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施山水神話傳說中的山水觀解析

摘 要：恩施山水神話傳說是恩施先民審美觀念的表達，它們傳達出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信念。山水激發(fā)了先民的詩意想象，這些想象成為與山水相關(guān)的神話傳說，飽含著他們對自然的理解，也是他們對與自然相處之道的呈現(xiàn)。山水是他們生存的家園，山、水、人終在這方土地上化為一體，詩意地棲居，展現(xiàn)著生命的活力。

關(guān)鍵詞：山水觀；山水圖騰；家園意識；災難記憶

湖北恩施是少數(shù)民族聚居地，以土家族和苗族居多。地處山地地區(qū)，恩施先民生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這過程中，恩施先民與山水之間的關(guān)系就更為密切，其山水神話體現(xiàn)了人與自然親近的觀念。山水為之提供生產(chǎn)原料和生存資料，是當?shù)厝速囈陨娴母尽?/p>

一、山水神話傳說：審美傳統(tǒng)的活標本

山水神話傳說是審美傳統(tǒng)的活標本。神話保持史前先民對山水的原初觀念，傳說則是后世民間流傳的相關(guān)故事。神話傳說作為文化化石，保存著一個群體對山水最為本真的觀念。

先秦時期，由于社會生產(chǎn)力水平提高，人們在認識自然的基礎上改造自然，使得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發(fā)生質(zhì)的改變，從對自然的恐懼敵對轉(zhuǎn)而對自然產(chǎn)生美的感受，繼而人們以審美的角度審視自然、關(guān)注自然，駐足山水，體會山水帶來的舒暢之感。《詩經(jīng)》中的許多篇章都是對大自然山光水色的賞悅和體味，山水成為情感的象征，被借以抒發(fā)復雜的情感。除《詩經(jīng)》以外，《論語·雍也》中也有“仁者樂山，智者樂水”的表述，孔子以山水喻德行，使山水成為文人的精神依托。老子樸素辯證的道家哲學精髓認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強調(diào)自然乃“道”之根基，強調(diào)返璞歸真，回歸自然，主張達到天人合一之境界。

魏晉時期，文學走進了自覺階段，自然山水完全成為審美關(guān)注的對象。從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等詩詞，明顯反映了當時的士大夫已經(jīng)開始以“審美”的眼光觀照自然山水，從崇尚自然到關(guān)注自然，又從關(guān)注自然到欣賞自然，達到了物我合一的狀態(tài)。

總之，中國古代山水神話傳說作為后世審美傳統(tǒng)的原初形態(tài)，對于研究一個地域及民族的真實本性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這種原初形態(tài)在后世文人那里發(fā)展成為以“山水”為審美對象的文化傳統(tǒng)，而少數(shù)民族聚居的富有山水的地方，由于文化融合以及這些地區(qū)人們與山水之間所具有的天生的親密關(guān)系，這些地區(qū)的山水神話傳說保留了早期文化信念的活標本。

二、仙居恩施的詩意想象和詩性生存

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地處山區(qū)，全州流域面積大于100平方公里的河流45條，自然環(huán)境優(yōu)美，是一個依山傍水之地。恩施不僅僅有秀麗的山水，還有大量解釋山水緣起的神奇的神話傳說。在這里，優(yōu)美的山水風景與奇特的神話傳說相互支撐，組成了仙居恩施的獨特審美文化景觀。山水激發(fā)了人們的詩意想象，這些想象便成為與山水相關(guān)的神話傳說故事。因此，人們既生活在山水中，又生活在故事中。

在神話傳說《望兒山月亮崖背子石》中就解釋了山的形態(tài)：明朝隆慶年間金洞土司王之胞弟覃璧因不滿王兄草菅土民之命，殺兄奪印并領(lǐng)兵聚首一山寨。明朝派一萬官兵前來圍剿，并用計將覃璧擒獲。覃璧因上當被擒懊悔不已，大悔寨①因此得名。覃璧被押往京城以后，其母不知他已被罰去邊塞打仗去了，天天爬到一座山上呆呆地望著北邊，期盼兒子能夠早日回來，風吹散了她的頭發(fā)，“她就把鏡子掛在山崖上面，對著梳理。天長日久，鏡子就嵌在山崖上了，像個月亮。以后，這壁崖，就叫月亮崖②”。日盼夜盼，覃璧一直沒有回來，他的母親就站在這座山上，眼淚流干了，再也沒有回家去?！安还艽合那锒L雨寒暑，她日日夜夜地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里，終于變成了一座山峰。這座山峰，朝著北方，佝僂著背，呆立遠望，后人就叫它望兒山。”③覃璧的妻子也背著兒子，牽著女兒四處尋找丈夫，卻怎么也找不到覃璧，“最后母子三人站在一個山頭上，化成了石頭。這石頭恰像一個母親背著孩子，手里還牽了個小姑娘。后來，人們叫它背子石④”。這個傳說中，人物同地形相結(jié)合，將人物故事融入到對山的解釋之中，以山釋人，以人觀山。在自然環(huán)境中，山的形成是自然的結(jié)果，但是古人當時對自然的認識有限，他們把自己的認知與自然形態(tài)相結(jié)合，山的形狀恰如月亮，這樣的比擬，正是對自然環(huán)境的理解。當人看到眼前的山，對于其有特點的形態(tài)便會加以猜測。在沒有科學的勘測的情況下，先民就通過自己的想象去揣摩山的形成原因。

除了對山的形態(tài)，山水神話傳說中還有對水的源頭的猜想，最有代表性的是《龍洞河》。在這個神話傳說中，解釋了龍洞河水的源頭。很久以前，恩施是一片焦土，日子十分清貧。在母豬巖附近，住著黃家兩兄弟，哥哥叫大龍，弟弟叫小龍。他們來到東海邊想找東海龍王借水，一個柱拐杖的白胡老漢為兄弟倆指點迷津，按照老人的指示行事，大海開了一條水路，兄弟倆直奔龍宮大殿，拜見老龍王，把借水的事敘說了一遍。由于東海離家鄉(xiāng)如此遙遠，水不能流過去，要借水，二人需變成“龍”從海底鉆個洞，直通家鄉(xiāng)，代價就是變成龍后就永遠變不成人了，他倆頭上各長出一只角，便朝著家鄉(xiāng)的方向鉆起洞來。后來，他倆為了讓水流的更多些，便分開鉆，鉆出兩個洞口，大龍鉆的洞在母豬巖的北頭，小龍鉆的洞在母豬巖的南頭，滔滔不絕的水源從洞里嘩嘩地流出來，從此恩施變成了山明水秀之地。恩施人只見這長流不斷的水，卻不見兩兄弟回來，為紀念他們，便將其取名為“大龍洞”“小龍洞”?，F(xiàn)實生活中，龍洞河上游確有一個洞口，兩個出水口，從洞口往下有一深潭，潭水積滿溢出，順流而下，形成了龍洞河，這與傳說中的描述極為相似。

在恩施境內(nèi)的武陵山區(qū)高寒地帶——宣恩縣椿木營鄉(xiāng)流傳著這樣一首歌謠：“勾腰撿起銅錢壩（勾腰壩、銅錢壩），白巖壁頂開蓮化（白巖溪、蓮花臺），漆樹壩上吹嗩吶（漆樹壩、嗩吶溪），龍眼無水是干壩（龍眼坪、干壩），五子便把棋來下（五子巖、棋盤格），螞蟥穿過爛泥壩（螞蝗壩、爛泥壩），將軍站哨寮葉埡（將軍巖、寮葉湖），白水嘩嘩人字崖（白水溝、人字崖）。同時在《七姊妹山和五子巖》⑤的神話傳說中也描述：這里風景別致，處處鳥語花香，炊煙裊裊，土地寬廣肥沃，種的茶味微綿甜，飲之令人神清氣爽，回味無窮，世人稱之為“山茶”或“仙茶”，也叫“糖梨葉”。種的竹子名叫“神竹”，其竹瀝竹筍藥食兩用?，F(xiàn)地名有“神竹臺”、“甘竹坪”即由此而名。七位歌舞仙女飛出天庭，游覽山山水水，發(fā)現(xiàn)這里有許多天然石洞，洞外山泉奔流，塘水波光瀲滟、清秀靜謐，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逸生活深深地吸引著七仙女，她們便決定與在此地定居多年的神農(nóng)氏五子結(jié)為夫妻，一起勞作、生活。他（她）們生兒育女、樂享天年的第三年，天庭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跡，前來捉拿，十二人都誓死不回天庭，天帝震怒，將七仙女原地懲戒，變?yōu)槠咦B體排列高聳的石柱巖山（今七姊妹山），永受風雨雷電的折磨；將“五子”則推出十里之外的后壩地域懲戒，變?yōu)槲遄B體石山（今五子巖）。使他們夫妻之間可望而不可及，永受愛情思念的折磨。

現(xiàn)在，七姊妹山里，稀有的原始古生物群落仍然在旺盛的繁衍著，如珙桐（鴿子花樹）群落，泥炭蘚群落大面積存在，這里是樹木蔥郁、花果滿山、藥草遍地、五谷飄香的世外桃源，堪比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桃花源”，勝過九重天上的神仙之地，這就是神不愿走，仙執(zhí)意留的“仙居恩施”。這些神話傳說，在與特定的自然景觀結(jié)合之時，不僅能讓人感受到生態(tài)環(huán)境的自然美、意境美，更能在山水之間找到崇高的精神美、品質(zhì)美，從而達到自然與人文相融，人魂與自然魂的交相呼應，達到和諧美的狀態(tài)。

總之，這些對于山水生成，山水由來的解釋雖然略顯荒誕，但作為一種雛形的藝術(shù)作品，卻不失其生動、形象和神奇之美，在后人的審美中，它賦予了自然山水形態(tài)美的意義，為人們感受和領(lǐng)會山水自然美的意義提供了立體感十足的審美藝術(shù)形象，也為后人留下了一筆豐富的自然文化遺產(chǎn)。

三、山水圖騰與家園守護者

山水可以看成是恩施先民的圖騰?！皥D騰”一詞來源于印第安語totem，意思為“它的親屬”，“它的標記”。恩施先民對山水的圖騰崇拜意識是基于原始社會生產(chǎn)力低下和對自然的無知產(chǎn)生的?！褒垺?、“鳳”、“馬”等一系列代表山水形象的創(chuàng)造受到恩施先民的崇敬，先民們相信它們不但不會傷害自己，而且還能保護自己，除此之外，還期盼能夠獲得它們的超人的力量，勇氣和技能，這就顯現(xiàn)出恩施先民的圖騰崇拜意識，這種意識從本質(zhì)上看顯現(xiàn)為恩施先民對自然山水的崇拜。

在恩施山水神話傳說中，山水被看作是恩施先民的家園守護者，山水賜予人神性，賦予人神力。一方面山水本身就是神話力量的代表，另一方面，人在山水環(huán)境中修煉，獲取神力。在《龍洞河》中，大小龍為了恩施的生存環(huán)境奉獻出自己的血肉之軀，水的神話力量使他們成為有神性的“龍”，為當時的這片焦土帶來了生命之源。在《清江水是怎樣變清的》中，孽龍作怪，沖毀房屋、淹沒田地，顆粒無收。江流兒“撿兒”作為被水孕育的人類，帶著水賜予的神力制服了惡龍，為民除害。

在《鳳凰冠和挖斷山》中，童男童女在山水環(huán)境中生活、修煉，獲取了神力，化身鳳凰抵御并懲罰昏君和奸臣，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及山中百姓，“隨后它們雙雙飛到正在挖的那座山上，永遠守衛(wèi)在那里?！睆闹姓f明，“鳳凰”作為一種圖騰在先民心中成為山的象征、百姓的守護神，取名“鳳凰冠”來紀念童男童女既是對山的神話力量的崇敬，又有獲取神話力量的向往，體現(xiàn)出了恩施山水神話傳說中的山水圖騰意義?！蛾P(guān)口石龍》中，小石龍為幫助窮人過上好日子，在山洞中與神牛一道修煉，化身為“龍”與地主抗爭，雖自身被困于景陽關(guān)之上，未能完成幫助百姓致富的心愿，但懲罰了作惡的地主及騙財?shù)睦隙斯?，使他們落入清江，被水吞噬，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山水幫助小石龍完成了他未竟的心愿。

《土家神馬》中的“神馬”無疑顯示了恩施先民對山水圖騰的崇拜意識。唐崖土司皇城⑥遺址，那里有兩匹古代石雕的高頭大馬卻還完完整整的?！八鼈円还荒福侯^張目，像對著空谷嘶鳴，腳下踏著云朵，似在凌空飛奔，連韁繩上的絲縷，鞍轡上的花飾也都活靈活現(xiàn)，像在迎風顫動，而且有時候他們還真會出汗哩！”如今，當?shù)剡€有句俗語：“唐崖司的石馬——活的?！眰髡f這石馬是田氏祖婆與其侄兒覃杰解救被圍困的土司皇時所騎，以峨眉山大明崖上的頑石仙草打造，會下駒、吃谷、騰云駕霧，在一次戰(zhàn)役中解救了土司皇，立了大功，土司皇特意為石馬修建馬王殿，讓它們像神靈一樣，享受人間香火。石馬被奉為“土家神馬”長年累月地享受世間供奉，作為“神”來供奉，明顯期待得到它的庇護，得到它的保護和照顧，期待某一天能獲得它們的超人的力量，勇氣和技能來保護自己，這種原始信仰就顯示為圖騰崇拜意識?！笆R”的制作材料來源于山石，溪水，取自山水之物，正如田氏祖婆所述，“仙山上的頑石草木都有靈性，能幫助好人，懲治壞人”，實際上都是指向山水自然對家園的守護意義，體現(xiàn)了山水作為家園守護者對于該地百姓的庇佑。

人在山水環(huán)境中修煉，獲取神力。其中比較典型的傳說是《關(guān)口石龍》。景陽關(guān)下有一陡峭的壁崖，此崖半中腰的一個洞中清泉長流，“那洞中乃是一個仙境，里頭有一頭神牛，神牛背上騎著一個小童，手持竹笛，那小童非尋常之輩，他在洞中修煉了兩年多，就要成龍上天了。等到那一天，就要將這一方有錢有勢的財主，盡都殺死，奪走錢財，分給貧民百姓?！睆闹锌芍?，“家園守護者”小石龍在山洞中修煉，想要獲取山的神力，成為“龍”幫助貧苦老百姓，懲罰那些依仗權(quán)勢橫行霸道的財主們，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但小石龍卻遭到財主暗算，“龍身”被困山洞，只有“龍首”露了出來。即使如此，壞人們也被小石龍吹下懸崖，落入了滾滾清江，讓清江這個水的家園守護者形象吞噬了這股邪惡的勢力。雖然未在真正意義上達到小石龍“幫助窮人過上好日子”的目標，但懲治財主使得百姓過上安定的生活。很顯然，小石龍的死并非悲劇的謝幕，而是正劇的開始?！褒垺弊鳛樯剿膱D騰被人們崇拜，是由于它獲得了山水本身的神話力量。山洞、水流（清江）幫助百姓們擺脫權(quán)勢的欺凌，在山水的庇佑中，原始先民得以祖祖輩輩在恩施山水中修煉，在仙居恩施中詩意地棲居。

圖騰作為原始先民們廣泛存在的原始信仰，在生產(chǎn)力發(fā)展中逐漸演化為一種原始的意識形態(tài)。圖騰的崇拜在先民的意識形態(tài)中表現(xiàn)為對山水的關(guān)注和崇敬，龍、鳳、馬等具體圖騰形象不斷發(fā)展演變，在現(xiàn)代恩施土家文化中，成就了“山水”這樣一個家園守護者形象。

恩施先民將山水作為他們的守護者，山水之間便是他們生存的家園，借山水神話傳說表達了他們的精神追求，表達了他們與自然的親近，表達了他們骨子里透出的山之愛、水之情。在這些神話傳說的敘述之中，山水將自己的力量賦予人，人亦可同山水化為一體，成為統(tǒng)一。在恩施先民的精神世界中，山水便是家園，山水便是他們寄情言志的表達，山水環(huán)繞便是對家園最好的保護，山、水、人終在這方土地上化為一體，詩意地棲居，展現(xiàn)著生命的活力。

四、山水神話的災難記憶

自然能夠給予人類生存所需，也會給人類的生存帶來威脅，這種“威脅性的”感觸經(jīng)過長時間的積淀就成了記憶，記憶在世世代代的口耳相傳中不斷變形、持續(xù)加深，甚至演化成為地方性，民族性的災難記憶。在《清江水是怎樣變清的》和《柴疙蔸打龍》這兩個傳說中，惡龍可以看作是自然對人類的威脅。發(fā)洪水時，人類自然是無法安居樂業(yè)的，但是他們依然懷抱著安居樂業(yè)的祈求。災害雖然退去，但災難帶來的傷痛卻潛藏在幸存者的心中，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被遺忘撫平，因此，恩施先民在這些口耳相傳的傳說中直面災難人生，無所畏懼的揭開傷疤，用他們對災難的理解來表達對自然災害的無懼，用心中的勇氣來治愈心中的創(chuàng)傷。山水為人的心靈進行療傷。

恩施的山水神話中有一則故事——《柴疙蔸打龍》。清江的大龍?zhí)队址Q打龍?zhí)?，位于恩施市城北。相傳潭中有一條孽龍，吃飽魚蝦便在潭里興風作浪，掀翻船只，掩毀莊稼。放牛娃柴疙蔸“三歲能識百樣草，六歲能辨千種樹，九歲與牯牛摔抱滾，十二歲爬懸崖擒飛鼠”。疙蔸受到捕魚人的啟發(fā)，做了一個籮筐大的竹繃子，孽龍出來作亂（擺尾水淹北岸，踢腿水淹南岸，打滾石頭飛天），疙蔸將竹繃子丟進龍口，撐住了孽龍的嘴，拉著引繩滿潭跑，到了潭口沙灘上，疙蔸抽出牛鞭鞭打孽龍，打得孽龍鱗片亂飛，再也不敢作威作福了，從此大龍?zhí)兜靡燥L平浪靜。從這個故事中看來，“天賦異稟”的柴疙篼與惡龍所象征的自然環(huán)境相抗爭，最終換來了大龍?zhí)兜囊黄楹?，說明惡劣的環(huán)境也是可以通過人與自然的溝通做出一定調(diào)整的，不論這種溝通是以怎樣的方式進行。

惡龍作為災難的象征，在使“水”的形象鮮活起來的同時，摧殘著百姓生命，破壞了先民賴以生存的家園，更重要的是摧毀了我們對于山水自然的信任，拆散了個體生命對于家園守護者的信仰。這種災難性的毀滅力量成為了人間力量神化了的英雄人物的反襯，柴疙蔸靠著天賦異稟的神奇力量，成為被竹繃子武裝的土家族英雄，成為了恩施水土的家園守護者。柴疙蔸與惡龍的抗爭，實際上即人類與自然的抗爭。惡龍作孽的構(gòu)想，銘刻著原始先民對于洪澇災害的深痛體驗；打龍抗災的想象，寄托了他們對澇災的憎惡和對風調(diào)雨順的向往；人類英雄的神化，自然化以及對山水的信仰，既表現(xiàn)了原始先民對于自我力量的肯定，又表現(xiàn)著舉步維艱的原始先民對于力量的崇拜與渴望。

《龍洞河》的傳說中，恩施本是一片干旱之地，這是預設的自然環(huán)境。而龍王是中國傳統(tǒng)神話中水的代表，黃家兩兄弟可受仙人指點到達龍宮，可從龍王借得海水。由此表明，在恩施先民的想象中，自然也并非是一成不變，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是變化的，是可以調(diào)和的。

總之，恩施山水神話傳說中傳達著一種人與自然和諧的狀態(tài)。這樣的狀態(tài)是以良好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為基礎，人與自然和諧相處。在當代生態(tài)危機大形勢下，這種和諧彌足珍貴。恩施現(xiàn)存山水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最好見證，而恩施山水神話傳說則是這個過程的敘述者。神話傳說為人心靈療傷，恩施的山水環(huán)境為人的身體療傷。

注釋

①大悔寨：今咸豐境內(nèi)黃金洞鄉(xiāng)唐崖河畔金峒安撫司遺址之內(nèi)。

②月亮崖：今咸豐境內(nèi)黃金洞鄉(xiāng)唐崖河畔金峒安撫司遺址之內(nèi)。

③望兒山：今咸豐境內(nèi)黃金洞鄉(xiāng)唐崖河畔金峒安撫司遺址之內(nèi)。

④背子石：今咸豐境內(nèi)黃金洞鄉(xiāng)唐崖河畔金峒安撫司遺址之內(nèi)。

⑤視頻資料：《七姊妹山的傳說》神農(nóng)五子與七仙女的傳說https：//v.qq.com/x/page/c0187bax34b.html.

⑥唐崖土司城：位于咸豐縣唐崖司鎮(zhèn)東3公里處，是湘、鄂、渝、黔邊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土司城遺址，省級文物保護。清雍正十三年（1735年）“改土歸流”前，唐崖土司對朝廷承擔一定義務，得到朝廷封賞，政治經(jīng)濟上則保持著獨立狀態(tài)，土司成為真正的“土皇帝”，因此土司城歷來被民間稱為“土司皇城”。

參考文獻

[1]中國民間文藝研究會湖北分會，湖北省群眾藝術(shù)館.湖北民間文學資料匯編之十三：湖北民間故事傳說集恩施地區(qū)專輯[M].湖北省群眾藝術(shù)館出版，1982.

[2]朱涵靜.神話傳說中的永州市——永州山水及民間傳說故事和民間詩歌[J].永州：零陵學院學報（教育科學），2003.

[3]徐成志.神話傳說與山水審美[J].古典文學知識，1999，01.

作者簡介

楊雅婷，女，土家族，湖北民族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yè)學生。

基金項目：2016年國家級大學生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訓練計劃項目“恩施山水神話傳說研究”，編號：（201610517001）；2016年湖北高校省級大學生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訓練計劃項目“恩施山水神話傳說研究”，編號：（201610517001）；2016年湖北民族學院大學生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訓練計劃項目“恩施山水神話傳說研究”，編號：（2016CX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