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談元朱文

□葉潞淵

《汪退初堂之印》楊龍石

古代印章從漢、魏以后,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不很講究六書，也不太講究書法。如唐宋的官印,生氣較少，與秦漢的印章相比，總覺遜色。

但是即使在唐代, 也仍然出現(xiàn)個別的人物, 試以秦玉箸篆或當(dāng)時書法家李陽冰的篆書入印。我們現(xiàn)在還能看到的這些雖是極個別，但也屬尚可一看的朱文印章。遺憾的是,這些印章的作者已無法考查了。

元朱文，顧名思義，自然是元代的朱文。也有人叫作“圓朱文”。它所采以入印的篆書圓潤流動、勻凈透逸，基本上是秦代玉箸篆和唐代李陽冰的風(fēng)格。雖方圓皆可,但線條的粗細變化極為微妙，不做強烈的變化。這類印章疏朗有致,往往以空靈取勝。文字可以連邊，也可不連。一般殘破較少。趙孟的朱文印章,文字連邊者居多,雖為一時風(fēng)尚,卻也確能使印章在方寸之內(nèi)更為豐滿松靈。

明末清初,由于印材變?yōu)橐韵?、象牙、石質(zhì)為主，刻制更為精工，留下了不少精美不凡的朱文風(fēng)格的印章。這不但可見之于舊譜,也有實物傳世,雖多為無名氏所作,卻也不乏佳作。

元朱文印章的形式相當(dāng)活潑，方形、圓形、葫蘆形都有，章法左右逢源，形式優(yōu)美。一般說來,元朱文的線條較為光潔,不露刀痕，甚至有人認為一露刀痕便有悖古法。實際上，世上萬物都在發(fā)展, 停留一點固步自封,似太保守。歷史地看,刻得光潔的固然美不勝收,而顯露刀痕的亦不乏佳作。

不論有多少變化,元朱文風(fēng)格的印章切忌平板。晚清楊龍石是浙派八大家外的名家,這一方《汪退初堂之印》是牙章,但頗為生動,絕無呆板俗狀，令人欽佩。

近世刻元朱文風(fēng)格的也有許多高手,也留下了許多令人擊節(jié)的佳作。像王福庵丈的《以墨林為桃源》,虛得合理,“源”的“水”旁和“廠”的一撇若斷若連,都是極妙的安排。吾師趙叔孺先生的《古鄞周氏寶米室秘笈印》,既生動又嚴謹,如大家閨秀,端莊之極又嫵媚之極,沒有深邃的功力焉能成之；且二公之作,印邊四角皆處理得略方,更是過人的考慮。因為元朱文風(fēng)格的印章,文字一般都寫得較為圓轉(zhuǎn),倘印角過圓,令人有疲軟之感。印角稍方則精神立現(xiàn)。在這四方印章中,可以明顯地看到這一點。

《以墨林為桃源》王福庵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