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件頻率對漢字錯覺性結合的影響

郭慧

摘? ? 要： 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在漢字加工識別過程中一直存在。本文基于對錯覺性結合的了解、學習和思考，改良前人對此現(xiàn)象的實驗研究范式，進而探索部件頻率（即成字率）與錯覺性結合之間的相關關系。實驗選取了左右結構的合體字，其中左半邊部件的成字率高低作為變量因素，從結果看出，實驗的錯覺結合率以及各個實驗部件的錯覺結合次數(shù)比前人研究的有明顯提高，而且高成字率與低成字率的錯覺結合率差異很顯著。

關鍵詞： 錯覺性結合? ? 漢字字形識別? ? 漢字部件屬性? ? 部件頻率

1.前言

1.1國內(nèi)外研究現(xiàn)狀綜述

1.1.1錯覺性結合及影響因素

當兩個及兩個以上的事物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界面，由于多種因素的影響，很可能會出現(xiàn)將彼此的部分重新組合，這種現(xiàn)象就是所謂的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

Treisman和Schmidt（1982）首次報告了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他們發(fā)現(xiàn)被試會將刺激的顏色和形狀進行錯誤的結合，如當給被試在快速呈現(xiàn)的條件下呈現(xiàn)一個粉色的X和綠色的T時，被試大多會將字母和顏色產(chǎn)生錯誤的結合，報告出不存在的綠色的X，這也就證實了字母與顏色之間的確存在著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而且這種錯誤的結合在一起的概率還不低，甚至高達40%。實際上在我們的語言之中也是存在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的。Shalice和Warrington最早報告了兩例左側額葉受損的病人只能閱讀獨立單詞的病例，這些病人在幾個詞連起來時就會出現(xiàn)一些錯誤。例如，他們可能將“mild wind”看成“wild mind”，將“m”和“w”進行了相互遷移，在詞語快速呈現(xiàn)的條件下，正常被試也出現(xiàn)了同樣多的錯誤，不管閱讀方向怎么樣，他們都會多多少少將不同單詞中的字母進行錯誤的遷移。除了字母之間存在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以外，我們的漢字在加工識別中也是存在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的。陳傳鋒和黃希庭曾經(jīng)用實驗證明了在漢字識別中存在將整字看作識別加工單位的“整體識別”和把筆畫、部件作為識別加工單位的“特征分析”這兩種加工方。Sheng-Ping Fang、Pichun Wu（1989）提出，漢字的無論部件還是筆畫水平都會產(chǎn)生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實驗也發(fā)現(xiàn)了低頻的部件頻率相對于部件頻率高的漢字組合而言是會產(chǎn)生更高的錯誤結合率的，它會被分散來記憶，說明了部件頻率確實是影響錯覺性結合的重要因素。

關于產(chǎn)生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的影響因素，祝幗豪、陳俊、陳秀珠（2014）發(fā)現(xiàn)：整字與部件方面都產(chǎn)生了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其中錯覺結合來源字和錯覺結合字的整字頻率、漢字的結構特征等都是整字水平中影響漢字錯覺性結合的重要因素，而影響漢字錯覺性結合的部件水平因素又包括部件的復雜程度、方位結構、位置關系及整字空間排列的一致性等多個，還有從左至右的閱讀習慣也是影響其產(chǎn)生的重要的因素。

黎紅和陳烜之（1999）對漢字識別中的部件加工進行了深入探討。材料挑選為高頻字與低頻字各占一半。在80次測試中，一半的目標字為“錯覺性結合”目標，其兩個部件分別來自兩個刺激字;另一半的目標字則或者跟刺激字中的部件毫不相關，或者就是刺激字中的其中一個。最后實驗表明，部件頻率與錯覺性結合之間有一定的相關關系。在快速呈現(xiàn)字的條件下，當一個漢字的兩個部件都為高頻率時，由于部件識別較準確，整字識別準確性亦隨之提高，錯覺結合率便會降低，而當一旦包含低頻部件時，漢字識別就會很難進行整合記憶，那么錯覺結合率自然會升高，這就是所謂的部件頻率效應。Sheng-Ping Fang和Pichun Wu（1989）發(fā)現(xiàn)，部件頻率（熟悉性）在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出現(xiàn)頻率較高的漢字組合較出現(xiàn)頻率相對低的漢字組合更容易被知覺為一個整體，前者產(chǎn)生的錯覺結合率也會比后者產(chǎn)生的的錯覺結合率要低很多。Taft和Zhu（1997）做的真假字判斷任務中所得出的發(fā)現(xiàn)也和上段的部件頻率效應極為相似。韓布新（1998）在探討部件頻率在漢字顯示識別中的作用發(fā)現(xiàn)，在部件識別實驗中，第一部件頻率對整字識別有易化作用，而第二部件頻率會對整合識別形成一定的干擾作用。同時也發(fā)現(xiàn)，在所有結構的字中，左右結構的字部件識別起來相對較快，但是左邊部件比右邊部件識別起來相對較難，這也說明了左邊部件與整體結構結合得更緊密。

在參考了前人的研究后，確認了漢字的錯覺性結合在筆畫和部件兩個層面上都可以發(fā)生，考慮到部件在組字上能力較強，同時合體字在現(xiàn)代漢字中占95%～97%，本研究將研究對象確定在合體字上;其次，在合體字中，左右結構字占現(xiàn)代漢字的大多數(shù)，在前人研究中也大多選取左右結構的字。同時，左右結構漢字也符合現(xiàn)代漢語從左到右的閱讀順序，不會因閱讀方向在實驗過程中產(chǎn)生干擾。

1.1.2實驗范式

在前人的錯覺結合研究中，采用的范式均為雙作業(yè)任務。在實驗過程中被試有兩個任務。主作業(yè)任務要求被試判斷刺激卡兩側呈現(xiàn)的數(shù)字是否相同，并按相應鍵做出反應;第二個任務為次作業(yè)任務，要求被試判斷刺激卡呈現(xiàn)的源漢字中是否有目標探測字，并按相應鍵做出反應。刺激卡上實驗材料的排布為數(shù)字在兩邊，兩個源漢字和目標漢字在中間。合體字的實驗流程圖如圖一所示：

在上述的實驗結果分析中，可以看出現(xiàn)有的關于錯覺結合性研究中錯覺性結合的效率較低，基本在0.2以下。在各種不同的變量的條件下探究合體字的錯覺結合現(xiàn)象，錯覺結合率分布在0.17-0.07之間。在Sheng-Ping Fang和Pichun Wu（1989）的實驗中使用的也是雙作業(yè)方式，且在研究合體字的錯覺結合中，錯覺結合率分布在0.13-0.08之間。

在學習了前人對于錯覺性結合的研究后，本研究發(fā)現(xiàn)，在前人采用雙作業(yè)范式研究錯覺結合現(xiàn)象的存在問題--錯覺結合率不高。采用雙作業(yè)方式，通過數(shù)字的識別回憶任務，使得被試在識別字形的同時，還要進行記憶任務，使得被試分散了對漢字字形的集中程度，從而使得實驗結果的錯覺結合率較低。本研究認為前人使用的雙作業(yè)范式，證明了漢字中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的存在，那么就可以在此基礎上改良原有的實驗范式，提高錯覺結合率，從而為影響因素的探尋提供便利。

1.2本課題的研究意義

前人對于漢字的錯覺性結合的研究并不夠充分，只停留在通過實驗進行漢字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的描述，對于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深層原因，雖有探究，但沒有采用實證的手段進行驗證，缺少了更為深入的分析。在部件層面提出的，部件的復雜程度、方位結構、位置關系等因素，并未具體地闡述其具體內(nèi)容，同時也是缺乏實驗的證據(jù)說明其影響，即這些因素對影響漢字的錯覺性結合的影響還是存疑的。

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本文改良了研究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的實驗范式，只留下一個作業(yè)任務，使被試關注重點更加突出，希望可以使實驗結果更加精確。同時，針對部件頻率對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的影響這一課題，另辟蹊徑，從不同角度用不同方法來探索結果。本研究相信，實驗結果將進一步推動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的研究以及漢字加工方式的探索。

2.研究思路及方法

2.1實驗對象

30名被試，均為大學在校本科生，年齡在20-25之間，男女各半，視力正常，右利手。

2.2實驗材料

本研究探索部件頻率對漢字錯覺性結合的影響，總結了前人的研究之后，決定選擇合體字為實驗材料，合體字中選擇的是左右結構的漢字，也將部件頻率這一自變量確定在左部件，右部件限制在相同且筆畫數(shù)較簡單，這就跟前人研究部件頻率的組合對錯覺性結合的影響有所區(qū)別，相對來說簡單了一些，只討論漢字其中一個部件的部件頻率在漢字識別中對錯覺性結合的影響。

實驗中，漢字部件頻率的數(shù)值是從漢語3500個常用字中找出每個部件組成的字，然后計算每個部件組成的字所占總字數(shù)的比率，借此來排出部件頻率的高低，篩選出實驗所需的材料。實驗一共80組材料，其中40組為測試材料，40組為填充材料。40組測試材料中有20組是部件頻率高的組，20組是部件頻率低的組。40組填充材料中，錯覺來源字與測試材料相同，錯覺結合字分別為錯覺來源字1和錯覺來源字2。材料的部件頻率程度經(jīng)過反復認證。高低頻率之差控制在12.3‰-51.1‰，左部件筆畫保持在2-5，右部件筆畫在2-8。舉例說明：實驗為了證明右部件相同時，部件頻率高的三點水錯覺結合率高還是部件頻率低的雙人旁錯覺結合率高，找尋另一個來源字2，這個字的右部件可以和這兩個變量部件組合成結合字，但它的左部件不可以和來源字1的右部件組合成字，選取了。所以分別設為兩組1.波 設 沒2.彼 設 役?？词侨c水更容易和后面字結合還是雙人旁更容易和后面字結合。最后通過數(shù)據(jù)總結兩者的錯覺結合率。表1列舉了部分材料的左部件頻率。

2.3實驗程序

2.3.1預實驗

在前人的研究中，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發(fā)生在快速呈現(xiàn)的情況下，本研究也是在快速呈現(xiàn)的條件下進行。依次順序呈現(xiàn)兩個錯覺來源字1和2，掩蔽后呈現(xiàn)錯覺結合字，要求被試回憶該錯覺結合字是否出現(xiàn)在前兩個錯覺來源字中，進行是否判斷。在鍵盤設置選項，“J”為有，即出現(xiàn)過，“F”為沒有，即沒有出現(xiàn)過。在40組填充材料中，填充為錯覺結合字的均勻分布為第一、二個錯覺來源字。記錄被試的選擇和反應時，比較高部件頻率組和低部件頻率組的錯覺結合率、錯覺結合反應時。

預實驗采用了和正式實驗相同的實驗范式，進行了對于錯覺來源字的識別率測試。確定在錯覺來源字呈現(xiàn)時間分別為為37ms、15ms，間隔白板時間為75ms的情況下，錯覺來源字的識別率為72%-75%。實驗時間的確定剛開始是借鑒于陳寶國，王立新和彭聃齡（2006）提出的“漢字識別在速視的情況下，通達字形的時間為43ms”的結論，后來考慮到這個時間并不適合有兩個錯覺來源字的本實驗狀況，之后又通過多次實驗、多次糾正，最終確定了現(xiàn)在的所有時間設置。

2.3.2正式實驗

利用E-Prime操作程序，被試閱讀實驗指導語后按Q鍵進入實驗。在呈現(xiàn)注視點900ms后，依次按順序呈現(xiàn)2個錯覺來源字1和2，兩個字的呈現(xiàn)時間分別為37ms、15ms。每個錯覺來源字之間都設置白板。第一個錯覺來源字和第二個錯覺來源字之間白板呈現(xiàn)時間都為75ms。呈現(xiàn)2個錯覺來源字之后，在885ms的提示音之后進入錯覺結合字呈現(xiàn)界面，要求被試判斷這個字是否出現(xiàn)在前面2個字中，記錄時間為500ms。在鍵盤設置選項，“J”為有，即出現(xiàn)過，“F”為沒有，即沒有出現(xiàn)過。記錄被試的選擇和反應時。呈現(xiàn)掩蔽1000ms后，進入下一組實驗。

采用個人電腦作為實驗器材，型號為Lenovo G400s，14寸高清顯示屏，被試的眼睛平視電腦顯示屏正中間，并距離電腦屏幕的距離為60cm。過程如圖二。

2.3.3數(shù)據(jù)記錄

分別記錄被試在兩組實驗材料的反應時和錯誤率，計算兩組的錯覺結合率和錯覺結合反應時，利用SPSS對兩組數(shù)據(jù)進行配對樣本T檢驗，得出P值，觀察是否顯著。

2.4實驗結果及分析

計算錯覺結合率的方法是分別將高部件頻率組和低部件頻率組的發(fā)生錯覺結合的個數(shù)為分子，以高部件頻率組和低部件頻率組的測試總個數(shù)為分母，分別計算每一被試的高部件頻率組測試材料和低部件頻率組測試材料的錯覺結合率，并進行配對樣本T檢驗，T值為-7.354，其P值為0.000（<0.05）。其差異結果具有顯著性，具體結果見表3。

從表中的數(shù)據(jù)可以很明確地看出，實驗得出的錯覺結合率比前人的明顯提高了很多，高部件頻率0.19，低部件頻率0.39。本文的實驗范式顯然可以提高錯覺結合率，而且數(shù)據(jù)有顯著性的差異，進一步說明，成字率的高低在漢字加工識別過程中確實與錯覺性結合有著不一樣的關系，成字率低的部件相對于成字率高的部件更容易產(chǎn)生錯覺性結合。

3.綜合討論與結論

從實驗結果及分析上來看，改良后的實驗范式大大提高了錯覺結合率，證明了新的實驗范式能夠更高效地研究漢字的錯覺性結合現(xiàn)象。相比前人使用的經(jīng)典的雙作業(yè)范式而言，新的實驗范式刪去了主作業(yè)任務，看數(shù)字回憶的任務減掉了，就可以將被試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測試漢字上。同時采用的新實驗范式通過對于測試材料的呈現(xiàn)時間的控制，限制了字形通達語音，使得被試完全依靠字形進行判斷，每次只呈現(xiàn)一個漢字，順序呈現(xiàn)一組，這樣也排除了閱讀順序對漢字識別的影響。

從影響因素來看，部件頻率（成字率）確實對漢字錯覺性結合具有一定的影響，它雖然是一個內(nèi)隱的部件屬性，但其在外的表現(xiàn)為對于這個部件的熟悉程度。實驗結果中，高成字率組和低成字率組在錯覺結合率上有顯著性的差異，成字率低的比成字率高的更容易產(chǎn)生錯覺性結合。黎紅和陳烜之在他們的研究中就提出過部件頻率效應，認為部件頻率的高低對漢字識別有相當重要的影響，這個結論和我們的研究結果很相關。部件頻率的效應解釋為，在速示條件下，當一個漢字的兩個部件都為高頻率時，由于部件識別較準確也容易整合成字，需要占用的認知加工資源較少，進而整字識別準確性也會提高，使不同刺激字的部件發(fā)生錯覺結合的可能性降低了。反之刺激字中包含低頻部件，部件加工會很困難使錯誤率大大增加，也就是說，低頻的部件更容易產(chǎn)生錯覺性結合。而成字率引發(fā)的錯覺性結合的原因和上述結論有些相似，成字率高的部件在漢字識別中更容易和它所構成的字里的另一半組合，整合記憶，那么，錯覺結合率就比較低，而成字率低的部件熟悉性較低，成字能力較弱，和另一半容易分開記憶，反應錯誤率就會增加。

現(xiàn)在得出的結論還比較淺顯，對于更深層次的研究還在探索中。當然，實驗也不免會有一些局限性。在實驗材料的篩選中，由于有些部件組成的字的缺乏，字的選擇有了一定的重復性，可能會對實驗造成了一定的影響;還有實驗只是對漢字其中的左部件進行了探索，沒有對另一個部件做嚴格的控制，沒有探索兩個部件都部件頻率很高、部件頻率都很低、左邊低右邊高、左邊高右邊低的其他各種情況，可能得出的結論因素控制不到位，考慮沒有那么詳盡;實驗中對被試的選擇要求等不是很嚴格，可能對實驗結果有一定的影響。所以，現(xiàn)在對“部件頻率對漢字錯覺性結合的影響”的研究還在進行中，希望以后可以越來越完善，得到更加精確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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