產品的洗牌。在現(xiàn)實世界里,大量低端、同質化、缺乏受眾基礎的報社、雜志社、出版社被殘酷的市場無情地淘汰,只有走精品化的路線才能贏得一線生機。因此,現(xiàn)在能夠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的報章雜志書籍,品質必然不低,而且這種競爭在將來仍會不斷加劇。在這場行業(yè)廝殺中,始終獲益的一方肯定是文化產品的消費者——讀者。十年前,筆者還在上學的時候,《讀者》《青年文摘》《讀書》這一類雜志備受師生歡迎;現(xiàn)在,《三聯(lián)生活周刊》《財經》等專業(yè)性程度更高、細分更具體、更具思想性的雜志更受推崇和喜愛。
前不久,同事才上高一的兒子告訴我,他捧著金庸的《天龍八部》去學校,和同學們讀的課外書一對比,顯得很“l(fā)ow”,同學們動輒拿出《耶路撒冷三千年》這種在他看來晦澀高深的書,令他感到非常慚愧。還有些中學生,已經發(fā)展到了買書挑選出版社,能夠明辨各版別毫厘之差的境界,令人贊嘆。
我們無可奈何的是時代的變化,我們能夠把握的是自己,外界的浮躁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但內心的小宇宙卻是自己做得了主的。能在眾人低頭看手機的時候,鬧中取靜、舍快求慢,耐著性子讀本書、反其道而行之者,一定會眼中有束光,心中有片海,在這個時代占得先機、勝人一著。
《人類簡史》
作者: [以色列] 尤瓦爾·赫拉利
此書以小中見大的敘述方式解讀人類社會發(fā)展的關鍵節(jié)點。很多我們歷史教科書上生硬的知識點,被作者有趣的解釋串聯(lián)成了他的觀點:融合統(tǒng)一是人類社會的發(fā)展趨勢,而不斷提升想象力和“講故事”的能力,從而驅使人們不斷追求幸福感的提升,正是人類社會不斷進步的原動力。
《鄭天挺西南聯(lián)大日記》
作者: 鄭天挺
此書和前陣子熱映的電影《無問西東》相映成輝,平鋪直敘的日記,反映了西南聯(lián)大在烽火歲月里艱難辦學的點滴瑣事,體現(xiàn)了那一代學人的風骨與精神。讀者能在質樸的文字里領略到一代大師略帶孩子氣的純真品格,和他們昂揚向上、百折不撓、在山河破碎之時挺起的民族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