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責子羽文》藝術(shù)特色探究

摘 要：《頭責子羽文》是西晉張敏的一篇諷刺文章，雖篇幅短小，但極具特色。文章由幽默的對話構(gòu)成且擅用典故，在幽默的行文中添加深刻的寓意，對當時社會黨爭激烈、官場腐敗的黑暗現(xiàn)象進行了無情的揭露，所以該文固然詼諧，但絕不是單純的游戲筆墨。其語言是滑稽的，寓意卻是深刻的。

關(guān)鍵詞：《頭責子羽文》 張敏 藝術(shù)特色

魏晉之際，“諧隱”類文章很是盛行?！段男牡颀垺罚骸芭嗽馈冻髬D》之屬，束皙《賣餅》之類，尤而效之，蓋以百數(shù)。魏晉滑稽，盛相驅(qū)扇?！眲③恼J為創(chuàng)作這種作品的目的是“內(nèi)怨為徘”，即作者內(nèi)心有了某種怨怒之情而用嘲諷的形式來表現(xiàn)，《頭責子羽文》便屬這類文章。劉師培在《中國中古文學(xué)史講義》中這樣描述：“晉人之文，如張敏《頭責子羽文》、陸云《嘲褚常侍》、魯褒《錢神論》，亦均諧文之屬。”雖然魏晉時期這類諧隱文章不在少數(shù)，但出類拔萃之作不見得很多?；凇额^責子羽文》立意深刻、諷刺大膽且視角獨特，洪邁在《容齋隨筆》中夸其“極為尖新，古來文士，皆無此作”，也屬實至名歸。

一、在對話中塑造人物形象

《頭責子羽文》的創(chuàng)作特色首先體現(xiàn)在文章用“頭”與主人對話的形式來闡明道理。若作者采用第一人稱，難免礙于秦子羽為其姐夫的關(guān)系，很多話語不好表達，達不到直截了當敘事的目的。作者也沒有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以第三人稱敘事，免于有指手畫腳之嫌。作者索性將主人公的“頭”作為與其對話的角色，一方面論述可以更加直接且不乏幽默詼諧之辭，另一方面闡述者“頭”是子羽身體的一部分，借此也表明了作者的立場：雖對秦子羽一事無成有極大不滿，甚至很多觀點相悖，但最終無論出自同情也好，嘲諷也罷，還是會支持他的選擇。

該文除第一段內(nèi)容交代了作者撰文的緣由，文章主體便是“頭”與秦子羽的三段對話。運用對話體行文的寫作方法頗為久遠，在先秦時期的《詩經(jīng)》中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例如《鄭風·女曰雞鳴》是夫婦間的一段日常對話，再如《齊風·雞鳴》講述的也是一夫一婦的對話，這里的對話有烘托氣氛的作用，讓很平常的早起之事變得格外溫馨。同樣，“頭”責子羽的對話也是為了烘托氣氛，營造一個幽默的對話氛圍。另一作用便是在對話中塑造了眾人物的形象，在輕松幽默的言語間表達其隱晦的內(nèi)涵。這個特點尤其體現(xiàn)在“頭”對子羽的一批朋友的形容上：“太原溫 、潁川荀宇、范陽張華、士卿劉許、南陽鄒湛、河南鄭詡，此數(shù)子者，或謇吃無宮商，或 陋希言語，或淹伊多姿態(tài)，或喧嘩少智 ，或口如含膠飴，或頭如巾齏杵，而猶以文采可觀，意思詳序，攀龍附鳳，并登天府?！痹凇邦^”的描繪中，這些人雖身居高位，卻并不優(yōu)秀，雖然取得功名，但都是依靠阿諛奉承、攀附權(quán)貴爭取來的，雖然“頭”將這些人描繪得極不得體，但是這段描繪卻充滿了滑稽搞笑的意味。這些人在“頭”的描繪下，有的口吃而發(fā)音不準，有的瘦弱且相貌丑陋，有的只有一副阿諛奉承的嘴臉，更有一朋友因頭小而尖被形容為戴了頭巾的倒齏杵。假若真的如“頭”所講，連口吃、發(fā)音不準或者只是擅長阿諛奉承的人都可當官，那么當時官場選拔人才的標準也是值得懷疑的。

在塑造人物形象時，作者不斷強調(diào)其長相氣質(zhì)如何，這樣的想法在當時也不無道理。據(jù)《世說新語·容止篇》記述，魏晉時期人們對相貌、氣質(zhì)十分看重。如其中一則記載：“周侯說王長史父：‘形貌既偉，雅懷有概，保而用之，可作諸許物也。”周侯評論長史王 的父親既身材魁梧，又擁有高雅的情懷和不凡的風度，保持并發(fā)揚這些優(yōu)點，一切事情都是可以辦到的。貌美能增加發(fā)展的機會，所以若相貌端莊、氣質(zhì)非凡，再稍加努力，便會前程似錦?！妒勒f新語·容止篇》中的另一則故事更加突出了相貌的重要性：“石頭事故，朝廷傾覆。溫忠武與庾文康投陶公求救，陶公云：‘肅祖顧命不見及，且蘇峻作亂，釁由諸庾，誅其兄弟，不足以謝天下。于時庾在溫船后聞之，憂怖無計。別日，溫勸庾見陶，庾猶豫未能往，溫曰：‘溪狗我所悉，卿但見之，必無憂也！庾風姿神貌，陶一見便改觀。談宴竟日，愛重頓至?！睆墓适轮锌芍琢猎疽驗殁准胰颂羝饝?zhàn)亂理應(yīng)被殺死，卻因其非凡的風度儀表，使得陶侃不僅沒殺害他，反而設(shè)宴款待，對其愛慕和推重也達到了極點。在這種風氣下，魏晉之際曾涌現(xiàn)出一批名聞古今的美男子，如嵇康、潘岳、衛(wèi) 等人。所以“頭”認為子羽“容貌之盛”且獨具才華，本該“行者辟易，坐者竦跽?；蚍Q君侯，或言將軍，捧手傾側(cè)，佇立崎嶇”，而現(xiàn)實卻是子羽“冠冕不戴，金銀不佩，釵以當笄， 以代帶，旨味弗嘗，食粟茹菜，隈催園間，糞壤汗黑，歲莫年過，曾不自悔”。這樣的秦子羽不僅害得自己沒有出路，甚至讓“頭”認為其所具資本是一種浪費。所以“頭”更加生氣，發(fā)完牢騷后更加轉(zhuǎn)為厭棄：“子厭我于形容，我賤子乎意態(tài)。若此者乎，必子行己之累也。子遇我如讎，我視子如仇，居常不樂，兩者俱憂，何其鄙哉?！彪m然文中“頭”大發(fā)議論和感慨，占了大部分篇幅，但子羽對“頭”的回應(yīng)卻是十分關(guān)鍵的。他說：“今欲使吾為忠也，即當如包胥、屈平。欲使吾為信也，則當殺身以成名。欲使吾為介節(jié)耶，則當赴水火以全貞。此四者，人之所忌，故吾不敢造意?！弊佑鹫J為在當時的多事之年，殺身成仁、品德高尚等高貴的品質(zhì)是行不通的，而且人人忌諱，所以他寧可窮困潦倒也不要出仕做官。子羽回應(yīng)后，“頭”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從起先的抱怨、厭棄隨即轉(zhuǎn)為同情。

通過“頭”和子羽的對話，可見張敏筆下的秦子羽是一個求官不得，求利無成，既不能追慕古代圣賢之德，也不能成就高人隱士之名，且容易患得患失，進退不定的人。所以他就像張敏比喻的那樣，像“檻中熊”“井中虎”那般，飽受困局之苦，至老都無所作為。

二、引經(jīng)據(jù)典增加話語說服力

《頭責子羽文》中特別善于引用經(jīng)典事例來論述。文章僅九百余言，但多處引用典故來為自己的說辭佐證。典故的引用往往可以使論事更加簡明扼要，觀點更加清晰明了，同時也使論證更加具體化形象化。這種敘論結(jié)合的方式充分顯示了論辯中語言表達的張力和說服力。

首先作者對比了子羽與其好友們的境況，借此心生不滿，遂發(fā)出“曾無伐木嚶鳴之聲，甚違王貢彈冠之義”的哀怨之聲?！胺ツ緡馒Q”語出《詩經(jīng)·伐木》，此章以鳥與鳥的相求比人和人的相友。鳥兒嚶嚶叫是為了尋找朋友，而人比鳥更加有情感，卻不把朋友交。作者在此引用《詩經(jīng)》中這一典故，表達了他們曾經(jīng)的好友有了更好的出路后都重新尋找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更加表達了作者對溫 等人冷落子羽不引薦其出仕為官的失望。另外，“王貢彈冠”也說明了同樣的道理。此典出自《漢書·王吉傳》：“吉與貢禹為友，世稱‘王陽在位，貢公彈冠，言其取舍同也。”《漢書·蕭育傳》：“少與陳咸、朱博為友，著聞當世。往者有王陽、貢公，故長安語曰‘蕭、朱結(jié)綬，王、貢彈冠，言其相薦達也?！蓖跫礉h代王吉字，子陽；貢乃貢禹；“彈冠”即拂去冠上的塵埃，寓意將來出來做官，好朋友進退相隨，取舍一致。顯然，眼下的場景未能達到理想的一人得官、同類相慶的效果，作者難免失望與感嘆。

除了引用典故，文中還用名人的事跡來啟發(fā)子羽。先后列舉了皋陶、后稷、許由、蒯通、賈誼等人的事跡。皋陶是傳說中虞舜時代的司法官，其人做事剛正無私；后稷為傳說中虞舜時代的農(nóng)官，善種谷物使人民都效法他；巫咸是商王大戊的賢臣，是筮卜的創(chuàng)始人。這些人物都是人中之寶，是具有開創(chuàng)意義的人杰。相對于這類人，許由因拒不接受堯的禪讓，曾在水邊洗耳明志；子臧不接受國人的擁立無奈逃而奔宋；卞隨的事跡傳說為商湯欲伐夏桀，曾同其商量，卞隨不答，后商湯欲以天下相讓，卞隨不受，投水而死；務(wù)光也不受商湯讓位，負石而死。這類人因其高尚的氣節(jié)做到了千載流芳。若之前這些名人都是傳說中的人杰、名仕，那么接下來這些人物的作為都是客觀存在的：陳軫為戰(zhàn)國時期楚國人，是著名的縱橫家，曾在韓、秦聯(lián)軍攻打楚國時，向楚王獻緩兵之計；蒯通即蒯徹，漢初范陽人，曾說范陽令徐公投降武臣，后又說韓信攻取齊國，并勸韓信背叛劉邦自立；陸生即陸賈，漢初的思想家，著有《新語》，因其口才突出，從而協(xié)助劉邦平定天下；還有鄧公即鄧先，武帝時出任九卿。文中用整齊的語句列舉了眾多名人的事跡，意在勸子羽無論追求哪種境界，都可以名垂千古，無論如何，也不該是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即“上不希道德，中不效儒墨，塊然窮賤，守此愚惑”。

聽了“頭”的勸說，子羽用包胥絕食而死、屈原無奈投江等悲劇論證了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和對人才需求的標準已不同于往昔。得知子羽的想法后，作者由責備轉(zhuǎn)為同情，用《莊子》中兩則故事暗諷如今的官場狀況和求取功名的方式，也借此安慰子羽，阿諛奉承所得來的官位不值得羨慕?！绑轮痰密嚒焙汀俺翜Y得珠”均出自《莊子·列御寇》?！扒赝跤胁≌籴t(yī)，破癰潰痤者得車一乘，舐痔者得車五乘，所治愈下，得車愈多?！鼻f子的這則故事強調(diào)為秦王治病的人越是用卑污的治療方法，受到的獎賞也就越多。引用此事，一方面是對子羽品質(zhì)的贊同，另一方面也是對官場的不屑?！俺翜Y得珠”一典更說明靠不正當手段所得終究是不長久的。

文中多處引用典故、先賢事例，不僅為說理提供佐證，更重要的是充分表達了心中不滿。同時，典故的運用也使語言簡練、文字工整，這樣不僅使說理層次分明，還極具章法，從而在對話與抒情之間構(gòu)成了縝密的邏輯。

三、幽默中披露現(xiàn)實

《頭責子羽文》表面是在敘述“頭”對子羽的責難，實則是對當時不良風氣的披露。文章反映出很多社會問題。在“居有事之世，而恥為權(quán)圖，譬若鑿池抱翁，難以求富”中，作者至少反映了兩個問題：其一是社會動亂，這和當時黨派斗爭激烈脫不了干系；其二則是官場腐敗嚴重，究其根本是賄賂之風盛行造成的。面對動亂的社會，許多文人雖懷有遠大的理想，但稍有不慎就卷入黨派斗爭，慘遭殺戮。最為悲慘的便數(shù)后來的多才文人潘岳，落得三族被滅的悲慘下場。另外，貪污受賄盛行，也使得有些文人即使?jié)M腹經(jīng)綸，也要被殘酷埋沒，文中的秦子羽便是典型。

魏晉時期朝代更迭十分頻繁，社會動亂不堪。根據(jù)史料的記載，這和激烈的黨派斗爭是不無聯(lián)系的，《資治通鑒》說：“以賈充為司空、侍中、尚書令、領(lǐng)兵如故，充與侍中任愷皆為帝所寵任，充欲專名勢而忌愷，于是朝士各有所附，朋黨紛然?！碑敃r大致形成了兩大利益團體，一派是以賈充為代表，包括何曾、荀勖、王恂等人的逼魏禪晉的功臣，這一類人是司馬炎的得意心腹；另一派以山濤為代表，包括任愷、張華、王濟等當時名士，這些人仰仗自身名望為世人敬重。雖然出身不同，但都是在利益的驅(qū)動下結(jié)黨營私，他們的追求是一致的?！稌x書·任愷傳》：“充既為帝所遇，欲專名勢?！睘榱诉_到目的，“充與荀勖、馮 承間浸潤，謂愷豪侈，用御食器”。在其陷害下，最終“愷既免而毀謗益至，帝漸薄之”。黨派之間不斷運用手段來陷害對方，在這樣的統(tǒng)治氛圍下，秦子羽定是看透了為官的險惡，因為其好友張華便屬山濤那一派，文中對六位朋友尖酸刻薄的形容，其中“或淹伊多姿態(tài)”句便是對張華的評價。基于子羽性格中的患得患失，加之他還心存忠信觀念，所以他不與那些朋友為伍也是意料之中。

除了黨爭激烈影響社會穩(wěn)定，官場、門閥士族的腐敗風氣也日益漸長，甚至滲透整個社會。西晉建國之初，官員行賄受賄現(xiàn)象十分普遍，受賄人員之多，歷代皆少見，這種貪污腐敗的案例在《晉書》中不勝枚舉。如《晉書·何曾傳》：“帷帳車服，窮極綺麗，廚膳滋味，擬于王者?！贬槍卧纳莩扌袨?，一些正直之士也進行了上奏，從“劉毅等數(shù)劾奏曾侈靡無度，帝以其忠臣，一無所問”中可知，社會風氣敗壞是一方面，但最致命的是統(tǒng)治者對不法行為采取放任政策，這種現(xiàn)象只增不減。除了何曾，一樣揮霍無度的還有裴楷，“楷性寬厚，與物無忤。不持儉素，每游榮貴，輒取其珍玩”。據(jù)《晉書·裴楷傳》記載，裴楷雖性情寬厚，但從不知道節(jié)儉，每游玩于榮華富貴之處便拿走別人的珍寶古玩。除了仰仗自己是功臣的這些人貪婪成性，就連號稱“清慎”的司徒山濤也曾接受賄賂：“初，陳郡袁毅嘗為鬲令，貪濁而賂遺公卿，以求虛譽，亦遺濤絲百斤，濤不欲異于時，受而藏于閣上?！鄙綕幢悴幌虢邮芙z百斤，但因不愿異于時人，也接受了。《晉書·山濤傳》又記：“后毅事露，檻車送廷尉，凡所以賂，皆見推檢。濤乃取絲付吏，積年塵埃，印封如初?！边@雖然為其解釋了接受賄賂的行為不是山濤本意，是不得已而為之，但也折射出當時的官場若想潔身自好幾乎是不可能的。

西晉建國之時，統(tǒng)治者對待與之對抗的士人手段極其殘忍。在統(tǒng)治者強烈的鎮(zhèn)壓之下，整個西晉，不再出現(xiàn)像嵇康、阮籍那樣疾惡如仇的人物。取而代之的都是對新生政權(quán)積極合作的士人群體，他們?yōu)榱松钸^得安逸，難免改變自己的信念。文中六人能飛黃騰達，肯定對當時政權(quán)是擁護的，對上是積極取悅的。就像《晉書·賈充傳》中對賈充的描寫：“而充無公方之操，不能正身率下，專以諂媚取容?！睆闹锌芍Z充不具備正直公正的操守，不能端正自身為下屬做好表率，專門靠諂媚來取悅于人。所以“頭”認為這樣得來的成功無異于“舐痔得車”，最后引用的兩個典故顯然是對當下小人得志的犀利嘲諷。

《頭責子羽文》的對話，不同于《詩經(jīng)》中每一句都有問有答，也不同于《論語》由后人搜集整理成對話結(jié)構(gòu)來凸顯孔子的睿智，更不同于《孟子》與人對話時居高臨下的慷慨激昂，而是僅用簡短風趣的對話形式做到敘事議理靈活轉(zhuǎn)換。這種通過一物來責難主人并從中說明某種道理的創(chuàng)作方法雖不是張敏首創(chuàng)，但該文的寫作方法是一種全新的嘗試，借用“頭”之口來敘事也是對單一人稱方式講述的一種新突破。文中還多處引用古代圣賢的事跡，運用典故靈活自如，加上一系列的排比譬喻等手法，不僅增加了語言的說服力，更加體現(xiàn)了“諧文”的魅力所在。此篇文章雖篇幅簡短，但敘事層次分明，邏輯縝密，語言整齊流暢，特別是起先的大發(fā)牢騷與后期的隱晦抒情形成自然的對應(yīng)，使得由勸說子羽轉(zhuǎn)入另一面更深層的寓意，使文章更加厚重，更有深度。

參考文獻：

[1] 劉勰著，周振甫注.文心雕龍今譯[M].北京：中華書局，1986.

[2] 劉師培.中國中古文學(xué)史講義[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3] 班固撰，顏師古注.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2.

[4] 郭慶藩撰.莊子集釋[M].北京：中華書局，2006.

[5] 房玄齡等注.晉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4.

作 者：王月，廣西師范學(xué)院文學(xué)院中國古代文學(xué)專業(yè)2015級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先秦文學(xué)。

編 輯：趙 斌 E-mail：948746558@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