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FSS的實踐及對我國建筑工程安全管理的啟示

馮毓 李玨

(長沙理工大學，湖南 長沙 410076)

0 引言

建筑生產過程的不可預料性、人員流動性、過程復雜性等特性都決定了建筑業(yè)是個高危、事故頻發(fā)的行業(yè)?，F(xiàn)場事故主要源于競爭激烈的投標環(huán)境、安全管理缺陷和安全管理體系不健全、對工人的安全教育不足等[1]。為了提高整個建筑工程的現(xiàn)場安全績效，政府在這些年陸續(xù)出臺了一系列安全管理的法規(guī)文件，逐漸形成了企業(yè)安全生產投入的長效機制。

但是一味地強調安全投入是不夠的，當安全投入達到一定限度之后，安全生產所取得的安全效益將越來越小[2]。如何使有限的安全投入發(fā)揮最大的效益，獲得滿意的安全績效，安全激勵逐漸成為研究安全績效的關鍵問題。安全激勵是通過提供誘因，使工程人員和管理者為安全生產共同努力，以期取得更好的經濟回報。本文通過介紹支付安全計劃(Pay for Safety Scheme，PFSS)——一種有效的安全激勵方式，以期在國內將安全激勵引入安全管理中，取得更好的安全績效。

1 PFSS簡介

1.1 PFSS目標

PFSS[3-5]是一種有效的安全激勵方式，于1996年由香港特區(qū)政府在公共工程中發(fā)起的。激勵是一種激發(fā)影響人行為的心理手段，它可以通過人們期望獲得獎酬的心理來激發(fā)、引導和規(guī)范工程人員的安全行為。

PFSS的目標是為合同雙方共同營造一個公平和公正的環(huán)境，以處理現(xiàn)場的安全事項。建筑工程涉及各種高風險的活動，承包商須根據合同約定為施工現(xiàn)場的一切安全事項承擔責任，為此需要采用安全的工作方式，采取必備的防范措施，保障現(xiàn)場安全。而其中涉及的設備、工作方法和監(jiān)督等費用應被明確認定，其責任也應分攤到各個相關企業(yè)、人員。

PFSS是以建設單位向承包商提供資金作為誘因，使安全投入成為建設合同的一部分，從而認定承包商為現(xiàn)場安全所付出的努力。PFSS能夠調動工程人員參與安全相關活動(如工作前的安全會議和入職培訓等)的積極性，提高管理者推出安全的操作方法及為工程人員創(chuàng)造安全的工作環(huán)境的創(chuàng)造性和主動性。與此同時，在處于現(xiàn)場安全操作的管理者和工程人員的協(xié)作和交流中形成安全文化，從而提高施工現(xiàn)場的安全績效。

1.2 PFSS的原則

PFSS對現(xiàn)場安全的重視是通過承包商對現(xiàn)場安全支付項目的報價體現(xiàn)出來的。但在投標競爭激烈的情況之下，承包商可能試圖以削減安全支付項目的預算來低價中標。因此，在標書的評判過程中，為了不使投標文件中已體現(xiàn)安全支付項目的投標者在競爭性投標中處于不利而導致不公平的評標結果，應將提供安全和健康措施的安全支付項目從競爭性投標中分離出來。為了消除競爭性投標的外界因素影響，施工合同中所有采取安全措施的應付款項應當能夠被量化和框定，因此在合同部分需詳細描述其度量準則和標準。

一般來說，由于建筑工程具有獨特性，根據不同的投資金額和建設周期劃分，工程總投資額5000萬港幣(4000萬人民幣)以上，獨立投資額2000萬港幣(1600萬人民幣)以上，必須使用PFSS。且不管工程投資額如何，建設周期6個月以內的工程可以不予使用。

在PFSS中，工程量清單應包含所有可支付的安全支付項目，所涉及的費用介于工程總金額的0.5%～2%，根據工程規(guī)模的不同，適當進行調整。PFSS提供了一種公平的方式，當承包商根據合同約定履行了下列有代表性的現(xiàn)場安全支付項目并通過鑒定取得了滿意的績效，安全費用將會按時支付。如果承包商未能履行其責任，PFSS中不予支付的罰則將會被執(zhí)行。

1.3 PFSS的相關項目范圍

以下是部分PFSS下可支付的安全支付項目，由于各個建筑工程在規(guī)模和性質上存在差異，因此，須確定其適用性及根據實際情況制訂詳細的實施方案。

PFSS中可支付的安全支付項目的主要范圍：

(1)擬訂現(xiàn)場安全計劃。

(2)補充和更新現(xiàn)場安全計劃。

(3)聘用安全主任和安全監(jiān)督員。

(4)安排現(xiàn)場安全委員會會議。

(5)安排現(xiàn)場安全管理委員會會議。

(6)安排每周安全巡視。

(7)提供專業(yè)的安全技能培訓。

(8)提供特定的入職培訓。

(9)安排安全工具箱會議。

(10)提供福利設施和現(xiàn)場衛(wèi)生管理。

(11)安排現(xiàn)場安全工作周期。

(12)參加安全宣傳活動。

(13)設置公告板。

除了支付以上安全支付項目實施的款項之外，承包商還可以索取其安全績效改善的里程碑付款(Milestone Payment)。如果承包商滿足或者超過目標設定的要求，建設單位將會基于承包商的安全績效支付里程碑付款。該款項最大額度為建筑工程總造價的0.3%，在工程編制概預算時列入“應急費用”。當承包商達到以下兩個績效項目時，可以支付款項：

(1)事故記錄。

(2)法令遵循。

支付安全計劃的項目范圍見圖1。

圖1 支付安全計劃的項目范圍

2 PFSS的實施效果

PFSS已經在香港建筑業(yè)運用十多年，其在公共工程中的成功實施，樹立了一個良好的榜樣，表明了建設單位在合同條款中支付安全相關款項可以保障現(xiàn)場安全，并大大改善承包商在政府工程的建造和維修中現(xiàn)場的安全表現(xiàn)。PFSS是一種有效的安全激勵方式，能提高工程的整體安全績效。大部分承包商會盡他們最大努力去完成合同約定的安全保障措施，以此來獲得全額工程款。在建設單位和承包商的共同協(xié)作努力之下，應用PFSS取得了以下成效：

(1)降低事故率。這可從香港過去十年間事故發(fā)生率顯著降低的情況中反映出，尤其是未發(fā)起和實施PFSS的私營工程，較公共工程的安全表現(xiàn)大大落后。

因此，PFSS能夠顯著降低公事故發(fā)生率和死亡率。但PFSS不是一種直接降低事故率的方法，其設立的安全支付項目是確保承包商能夠采取足夠的安全措施，而不是直接設置降低多少事故率給予一定額度的獎勵。

(2)增加安全培訓。安全培訓被眾多研究者視為一種重要的安全工作，并作為降低現(xiàn)場安全事故的工具，也是一個影響安全績效的關鍵因素。安全培訓也是一種有效的傳播媒介，可增強安全知識和工程人員的安全意識。

PFSS將支付給承包商一定金額用于促使承包商給工程人員提供足夠的安全培訓。該安全支付項目的支付款可以根據每月實際參加安全培訓的工程人員的數(shù)量來衡量。為了獲得全部的工程款，承包商將會督促所有的工程人員參與安全培訓。

(3)增強安全意識和安全態(tài)度。在PFSS下，當承包商履行合同約定的各種安全條款時，方可獲得支付款項，從而推動了正面的工作動機。當一個高級管理者的安全承諾真正實現(xiàn)的時候，也能夠影響工程的安全績效。所以，PFSS能夠強化企業(yè)管理層的安全意識。

工程人員對于安全問題的態(tài)度，普遍更為消極，漠不關心。他們大部分受教育程度較低，對于建筑安全的重要性不甚了解。當一個工程使用PFSS時，其中的安全培訓將有助于工程人員了解現(xiàn)場安全的重要性，明確現(xiàn)場安全中享有的法律權利和應承擔的責任，并提高工程人員的安全意識，特別是一線工程人員。通過糾正工程人員的安全態(tài)度，規(guī)范現(xiàn)場安全操作，達到最終減少建筑事故的目的。

(4)增進安全文化。安全文化是指在安全意識和安全理念以及在其指導下的各項行為的總和。而安全支付項目中重視安全培訓、形成現(xiàn)場安全委員會和現(xiàn)場安全管理委員會、安排每周安全巡視都為承包商的現(xiàn)場安全管理提供了強大的助力，也有利于加強承包商的安全文化。

自實施PFSS以來，香港公共工程的事故率呈現(xiàn)下降趨勢，安全績效明顯提高。這顯示由多方協(xié)作、推動及承諾的安全激勵發(fā)揮了其效用，亦促進建筑業(yè)形成優(yōu)良的安全文化。

(5)加強安全相關的溝通。在不同締約方之間有效溝通安全相關信息是發(fā)展良好的現(xiàn)場安全管理的基本要素之一。PFSS設立的兩個安全委員會，即“現(xiàn)場安全委員會”和“現(xiàn)場安全管理委員會”。兩者的區(qū)別在于前者為總承包商、分包商及一線工程人員的代表，而后者充當橋梁作用，促進建設單位和總承包商的溝通。隨著建筑工程不斷推進，面臨的安全問題層出不窮，而定期召開這兩類安全會議將促使管理人員就項目小組內的安全問題進行公開、自由和透明的對話交流。當承包商完成了委員提出的要求，解決了潛在的安全問題，安全費用將按月支付。

3 對我國建筑工程安全管理的啟示

(1)安全激勵是安全管理的發(fā)展趨勢和方向。當前國內安全生產費用的提取和使用是依照財政部和國家安全監(jiān)管總局在2012年聯(lián)合印發(fā)的《企業(yè)安全生產費用提取和使用管理辦法》。該條例明確和細化了建筑工程安全生產費用的使用范圍，使安全生產費用不僅僅局限于安全設施，還包括了安全生產宣傳、教育和培訓，擴展了安全生產費用對施工現(xiàn)場的保障空間，對于安全生產有一定的促進作用[6]。

自安全生產費用發(fā)展至今，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施工現(xiàn)場的事故率和傷亡率。但根據國家安全監(jiān)管總局統(tǒng)計數(shù)據顯示，2017年前7個月全國共發(fā)生各類生產安全事故27478起、死亡19783人。雖然安全生產呈現(xiàn)穩(wěn)中有降的態(tài)勢，但安全檢查把關不嚴、企業(yè)安全培訓不足等問題仍屢有發(fā)生，如何尋求安全生產的進一步提升，如何提高安全投入的有效性和安全績效，成為目前建筑工程中最重要的問題之一。通過安全激勵可提高安全績效，降低事故發(fā)生可能性，減少事故經濟損失，從而增強企業(yè)信譽，獲得更多中標機會，形成良性競爭循環(huán)。

(2)拓寬安全生產費用的使用范圍。當前安全生產費用的使用更多地是用于各種安全防護用具和設施，通過多方位的安全防護和應急措施可避免或減輕工程人員受到傷害。改善外部條件確實能夠減少事故率，但是如果安全意識不能真正深入人心，并不能從根源上杜絕危險事故的發(fā)生。而PFSS中涉及的安全支付項目，大多是宣傳教育，組織培訓和管理監(jiān)督，通過增強工程人員和管理者的安全意識，規(guī)范安全行為，間接降低事故率，達到安全生產的目的。

例如，安全生產費用在使用中雖涉及安全生產宣傳、教育、培訓的支出，但施工現(xiàn)場制定的安全生產費用使用計劃，實際所占比重不足百分之十。安全培訓作為影響建筑工程施工現(xiàn)場安全績效的主要因素之一，在PFSS中，安全培訓相關項目的投入大約要占到安全投入總預算的四分之一。如此大比重的投入，能夠使建設單位和承包商相信，安全培訓一定能夠延續(xù)并得到增加。而外界長期的信息刺激和暗示，能夠對個人起到一定的導向作用，使每個工程人員養(yǎng)成良好的安全工作習慣，并逐漸形成條件反射。

安全生產費用的使用方向應當不拘泥于當前法規(guī)所規(guī)定的范圍內，應當為安全績效的提高預留一部分鼓勵資金?？紤]安全投入的效率和效益，與改善外部條件和提高工程人員的安全意識相結合，通過糾正缺失和改善不足之處來提高安全績效。

(3)規(guī)范和完善安全管理的績效評估體系。安全激勵的核心是當承包商取得滿意的安全績效時，安全費用才能予以支付。安全生產費用的撥付是為了實現(xiàn)現(xiàn)場安全而提供給承包商以履行安全責任。而設置可支付的安全支付項目可作為一個審核指標，根據標準化的安全支付表單或者檢查清單進行考核和認定安全績效。但安全績效是一個難以定量和定量分析的評價結果，如何設計標準化的安全支付表單或者檢查清單，如何設置考核標準和操作程序，如何分配安全生產費用和評判安全績效，從而建立一個完整的激勵機制，還需要更深一步的探究。

而在安全評價這一部分，國家于2015年設立了一個新職業(yè)——安全評價師，旨在通過增加安全評價這個必要環(huán)節(jié)，預測并分析潛在的危險和有害因素，達到降低事故率和減少經濟損失的效果，建立安全生產長效機制，促進企業(yè)提高安全績效。但實際上許多施工企業(yè)都是被動地做安全評價，其根源是因為這是一項強制性工作，是安全生產許可證的準備材料之一。安全評價是個跨行業(yè)的綜合學科，建筑安全就需要安全評價者既掌握安全生產知識，也熟知建筑知識。當前安全評價師往往都是多線并行，沒有對不同專業(yè)進行劃分，如建筑、石化和消防等。且安全評價的內容大多是識別和評價工程中潛在的風險，而輕視安全整體效益。

綜上所述，在安全管理方面，應當建立完善的實施機制，如考核和認定程序，可支付的安全支付項目要求等。在安全評價方面，提高安全評價師的素質和能力，將有關各種潛在危險的安全評價擴展到安全生產的全過程，進行全面評價來提高安全績效。

(4)推動相關中介機構的發(fā)展。安全激勵的實施離不開眾多機構與媒體的參與，政府的政策導向也是必不可少的。安全生產中缺乏安全激勵的應用，相關的機構和人員配備未發(fā)展充足，這都將影響安全激勵在我國的推廣和實施。

因此，可以采取以下措施：第一，積極引導安全和建筑的結合，提升從業(yè)人員的專業(yè)水平；第二，安全激勵在國外發(fā)展更成熟，鼓勵相關人員去借鑒學習，形成適應我國的安全激勵措施；第三，強化相關監(jiān)督機構對施工企業(yè)的安全績效進行公示，形成良性競爭循環(huán)，引導施工企業(yè)生產安全向更規(guī)范化的方向發(fā)展。

4 結語

通過上述論述和分析，可以得到以下結論：

(1)通過香港的PFSS實踐成果，可知安全激勵對于安全績效有促進作用，可以在安全生產費用中引入安全激勵來提高安全績效。

(2)但是由于體制制度的差異，不能將PFSS生搬硬套。

本文對安全管理中采用安全激勵的方式可能存在的難點和發(fā)展方向進行了初步的探析，但對基于我國國情的安全激勵機制的建立仍需進一步探討和完善。

[1]張飛漣，王磊明.我國建筑安全事故原因探析及對策研究[J].建筑安全，2006(2):11-12.

[2]張杰,苗金明,周心權,等.安全生產效益的分析評價及其與安全投入的關系[J].中國安全科學學報,2009,19(3):49-54.

[3]Tracy N Y Choi, Daniel W M Chan, Albert P C Chan.Potential difficulties in applying the pay for safety scheme (PFSS)in construction projects[J].Accident Analysis and Prevention，2012，48：145-155.

[4]Daniel W M Chan, Albert P C Chan, Tracy N Y Choi.An empiricalsurvey of the benefits of implementing pay for safety scheme (PFSS) in the Hong Kong construction industry[J].Journal of Safety Research, 2010,41 (5): 433-443.

[5]Tracy N Y Choi, Daniel W M Chan, Albert P C Chan.Perceived benefits of applying pay for safety scheme (PFSS)in construction:a factor analysis approach[J].Safety Science,2011,49 (6): 813-823.

[6]財政部安全監(jiān)督總局關于印發(fā)《企業(yè)安全生產費用提取和使用管理辦法》的通知：企業(yè)安全生產費用提取和使用管理辦法[J].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公報，2012(19)：43-51.PM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