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節(jié) 百花女神的生日

任崇喜

花朵象征美好、芬芳，更象征繁榮。給百花定“生日”并冠以“花朝節(jié)”的，據(jù)說只有中國，且早在春秋時期就有了這個節(jié)日，《陶朱公書》中有記載。

日日有花開 月月有花神

關于這個節(jié)日的來歷，說法不一。有人認為，花朝節(jié)的由來與發(fā)展同佛教有密切關系。明田汝成《熙朝樂事》載：“二月十五日為花朝節(jié)，蓋花朝日事，世俗恒言……寺院啟涅盤（涅槃）會，談孔雀經(jīng)，拈香者麇至，猶其遺俗也。”有學者則認為，花朝是初民自然崇拜中植物崇拜的遺俗，因古時有“花王掌管人間生育”之說，“花朝”寓意“開枝散葉”，故花朝節(jié)是生殖崇拜的節(jié)日。古人認為萬物皆有靈性，“花朝節(jié)”便是人們祭祀百花女神，祈求人丁興旺的日子。

百花女神是誰呢？一說是女夷?！痘茨献印ぬ煳挠枴?，“女夷鼓歌，以司天和，以長百谷、禽鳥、草木?！薄芭模鞔合拈L養(yǎng)之神。”傳說女夷善于種花養(yǎng)花，擊鼓唱歌時，百谷禽鳥草木皆長；一說是三位著紅裳的艷麗女子；還有一說是上古神話人物盤古的女兒。雖然說法不一，但花神為女性形象是約定俗成的。

歷代文人墨客玩味、吟詠百花，弄出許多逸聞趣事來，而且造就出十二個月的花神來。我國幅員遼闊，各地氣候差異較大，加上個人的偏好，十二個月的當令花難免不一致。在花神的傳說中，女夷承王母娘娘之命，選定梅花、杏花、桃花、牡丹花、石榴花、蓮花、蘭花、桂花、菊花、芙蓉花、山茶花、水仙花依次為十二個月的當令花。近人左華成先生在其《花語花詩花譜》中列出的花序則為：梅花、海棠、牡丹、芍藥、石榴、蓮花、紫薇花、木樨、菊花、茶花、紅梅、臘梅。而大多數(shù)人認可的十二個月的花神是：正月梅花——壽陽公主、二月杏花——楊貴妃、三月桃花——息夫人、四月牡丹——李白、五月石榴花——鐘馗、六月蓮花——西施、七月蜀葵——李夫人、八月桂花——徐惠、九月菊花——陶淵明、十月木芙蓉——石曼卿、十一月山茶——白居易、臘月水仙——娥皇女英?？芍^是“日日有花開，月月有花神”。

花朝節(jié)的具體日期因地而異，與花信有關。晉·周處在《風土記》一書中說：“浙間風俗，言春序正中，百花競放，乃游賞之時，花朝月夕，世所常言?！贝盒蛘屑炊率?。據(jù)說這是與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相應，花朝和中秋合稱“花朝月夕”。到了唐代，正月十五的元宵節(jié)、二月十五的花朝節(jié)、八月十五的中秋節(jié)，這三個“月半”，被視為同等重要的傳統(tǒng)佳節(jié)。到了宋代，花朝節(jié)的日期被提前到二月十二或二月二。而且，開封、北京、西安、成都及蘇州等地均以二月十二為花朝。此外，還有一些地區(qū)以二月十八為花朝節(jié)。有的地方則以二月二為小花朝，二月十五為大花朝。

懸彩護花度良辰

在我國古代，花朝是重要的民間傳統(tǒng)節(jié)日。“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紅紫萬千披錦繡，尚勞點綴賀花神?！本褪桥f時江南民俗盛況的寫照。

早春，芳菲盛開、綠枝紅葩，為花朝的活動提供了繁麗豐碩的天然背景。宋之前，過花朝節(jié)是高雅習俗，在民間并不普及。自北宋開始，活動內(nèi)容日漸豐富——踏春賞花、女子剪彩花插頭、花間撲蝶、皇帝賜詩、種花、栽樹、挑菜、祭神等，并逐漸擴大到民間的各個階層。南宋以后，每到花朝節(jié)，花農(nóng)們會去花神廟，獻上牲口等祭品，演奏音樂為花神“祝壽”，祈求花神保佑花木生長。

賞花是一種高雅的情趣。置身于花卉的美色香氣之中，不僅能陶冶性情、增添生活樂趣，而且有益于身心健康。青年男女漫步花叢中，踏青賞花，非常浪漫；文人墨客觸景生情，吟詩作畫，飲酒擊劍；花匠或花卉愛好者，更是大展身手，紛紛“趕花會”，在購買花卉之時，欣賞各種雜耍演出，其樂無窮。因此，花朝相當于中國的百花節(jié)、愛樹節(jié)。

在一些地方，這一天，少女們要用綢緞或棉絮制作百花娘子和布娃娃，意為祈禱自己像百花娘子一樣聰明美麗；年長的女子則停下針繡，燒香點燭膜拜供在桌上的繡花繃子，以求自己能做得一手好女紅。而不少作家更是刻意安排筆下的女主人公與百花女神同一天生日，比如《紅樓夢》的林黛玉、《金粉世家》里的冷清秋都是農(nóng)歷二月十二生的。

“春到花朝染碧叢，枝梢剪彩裊東風。蒸霞五色飛晴塢，畫閣開尊助賞紅?！薄百p紅”，就是剪紅綢條之類的掛于花木上，為花祝壽，有?；痉笔ⅰ⑷藟勰曦S的含義。花朝懸彩護花的習俗起源，據(jù)說與一位名叫崔玄微的花迷有關。唐朝天寶年間，某年二月十二，一群風姿綽約的花仙入崔玄微的園中，告訴他百花本欲迎春怒放，可風神意欲阻撓，特請他置備彩帛懸于花枝之上以抗風護花。不久，果然狂風大作，枝上百花幸有彩帛護持，一朵也沒萎落。后喜愛花卉者競相仿效，因以成俗。由于懸彩護花的時間必須安排在五更，故稱“花朝”。后來，這個美麗的傳說，被馮夢龍巧妙移植，改寫成《灌園叟晚逢仙女》。

“蝶兒”滿天飛

在花朝節(jié)諸多的風俗中，數(shù)“撲蝶會”最為盛行。尤其是在宋朝，更一度把花朝節(jié)改為“撲蝶節(jié)”。撲蝶是一種春季游戲。南北朝時期的《荊楚歲時記》記載說：“長安二月間，士女相聚，撲蝶為戲，名曰‘撲蝶會?！痹诩冶锪艘粋€冬天的閨中女孩，在這一天踏青撲蝶，開展游戲活動，放松身心，場面十分熱鬧。這里雖未提及花朝，但與花朝節(jié)的時間基本吻合。宋代詩人楊萬里的《誠齋詩話》則明確指出：“東京（開封）二月十二日曰花朝，為撲蝶會。”

春暖花開時節(jié)，鶯歌燕舞，蝶舞蜂飛。蝴蝶與花相戀，十分美麗，性情溫婉宜人。二八少女身著羅裙，手執(zhí)紈扇，皓腕凝雪，嬌態(tài)可掬，這撲蝶該是怎樣旖旎動人的場景！在想象“撲蝶會”的場景時，我在想，千百年來，“撲蝶會”是不是由梁祝故事而衍生的呢？中國民間歷來喜歡以鴛鴦、鴻雁、蝴蝶等形象，來比喻男女之間的愛情和象征永不分離的情侶。宋人薛季宜有“蝶舞凝山魄，花開想玉顏”之詩句，人們認為這彩蝶是梁山伯和祝英臺的精魂所幻化。

北宋時的北方，每年農(nóng)歷二月十五稱為“中春節(jié)”。與南方地區(qū)為了玩樂的撲蝶不同，節(jié)日當天，文人雅士，不管為官還是在野，均呼朋引伴，飲酒賦詩，欣賞名花。凡參加的人，必須自攜一壺美酒、一碟好菜，且須有佳人同行。唐宋單以蝴蝶為題的詩有近四十首，以蝶入詩句者有數(shù)百首之多。

花朝節(jié)寄托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對春日、生命、綠色的親近和渴望。近年來，不斷有人呼吁恢復花朝節(jié)。著名作家劉心武就曾這樣倡議：“我建議北京人恢復這艷麗芬芳的‘花朝節(jié)，這應該是一個老少咸宜的節(ji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