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亡靈節(jié)：用歡樂祭奠悲傷

掃墓，祭祖，緬懷親人，清明節(jié)因浸滿了思念而變得沉重。類似的節(jié)日里，墨西哥人卻在美洲大陸上載歌載舞，通過狂歡來追憶他們已故的親人。這個擁有上千年歷史的神秘節(jié)日就是墨西哥亡靈節(jié)，從這個節(jié)日，我們可以知曉拉美人民對于死亡的理解。

骷髏的國度

亡靈節(jié)有著上千年的歷史，是印第安土著文化和西班牙文化結(jié)合的產(chǎn)物。最初，印第安土著的亡靈節(jié)在每年七八月間。土著人認為，只有善待亡靈，讓亡靈高高興興地回家過個節(jié)，來年活著的人才會得到亡靈保佑，無病無災，莊稼也會大豐收。

西班牙人來到美洲后，把西方的“諸圣節(jié)”、土著的亡靈節(jié)以及土著的一些陪葬和祭祀風俗結(jié)合起來，創(chuàng)造了今天的亡靈節(jié)，日期定在11月1日和2日。

如今在墨西哥，每年的11 月 1 日是幼靈節(jié)——祭奠死去的孩子，11 月 2日是成靈節(jié)——祭奠死去的成年人，這兩天通稱為“鬼節(jié)”，也叫亡靈節(jié)。

“骷髏”，是貫穿整個亡靈節(jié)最重要與常見的元素。距離節(jié)日幾周前，各種骷髏元素的物品就遍布全國的大街小巷，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女性骷髏“卡特里娜”。《卡特里娜》是20世紀墨西哥著名插畫家何塞·瓜達盧佩·波薩達的頭骨作品，卡特里娜被塑造為一個幽默快樂的“死亡女士”，這個形象來源于貧苦的印第安人努力學習“高貴”的法國女人的樣子，用來諷刺歐洲貴族的矯情并表達印第安文化所受到的巨大沖擊。如今，該形象早已成為了墨西哥的象征，而且亡靈節(jié)時女人化妝成骷髏的比例比男性要高很多。

在亡靈節(jié)狂歡的時候會有成千上萬打扮成卡特里娜的女生走上街頭，大方展示自己別樣的美麗，并且各種骷髏主題的器物、食物、服裝此時也紛紛上市，讓墨西哥一時變成骷髏的國度。

兩個世界的狂歡

與清明節(jié)哀傷的氣氛不同，亡靈節(jié)是一個“快樂的”節(jié)日。在墨西哥，孩子們從小就知道，亡靈節(jié)不是悲傷的節(jié)日。4年級小學生的《公民知識》課本上這樣寫道：“11月2日的亡靈節(jié)，是我們?yōu)槟切┮呀?jīng)不和我們在一起的人舉行的節(jié)日。這不是一個悲傷的節(jié)日，相反是一個充滿色彩的節(jié)日；用食品和其他東西為死者布置祭壇；在公墓里彈奏音樂，寫一些‘骷髏’詩互相取笑。這是西班牙殖民時代以前就有的印第安習俗和印第安文化；阿茲特卡人就是這樣慶祝的。”

為了迎接盛大的亡靈節(jié)，墨西哥全國各地都將舉辦大游行，僅墨西哥城就有數(shù)個集會場所，節(jié)日期間會封閉道路，擺滿吃的玩兒的，全城的人們都會涌入這些會場參與其中。

2015年，墨西哥政府從好萊塢大片《007：幽靈黨》中得到啟發(fā)，決定舉行盛大的游行活動。2016年10月28日，首都墨西哥城的游行吸引了上百萬人參加。長達1．5公里的游行隊伍從獨立天使紀念碑出發(fā)，沿著改革大道，一直到老城中心憲法廣場。游行歷時3小時，全程長7公里。每個參加游行的人都精心打扮，穿著各式鬼怪衣服，臉上畫上骷髏、蜘蛛等駭人的油彩畫，以這樣的方式迎接親人的回歸，整座城市充滿了歡樂。

死亡與歡笑

亡靈節(jié)這天，墨西哥人會設(shè)立多種風格的祭壇。不僅家家戶戶會擺放祭臺，就連學校、公司、商店、政府機關(guān)也會大張旗鼓地搭建起祭臺。從多層擱架到鮮花拱門，各式各樣，人們會在當?shù)亟烫没蚰沟刂袨槭湃サ挠H人們擺放上各式盛宴。不過，最常見的情況是，人們會在自己家里私下紀念，家人們會為逝去的親人準備他們生前最愛的食物，召喚他們與家人團聚。

祭壇的布置和制作是亡靈節(jié)的主要活動之一。祭臺裝飾得五顏六色，除了擺設(shè)逝者的肖像，還點綴著蠟燭、萬壽菊、亡靈面包、糖骷髏、彩色剪紙等等。這些祭品也有特殊的含義：糖骷髏，用糖或巧克力制成的頭骨，代表逝去的家人；“亡靈面包”，一種只在亡靈節(jié)期間銷售的面包，用生面團做的骨頭和骷髏頭作裝飾。骨頭會被排列成一個圈，象征生命的周期；花紋繁復的彩色剪紙，掛在街上，寓意風和生命的脆弱。圍繞祭壇代表生者與逝者的連接；香爐，是生到死的通道，并能起到驅(qū)趕惡靈的作用；蠟燭和燭臺是愛的象征，可以指引靈魂到達祭臺。

用來裝飾祭壇的花主要是“亡靈之花”——萬壽菊，這種花象征著太陽的亮度。從祭壇到墓址，一路上都撒滿了“亡靈之花”的花瓣，用來指引游蕩的靈魂回歸他們的安息之處。用樹脂做成的柯巴香散發(fā)出陣陣香味，傳遞著人們的歌頌和禱告，凈化著祭壇周圍的空氣。

許多家庭都有去墓地吃晚飯的習慣，這樣能夠離他們逝去的親人很近。“成靈節(jié)”當晚的墓地燭光點點，前來祭祀的人流不斷。人們吃著自帶的食物，全家人一起在墓前席地而坐，大聲談笑。除了食物、飲料和花卉之外，他們還用唱歌來分享快樂。盡管深夜的寒冷讓人不禁打著寒戰(zhàn)，但是他們?nèi)匀粫刈o著已故家人的墳墓直到天亮，享受著一年一度與親人團聚的美妙時刻。

墨西哥亡靈節(jié)每年吸引大量游客來一探究竟。2003年，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將其列入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

墨西哥人擁有獨特的生死觀，他們既重視死亡，又抱有豁達的態(tài)度。正如墨西哥著名作家、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奧克塔維奧·帕斯所說：“死亡才顯示出生命的最高意義；是生的反面，也是生的補充。因此，在節(jié)日里人們都要隆重地慶祝。”

在許多民族的文化里，總是會想方設(shè)法要跟關(guān)于死亡的一切決絕。但是，誰又能逃得過這死亡的歸宿呢？倒不如像墨西哥人那樣接受它，用歡樂祭奠悲傷，不光是一種安撫痛苦的方法，更是一種人生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