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超,周燕妮
(山東大學 a.馬克思主義學院;b.文藝美學研究基地, 濟南 250100)
革命話語貫穿建黨以來中國共產(chǎn)黨進行思想引領的全過程。圍繞著“無產(chǎn)階級革命”“不斷革命”“繼續(xù)革命”等核心話語,中國共產(chǎn)黨不斷提升思想引領力,帶領中國人民建立并鞏固了社會主義政權。改革開放以來,革命話語的重要性不斷下降,治理話語則不斷走向中國共產(chǎn)黨思想引領的話語中心。直到中國共產(chǎn)黨十八屆三中全會召開,“完善和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與國家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成為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這標志著治理話語正式取代革命話語成為黨思想引領的主導話語。中國共產(chǎn)黨十九大將“推進國家治理體系與國家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寫入黨章,進一步鞏固了治理話語的主導地位。那么,革命話語的主導地位因何讓渡?又為何是治理話語填補了中國共產(chǎn)黨思想引領的話語中心?話語歷史性轉換的進路如何?這些問題都值得我們進行深入討論,為未來中國共產(chǎn)黨思想引領的話語創(chuàng)新提供理論上的借鑒。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社會發(fā)生深遠變革,“無產(chǎn)者”不再是“勞苦大眾”,在長期的社會主義建設中其屬性發(fā)生了根本性的改變,“無產(chǎn)”不再是一個絕對性的概念,而是包裹著眾多階層的相對性概念。這是社會主義發(fā)展的必然規(guī)律,同時也是我國改革開放取得的一項重大成就。與“無產(chǎn)者”屬性同時變化的,還有“有產(chǎn)者”的屬性。隨著我國社會各項生產(chǎn)要素充分涌流,誕生出一批新的“有產(chǎn)者”。在中國共產(chǎn)黨引領下,這些“有產(chǎn)者”的剝削性得到有效的抑制。其中相當?shù)囊徊糠秩死闷湓谫Y金、管理、技術等方面的優(yōu)勢,創(chuàng)造了眾多的就業(yè)機會和產(chǎn)業(yè)熱點,成為推動中國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的重要力量?!坝挟a(chǎn)者”不再是“敵對勢力”的代名詞。而是“人民”的重要組成部分。“無產(chǎn)者”與“有產(chǎn)者”的屬性發(fā)生了時代的變化,關系也發(fā)生了時代的變化。在邁入新時代前的準備時期,“無產(chǎn)者”與“有產(chǎn)者”之間的矛盾逐漸可控,二者的資源分配在中國的法治進程中愈發(fā)合理。而“人對人的剝削一消滅,民族對民族的剝削就會隨之消滅。民族內(nèi)部的階級對立一消失,民族之間的敵對關系就會隨之消失”。[1]剝削的部分消除使“無產(chǎn)者”和“有產(chǎn)者”達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和諧”,而這種“和諧”是新時代中國社會和諧的重要部分,也是穩(wěn)步邁向共產(chǎn)主義過程中必須的社會要素。在新時代的歷史背景下,“無產(chǎn)者”與“有產(chǎn)者”都是黨思想引領工作的重要客體。黨的思想引領工作要既要引領“無產(chǎn)者”,又要帶動“有產(chǎn)者”。使二者在“和諧”的關系中積極投身到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之中是新時代黨思想引領的重要任務。在這種情況下,革命話語顯得有些突兀。革命話語中隱含的消滅有產(chǎn)者的理想不斷與二者共同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的現(xiàn)實相沖突。這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一些不能靈活掌握馬克思主義的群眾對社會當前發(fā)展方向產(chǎn)生猶疑,成為他們否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科學性、真實性的說辭。為了使更多群眾信服黨的理論、觀點與主張,革命話語需要轉換。
馬克思指出,在“現(xiàn)代民族的國家范圍內(nèi)”經(jīng)濟處在“世界市場的范圍內(nèi)”,而政治仍“處在國家體系的范圍內(nèi)”[2]。馬克思的這一判定在當前及未來很長一段時期內(nèi)仍然顯示出真理性。西方推行普世價值的背后是“體制共同體”的意識形態(tài)。而這種意識形態(tài)忽視了民族國家的獨特歷史與文化習慣,于是在現(xiàn)實的推進中困難重重。在遇到困難后,急于對世界進行體制同化的意識形態(tài)惱羞成怒,與指向國家、地區(qū)發(fā)生了激烈沖突,甚至走向武裝顛覆。在這個過程中,許多國家走向衰亡。從根本上說,這種“體制共同體”的目標是排他性的,不合實際且不負責任,帶來的只能是動蕩與災難。
黨的十九大正式收入“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這代表著黨的思想引領工作的巨大突破,意味對外思想引領正式成為黨思想引領工作的新視域?!叭祟惷\共同體”理念是黨對外思想引領的“軸”,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過程,就是中國進行對外思想引領的過程。與“體制共同體”不同的是,“人類命運共同體”不是死守具體體制,而是聚焦人類對美好生活的共同向往。其尊重民族國家的歷史、文化與傳統(tǒng),主張中國發(fā)展模式與其他民族國家發(fā)展模式的并行不悖,其包容性是對于西方“體制共同體”的巨大超越?!叭祟惷\共同體”不與當前的世界政治體系直接沖突,而是在現(xiàn)有的體系下尋找國家間的公約性。這種“共同體”是互利、共贏且高效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話語是持續(xù)動力。人類命運共同體需要話語的聯(lián)結,話語的支撐,話語的推動。而革命話語在新時代的大背景下并不能完成這個任務。革命話語內(nèi)含著世界范圍內(nèi)意識形態(tài)領域強烈的斗爭意向,這種意向下的革命話語在闡明自身的過程中易與域外指向客體的價值觀直接對撞,不利于客體對中國信任的達成,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對外思想引領的理念相斥。西方國家為了遏制中國走向世界,利用掌握的媒介資源在世界范圍內(nèi)建立了不利于中國輿論的“擬態(tài)環(huán)境”。在這種前提下,內(nèi)含強烈斗爭性的革命話語很容易給予部分國家以非議誹謗中國以及中國共產(chǎn)黨的抓手,這十分不利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實現(xiàn)。
除了革命話語本身強烈的斗爭性與黨思想引領的需要脫節(jié),革命話語先進性的喪失也是促成話語變革的重要原因。學界存在某種誤區(qū):革命話語與“先進性”相伴而生,而“先進性”是黨思想引領的必要品質,因而革命話語不可舍棄。事實上,話語的“先進性”不是來自于對“革命”的強調(diào),而是來自于話語本身對時代問題回答的準確度以及對于人民需要的滿足。革命話語的“先進性”存在于特定的歷史時期。在社會主義政權未建立和穩(wěn)固之時,黨在思想引領中的革命話語恰好反映了無產(chǎn)階級奪取政權的主題以及人民的普遍意愿,給予中國政治革命及社會革命無可替代的精神力量,成為“先進性”話語。在社會主義政權逐漸穩(wěn)固、社會主義工作中心轉移的歷史時期,鄧小平作出了“改革開放是一場偉大革命”的重要判斷,實際上正確回應了時代問題,把握了人民的審美需求,在非革命年代發(fā)揮了革命話語的“先進性”。然而,在經(jīng)歷了四十年的改革開放之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進入了新時代,社會主義建設前進的步伐更加堅實,各項事業(yè)穩(wěn)中向好,我們正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發(fā)展中為共產(chǎn)主義的最終實現(xiàn)積極準備。在這種歷史背景下,革命話語不再能夠正確回答時代問題,也不再具有社會主體審美的普適性,反而隔離于主體感受與主體經(jīng)歷之外。主體不清楚自己為何而“革”,卻在思想引領工作中泛化的革命話語中不斷異化自我對于“革命”的印象。革命話語泛化尤其體現(xiàn)在基層的思想引領工作中。許多存在一定甚至廖微意義的目標或旨向常被賦予“革命”意義,這使得“革命”的內(nèi)在價值性被剝奪,其背后之意識形態(tài)內(nèi)容被偷換,“革命”正成為一種喪失本真意義的無價值的虛空符號,被抽離成極具個人色彩的態(tài)度表達。情緒化和個人化的意向通常被實踐證明為意義的過分夸大,進而影響到各自領域的扎實推進,威脅到主流意識形態(tài)在民眾當中的展開。同時,思想引領工作中革命話語泛化也滲透到日常話語領域。許多隱藏在地下的圈子文化,由于其某一方面的非主流甚至激進性,越來越走向民眾的視野,以無內(nèi)容無底蘊的話語拼湊拷問著理性的主流價值,卻帶動著相當?shù)淖冯S者,以否定一切的姿態(tài)展現(xiàn)著自我的“革命”意愿。這種現(xiàn)象不能說沒有受到革命話語時代錯位的先期影響。革命話語實際成為懸在城市上空的漂浮物,其“先進性”已經(jīng)退化,甚至在一些時候起到負面作用。
治理話語不是一個新事物,也不是一個舶來品。《史記》中便有 “遍告天子治理之言也”[3]的記載。到了清代,治理話語已經(jīng)初步具有了強調(diào)治國理政之道的當代意義。《清經(jīng)世文三編》中強調(diào):國家治理之法與庶司奏績之謨,毋貴乎法古也,亦毋貴乎守常,要在隨時變通因時制宜以期益國益民而已。治理話語深深扎根于中國歷史,但是在相當長的歷史跨度中,治理話語并沒有進入話語的中心,并未成為官方思想的主要承載者。封建時代,統(tǒng)治話語一支獨大,限制了治理話語的發(fā)育。中國近代和新中國建立初期,雖然革命話語的主要構建者幾次發(fā)生更迭,但是革命話語始終牢牢占據(jù)話語的主流。改革開放初期,話語逐漸多元化,中國話語場尚未穩(wěn)定,此時的治理話語只是場域內(nèi)的一個部分。隨著改革步伐的加快,治理話語的內(nèi)在特質與中國共產(chǎn)黨思想引領需求深度契合,這必然加快治理話語向思想引領話語中心的移動。
中國共產(chǎn)黨通過有效的思想引領喚醒中國人民與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進行對抗,取得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而后,黨又通過成功的思想引領帶動著中國人民推翻舊制度,完成了三大改造,實現(xiàn)了社會主義革命的勝利。在這一過程中,革命話語內(nèi)含的對抗性極大推動了中國人民與階級敵人、舊的制度的決裂,成為革命的催化劑。但是,“對抗性斗爭并不是實現(xiàn)社會變革的唯一途徑。實際上,如果我們閱讀一個真正的社會變革紀錄就會發(fā)現(xiàn),在絕大多數(shù)歷史時期內(nèi),有意義的社會變革主要是通過非對抗的方式實現(xiàn)的,而對抗策略占用了人類的大量精力,引起了巨大轟動,取得長久成果的卻寥寥無幾?!盵4]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走向新時代的今天,對抗的方式已經(jīng)不符合社會變革的需要。黨思想引領的重心不再是呼吁對抗,而是消除主體間隔閡,使黨的理論、觀點、主張最大化地塑造人、引領人。重心的轉換為黨思想引領的話語提出新的要求,而話語的非對抗性則是其中最為前提性的要求。
非對抗性正是治理話語在新時代的歷史條件下對革命話語的超越。治理話語的非對抗性源于其不同于革命話語的批判對象。治理話語批判的總是問題本身,而不是與問題相關的某一階層或某一國家。治理話語沒有預設的“敵人”,其并不天然排斥某一階層或某一意識形態(tài)指導下的國家,這使得治理話語在面對廣泛的思想引領客體時更具親和力。并且,治理話語內(nèi)含著“共同體思維”。這種“共同體思維”跨越了階層與國家的界限。隨著黨的思想引領的視域不再局限于國內(nèi),治理話語的“共同體思維”愈發(fā)可貴。治理話語既能引領中國人民在“民族共同體”的基礎上奮斗,又能引領世界人民在“命運共同體”的基礎上達成共識。其內(nèi)在的非對抗性有利于消除階層與國別的隔閡,從而避免話語制造不必要的緊張關系,最終提升黨思想引領的實效性。
“先進性”是黨的思想引領能夠引領人的根本原因。只有不斷夯實思想引領的先進性,才能保證黨思想引領的實效性。正如上文所說,黨思想引領的“革命性”來源于對時代問題回答的準確度以及對于人民的需要的滿足程度。然而,時代問題不是固定不變的,人民的需要也在不斷變化。話語支撐著黨的思想引領,如果思想引領的話語無法正確地反映時代問題、滿足人民需要,黨思想引領的先進性便會喪失,最終失去凝聚人、引領人的能力。從這個意義上說,話語的“延展性”十分重要。話語的“延展性”指的是話語的可擴充能力。話語可擴充的限度越接近于“無限”,話語的“延展性”越強。治理話語更為強大的“延展性”是其超越“革命話語”的重要方面,更是治理話語相當歷史跨度內(nèi)保證黨思想引領“先進性”的重要特質。首先,治理話語具有場域的“延展性”。黨的思想引領工作指向的不是某一場域,而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一切場域。在這些場域中,不是每一個場域都需要革命,但是每一個場域都需要治理,矛盾是永遠存在的,因此治理的必要性也是永遠存在的。因此,治理話語本身不懼“泛化”,治理話語可以依照不同的指向場域確定話語本身不同的內(nèi)容。因而新的內(nèi)容可以不斷填充到治理話語的體系之中,這種填充增加了黨的思想引領對于時代問題的容納能力,也增加了滿足人民需要的可能性。其次,治理話語具有主體的延展性。治理話語并不進行先在的群體判定。在治理話語的邏輯中,并不存在天生“善”與“惡”的群體,也不存在先天“先進”或“落后”的群體,每個群體都可以成為“治理話語”的創(chuàng)造者,也當然成為“治理話語”內(nèi)含的價值觀的踐行者。在治理話語的良性運轉下,黨成為思想引領的原生主體,而人民則成為黨思想引領過程中的主導主體。這種主體觀更有利于激發(fā)人民的創(chuàng)造力,幫助黨從人民中獲得解決時代問題的答案,并最終滿足人民的需要。最后,治理話語的延展性是“批判的延展”。如果治理話語僅僅是隨著時代的變化保證其“自圓其說”的能力,那么其便不可能對于黨思想引領的“先進性”起到任何有益的作用,而是成為一種自我的“贊美詩”。而治理話語的延展性卻不是如此。“治理話語”不斷成為體系的過程,也是黨思想引領不斷“自省”的過程,“治理話語”否定了“革命話語”處理問題的方式,卻沿襲著革命話語不斷自我完善的趨向。“治理話語”總是與問題的提出相互伴隨,其延展性根本體現(xiàn)在其不斷發(fā)現(xiàn)問題、解決問題的基礎之上,而不是圓潤地給予自我肯定的基礎之上。“批判性延展”的治理話語保證了黨的思想引領并不規(guī)避時代問題,而是直面問題;并不否定人民需要,而是致力于不斷滿足人民需要。
從現(xiàn)實維度出發(fā),當前黨的思想引領的話語轉換已然在進行之中。一個直接的表現(xiàn)是“治理”的詞頻在黨的文本、講話等思想載體中迅速增加,“革命”字眼相對減少。但是,話語的轉換絕不是一個語詞簡單置換的問題,而是一個復雜的系統(tǒng)性問題。話語轉換的進路究竟如何,需要進行深入的理論研究與探討。
學界針對話語轉換問題所進行的求索,多是側重于新話語的構建,而把如何對待“舊話語”放在轉換進路的探討之外。似乎在“舊話語”弊端充分論述之后,便自然應予以拋棄。但是,圍繞“話語轉換”的討論不是新話語的專屬問題,而是新舊話語的關系問題。新話語的構建只是題中一個重要方面,而如何對待舊話語則是另一個重要方面。我們談黨思想引領的話語轉換,不能忽視這個方面,否則在實踐中必然困難重重。
“話語轉換”的問題既是要放到現(xiàn)實中考量的問題,也是一個必須放到歷史中去思索的問題。“革命話語”被“治理話語”替代并不代表“革命話語”是“惡”的,而是因為革命話語不能很好地適應當前時代下思想引領的需要。新時代的思想引領不能透支“革命話語”,也不能否定“革命話語”。革命話語曾在特定歷史階段給予中國革命巨大的精神力量,其承載著人民群眾的歷史情感。一些既有的具有公約性意義的“革命話語”依然能夠帶動人民,發(fā)揮其價值。在對待革命話語的問題上,要堅持“兩點論”。一方面,面對革命話語在新時代思想引領中的歷史局限性,我們應當在未來的思想引領中逐步減輕革命話語的比重,減少革命話語的再生產(chǎn)。使治理話語在革命話語的逐步退場中建立起主導地位;另一方面,對于黨在長期思想引領中形成的既有的革命話語,我們應當給予足夠的尊重,并進行充分的價值挖掘。一是要通過革命話語的回溯使人民對于黨奮斗的歷史感同身受,增強黨思想引領的情感感召力。二是要通過革命話語的轉義賦予革命話語現(xiàn)代意義,使革命話語能夠與黨的理論、觀點、主張同向而行。
治理話語不是一個舶來品,但也不是中國的專屬品。在西方,“治理(governance)概念源自古典拉丁文或古希臘語“引領導航”(steering)一詞,原意是控制、引導和操縱,指的是在特定范圍內(nèi)行使權威?!盵5]在這一語義基礎之上,西方的社會科學研究衍生出公共事務治理、網(wǎng)絡治理、市場治理等眾多圍繞治理的研究領域,這一過程當然也伴隨著治理話語內(nèi)涵與外延的不斷擴充。我國新時代之前的治理話語理論深受西方治理話語的影響。這種影響包含語義本身和相關領域的技術性要素,同時也夾帶著西方學者根深蒂固的意識形態(tài)傾向。這種意識形態(tài)傾向暗中為“西鑒”的治理話語設置了一個規(guī)則,即治理話語的表意應符合西方的價值標準。在這種前提下,一旦我國與西方進行社會問題的爭辯,我們便先在地處于被動的地位。
黨思想引領話語事關中國的意識形態(tài)安全,必須打破這一怪圈,只有立在“馬魂”的基礎之上,“西鑒”才能彰顯其價值性。治理話語的產(chǎn)出應始終在馬克思主義的指導之下進行。具體來說,就是使治理話語聚焦于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實際問題而不是西方預設的陷阱問題;就是使治理話語始終內(nèi)含著實現(xiàn)共產(chǎn)主義的理想而不掉入無休止的資本邏輯之中;就是使治理話語滿足人民的需要而不是某一階層的需要;就是使治理話語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指引下彰顯黨奮斗的最低綱領與最高綱領之間的張力。
近來,“話語固化”成了一個比較熱的名詞,在許多人看來,話語應當是“就事論事”的,如果試圖構建某種話語體系,便容易走向“固化”的危險。實際上,“固化”的原因不在于構建話語體系本身,而是無法在話語體系的基礎上完成話語有效的再生產(chǎn)。也就是說,構建話語體系與生成話語是兩個工作。不能將一個工作中出現(xiàn)的問題歸咎于另一個工作,并否定其合法性。話語只有形成體系,才可能對客體產(chǎn)生系統(tǒng)而持續(xù)性的影響。話語體系的構建與完善是保持話語方向性、價值性、穩(wěn)定性的前提。黨的思想引領要實現(xiàn)話語的轉換,一定要構建黨思想引領的治理話語體系。
構建思想引領治理話語體系,要堅持“兩條腿走路”。一方面,要加強黨思想引領治理話語的頂層設計。話語問題從來都是一個權力問題。官方話語的使用權下放是近代以來中國社會的一個進步。但這并不意味著統(tǒng)治者對于官方話語解釋權的放棄。實際上,在任何社會中,統(tǒng)治者永遠具有話語的最終解釋權。這既是統(tǒng)治者維護自身統(tǒng)治的需要,也是使思想領域不致于陷入混亂的必要條件。黨思想引領的治理話語體系,根本的屬性是“黨性”。從這個角度出發(fā),黨加強治理話語的頂層設計十分必要。只有加強話語的頂層設計,才能牢牢把握住黨對治理話語的最終解釋權。應從官方層面明晰治理話語的價值理路,闡明治理話語的相關概念,從而規(guī)范治理話語的積累與使用,有序擴展治理話語的疆域。另一方面,要塑造治理話語的微觀生態(tài)。黨思想引領的治理話語體系的構建是為了更好地引領人們、服務人民。話語體系僅僅彰顯“黨性”是萬萬不夠的,更需要為人民所接受。從這個角度出發(fā),治理話語體系的構建必須建立在人民需要的基礎之上。因此,應一切以時間、地點、條件為轉移,圍繞人民實際需要進行合理的議程設置,在政治需要與人民需要間達成動態(tài)的平衡。從日常生活中獲得構建思想引領治理話語體系的靈感,使治理話語能夠落到具體的宣傳引領工作中去,在治理話語面向不同群體時具有不同的表征,最終真正引領人、鼓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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