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中乾坤
2018-04-17 16:47:50閆會才
美文 2018年8期
關(guān)鍵詞：現(xiàn)代漢語
閆會才
說“相”
相：互相——動作偏指一方——容貌——審察
東晉名士許允結(jié)婚后，在洞房看到妻子十分丑陋，他拔腿就往外溜，新婦一把將他拽了回去。許允說：“婦女應(yīng)該有四種美德，你具備了哪幾種？”新婦說：“我所缺的，僅僅是美麗的容貌罷了，可是讀書人應(yīng)該有各種好品行，您又具備幾種呢？”許允說：“樣樣都有?！毙聥D說：“各種好品行里頭最重要的是德，可是您愛色不愛德，怎么能說每樣都具備了呢？”許允臉上顯出愧色，從此夫婦倆互相敬重，恩恩愛愛。最后兩句，用文言來說就是“允有慚色，遂相敬重”。其中，“相”，是互相的意思。
有一個帖子，這樣寫道：
有兩個人大吵一天，一人說3x8=24，一人說3x8=21。相爭不下，告到縣衙?？h官聽罷說：“把三八二十四的拖出去打二十板！”此人不滿：“明明是他蠢，為何打我？”縣官答：“跟三八二十一的人能吵一天，還說你不蠢？不打你打誰？”
“相爭不下，告到縣衙”中的“相”，也是互相的意思。
東漢人荀巨伯從遠(yuǎn)方來探望生病的朋友，恰逢匈奴圍攻這座城池。朋友對他說：“我現(xiàn)在快死了，你趕快離開吧?！彼卮鸬溃骸拔疫h(yuǎn)道來看你，你卻讓我離開。敗壞道義而求活命，這是我荀巨伯所做的事嗎？”“我遠(yuǎn)道來看你”，是“遠(yuǎn)來相視”的譯文。這里的“相”，是動作偏指一方，可譯為“你”。
還有個故事。曹操曾對身邊的侍從說：“你揣著刀悄悄來到我身邊，我一定會感覺心跳。我派人逮捕你去受刑，你千萬別說是我指使的，準(zhǔn)沒事兒，到時一定重重賞賜你?！蹦莻€侍從信以為真，結(jié)果丟了性命。曹操手下的人認(rèn)為這是真的，就連真正想謀反的人也喪氣了。“到時一定重重賞賜你”，用文言來說就是“當(dāng)厚相報”，這里的“相”，也是動作偏指一方，可譯為“你”。
三國名士華歆乘船避難時，有一個人也想搭船。華歆感到很為難。同船的王朗說：“正好船還寬敞，有什么不可以呢？”后來強盜追上來了，王朗想拋棄隨帶的那個人，華歆說：“先前我猶豫不決，正是為了這點。既然已經(jīng)接受了他的請托，怎么可以因為情況緊迫就拋棄他呢？”最后一句用文言來說就是“寧可以急相棄邪”。這里的“相”，是動作偏指一方，可譯為“他”。
1941年1月，新四軍九千多人在皖南涇縣茂林遭到國民黨軍8萬多人伏擊。新四軍除約兩千人突圍外，大部分被俘或犧牲，軍長葉挺與國民黨軍隊談判時被扣押，這就是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周恩來在《新華日報》上憤然寫下《為江南死難者題詞》，揭露事實真相。題詞內(nèi)容是：“千古奇冤，江南一葉；同室操戈，相煎何急！”這里的“相”，是動作偏指一方，譯作“我”，意思是同室操戈，煎我怎這么急迫？ 最后兩句化用了曹植的《七步詩》中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植詩中的“相”，也可譯為“我”，但是指曹植，而周恩來題詞中的“相”，是指中國共產(chǎn)黨。我們熟知的“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賀知章《回鄉(xiāng)偶書》），還有“洛陽親友如相問，冰心一片在玉壺”（王昌齡《芙蓉樓送辛漸》），其中的 “相”都可譯作“我”。
相，還可指容貌，比如相貌；還可解作審察，如相面、相馬；還可指輔助君主掌管國事的最高官吏，如宰相、丞相、相國。
說“度”
度：量長短——尺碼——估量——常態(tài)——越過——制度——限度——次
從前有一個鄭國人，想去買一雙新鞋，“先自度其足”，然后把量好的尺碼放在自己的座位上。這人到了集市，挑好鞋子后，才發(fā)現(xiàn)忘了帶尺碼，便對賣鞋的人說：“吾忘持度！”然后返回家中拿尺碼。等到他返回集市的時候，集市已經(jīng)散了，最終沒有買到鞋子。有人問他：“你為什么不用自己的腳去試試鞋子？”他回答說：“我寧可相信量好的尺碼，也不相信自己的腳?！保ā俄n非子·鄭人買履》）這里的“先自度其足”，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先量了自己腳的尺碼。其中的“度”，音duó，講作量長短?！拔嵬侄取保g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我忘了帶尺碼。其中的“度”，音dù，講作量長短的標(biāo)準(zhǔn)，這里是指尺碼。
唐朝元載擔(dān)任宰相的時候，有個長輩賣掉了家中的房子來投奔他，請求給個官做?！爸袝绕洳牟蝗问隆?，就交給他一封寫給河北官員的信，打發(fā)他走了。這個長輩很生氣，但也沒有辦法。到了幽州后，他拆開信看，卻沒有一言半語，只有署名。他非常憤怒，打算回去質(zhì)問元載，心里又想：已經(jīng)走了幾千里了，不如試著見見衙門里的官員。見面后，官員問：“您既然是宰相的長輩，難道沒有介紹的書信嗎？”回答說：“有”。這個官員大驚，立刻向上報告。之后，讓他住在上等的客舍。告別回去的時候，又送給他了一千匹細(xì)絹。（張固《幽閑鼓吹》）這里的“中書度其材不任事”，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元載（中書省是秉承君主意旨，掌管機(jī)要、發(fā)布皇帝詔書、中央政令的最高機(jī)構(gòu)。這里用中書指代元載）估量他的才干，做官不能勝任。其中的“度”， 音duó，講作估量、揣度。
荊軻帶著樊於期的頭顱和燕國最肥沃的督亢這塊地方的地圖來到秦國。秦王聽說荊軻殺死了自己通緝的樊於期，而且還要將燕國最肥沃的土地割讓給秦國，非常高興，就下令會見荊軻。荊軻在秦王面前打開地圖后，匕首就露了出來。荊軻于是左手抓住秦王的衣袖，右手拿著匕首刺秦王。秦王非常驚駭，自己掙扎著站起來，扯斷袖子。荊軻追逐秦王，秦王繞著柱子跑。秦國在殿上的臣子們都被驚嚇到了，“盡失其度”。所謂“盡失其度”，就是都失去了常態(tài)。其中的“度”， 音dù講作常態(tài)。
度除了上面的義項外，還可講作越過，如“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李白《蜀道難》），再如“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fēng)不度玉門關(guān)”（ 王之渙《涼州詞》）；講作制度、法度，如“衡下車，治威嚴(yán)，整法度，陰知奸黨名姓，一時收禽，上下肅然，稱為政理”（范曄《張衡傳》）；講作限度，如“生之有時而用之亡度，則物力必屈。”（賈誼《論積貯疏》）；講作次，如：“岐王宅里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杜甫《江南逢李龜年》）。這四個“度”，都讀作dù。
說“蔽”
蔽：遮住——掩護(hù)——隱蔽——概括——判處——蒙蔽
《楚辭》中，有一首楚人祭祀為國捐軀的英雄的樂歌，這就是《國殤》。全詩以激越的感情，通過對悲壯激烈的戰(zhàn)斗場面的描寫，歌頌了楚國將士可歌可泣、視死如歸的英雄主義精神，充滿了愛國主義的熱情。其中有兩句是：旌蔽日兮敵若云，矢交墜兮士爭先。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戰(zhàn)旗遮住了天上的太陽啊，敵人像天上的烏云，滾滾而來；飛來的箭頭交相墜落啊，戰(zhàn)士們爭先向前勇敢殺敵。其中的“蔽”，是遮住的意思。
駐扎在鴻門的項羽，得到劉邦要在關(guān)中稱王的情報后，下令第二天要攻打駐扎在灞上的劉邦的命令。當(dāng)時，項羽軍隊四十萬，劉邦十萬，劉邦根本不是項羽的對手。項羽的叔父項伯想到恩人張良兇多吉少，便跑到灞上，將消息告訴了張良，要張良跟他趕快離開劉邦。張良對劉邦十分忠誠，他將消息告訴了劉邦，并給劉邦出主意，要他向項伯表態(tài)不敢背叛項羽。見了項伯后，項伯要求劉邦明天到鴻門向項羽道歉。劉邦答應(yīng)了。這樣，也就有了后來的鴻門宴。在宴會上，項羽的謀士范增要項莊舞劍表演，然后找機(jī)會殺死劉邦。于是“項莊拔劍起舞。項伯亦拔劍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莊不得擊”?！?常以身翼蔽沛公”（司馬遷《史記·項羽本紀(jì)》），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常常身體像鳥翅膀一樣掩護(hù)沛公。其中的“蔽”，是掩護(hù)的意思。
唐朝文學(xué)家柳宗元有一篇文章《黔之驢》，說的是黔（現(xiàn)在的貴州）這個地方?jīng)]有驢，有人用船運了一頭去，放在山下。深山中的老虎下山來看見驢，以為是神靈。“蔽林間窺之”，漸漸走出來靠近它。后來發(fā)現(xiàn)驢被冒犯后，也就是用蹄子踢幾下而已，便跳躍大吼，咬斷驢的喉嚨，將驢給吃了。成語“黔驢技窮”就來自這里。“蔽林間窺之”，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隱蔽在樹林里偷偷觀察它。其中的“蔽”，是隱蔽的意思。
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這是出自《論語·為政》中的話。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孔子說：“《詩經(jīng)》三百篇，用一句話來概括它，就是‘思想主旨純正無邪?！逼渲械摹氨巍?，是概括的意思。
周武王死后，成王繼位。因為年幼，周公攝政。不久武王弟弟管叔、蔡叔、霍叔勾結(jié)武庚發(fā)動叛亂，周公率兵東征，討平叛亂。此后，周公把周武王同母弟弟康叔封在殷商故地衛(wèi)，以統(tǒng)治殷商遺民。周公擔(dān)心康叔年少，所以在他上任之前特地訓(xùn)誡一番，這就是《尚書》中的《康誥》。周公說：對觸犯法律的人，在依法判決時，要低頭深思五六天，甚至于十天、三個月，“丕蔽要囚”。“丕蔽要囚”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依法判處。其中的“蔽”是判處的意思。
“蔽”除了具有上面的義項外，還可講作“蒙蔽”，如“由此觀之，王之蔽甚矣”（《鄒忌諷齊王納諫》，再如“屈平疾王聽之不聰也，讒諂之蔽明也” （《史記·屈原賈生列傳》）。
說“道”
秦二世繼位的第一年七月，朝廷征發(fā)貧苦百姓九百人去屯守漁陽陳勝、吳廣都編在這支征發(fā)隊伍里，并被任命為屯長?！皶齑笥?，道不通，度已失期”。按照秦朝的法律，誤期的要處斬。在這種情況下，陳勝、吳廣發(fā)動了推翻秦王朝的農(nóng)民大起義（司馬遷《史記·陳涉世家》）?！皶齑笥辍睅拙?，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正趕上了連日大雨，道路不通，隊伍不能開拔，估計也就超過了規(guī)定的到達(dá)期限。其中的“道”，是“路”的意思。我們熟知的成語“任重道遠(yuǎn)”， 本義是擔(dān)子很重，路很遠(yuǎn)。比喻責(zé)任重大，要經(jīng)歷長期的奮斗。其中的“道”也是“路”的意思。
孔子特別重視仁德。他曾說：“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于是，顛沛必于是?！保ā墩撜Z·里仁》）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富裕和顯貴是人人所想望的，但不用正當(dāng)?shù)姆椒ǖ玫剿?，君子就不會去享受；貧窮與低賤是人人都厭惡的，但不用正當(dāng)?shù)姆椒ㄈ[脫它，君子就不會去擺脫。君子如果離開了仁德，怎么能成名叫君子呢？君子沒有一頓飯的時間背離仁德，就是在最緊迫的時刻也一定按照仁德辦事，就是在顛沛流離的時候也一定會按仁德去辦事的。這句話中出現(xiàn)的兩個“道”，講作“方法、途徑、措施”。
最早給老師下定義的該是唐朝的韓愈。他在《師說》中寫道：
“師者，所以傳道、受業(yè)、解惑也?！狈g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老師，是用他來傳授道理、講授學(xué)業(yè)、解答疑難問題的?！逼渲械摹暗馈?，講作“道理”。在同一篇文章中，韓愈還提出了從師學(xué)習(xí)的原則：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不論是地位高貴，也不論是地位低賤，不論是年長，也不論是年少，道理存在的地方，就是老師存在的地方。其中的“道”，也講作“道理”。孔子曾說：“朝聞道，夕死可矣?！保ā墩撜Z·里仁》）意思是：“早晨聽到了道理，當(dāng)天晚上死掉都可以?！逼渲械摹暗馈?，也講作“道理”。
孔子的弟子中，曾參可以說是他的高徒。一次閑聊，孔子說：“參呀！‘吾道一以貫之。”曾參答應(yīng)著，說：“是的?！边^了一會兒，孔子出去了，別的弟子便問曾參：“剛才老師說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曾參笑了笑回答說：“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論語·里仁》）孔子與曾參話語中含“道”的這兩句，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我的學(xué)說可以用一個根本的原則貫通起來；老師的學(xué)說，就是“忠恕”罷了。其中的“道”，都講作“學(xué)說”。
被胡適稱為中國文學(xué)批評史上第一人的金圣嘆，稱《三國演義》為第一才子書，《水滸傳》為第五才子書，《西廂記》為第六才子書，《琵琶記》為第七才子書。他的《讀第五才子書》中有這樣的文字：“某嘗道《水滸》勝似《史記》，人都不肯信，殊不知某卻不是亂說。其實《史記》是以文運事，《水滸》是因文生事。以文運事，是先有事生成如此如此，卻要算計出一篇文字來，雖是史公高才，也畢竟是吃苦事。因文生事即不然，只是順著筆性去，削高補低都由我。 ”其中的“道”，是“說、講”的意思。
“道”除了上面的意思外，還可講作“規(guī)律”，如“臣之所好者，道也”（《庖丁解?！?；講作“道義”，比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孟子·公孫丑下》）；還可講作“道家”“行政區(qū)劃名”等。
說“除”
除：臺階——除掉——修整——任命、授予官職
東晉時的名將陶侃，秉性嚴(yán)肅認(rèn)真，工作勤奮。他在擔(dān)任荊州刺史的時候，下令負(fù)責(zé)造船的官員把鋸木頭所產(chǎn)生的木屑全部收藏起來，多少不限，大家都不理解他的用意。后來正月初一會見僚屬時，正遇上連日下雪剛剛放晴，“聽事前除后猶濕”，于是全部用碎木屑覆蓋在上面，人來人往，毫無妨礙。（《世說新語·政事》）這里的“聽事前除后猶濕”，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官廳大堂前面的臺階還是濕漉漉的。其中的“除”，講作臺階。明末清初朱伯廬的《治家格言》，又名《朱子家訓(xùn)》，膾炙人口，流傳甚廣。其中開頭句便是：“黎明即起，灑掃庭除，要內(nèi)外整潔?！彼^“灑掃庭除”，也就是庭院地面和房前臺階要灑水清掃，其中的“除”，也是臺階。
秦國將軍王翦攻破趙國，俘虜趙王后，揮師北進(jìn)，到達(dá)燕國南部邊界。燕太子丹催促荊軻起身到秦國去刺殺秦王，從而釜底抽薪，逼迫王剪撤軍，保全燕國。去秦國刺殺秦王，前提條件是見到秦王。怎樣才能見到秦王呢？當(dāng)時，秦國將軍樊於期正在燕國避難，秦王正用重金懸賞他的頭顱。如果帶上他的頭顱去秦國，秦王就會見荊軻，這樣就有了刺殺秦王的機(jī)會。于是，荊軻去拜見樊於期，說：“現(xiàn)在有一個辦法，可以用來解除燕國的憂患，報將軍的深仇大恨，你想聽嗎？”樊於期問道：“什么辦法？”荊軻說：“希望得到樊將軍您的首級來獻(xiàn)給秦王，秦王一定會高興而又友好地接見我。到時候我左手抓住他的衣袖，右手用匕首刺他的胸膛。這樣，將軍的仇報了，‘燕國見陵之恥除矣。將軍是否有這個心意呢？”樊於期說：“這是我日日夜夜咬牙切齒、捶胸痛恨的事，今天才得到您的指教！”于是自殺了。（《戰(zhàn)國策·荊軻刺秦王》）這里的“燕國見陵之恥除矣”，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燕國被欺侮的恥辱也除掉了。”其中的“除”，是除掉的意思。我們現(xiàn)在常用的成語“除惡務(wù)盡”“除舊布新”“除暴安良”等中的除，也是這個意思。
明朝天啟年間，宦官魏忠賢專權(quán)，派人到蘇州逮捕曾任吏部主事的周順昌，激起蘇州市民的義憤，爆發(fā)了反抗宦官的斗爭。事后，閹黨大范圍搜捕暴動市民，市民首領(lǐng)顏佩韋等五人為了保護(hù)群眾，挺身投案，英勇就義。次年，崇禎皇帝即位，罷黜魏忠賢，魏畏罪自縊，閹黨失敗，周順昌得以昭雪。為了紀(jì)念死去的五位烈士，有聲望的士大夫們向有關(guān)當(dāng)局請求，“即除魏閹廢祠之址以葬之”， 并且在他們的墓門前豎立碑石，表彰他們的事跡。（張溥《五人墓碑記》這里的“即除魏閹廢祠之址以葬之”，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修整已被廢除的魏忠賢生祠舊址來安葬他們。其中的“除”，講作修整。
“除”除了具有上面的義項外，還可講作“任命、授予官職”，如“予除右丞相兼柩密使，都督諸路軍馬”（文天祥《指南錄后序》），再如“詔書特下，拜臣郎中，尋蒙國恩，除臣洗馬”（李密《陳情表》）。
說“沽”
沽：買——賣——賣酒的人
孔子是一個特別講究禮儀的人，齋戒時一定要改變平常的飲食習(xí)慣。比如肉要按部位割好盛上，吃的時候自己切著吃，不按這規(guī)矩做，不吃?！肮辆剖懈皇?。”吃飯時，不交談；睡覺時不說話。坐席鋪得不端正，不坐。（《論語·鄉(xiāng)黨》）這里的“沽酒市脯，不食” ，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買來的酒和干肉，不吃。其中的“沽”是買的意思。我們熟知的成語“沽名釣譽”、毛澤東的名句“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xué)霸王”（《七律·人民解放軍占領(lǐng)南京》），其中的“沽”，也都是買的意思。
有一次，子貢問他的老師孔子：“假如有一塊美玉在這里，是將他放在匣子里收藏起來呢，還是找一個識貨的商人把它賣掉呢？”孔子知道自己一向主張做人要有所作為，可自己又遲遲沒有到政府部門就職，實現(xiàn)自己改造社會的理想，于是子貢今天委婉詢問，他想了想，回答說：“‘沽之哉！沽之哉！我正是在等待買主呢?！保ā墩撜Z·子罕》）這里的“沽之哉”，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賣掉它?。∑渲械摹肮痢?，是賣的意思。我們現(xiàn)在使用的成語“待價而沽”，也出自這里，比喻有好的待遇、條件才答應(yīng)任職或做事。
黃巢起義軍西進(jìn)攻取陜州、虢州，進(jìn)逼潼關(guān)。河中節(jié)度使李都投降黃巢。形勢危急，朝廷派大宦官田令孜率領(lǐng)十萬禁軍把守潼關(guān)。當(dāng)時禁軍多是長安城里的富家子弟，世代都是在部隊中掛個名，平時領(lǐng)取豐厚的給養(yǎng)賞賜，高車大馬，趨奉權(quán)貴，從來就不懂得怎樣打仗。這時聽到要點名集合，父子抱頭痛哭，上前線打仗自然是十萬個不愿意，思來想去，便花上一萬錢到東市、西市“傭雇負(fù)販屠沽及病坊窮人以為戰(zhàn)士”。這些人連刀戟都拿顛倒了，再由宦官來充當(dāng)將帥，驅(qū)趕著去防守潼關(guān)。潼關(guān)的左邊有個山谷，本來可以通行，現(xiàn)在把它封禁起來，稱之為“禁谷”。這時，黃巢大軍來到，官軍卻只把守潼關(guān)，不在禁谷設(shè)防，認(rèn)為既然已經(jīng)官方禁止通行，黃巢的部隊就進(jìn)不來?？墒巧凶?、林言率領(lǐng)黃巢的先頭部隊正是從這個禁谷開進(jìn)來，轉(zhuǎn)過去和黃巢大軍夾攻潼關(guān)，這樣，官軍全線崩潰也就在意料之中了。這里的“傭雇負(fù)販屠沽及病坊窮人以為戰(zhàn)士”， 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雇傭挑擔(dān)的人，小商販、屠夫、賣酒的人以及病坊（唐宋時由政府出錢收養(yǎng)貧病者的地方叫病坊）里的窮人來冒名作為參加戰(zhàn)斗的士兵。”其中的“沽”，是賣酒的人。
說“蓋”
蓋：車篷——遮蔽——大概——傘——勝過、超出——因為，由于——發(fā)語詞
當(dāng)年給晏子趕車的車夫，出門時，“擁大蓋”，趕著四匹馬，在大街上或快或慢的前行。路上行人見了，紛紛躲避。一天，車夫的妻子從自家臨街的院門門縫里看到趕車的丈夫意氣洋洋，十分自得，心中很不是滋味。晚上，車夫下班回家，原本想說說和相國在一起聽到和見到的新聞，好向妻子炫耀一番，沒想到妻子要求和他離婚。車夫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己沒有什么地方得罪過妻子??！于是問妻子離婚的原因。妻子說：“晏子身高不滿六尺，卻做相國，聞名于天下諸侯。今天我看他出門，心志深沉，總有自居人下的樣子。而你身高八尺，相貌堂堂，給人做奴仆趕車，竟已經(jīng)很滿足了，因此我要求離婚。”聽了妻子一番話，車夫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經(jīng)過反思，車夫是處處收斂，十分謙卑。晏子覺得奇怪，就問他怎么回事，車夫據(jù)實相告，晏子覺得這個車夫值得培養(yǎng)，就推薦他做了大夫。（《晏子春秋》）
這里的“擁大蓋”，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在高大的車篷的遮蔽下。其中的“蓋”，講作“遮陽避雨的用具”，這里指車篷。
齊宣王建造大宮殿，“大蓋百畝”，廳堂大到能夠容納下三百個房間。齊國是大國，財力豐厚，可是三年過去了，還沒有建成。人人都知道這是好大喜功、不恤民力的齊王在胡鬧，但卻沒有一個臣子敢提出不同意見。
一天，香居來見齊宣王，說：“楚國國君放棄先王的禮樂，去搞淫靡之樂，我大膽地問您：楚國還算得上有國君嗎？”宣王回答說：“可以說沒有。”香居又問：“我再大膽地問一句：楚國還算得上有臣子嗎？”宣王回答說：“可以說沒有?！毕憔友詺w正傳，說：“現(xiàn)在大王您建造這樣大的房子，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還沒有建成，可您的大臣中竟沒有來規(guī)勸您的，敢問大王您有臣子嗎？”齊宣王說：“沒有?！毕憔诱f：“既然這樣，那么就請您允許我這臣子回避吧！”說完，就向外走。齊宣王說：“香居先生請留步！您為什么這么晚才來規(guī)勸我呢？”
望著香居遠(yuǎn)去的背影，齊宣王急忙招來尚書，說：“請把這件事寫下來。是我不好，勞民傷財建造大宮殿，是香居先生勸阻了我！”（劉向《新序》）
這里的“大蓋百畝”，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大到房頂能夠遮蔽上百畝土地。其中的“蓋”，講作“遮蔽”。
子夏讀完《尚書》后，孔子問他：“你也可以談?wù)摗渡袝妨税?？”子夏回答說：“《尚書》記載的事情，光輝燦爛就如太陽、月亮放出的光芒，彰明較著就如星辰錯落的行列，前有堯舜的思想，后有夏禹、商湯、周文王、周武王的主義，學(xué)生我從您老人家那里學(xué)到的這些東西，銘記在心永不會忘卻?！?/p>
聽了子夏的回答，孔子非常高興，說：“我的好小伙子，現(xiàn)在可以同你討論《尚書》?，F(xiàn)在你已了解它的表面意義，只是還沒有發(fā)現(xiàn)它的內(nèi)在真諦。”坐在一旁的顏淵問道：“那么《尚書》的真諦是什么呢？”孔子笑了笑，說：“從門縫往里看，而不進(jìn)到里面去，怎么能夠知道室內(nèi)所藏之物所在的地方呢？然而知道其所藏之物也并不是困難的事情。我曾經(jīng)殫精竭慮鉆研《尚書》，好像達(dá)到了這樣一個境界：面前矗立著高聳入云的崖岸，背后橫亙著深不可測的山谷，我便只是站在那里。不能發(fā)現(xiàn)《尚書》內(nèi)含的本質(zhì)義理，‘蓋未謂精微者也。”（韓嬰《韓詩外傳》）
這里的“蓋未謂精微者也”，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大概是沒有學(xué)習(xí)研究到它的精深奧妙之處。其中的“謂”，通“為”指學(xué)習(xí)、研究；“蓋”，表推測，講作“大概”。
“蓋”除了上面的義項外，還可講作“傘”，如“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己亭亭如蓋矣” （歸有光《項脊軒志》）；講作“勝過、超出”，如“況劉豫州王室之胄，英才蓋世，眾士慕仰，若水之歸?！保ā顿Y治通鑒·赤壁之戰(zhàn)》）；講作“因為，由于”，如“不賂者以賂者喪，蓋失強援，不能獨完”（蘇洵《六國論》）；作發(fā)語詞，如“五人者，蓋當(dāng)蓼洲周公之被逮，激于義而死焉者也”（張溥《五人墓碑記》）。
說“舉”
舉：抬——告訴——推薦——攻占——發(fā)動——全
一日，明朝著名畫家、文學(xué)家唐伯虎到外地登山游覽，正遇上一群秀才在賦詩，便上前去湊熱鬧。他拿起筆，寫了第一句“一上一上又一上”，秀才們便都掩口而笑，有個秀才說：“這也算詩？”唐伯虎也不回答，繼續(xù)寫下去。待他寫完第4句，秀才們不禁拍起手來。一問，才知道是大名鼎鼎的唐伯虎。唐伯虎寫的詩是：
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高山上。舉頭紅日白云低，萬里江山都在望。
第三句中的“舉”，是抬的意思。
孔子是一個偉大的教育家，他曾說：“不憤不啟，不悱不發(fā)。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fù)也?！保ā墩撜Z·述而》）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我不到學(xué)生苦思苦想而想不通的時候，不去開導(dǎo)他；不到學(xué)生口里想說而不能明確地說出來的時候，不去啟發(fā)他。我告訴他一個角落的樣子而他不能推知其他三個角落的樣子，我就不再教導(dǎo)他了。這里的“舉”，是告訴的意思。我們現(xiàn)在常用的成語“舉一反三”就出自這里。
任中軍尉的祁奚請求退休，晉悼公向他詢問接替其職務(wù)的人。祁奚推舉了他的仇人解狐。晉悼公將要任命解狐為中軍尉，解狐卻死了。晉悼公又問祁奚，祁奚回答說：“我的兒子祁午可以?！闭谶@個時候，任中軍佐的羊舌職死了。晉悼公問祁奚：“誰可以接替羊舌職的職位？”祁奚回答說：“他的兒子羊舌赤可以?！庇谑?，晉悼公讓祁午做了中軍尉，讓羊舌赤輔佐他。
“君子謂祁奚于是能舉善矣?！蓖扑]他的仇人，而不諂媚；推立他的兒子，而不偏袒；推舉他的下屬，而不是勾結(jié)?！渡袝分姓f：“沒有偏袒不結(jié)黨，王道政治坦蕩蕩?！边@話大概是說的祁奚這樣的人了。（《左傳》）這里的“君子謂祁奚于是能舉善矣”，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君子認(rèn)為祁奚在這件事情上能夠推舉賢人。其中的“舉”，是推薦、推舉的意思。
唐朝杜牧的《阿房宮賦》是膾炙人口的名篇。文中寫秦朝的滅亡，只用了十六個字：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陳涉、吳廣率領(lǐng)士卒一聲呼叫造起反來，緊接著劉邦攻入關(guān)中，秦國的天險函谷關(guān)被攻占，最后項羽一把大火，可憐那龐大的宮殿變成了一片焦土！其中的“舉”，是攻占的意思。
“舉”除了上面的意思外，還可講作發(fā)動，如“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司馬遷《史記·陳涉世家》）；講作全，如舉國上下。
說“今”
今：現(xiàn)在——如果——就
魯宣公夏天到泗水的深潭中下網(wǎng)捕魚，魯國太史里革看到后，割破漁網(wǎng)并把它扔掉，說：“古時候，鳥獸開始孕育的季節(jié)，獸虞便禁止用網(wǎng)捕捉鳥獸。魚鱉開始孕育的季節(jié)，水虞便禁止捕捉魚鱉?！耵~方別孕，卻不讓它長大，還下網(wǎng)捕捉，真是貪心不足啊！”
宣公聽后說：“我有過錯，里革給以指出糾正，不是很好的嗎？現(xiàn)在我讓主管官吏把這張網(wǎng)收藏好，以使我永遠(yuǎn)不忘里革的規(guī)諫?！庇袀€名叫存的樂師正在旁陪同宣公，說道：“保存漁網(wǎng)，還不如將里革留在身邊，這樣就不容易忘記他的忠告了?！保ā秶Z》）
這里的“今魚方別孕”，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現(xiàn)在正當(dāng)魚類孕育的時候。其中的“今”，是現(xiàn)在的意思。我們熟悉的“實迷途其未遠(yuǎn)，覺今是而昨非”（陶淵明《歸去來兮辭》）、“今夕何夕，見此良人”（《詩經(jīng)·綢繆》）中的“今”，也是現(xiàn)在的意思。
申徒狄是一個賢者，因為不滿于現(xiàn)實要投黃河自殺。崔嘉聽說后前來勸阻他，說：“我聽說道德崇高、智能超群的人在世上的地位作用，如同民眾的父母?！駷殄ψ阒剩悴蝗ゾ饶锹渌谎偷娜?，行嗎？”申徒狄說：“不是您說的這樣。從前夏桀殺死關(guān)龍逄，商紂王殺死忠誠的比干，結(jié)果都丟了自己的天下。吳王殺死了伍子胥，陳靈公殺死進(jìn)諫的大臣泄冶，結(jié)果也是讓自己的國家滅亡了?？磥?，國家的滅亡，不是由于沒有道德智能出眾的人，而是由于不用他們?！闭f完，他就懷抱石頭一頭扎進(jìn)了波濤翻滾的黃河里去了。（韓嬰《韓詩外傳》）
這里的“今為濡足之故”，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意思就是：如果是因為怕弄臟了腳的緣故。其中的“今”，表假設(shè)，講作“如果”。我們所熟悉的“今有構(gòu)木鉆燧于夏后氏之世者，必為鯀禹笑矣” （《韓非子·五蠹》）中的“今”，也是表假設(shè)，講作“如果”。
楚平王的太子名叫建，平王派伍奢做他的太傅，費無忌做他的少傅。平王讓費無忌到秦國去為太子建娶親，費無忌見到那個秦國的女子長得很漂亮，心想獻(xiàn)殷勤的時候來了，就對平王說：“那位秦國的女子絕頂漂亮，大王可以自己娶過來，另外再替太子娶妻?！逼酵醣阕约喝⒘四俏磺貒印：髞?，費無忌就離開了太子而去侍奉平王。他總擔(dān)心有朝一日平王死了而太子繼位，會殺掉自己，所以就極力詆毀太子建。他說：“太子建因為那秦國女子的緣故，不能沒有怨恨。自從太子到了城父，統(tǒng)領(lǐng)著軍隊，對外又與諸侯各國結(jié)交往來，他是準(zhǔn)備著回都城來作亂呢！”平王就召來伍奢審問。伍奢知道是費無忌在平王面前進(jìn)讒言，就提醒說：“大王為什么要相信那心黑口毒、撥弄是非的佞臣，疏遠(yuǎn)了至親的骨肉呢？”費無忌又說：“大王如果現(xiàn)在不采取措施，將很快被他們捉起來的。”于是，平王大為惱怒，把伍奢關(guān)進(jìn)監(jiān)牢，又派城父司馬奮揚去殺太子。奮揚在還沒有到城父之前，就派人先去告訴太子，說：“太子趕快走，不然將被殺了?！碧咏ū闾拥剿螄チ?。
費無忌對平王說：“伍奢有兩個兒子，都很有本事?？梢阅盟麄兊母赣H作人質(zhì)，把他們召來，不然的話將是楚國的后患?！逼酵跖扇藢ξ樯菡f：“你要是能把你的兩個兒子叫來，就饒你一命；要是不能的話，就把你處死?！蔽樯菡f：“我的長子伍尚為人仁慈善良，叫了他，他一定會來的。我的次子伍員為人堅韌不拔，忍辱負(fù)重，能干大事，他知道來了會一道給抓起來，是不會來的。”楚王不聽這些，派人去召伍尚、伍員，說：“你們來了，我就饒你們的父親活命；‘不來，今殺奢也?！惫缥樯菟f，伍尚來了，伍員逃走了。伍尚來后，和他的父親都被平王殺死了。（司馬遷《史記·伍子胥列傳》）
這里的“不來，今殺奢也”，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你們?nèi)绻粊?，就殺了你們的父親。”其中的“今”，表假設(shè)，但由于是用在假設(shè)復(fù)句的后半部分，所以講作“就”。
說“?！?/h3>
危：高——危險——恐懼——端正——陡峭——困苦
孔子跟柳下季是朋友，柳下季的弟弟名叫盜跖。盜跖的部下有九千人，橫行天下，掠奪牛馬，搶劫婦女?？鬃訉α录菊f：“您是當(dāng)世的賢士，然而兄弟卻被叫作盜跖，成為天下的禍害，而且不能加以管教，我私下里替您感到羞愧。我愿意替你前去做些工作，讓他棄惡從善?！?/p>
孔子讓顏回駕車，子貢作驂乘，前去會見盜跖。兩人見面，孔子還沒有把話說完，盜跖已經(jīng)大怒，說：“你用文王、武王的治國方略，迷惑天下諸侯，追求高官厚祿，要說大盜再沒有比你大的了。天下為什么不叫你作盜丘，反而竟稱我是盜跖呢？你用甜言蜜語說服子路，讓他死心塌地地跟隨你，‘使子路去其危冠，解下了長長的佩劍，受教于你的門下，天下人都說你孔子能夠制止暴力，禁絕不軌?？墒呛髞?，子路想要殺掉篡逆的衛(wèi)君卻不能成功，而且自身還在衛(wèi)國東門上被剁成肉醬，這就是你那套說教的失敗。你自己兩次被逐出魯國，在齊國被逼得走投無路，在陳國蔡國之間遭受圍困，你的那套主張難道還有可貴之處嗎？”（《莊子·盜跖》）
這里的“使子路去其危冠”，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讓子路摘下了他高高的帽子。其中的“危”，講作“高”。我們所熟悉的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李白《夜宿山寺》）中的“?！?，也是這個意思。
一次，齊桓公與管仲在宮廷的院子里散步。齊桓公問管仲：“大王應(yīng)該視什么為最寶貴的？”管仲回答說：“應(yīng)該視天為最寶貴的。”齊桓公于是仰起頭來看天。管仲笑了，說：“您理解錯了。我所說的天，不是蒼茫的天空，而是老百姓。大王應(yīng)該視老百姓為天，將其看作是最寶貴的。要知道，老百姓親附大王，國家也便安定；老百姓輔助大王，國家也便強盛；‘非之則危；老百姓如果背棄了大王，那么國家便會滅亡?！饼R桓公聽后，說：“您說得對！我今天長見識了?！保n嬰《韓式外傳》）
這里的“非之則危”，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就是：如果老百姓對大王怨聲載道，那么國家也就危險了。其中的“?！?，講作“危險”。我們熟知的“死生，晝夜事也，死而死矣；而境界危惡，層見錯出，非人世所堪”（文天祥《指南錄后序》）中的“危”，也是這個意思。
“危”除了具有上面的義項外，還可講作“恐懼”，如人人自危；講作“端正”，如正襟危坐；講作陡峭，如“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王維《過香積寺》）；講作“困苦”，如“十年攜手共艱危，以沫相濡亦可哀”（魯迅《贈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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