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瑞昌
[摘要]盧梭與亞里士多德分別作為近代與古代政治觀念的代表人物,前者對后者在政治觀念上有對其繼承的方面,同時也有對其批判的方面。本文從兩者對奴隸制、政治社會形成及政治社會的看法進行分析,試圖從本質(zhì)上揭示古代與近代政治思想的差別。
[關鍵詞]盧梭 亞里士多德
一、對奴隸制的看法
亞氏認為奴役權是存在的。他認為奴隸是一種有生命的財產(chǎn),一切從屬的人們都可以算作優(yōu)先于其他[無生命]工具的[有生命]工具。奴隸是天然存在于世上的,對于這樣的人,奴役恰好是他的本分而且也是合法的制度。這主要有一下兩方面的原因。第一,從心里現(xiàn)象層面來說,那種缺乏理智的,僅能感應他人理智的“人”,就可以成為而且確實成為別人的財產(chǎn)[用品],這種人就天然是奴隸。第二,從身體層面說,自然所賦予自由人和奴隸的體格也是有些差異的,奴隸的體格總是強壯有力,適于勞役,自由人的體格則較為俊美,對勞役便非其所長,而宜于政治生活。另外,在上面所說的自然奴隸之外,亞氏認為還存在一類法定奴隸和強迫奴役。
而盧梭則認為奴役權是不存在的,不僅因為它是非法的,而且因為它是荒謬的,沒有任何意義的。他認為一個使自己作另一個人的奴隸的人并不是奉送自己,它是出賣自己,至少也是為著自己活下去。說一個人無償?shù)胤钏妥约菏腔闹嚨?。這樣的一種行為是不合法的、無效的,就是因為這樣做的人已經(jīng)喪失了自己健全的理智。第二,縱使每個人可以轉(zhuǎn)讓其自身,他也不能轉(zhuǎn)讓自己的孩子。孩子生來就是人,并且是自由的;他們有自己的屬于他們自己,除了他們自己以外,任何別人都無權加以處置。第三,構成戰(zhàn)爭的不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而是物的關系,因此私人戰(zhàn)爭或者說個人與個人之間的戰(zhàn)爭,就不能出現(xiàn)在根本還沒有出現(xiàn)固定財產(chǎn)權的自然狀態(tài)之中,也不能存在于一切都處于法律權威之下的社會狀態(tài)之中。他還進一步認為,把敵人轉(zhuǎn)化為奴隸的權利,絕不是出自殺死敵人的權利;由戰(zhàn)爭所造成的奴隸,除了只好被迫服從外,對于其主人也完全沒有任何義務。
究其原因,因為亞里士多德生活在古代的奴隸制社會,奴隸是其當時社會發(fā)展的動力之一,奴隸在當時被看做是一種有生命的財產(chǎn)。而在近代社會,隨著自由、平等等觀念的傳播,奴隸不再被視為一種財產(chǎn),自然就認為奴役權是不存在的。
二、對政治社會形成的看法
亞里士多德認為城邦是出于自然的演化,而人類自然是趨向于城邦生活的政治動物,即人類在本性上也正是一個政治動物。他認為,最初,互相依存的兩個生物必須結合,雌雄(男女)不能單獨延續(xù)下去,這就得先成為配偶。所以配偶是出于生理的自然,絕不是出于意志的結合。接著得有統(tǒng)治者與被統(tǒng)治者,使兩者的相互關系得到共同的保全。在這里,主奴兩者有著共同的利害。由于男女和主奴關系的結合首先就組成了“家庭”。為了適應更大的生活需要,若干家庭聯(lián)合就組成了初級形式——村坊。等到由若干村坊組成城市(城邦),社會就進化到了高級而完備的境界,在這種社會團體內(nèi)人類的生活能得到完全的自給自足??梢赃@樣說,城邦的長成是出于人類“生活”的發(fā)展,而其實際存在卻是為了“優(yōu)良的生活”。城邦雖然在發(fā)生程序上后于個人與家庭,但在本性上則先于個人與家庭。從本性上來說,整體必然先于部分。“人類本來就有合群的性情,所以能不期而共處于這樣高級的政治社會”,所以城邦是以正義為原則的。
而盧梭認為人類的進步史是如下這樣的。人類起初是動物,其次是一種個體,是野蠻人,接著組成小社會、民族,在這個小社會里充滿了虛榮、技藝、財產(chǎn),很容易引發(fā)戰(zhàn)爭,一種個人對個人的戰(zhàn)爭。于是我們要組成一個政治社會,制定法律,建立政府。人類由一種自然狀態(tài)進入到社會狀態(tài),“人類便產(chǎn)生了一場最堪矚目的變化”。自然狀態(tài)與社會狀態(tài)的紐帶就是人們一直稱道的“社會契約”。盧梭在論述社會契約時說道“要尋找一種結合的形式,使它能以全部共同的力量來衛(wèi)護和保障每個結合著的人身和財富,并且由于這一結合使得每一個與全體相聯(lián)合的個人又只不過是在服從其本人,并且仍然像以往那樣自由”。亦即我們每個人都以其自身及其全部力量共同置于公益的最高指導之下,并且我們在共同體中接納每一個成員作為全體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此這一結合行為就產(chǎn)生了一個道德的與集體的共同體,以代替每個訂約的個人。
總結為一句話就是亞氏認為城邦是自然形成的,人天然就是政治動物;而盧梭認為政治社會的形成是由自然狀態(tài)向社會狀態(tài)的轉(zhuǎn)變,其是個人公共意志的結合,人的本性并不是天然的而是政治的。
三、對政治社會的看法
亞里士多德認為統(tǒng)治者與被統(tǒng)治者是根據(jù)自然而形成的。統(tǒng)治者與被統(tǒng)治者應該具備相同的道德品質(zhì),但他們的道德可以因“使役”(即職務)不同種類有所差別,因為他們所處的地位相異。他認為靈魂在本質(zhì)上就含有兩種要素,其一為主導,另一為服從,各各相應于不同的品德,理智要素符合統(tǒng)治者的品德,非理智要素則符合從屬者的品德。再者,亞氏認為他們都具有各種品德而程度不同,個人的品德應達到符合于個人所司職務的程度。
亞氏認為家務管理技術須照顧到三項要素。第一,有關管理奴隸[作為家主]的技術;第二,運用父權的技術;第三,運用夫權的技術。他總結道,家務重在人事,不重無生命的財物;重在人生的善德,而不在家資的富饒(財富);重在自由人們(家族)的品行,而不在群奴。
盧梭認為由個人公意所結合形成的共同體是神圣的,沒有也不可能有任何一種根本法律是可以約束人民共同體的,哪怕是社會契約本身。政府是國家之內(nèi)的一個新的共同體,它截然有別于人民以及主權者,被認為是這兩者之間的中間體。這兩種共同體之間有著本質(zhì)的不同,即國家是由于他自身而存在的,但政府則只能是由于主權者而存在。所以君主的統(tǒng)治就只是,或者只應該是公意或者法律;他的力量只不過是集中在他身上的公共力量罷了。只要他想使自己獲得某種絕對的、獨立的行為,那么整體的聯(lián)系就開始渙散甚至消滅。他還認為主權是不可轉(zhuǎn)讓、不可分割的,主權權力是完全絕對的、完全神圣的、完全不可侵犯的,但它不會超出、也不能超出公共約定的界限;并且人人都可以任意處置這種約定所留給自己的財富與自由。主權者永遠不能有權對一個臣民要求得比另一個臣民更多,如果那樣的話,事情就變成了個別的,他的權力也就不再有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