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彩虹
摘要:對于高年級小學生而言,寫景散文的閱讀想象是一個難點。筆者嘗試讓學生進行想象繪畫,通過對繪畫的欣賞,折射個體對外界事物的理解,通過分析繪畫,校正閱讀時出現(xiàn)的一些偏差,以此提高閱讀的準確性,并增強對寫景散文中景的想象力與對美的感受力。
關鍵詞:想象繪畫;詩意命題;閱讀偏好
詞與物的關系應該是人與外界最重要的關系之一,每天我們面對著大量的文字符號信息,或接受,或忽略,或誤讀,每一種解讀都對個體起到直接或間接的影響。
《小橋流水人家》是五年級(上冊)第二組的一篇自讀課文,作者謝冰瑩深情回憶了兒時居住過的湖南村莊,文筆雋永,富有詩情畫意,文章結構簡明,分別圍繞流水、小橋、人家娓娓道來,景中蘊情,文末一句“那些美好的映象,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更是抒發(fā)了作者對故鄉(xiāng)的深切懷念之情?!缎蛄魉思摇愤@篇文章的情境之美,基于清麗的色彩在流水的映照下熠熠生輝的美景,加之純凈的愉悅的情感,讓這篇美文散發(fā)出質樸的美感。
面對這情景交融、文質兼美的文章,教師不應將一廂情愿的講解替代學生的品讀體驗,因此筆者給學生拋出一系列類似國畫的題目,分別將六個自然段命名為垂柳鳴泉、群童戲溪、小橋流花、茶山野景、南窗風好、太平村居,布置課外作業(yè),選擇一處自己最喜愛的風景作畫。這是一次對文字的物化之旅,將學生閱讀后浮現(xiàn)于腦海的印象以繪畫的實物形式展現(xiàn)出來,這也是一次用繪畫來提高閱讀能力的驗證之旅。學生通過欣賞繪畫,反映出自己對外界事物的理解,通過對繪畫的分析來校正閱讀時出現(xiàn)的一些偏差,以此提高閱讀準確性,并增強寫景散文中對景的想象力與對美的感受力。以下僅以五年級二班的部分學生的作品為例進行分析。
一、繪畫考驗由詞到物的第一次轉換
語言文字對于低年段的學生來說,就是一串串抽象的編碼;而對于高年段的學生來說,已經不那么神秘新奇。隨著識字量的增多,課文的加長,在理解力增強的同時,誤讀也在悄然增多。自動化的解讀讓學生的閱讀變得越來越流暢的同時,其經驗意象與場景在頭腦中的堆砌也會不可避免地出現(xiàn)一些混淆與偏移。閱讀需要大量的生活常識與經驗為支撐,以《小橋流水人家》為例,學生很可能會出現(xiàn)有關方位的解讀,如果教師沒有明確講解,學生往往將其忽略。至于“東南朝向的窗戶”,學生也并不能像大人那樣立刻明白其好處。當然語文課不是科學課,我們不可以實證主義的態(tài)度對待語文閱讀,絕不能放棄對閱讀準確性的追求。
二、個體對重點景物的想象有著較大的差異
小橋是這篇課文的一個重要意象。對于小橋,作者著墨不多,“一條小小的木橋,橫跨在溪上”。然而我們卻絕不能忽視小橋形象的重要性,小溪、村莊、茶山、父親的書房等各處景物似乎都離不開小橋這一坐標,學生的畫也多出現(xiàn)了橋。學生筆下的橋樣式豐富,真是“一千個人心中就有一千座小橋”,有的質樸,有的圖形元素豐富,當然,也有的學生想當然地畫了一座石橋(這種誤讀也是受閱歷見識的影響)。學生心中的橋千差萬別,然而閱讀體驗的不確定性正是閱讀的魅力所在。
涉及實物與語言的關系,這里我們可以套用柏拉圖在《理想國》卷十中提出的“三張床”的理論作分析:對于謝冰瑩而言,小橋的形象是唯一的,也就是“第二張床”,即真實的小橋。但作為文本的“小橋”其對于讀者而言,卻成為一個抽象的符號,讀者頭腦中呈現(xiàn)的將是由人生經歷統(tǒng)合而來的“第一張床”,即理式的小橋。而當學生用畫筆展現(xiàn)閱讀形象時,筆下出現(xiàn)的則是“第三張床”,即藝術的小橋。但是,對于柏拉圖而言,藝術在模仿生活,理念高于生活;而對于學生來說,畫作則體現(xiàn)的是對藝術模仿之再現(xiàn)與再加工,具有個體獨特的創(chuàng)造性,體現(xiàn)參差多態(tài)的生活本質。
三、在對具體景物的想象中體驗豐富的情感
謝冰瑩的文字是美的,學生的心靈是純凈的,他們的邂逅自然就碰撞出了純潔的美麗。很多女學生都選擇了“小橋流花”作畫,女孩的形象或正面或側面或背影朝向觀眾,但都強調了花兒的美麗,有七彩的花朵,有鋼筆線描的豐富形狀,也有被女孩拋向空中再紛紛揚揚落下的深深淺淺的粉色花瓣。其實,第三自然段是全文最短的一個自然段,著墨最少,短短的兩句話簡單交代了場景,卻在學生豐富的想象力中醞釀出了最多最美的圖畫。這種美符合康德對美的質的規(guī)定:非功利的愉悅感,“小橋流花”本身就是美的,我們只是用繪畫這種物化形式加強了這種審美情感體驗。此外,學生偏好“群童戲溪”的題材,主要是因為與自己親身經歷合拍,捉魚翻蟹,親近自然,這些美好的情感體驗對于深圳學生并不多見。
四、從畫作間解讀學生的閱讀理解偏好
僅從“橋”這個意象就可以看出十歲左右的學生已經表現(xiàn)出明顯的閱讀偏好,如男生陳彥儒,他也選擇了女生偏好的“小橋流花”一題,但他棕色彩鉛下的木橋更注重立體構造的真實性,一段段圓木與扶欄鎖鏈的排列、橋體正面與背面的光感的差異、橋墩的加固方式等客觀問題都在畫中得到了很好的解決,這是一種較為理性客觀的審美模式,多見于邏輯思維較為嚴密的理科人才。
而另一位蘑菇頭小女生的作品則更多地體現(xiàn)出兒童畫的特征,帶笑臉的紅彤彤的大太陽,圓圓的溪岸邊一棵棵橫向歪斜著的樹木,形象稚拙,配以藍粉間隔的彩鉛文字,童稚之氣赫然紙上。天真爛漫型的畫作還有不少,該班學霸藍雪娜以整體俯視的視角為主,綜觀溪流中的游魚蝦蟹,縱橫交通,猶如集市一般,而岸上荷花、柳樹、房屋卻是平視的角度,且大小與魚蝦一般無異,全圖不符合近大遠小的透視規(guī)律,卻合乎人類早期畫作的天真未鑿。
學生的閱讀經驗雖不夠豐富,但他們已經行走在詞與物、具體與抽象的暢通無阻的世界上,他們感受具象之美好,體會抽象思考之樂趣。將閱讀與繪畫互證,讓思維插上想象的翅膀,開啟更多的感官通道,將薄薄的文本通過對景物的想象、情的品味,變成厚而有味的閱讀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