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縣白馬人民歌的種類與特征

【摘要】白馬人是久居隴南的我國獨特少數(shù)民族族群，他們能歌善舞，只有語言沒有文字，民間音樂是承載無文字白馬文化的重要文化符號，在白馬文化中占有很大的比重。白馬民間音樂古老、原始自成體系，不同于隴南其他民族，屬于隴南獨立、典型的少數(shù)民族音樂文化類型，從區(qū)域資源形態(tài)上看，白馬音樂樣態(tài)豐富、音樂元素多樣、風格獨特是隴南區(qū)域音樂文化構(gòu)成的核心要件，以民族獨有的文化特質(zhì)豐富著甘肅地域音樂文化的多樣性。

【關(guān)鍵詞】民間歌曲；磨面號子；酒歌；琵琶彈唱

【中圖分類號】J632 【文獻標識碼】A

白馬人民歌曲調(diào)古樸原始、演唱獨特、內(nèi)容豐富、題材多樣，是我國多元文化寶庫中不可多得的一塊瑰寶。從現(xiàn)存情況來看，文縣白馬人的民間歌曲總體上有兩大類：一是先祖流傳下來的勒類歌，這類歌曲有固定的曲調(diào)、歌詞，演唱時間和演唱場合；另一類是有相對固定的曲調(diào)，可以即興填詞的歌曲，這類歌曲演唱者可以依照演唱環(huán)境自由填詞演唱。從白馬人民間歌曲演唱的場合和主要用途來看，常見的有敬酒歌、勞動歌、舞蹈歌、祭祀歌、婚嫁歌、情歌等。

一、勞動歌

白馬人一向有“歌舞民族”之稱?！八麄儚氖律a(chǎn)勞動、休閑、娛樂、節(jié)日、嫁娶、親朋相聚、迎客送友、上山下河等都要歌唱。其中關(guān)于生產(chǎn)勞動的內(nèi)容尤其豐富，例如修建房屋有《修房歌》《動土歌》《打墻歌》，背水有《背水歌》《祈水歌》，上山狩獵有《打獵歌》等等。”[1]同一樣的歌曲描繪場景也會出現(xiàn)不同的歌唱旋律，如《鋤草歌》就有上午和下午的旋律區(qū)別。這些民歌的內(nèi)容，是白馬人民以農(nóng)業(yè)為主，兼營畜牧、狩獵、養(yǎng)蜂、采藥等副業(yè)生產(chǎn)、生活的真實寫照，也是白馬人民俗文化的珍貴資料。

譜例1：《鋤草歌》（上午）

譜例2：《鋤草歌》（下午）

譜例3：《背柴歌》

磨面山歌也稱磨面號子，是一種古老的勞動歌。隨著時代的發(fā)展，磨面的工作逐漸消失，這種藝術(shù)形式也幾乎處于消失的狀態(tài)。在整個白馬村寨，古老的磨面坊僅有一處，它是水動力磨坊，通過山間流至村頭小河的溪水，將磨坊的磨盤帶動，磨面時旁邊要有人在不停的在掃磨盤，磨面過程中就有磨面人在歌唱。

譜例4：《磨面山歌》

二、酒歌

白馬藏人把“酒歌”稱為“酒曲子”，是白馬藏人特殊自然環(huán)境中樂觀生存心態(tài)的一種體現(xiàn)，也是白馬藏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伴侶”。

（一）酒歌的分類

白馬藏人的酒歌主要分為兩種，分別是“朝呆”與“朝諧”。

“朝呆”主要用于尊敬的長輩和尊貴的客人。當晚輩遇到長輩時，晚輩首先要唱兩句，唱到最后一聲的時候要雙膝跪地，這就是白馬藏人晚輩尊敬長輩的一種最高禮節(jié)了，當晚輩將酒雙膝跪獻上去的時候，這時，長輩就要站起來并且向唱歌的晚輩送于祝福詞，再將跪唱的晚輩托起，把酒一干而盡，如果長輩沒有喝完碗中的酒，晚輩則常跪不起，一直到長輩將碗中的酒喝完?！俺C”則多用于一般關(guān)系的親戚，平般等輩還有客人之間。白馬藏人給客人唱酒歌如同“朝呆”中的晚輩給長輩獻酒，客人必須將酒一干而盡，歌聲才能停止。

（二）歌詞特點

白馬藏人歌曲的歌詞內(nèi)容浩如煙海，十分豐富。從遠古苦難的族史、頻繁的遷移及殘酷的征戰(zhàn)到當今的安居樂業(yè)、歡慶團聚、五谷豐收，有歌頌民族英雄的英勇機智，頌揚祖先拓荒繁衍的豐功偉績，還有對自然神靈的崇敬虔誠。酒歌內(nèi)容大多隨演唱者、演唱時間、演唱對象的不同而各各有差異，表達對客人的真摯情誼。

譜例5：《敬酒歌》

白馬藏人的歌曲全都是用白馬藏語來演唱的，白馬藏人只有語言卻沒有文字，由于沒有文字的傳承，所以他們的音樂只能通過口口相傳來傳承下去。白馬藏語屬于“漢語系藏語文”，在語言方面，白馬藏語有單輔音聲母四十個，單輔音聲母的塞音、擦音都分清濁，特別是塞擦音分為卷舌、舌葉、舌尖前與舌面前四套。白馬藏語中有四個聲調(diào)，分別是高降調(diào)；高升調(diào)；低降調(diào)；升降調(diào)。這些在藏語與漢語當中都是沒有的。這就使得白馬藏語演唱的白馬民歌，在歌詞上有著獨特的特點：

即興作詞，意境耐人回味。在很多時候，白馬藏人在自然界中勞作，當觸發(fā)靈感時，他們便會高歌出自己的心里所想，所望。當然，他們會根據(jù)所處的場合或者聽眾的特點來即興的發(fā)揮演唱，這樣的酒歌會讓客人深切的感受到他們與白馬藏人走的很近，客人也就更容易接受主人的敬酒了。例如：在一次接待客人時，白馬藏人唱到：朋友迎著太陽來，我們快把寨門開。翻山越嶺路難行，敬杯蜜酒表深情。而在另一次迎接客人時，白馬藏人唱到：天上的星星閃閃亮，遠方的客人來山寨。水源水尾的人相聚，我們一起歡歌共舞。

演唱自如，咬字清晰、準確。在白馬藏人的歌曲中可以看到，不管是用氣、發(fā)聲，還是咬字上面，都是以語言為依據(jù)的，在這點上，白馬藏人做到了白馬藏語與音樂的音調(diào)相結(jié)合。

歌曲取材自由隨意。正如一位白馬老人所說：“我們從前的酒歌是一套一套的，從古代唱到今天，從天上唱到地下，從高山唱到海子，從太陽唱到月亮，從森林唱到小草，從土地唱到石頭，從河流唱到山泉……有的酒歌已經(jīng)失傳了，就隨心所欲，看到哪里，唱到哪里，想到哪里唱到哪里?！?/p>

襯詞大多源于生活，貼近生活。在大山中生活的白馬藏人，是非常勤勞樸實的，由于遠離城鎮(zhèn)，生活相對閉塞，與外界的接觸也比較少，他們常年都在田間勞作，所以，歌詞的內(nèi)容大多都是與自己的生活、生產(chǎn)息息相關(guān)的。例如：圓圓的花朵多鮮艷，花瓣沒開花蕾開。（快開啊，快開）。冬天是唱歌跳舞的季節(jié)，花瓣沒開花蕾開。（快開啊，快開）。香甜的咂酒喝起來，我顧不上說笑了。（快開啊，快開）。

（三）演唱方法

在演唱酒歌時，白馬藏人是十分有規(guī)矩的，一般是成年人按照年齡的尊卑入座。按照歌曲的排列順序，每首歌先由男性長輩唱，然后加入男聲，到第二句的時候加入女聲。男生的聲音渾厚、雄壯、粗狂；女生的聲音嘹亮、清脆，以略微加花的高八度曲調(diào)漂浮于男聲之上。這種以男聲為基礎(chǔ)，女聲即興加花，多人合唱的形式，使得這些酒歌音響聽起來更加諧美。

譜例6：敬酒前準備

白馬人敬酒歌很講究禮節(jié)，一般先敬外族外寨的人，后敬本族本寨的；先敬尊貴的客人，后敬平?？腿耍幌染撮L輩后敬晚輩，先敬年紀大的后敬年紀小的。依照演唱場合的不同，詞調(diào)中多包涵挽留、答謝之意，如客人要走，主人要唱挽留的敬酒歌，客人也要唱答謝的敬酒歌，以此來表達回敬之意。

三、樂器彈唱

白馬人的琵琶彈唱是指用彈撥樂器伴奏，用漢語演唱漢族樂曲“十二花”為彈唱形式，現(xiàn)流傳的“十二花”彈唱，共有“大十二花”和“小十二花”兩套，這些曲調(diào)在演唱時，演唱者一邊彈奏一邊演唱，彈奏的音調(diào)多為和演唱曲調(diào)相一致的伴奏加花變奏音型。

琵琶彈唱始終是白馬人的最愛，表演形式多樣，有自彈自唱，一人彈多人合唱，多人彈多人唱等表演形式。琵琶上共按有3根弦，過去為絲弦，如今都改為金屬弦。外面的一根叫“子弦”，又稱“外弦”，聲音清脆響亮；內(nèi)面的2根弦稱“母弦”，又稱“內(nèi)弦”“啷弦”，聲音低沉渾厚。內(nèi)外弦為五度關(guān)系，兩個內(nèi)弦同音同高。多用骨角做的撥子彈奏，也有用指甲彈奏的。琵琶彈唱除了琵琶外，還有三弦、碟子、笛子、竹瓦片、二胡、板胡、木板凳、鼓等組成。琵琶彈唱悠揚婉轉(zhuǎn)，龍飛鳳舞，千變?nèi)f化，令人打開眼界，贊不絕口。演唱分為“背工調(diào)”和“花調(diào)”?！氨彻ふ{(diào)”唱腔上多采用小嗓，主要是男聲；“花調(diào)”唱腔又分為高腔和平調(diào)，高腔多用于男聲，曲調(diào)變化豐富，旋律起伏較大，平調(diào)男女均可，女聲唱腔多采用本嗓，曲調(diào)起伏不大。

琵琶彈唱是當?shù)厝嗽讵毺氐淖匀痪坝^和文化歷史環(huán)境中，在昌吉農(nóng)耕生活中形成的別具特色的一種文化表現(xiàn)形式，反映了當?shù)剞r(nóng)民生活、生產(chǎn)以及思維方式、思想情感等方方面面，承載著許多歷史文化信息和原始記憶。

白馬藏人的歌曲，調(diào)式中羽調(diào)式最多，占43%；徵調(diào)式占37%；宮調(diào)式和商調(diào)式各占5%；角調(diào)式占4%；轉(zhuǎn)調(diào)式占6%?！皩m、角、徵”三聲調(diào)式的歌曲，是白馬藏人歌曲中最有特色的一部分白馬民歌常用裝飾音。白馬民歌以高亢、悠揚的音調(diào)，又沒、別致的情緒、簡介明快的節(jié)奏以及低沉憂傷獨特聲韻打動世人，醉人心魄。尤當節(jié)日來臨，男女老少均會盡情抒發(fā)以歌相對，那清脆明亮的歌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鳴響在天地之間。

參考文獻

[1]張映全.甘肅文縣白馬藏族考[M].蘭州：甘肅民族出版社，2009.

作者簡介：曹國梁（1981—），講師，任教于蘭州城市學院音樂學院，研究方向：民族音樂學、中國音樂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