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技能學習理論的歷史脈絡

董程程，郭遠兵

(1.武漢體育學院 研究生院，湖北 武漢 430079；2.武漢體育學院 體育教育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9)

動作行為是一個傘式術語，包括三個分領域：動作學習、動作控制和動作發(fā)展[1]。動作學習作為動作控制和動作發(fā)展的基礎，它尋求理解人類怎樣學習動作技能、有特定目的的動作以及如何促進動作學習[2]。動作技能的學習作為動作學習的一種，它最初屬于心理學的研究范疇。比勞德奧《技能的獲得》一書的出版，使動作技能學習成為運動領域一個專門的研究對象[3]。此后，隨著人們對體育運動的關注，有關動作技能學習的研究逐漸形成了比較成熟的理論體系。

動作技能學習理論是一種有效的運動認知工具，對個體動作技能的獲得具有重要的意義。然而，隨著新課程改革的進行，人們圍繞不同的動作技能學習理論爭論不休。出現(xiàn)這些爭論的根本原因在于學校體育研究還沒有建立起對動作技能學習規(guī)律的科學認識。因此，對動作技能學習理論流派進行系統(tǒng)的梳理，把握其歷史發(fā)展的脈絡，將會對當前我國的體育教學實踐具有重要的啟發(fā)意義。

鑒于此，本文在對動作技能學習理論流派進行系統(tǒng)梳理的基礎上，著重對行為主義理論、認知主義理論、建構主義理論以及動作技能的內隱學習理論進行了探討，并對未來的相關研究做出了展望，以期對動作技能學習理論的研究和體育教學實踐的進行提供一定的參考。

1 動作技能學習的聯(lián)結主義—行為主義理論

20世紀初期，有關動作技能學習研究的理論定位主要是神經(jīng)認知科學和行為主義心理學。巴甫洛夫從生理學的角度對動作技能的形成進行了分析。他利用條件反射的方法對人和動物的高級神經(jīng)活動作了大量的推測，發(fā)現(xiàn)了人和動物動作學習的最基本的機制，并為動作技能作出了定義：“動作技能是指人體運動中掌握和有效地完成專門動作的能力，是在后天獲得性基礎上建立的復雜的、連鎖的、本體感受的運動條件反射?！卑透β宸蚪?jīng)典條件反射學說作為近代體育教學和訓練的理論基石，在動作技能的學習領域一直占有重要的地位。然而，該學說的建立主要依賴于對動物實驗的研究。我們應認識到，人類與動物在動作技能學習機制上有著本質的區(qū)別。因此，條件反射建立學說對于復雜系列性動作技能和開放性技能的學習存在著解釋力不強的問題，還需要其他相關理論進行補充。

前蘇聯(lián)學者加加耶娃在條件反射理論的基礎上，創(chuàng)立了生理學的聯(lián)結理論。聯(lián)結理論認為動作技能的形成是一個不斷發(fā)展和不斷完善的過程，這為動作技能的學習提供了方法論依據(jù)。該理論把動作技能的形成過程分為三個相互聯(lián)系的發(fā)展階段，這三個階段分別是：掌握局部動作階段；初步掌握完整動作的階段；動作協(xié)調、完善的階段。聯(lián)結理論對動作技能形成的三個階段的劃分為動作技能的學習做出了重大的貢獻，然而該理論忽視了人在學習動作技能時的主觀能動性，僅僅把動作技能的形成歸結為條件反射，使得人們對動作技能中有關思想和情感等要素的理解存在一定的困境。

行為主義心理學派對運動技能的研究最初關注的也是經(jīng)典條件反射學習，后來轉向研究操作條件學習。行為主義者認為，當學習者處在一定的環(huán)境刺激之下時，必然會產(chǎn)生一定的行為反應。動作技能的形成實際上是“刺激—反應”聯(lián)結的形成和加強。而動作學習的結果，就是形成穩(wěn)定、連貫而又準確的動作序列。在這種動作序列形成的過程中，動作單元越來越大，因而動作反應的速度就越來越快，最后達到自動化。此外，行為主義者非常重視來自學習者外部的條件刺激，建議用外部的獎勵與懲罰來控制學習的過程，并強調練習和強化在運動技能形成中的關鍵作用。然而，行為主義盛行的時間并不長，就遭到了許多研究者的質疑。原因在于行為主義學習理論難以有效解決高級復雜動作的形成問題，并忽視了人的認知因素在動作技能學習中的重要作用。

2 動作技能學習的認知主義—建構主義理論

隨著行為主義受到來自各方面的挑戰(zhàn)，認知心理學應運而生。認知主義從人的復雜思維角度出發(fā)，認為學習是一個復雜的心理加工過程，是學習者認知結構改變的過程，學習的實質不是簡單的知識堆積，而是建立和發(fā)展內在的認知結構，其間個體已有的知識和經(jīng)驗在新知識的獲得過程中起著十分重要的中介作用[4,5]。此階段產(chǎn)生的主要理論有史密斯提出的控制論，韋爾福特提出的動作學習過程論，韋特海默、柯勒和考夫卡的格式塔理論，托爾曼的行為認知理論，皮亞杰的認識發(fā)生理論等。到20世紀70年代，杰克·亞當斯提出了動作技能學習的“閉環(huán)控制系統(tǒng)”理論[6]，標志著專門動作技能學習理論的初步形成。“閉環(huán)控制系統(tǒng)”理論不僅能夠對聯(lián)結主義—行為主義理論所積累的問題進行解釋，而且還引發(fā)了大量的相關研究。但是，該理論存在著自身難以克服的局限性，例如：難以解釋記憶的容量問題、反饋的時間問題、動作的新異性和創(chuàng)造性問題等[3]。

為了解決“閉環(huán)控制系統(tǒng)”理論所面臨的問題，施密特教授于20世紀80年代提出了動作技能學習的圖式理論[7]。所謂圖式，是指圍繞某一個主題組織起來的知識的表征和貯存方式。圖式并非各個部分簡單機械的相加，而是按照一定規(guī)律由各個部分構成的有機整體。圖式理論認為，動作是在較少感覺信息的輸入下，由中樞神經(jīng)結構控制的一種活動[8]。施密特借用圖式這一概念，解決了“閉環(huán)控制系統(tǒng)理論”的儲存問題和動作的新異問題。然而，對運動技能學習的心理學習和觀察學習等效應，圖式理論并不能合理地進行解釋。后來經(jīng)過魯梅哈特等人共同努力，圖式理論得到進一步的修正[9]，新的圖式理論更加重視認知活動在動作技能學習中的功能，對動作技能學習的解釋也更加全面。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建構主義逐漸成為了動作技能學習理論的主流。建構主義是認知主義的進一步發(fā)展，與認知主義最大的不同點在于它更強調知識的主觀性和學習的主動性。建構主義學習理論認為，個體對知識的理解依賴于自身的認知結構，理解是以主體已有的知識經(jīng)驗為基礎而進行的建構活動[10]。也就是說，動作技能的學習是學生依據(jù)自身的運動知識來創(chuàng)造意義的加工過程[11]。另外，知識在各種情況下的應用并不是簡單的套用，而是需要針對具體情境對原有知識進行再創(chuàng)造[12]。建構主義學習理論的提出，使人們對動作技能學習的本質有了更深入、更全面的認識。動作技能學習的主動構建性和情境性也越來越受到研究者的重視。

3 動作技能的內隱學習研究

以認知為單元來解釋運動技能獲得的歷史由來已久[13]。然而，通過對傳統(tǒng)動作技能學習理論的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主流研究集中在意識的層面，有關動作技能學習的無意識層面卻尚未得到應有的關注。美國心理學家瑞博《人工語法的內隱學習》一文的發(fā)表，使內隱學習的概念被首次提出，無意識學習的領域進入了人們的研究視野[14]。所謂內隱學習，是指“無意識地獲得刺激環(huán)境復雜知識的過程”。也就是說，在學習的過程中，人們在沒有意識到或者沒有表述出控制其行為的規(guī)則時卻學會了這種規(guī)則。內隱學習概念的提出和相關研究將內隱學習和傳統(tǒng)的外顯學習進行了區(qū)分，這對長期以來以外顯學習為核心的學習理論提出了挑戰(zhàn)，成為人們備受關注的研究熱點。

有關動作技能內隱學習的研究最初是通過對健忘癥病人的研究進行的[15]。研究發(fā)現(xiàn)，健忘癥病人對于剛發(fā)生的事不能回憶起來，然而對動作技能卻能進行正常的學習。并且，當健忘癥病人的意識受到損害時，仍然能夠進行正常的動作技能的學習，證明了動作技能學習可以內隱地獲得。在此基礎上，尼森等人又對正常人進行了動作技能的內隱學習研究[16]，研究結果同樣證明了動作技能可以在無意識的條件下不知不覺地被獲得。隨后，人們又進行了大量的相關實驗研究，進一步表明了動作技能內隱學習存在的普遍性。

與傳統(tǒng)的外顯學習相比，內隱學習不僅具有自動性、抽象性、理解性和“三高”(高選擇力、高潛力和高效性)的特征[17,18]，而且大量的實驗研究表明：內隱學習能使動作技能保持更長的時間，還有利于復雜動作技能的掌握，以及對各種應激條件的適應[19]。動作技能內隱學習的優(yōu)越性，引發(fā)了人們在無意識層面對動作技能學習的大量研究?？梢?，內隱學習為人們研究動作技能的學習開辟了新的視角，也為創(chuàng)新教育的實施和體育教學的改革提供了新的切入點。

4 小結與展望

動作技能的學習與提高是一個復雜的系統(tǒng)問題，需要動作學習理論的深入指導。

行為主義理論因其對學習原理解釋的簡單性，比較適合解釋一些簡單的動作技能學習；認知主義理論考慮了人與動物的思維差異，更適合解釋較為復雜的學習[4]；建構主義理論更加強調知識的主觀性和學習的主動性；而內隱學習則從無意識學習的層面解釋了動作技能的獲得。盡管各種學習理論的視角不同、觀點各異，但從學習理論的研究進展角度分析，這些理論使人們對動作技能的學習有了全新的認識，對于解決當前體育教學改革中爭論不休的問題將發(fā)揮重要的作用。

體育教學的目的是促進運動技能的學習，而動作技能學習理論則是促進體育教學發(fā)展的關鍵因素。然而，當前的動作技能學習理論由于缺乏相應的實驗支撐，并且實驗項目通常是小肌肉群動作技能，故研究成果很難在體育教學實踐中得到推廣。未來的研究應結合多學科范式，在一般動作技能學習研究的基礎上積極吸納相關學科的研究成果，并注重實驗室外的實踐背景下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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