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雨
(中山大學 人類學系,廣東 廣州 510275)
海外華人社區(qū)的研究大都著眼于華人人數(shù)較多、影響力較大的國家和地區(qū),如東南亞地區(qū)以及澳大利亞、新西蘭、美國、加拿大等國。相形之下,有關歐洲華人的研究不算豐富。在有關歐洲華人的研究中,成果較為突出的國內學者是李明歡教授。她認為,歐洲華人社區(qū)與其他大洲的華人社區(qū)比較,有以下幾個特點:一是占總人口比例較?。欢且泼駳v史較短,不早于20世紀50年代;三是人口受教育水平較低,社會地位不高;四是較少形成社會功能完備的華人社區(qū);五是非法移民比例較高。[1]就歐洲華人社區(qū)而言,還可以繼續(xù)細分為幾個差異明顯的社區(qū):英國、法國、西班牙、德國、意大利等國的華人絕對數(shù)量較大,受關注程度較高;而愛爾蘭、芬蘭、瑞典、挪威、丹麥這些國家的華人絕對數(shù)量相對不多,較少受到國內學界的關注。筆者于2013年到2014年期間曾訪學愛爾蘭國立梅努斯大學,對愛爾蘭的華人社區(qū)進行了田野考察,也對愛爾蘭本地學者有關愛爾蘭華人社區(qū)的研究成果進行了梳理。愛爾蘭本地學者的研究主要是對移民問題的整體研究,其中與華人有關的內容不多,且多集中在中國留學生和中愛商貿往來方面。[2]愛爾蘭對華人社區(qū)的研究大多受愛爾蘭國家種族與跨文化交流顧問委員會(National Consultative Committee on Racism and Interculturalism)的資助。2008年,該機構因國家財政緊張而關閉,有關中國移民的研究也隨之中止。
由于愛爾蘭華人社區(qū)存在一個突然膨脹的現(xiàn)象:從一個僅有數(shù)千人的少數(shù)民族社群,在2000年前后暴增為超過5萬人的第一大少數(shù)民族社群,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對愛爾蘭華人社區(qū)的建立、適應和融入,都深具研究價值。愛爾蘭華人社區(qū)的這種現(xiàn)象,在華人移民歷史上是一個獨特的范式。在愛爾蘭的中國移民中,有將近80%的人居留時間短于十年。這樣一個短時間內形成的移民社區(qū),其規(guī)模能否延續(xù)抑或只是曇花一現(xiàn)?其人口發(fā)展趨勢如何?這些問題值得進一步關注。
中國人移民愛爾蘭的歷史與愛爾蘭和英國的特殊關系密不可分。早在愛爾蘭獨立以前,已有少數(shù)英籍船只的華人船員在愛爾蘭的主要港口——貝爾法斯特和都柏林短暫居留。但華人真正成規(guī)模地進入愛爾蘭定居還要遲至20世紀50年代到70年代,少量來自中國香港的移民以英國為跳板進入北愛爾蘭定居。由于英愛兩國的陸上邊境并無阻隔,其中有一部分人南移到了愛爾蘭共和國,這些人以經營中餐館為主要謀生手段。由于進入愛爾蘭的時間較早,他們的子女如今多已成為第二代甚至第三代移民,多數(shù)已經不操粵語或者普通話,但對香港乃至中國仍有情感上的聯(lián)系。他們特別關注來自香港和內地的新聞,并認定自身具有雙重身份,認為自己既是愛爾蘭人也是中國人。[3]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來自馬來西亞的華人學生成為新移民的主體,但這部分學生留在愛爾蘭工作的并不多。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來自中國大陸的新移民成為愛爾蘭華人社會的主流。較早抵達愛爾蘭的新移民多來自福建省,他們同樣以經營中餐館為業(yè),現(xiàn)在居愛爾蘭多已超過十年。早期多為男性移民,現(xiàn)在大多已將國內妻兒接來,性別比例已趨平衡,生活和收入比較穩(wěn)定。
2000年以來,來自遼寧省的勞務移民大量涌入愛爾蘭。根據(jù)愛爾蘭中國商會的調查,現(xiàn)在愛爾蘭華人除留學生以外的人口中,數(shù)量最多的為遼寧省人。這一方面與中國改革開放后遼寧經濟變遷有關,另一方面也與19世紀中期以來愛爾蘭長老會在遼寧傳教數(shù)百年的歷史淵源有關。在2007年經濟危機之前,愛爾蘭曾一度出現(xiàn)勞工短缺的情況,來自中國的勞務輸入主要是為了填補一些當?shù)厝怂辉敢庾龅牡托?、工作環(huán)境惡劣的工作空缺,如屠宰場流水線工人。這些移民大多經由蛇頭組織抵達愛爾蘭工作,他們在國內向蛇頭繳納數(shù)萬元人民幣的介紹費。到達愛爾蘭后,蛇頭將他們的護照沒收,要求他們以工資支付介紹費的利息和本金,這些中國勞工往往受困于不斷累加的利息,無力還清債務,從而淪為蛇頭的賺錢機器。他們在愛爾蘭的華人社群中地位最為低下,通常只掌握很少英語或根本不會英語,無法融入當?shù)厣鐣?,生活條件惡劣,有些人甚至居住于十余人一間的隔間中。經濟危機之后,由于勞動崗位的大幅削減,他們面臨著勞工合同過期并不予續(xù)簽的問題,很多人就此非法滯留于愛爾蘭。由于謀生艱難,有些人甚至參與賣淫交易。
自經濟危機以來,愛爾蘭已經不再從國外輸入勞工,因此,2007年以后到達愛爾蘭的中國移民多為留學生,主要來自中國的東部發(fā)達地區(qū)。但現(xiàn)在愛爾蘭政府和民間皆對移民持較為保守的態(tài)度,預計大部分中國留學生將難以繼續(xù)留在愛爾蘭生活和工作。2009年以來,愛爾蘭開放了投資移民渠道,但由于投資金額門檻較高,通過這一渠道移民愛爾蘭的中國人并不多。
愛爾蘭是一個民族較為單一的國家。由于在20世紀70年代以前經濟并不發(fā)達,國內生活水平并不高,因此,愛爾蘭長期以來是一個移民輸出國。20世紀70年代以后,隨著愛爾蘭加入歐盟,與世界各國的貿易往來逐漸增多,經濟狀況逐漸改善,愛爾蘭接納的移民數(shù)量開始緩慢增加。1996年到2006年這十年間,是愛爾蘭經濟發(fā)展的黃金時期。隨著“凱爾特之虎”經濟的起飛,移民人口開始大幅度增加。2006年,移民人口占總人口的10%左右。此后,移民問題開始進入愛爾蘭主流社會的視野。[4]
自1911年開始,愛爾蘭每五年進行一次全國人口普查。1996年的人口普查顯示,中國移民的人口數(shù)量尚不足2000人;在2001年普查時,中國移民人口增加到5842人;到了2006年,登記的中國移民人口達到11161人,翻了近一番,在所有移民中居第二位,僅次于波蘭。但到了2011年,中國移民人口下降為10896人,①特別說明:愛爾蘭文書局編的《2013年愛爾蘭數(shù)據(jù)年鑒》(都柏林:中央統(tǒng)計局,第17頁),將中國移民數(shù)據(jù)與印度移民數(shù)據(jù)錯置,筆者已經與愛爾蘭中央統(tǒng)計局負責人聯(lián)系并獲得證實。降幅為2.4%;[5]2016年的中國移民人口進一步降為9575人。[6]從2006年到2011年,愛爾蘭總人口增長了7.2%;從2011年到2016年,愛爾蘭總人口增長了3.7%,但全部移民人數(shù)則下降了2.6%。
圖1 1996—2016年愛爾蘭中國移民人口數(shù)量變化趨勢圖
結合愛爾蘭最近兩次的普查數(shù)據(jù)來看,中國移民人口的比重下降得更多。與2006年相比,2016年,在所有亞洲國家人口當中,中國移民人口由第一位下降到第三位,被印度人和菲律賓人超越。在愛爾蘭的所有少數(shù)族裔中,中國移民的人口數(shù)量目前排在波蘭、英國、立陶宛、羅馬尼亞、拉脫維亞、巴西、尼日利亞、印度、菲律賓之后。
但在愛爾蘭學界,研究中國移民的學者對國家普查局的數(shù)據(jù)都進行了重新修正。愛爾蘭國家普查局對移民人數(shù)的統(tǒng)計往往較低,這是由于有些移民躲避人口統(tǒng)計造成的。愛爾蘭作為一個擁有悠久歷史的單一民族國家,對移民一直持比較保守的態(tài)度,因而愛爾蘭對非歐盟地區(qū)的移民手續(xù)設置得非常繁復,導致移民很難獲得穩(wěn)定的合法身份,所以在愛爾蘭的非歐盟移民很多都沒有合法身份。同時,也因為移民時常轉移住所,或者與人合租,又或者根本沒有固定住所,所以在調查中容易被遺漏。愛爾蘭國立梅努斯大學瑪麗·吉爾馬丁(Mary Gilmartin)博士使用PPS號、工作許可、簽證記錄等資料進行的人口估算顯示,2006年大約有6萬名中國移民,[7]而中國大使館的估計是3萬左右,但是沒有給出數(shù)據(jù)來源。[8]有愛爾蘭媒體估計,中國移民人數(shù)達到12萬~13萬,主要居住在大都柏林地區(qū)。[9]這一數(shù)據(jù)應是嚴重高估了。受經濟危機的影響,愛爾蘭官方統(tǒng)計的中國移民人口出現(xiàn)了2.4%的減幅。筆者認為,無身份移民受到經濟危機的影響更大,由于沒有社會保障,減幅極有可能大幅度超過官方統(tǒng)計的數(shù)據(jù)。筆者認為,目前在愛爾蘭的中國移民人口應當不超過5萬,其中一半持學生簽證。理由如下:根據(jù)愛爾蘭國家移民局的資料,近五年來平均每年約有8000個學生簽證發(fā)給了中國學生。[10]由于中國學生在愛爾蘭留學的平均時長為3年,這樣大約就有2.4萬名左右的中國學生在愛爾蘭。與抽樣數(shù)據(jù)的比例對比可知,大約一半的中國移民是留學生,那么中國移民總人口應當不超過5萬人。
2011年的愛爾蘭人口普查還顯示,有17800名受調查者表示自己來自中華文化背景,占總人口的0.4%,[11]這是因為除了來自大陸、臺灣、香港、澳門的移民以外,還有來自馬來西亞、新加坡、菲律賓等國的華人移民,其中許多人擁有中華文化的認同意識。
2013年,愛爾蘭中國商貿顧問機構對中國移民在愛爾蘭的情況進行了一次抽樣調查,[12]總共統(tǒng)計了422個中國移民樣本。具體情況如下:愛爾蘭中國移民的男女性別比例為112∶100,對移民群體來說大致平衡。年齡90%在35歲以下,25~34歲的占48.9%,是一個年輕的社群。中國移民的來源地以中國北方居多,遼寧省最多,其次為北京、上海、福建、江蘇、河南、浙江、河北。90%以上來自中國的城市,大部分人使用簡體中文。30.8%的中國移民在愛爾蘭的居留時間為一年以下,23%為2~4年,24.9%為5~9年,21.3%為10年以上。中國移民中,有61%持學生簽證,5.7%持工作簽證,15.4%擁有永久居留權,4.1%持配偶簽證。中國移民大部分與人合租房屋居住,59.5%合租,29.1%單獨租房,自有住房者僅占中國移民總數(shù)的11.4%。愛爾蘭中國移民的失業(yè)率為4.4%,遠低于愛爾蘭的平均失業(yè)率,28.6%的人有全職工作,5.3%的人擁有自己的生意。在愛爾蘭,餐飲業(yè)是中國移民非常重要的從業(yè)領域,接近50%的在職中國移民從事餐飲相關行業(yè),同其他歐洲國家的中國移民情況相類似。
愛爾蘭中國移民的收入普遍較低,年均收入低于1萬歐元的占48.3%,這也是學生人數(shù)較多的緣故,但在職中國移民的收入與當?shù)匾话闶杖胨较喈敗V袊泼翊蟛糠謸碛斜究埔陨蠈W歷,本科占33.6%,研究生占45.1%,博士和博士后占8.1%,受教育程度非常高。在愛爾蘭的中國留學生中,有28.9%選擇計算機和IT專業(yè),19.1%選擇會計和金融專業(yè),14.8%選擇工程專業(yè),其余學生也以理科和商科為主。中國移民中超過70%是單身的年輕人,比例較其他所有族群都高。與此同時,中國移民的生育率在愛爾蘭所有族群中也是最低的。在宗教信仰方面,大約三分之二的中國移民無宗教信仰;有宗教信仰的中國移民中,佛教占多數(shù),但有3%的中國移民表示信仰天主教,這應該是受到愛爾蘭本地信仰影響的緣故。
根據(jù)愛爾蘭人口普查局的數(shù)據(jù),95%的愛爾蘭中國移民居住在城市,60%住在都柏林及其周邊地區(qū)。除了都柏林以外,中國移民在愛爾蘭的分布非常零散,大多數(shù)的愛爾蘭城鎮(zhèn)都有中國移民居住。在總計165個城鎮(zhèn)中,只有28個城鎮(zhèn)沒有中國移民居住。在2011年愛爾蘭國家普查局的統(tǒng)計中,在愛爾蘭的10896名中國移民中,僅有614名在農村居??;超過6000人居住在都柏林,科克大約有500名,利默里克有近400名,高威有大約300名,其余城鎮(zhèn)中國移民數(shù)量皆在200人以下。[13]
中國移民的人口地理分布與其就業(yè)和留學情況密切相關。招收中國留學生的愛爾蘭大學有9所,其中6所集中在都柏林和附近地區(qū),其余3所分布在科克、利默里克和高威。除了占移民人數(shù)一半的學生以外,大約有四分之一的中國移民從事餐飲業(yè)。根據(jù)筆者在愛爾蘭的實地考察,親身游歷的20余個城鎮(zhèn)中,幾乎每個城鎮(zhèn)都至少有一家中餐館,這也充分說明了為什么大多數(shù)愛爾蘭城鎮(zhèn)都有中國移民居住。以筆者在愛爾蘭居住的梅努斯鎮(zhèn)為例,鎮(zhèn)上有3家中餐館,一家專營傳統(tǒng)中餐盤菜,主要服務中國學生;一家主打中式自助餐,口味與傳統(tǒng)中餐大相徑庭,主要服務當?shù)厝?;還有一家專做中餐外賣,接近美國中式快餐的口味,服務對象也非華人。由此可見,中餐館為了避免互相之間的競爭而采取了各有側重的經營方式和服務對象。除了餐飲業(yè)以外,華人的就業(yè)也集中于IT領域,而這些公司往往都集中于都柏林及附近地區(qū)。
在2011年的愛爾蘭人口普查中,中國移民人口首次出現(xiàn)下降,2016年普查中中國移民人口繼續(xù)下降。2007年全球經濟衰退重創(chuàng)愛爾蘭經濟,使失業(yè)率一度上升到17%,原本欣欣向榮的“凱爾特之虎”幾乎一夜之間變成“病貓”,各行業(yè)都大量解雇雇員,而外籍雇員更是首當其沖。由于收入減少,愛爾蘭家庭緊縮開支,導致在中國移民經濟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中餐館生意慘淡。2011年,一家位于都柏林名為Sans的老牌中餐館關張,愛爾蘭最古老中餐廳之一的“帝國”餐廳于2012年關張,這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債務危機對中餐業(yè)的影響。[14]2013年以來,愛爾蘭經濟復蘇,就業(yè)率緩慢提升,經濟危機的影響逐漸消退,但難以恢復到2002—2007年間的飛速發(fā)展水平?;诖?,筆者預計,愛爾蘭的中國移民人口數(shù)量將保持在5萬人左右的穩(wěn)定水平;由于愛爾蘭人口出生率高,且其他族群移民進入較多(如波蘭、印度、立陶宛、尼日利亞、菲律賓等),人口增長很快,中國移民占當?shù)厝丝诒戎貙⒊掷m(xù)下降。預計中國新移民進入愛爾蘭的數(shù)量將保持平穩(wěn),而移出的人數(shù)也會同樣保持穩(wěn)定,所以在愛爾蘭的中國移民將出現(xiàn)穩(wěn)步融合的態(tài)勢。
與中國移民一樣在愛爾蘭出現(xiàn)人口下降趨勢的移民群體,還有來自美國、澳大利亞、新西蘭、南非、俄羅斯的移民。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中國移民的移民模式日趨接近高人類發(fā)展指數(shù)國家的移民模式,不再以單純追求改善生存狀況為主,更重視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
1990—1995年,中國向外移民約72萬人;1995—2000年,這個數(shù)字增至84萬人;2000—2005年,達到最高峰145萬人;此后則緩慢下降。2005—2010年,為141萬人;2010-2015年,只有103萬人移出中國。明顯可見中國對外移民人數(shù)下降(見圖2)。[15]
圖2 1990—2015年中國每五年間移出人口數(shù)量變化趨勢圖
由此可見,近年來中國移出人數(shù)出現(xiàn)了轉折,移民人數(shù)正在下降。相較于其他移民大國,中國的移民絕對數(shù)量要低于墨西哥、印度和俄羅斯;再考慮本土人口規(guī)模,中國的人口遷移率更是遠遠低于很多國家,在全球222個國家和地區(qū)的人口移出率排名中,中國的人口移出率僅僅處于第95位。[16]但是,中國移民在世界各國所面臨的情況各不相同,在一些國家,如美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等國,持續(xù)保持增長的態(tài)勢,而在歐洲很多國家則出現(xiàn)下降的趨勢。愛爾蘭就是如此。
愛爾蘭中國移民減少的原因主要有三個方面,即生育率低、新移民減少、留學生不愿意長期居留。由于中國移民生育率低,所以移民社區(qū)規(guī)模的維持主要依賴新移民的補充。中國新移民有兩個來源,即留學生與經濟移民。留學生留在愛爾蘭工作的意愿較低,而經濟移民的人數(shù)在2011年以來一直呈下降趨勢。
在愛爾蘭的中國移民中,有54.8%居留愛爾蘭的時間少于五年。如果按照中國移民人口總數(shù)為5萬人估算,則約有22600人在愛爾蘭的居留時間超過五年。但從愛爾蘭人口普查局公布的人口年齡分布來看,19歲以下的人口僅有1000人左右,其中5歲以下人口僅有200人左右(見圖3)。[17]
圖3 2011年愛爾蘭中國移民年齡分布圖
如圖3所示,20~29歲年齡段的中國移民占到了中國移民人口總數(shù)的70%以上,而性別比例大致平衡。以官方數(shù)據(jù)計算,則愛爾蘭中國移民5歲以下人口占比為18‰。但是這個數(shù)據(jù)仍有問題,因為大多數(shù)學者認為,愛爾蘭的中國移民總人口數(shù)要遠遠高于官方數(shù)據(jù),而未被官方統(tǒng)計的中國移民人口中應當不存在0~4歲年齡段的人口,理由有二:其一,愛爾蘭政府對于登記在冊的5歲以下的兒童發(fā)放每周180歐元的育兒補貼,因此不太可能有家庭拒絕這筆為數(shù)不小的經濟補助;其二,有小孩的家庭大多有穩(wěn)定的住所和收入,并需定期進行兒童健康檢查,難以躲避人口普查。因此,200人左右的5歲以下中國移民人口數(shù)據(jù)是不會有多少出入的。那么按照5萬中國移民的總量來計算,中國移民5歲以下人口比例為4‰。以此數(shù)據(jù)推算,中國移民在愛爾蘭的總和生育率約為0.10。遠遠低于愛爾蘭的全國總和生育率1.87和中國的總和生育率1.44。[18]也就是說,愛爾蘭中國移民女性中每10人僅育有1個孩子。
根據(jù)愛爾蘭官方數(shù)據(jù),中國移民中71%為單身,其中男性單身為74%,女性單身為67%,已婚占27%,離婚占2%。由于愛爾蘭中國移民以30歲以下的年輕學生為主,因此,單身比例較高是很自然的現(xiàn)象。還有一點值得注意,在愛爾蘭已婚中國移民中,有36%的男性和22%的女性未能與伴侶團聚。統(tǒng)計中未明確指出這部分分居人口中伴侶留在中國國內的比例,但根據(jù)筆者與許多移民家庭訪談,大部分分居的情況都是伴侶留在中國國內照顧老人或小孩。在愛爾蘭已婚的中國移民中,有2%的男性和7%的女性與當?shù)厝私Y婚,這部分人的生育率受愛爾蘭當?shù)厣鐣绊戄^大,可能會高出雙方中國移民家庭的生育率,但他們的后裔生活在文化較為單一的愛爾蘭社會中,雙親中又有一方是本地人士,因此,難以保持顯著的中國文化特征。
造成中國移民單身的因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點是,中國移民并未將愛爾蘭作為永居地,因此不愿在愛爾蘭成家立業(yè)。從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中可以看到,僅有11.4%的中國移民在自有房屋中居住,意味著多數(shù)中國移民要么沒有在愛爾蘭置業(yè)的打算,要么收入達不到置業(yè)的水平。根據(jù)筆者在愛爾蘭的訪談,許多中國移民僅僅將愛爾蘭作為一個賺錢的地方,而不是定居地,在經濟危機之后,由于難以維持以往的收入水平,有些人選擇離開愛爾蘭。另一個原因是在愛爾蘭的華人圈子太小,很多人難以尋覓到心儀的對象。在都柏林圣三一學院修學的一位同學就曾經表示,在都柏林的華人圈子里來來往往都是同一批人,很難看到新面孔,每年大家都很期待留學新生的到來,但是如果不想將就的話,實在沒有多少選擇的余地。如果說在都柏林的華人圈子都是這般景象,那么可以想象在科克、利默里克和高威這些僅有數(shù)百中國移民的城市中,中國移民要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更加不容易。
已婚的中國移民情況又是怎樣的呢?以筆者在愛爾蘭的訪談情況來看,中國移民在愛爾蘭找到另一半的例子不多,多數(shù)已婚人士都選擇將國內的伴侶帶到愛爾蘭共同居住。很多伴侶來到愛爾蘭之后出現(xiàn)了不適應的情況,如專業(yè)資格不被承認,無法就業(yè)而淪為失業(yè)者。在愛爾蘭國立梅努斯大學任教的一位中國移民教師就是這種情況,丈夫先在愛爾蘭定居,嗣后將妻子帶來,由于妻子無法在愛爾蘭就業(yè),只能依靠丈夫一個人的薪水度日,生活較為艱難。當筆者問起生小孩的意愿時,他們表示暫時沒有計劃。由于這對夫婦的年齡都已經超過30歲,可以預見他們即使將來有生育打算,也不會有很多的孩子。筆者在愛爾蘭采訪的另一個有小孩的家庭則是來自福建的餐館經營者,這對夫妻也是由丈夫先到愛爾蘭定居,隨后逐步創(chuàng)業(yè)致富并購置了產業(yè),后來將妻子和在中國出生的獨生子帶到愛爾蘭居住。當問起生小孩的意愿時,他們表示已經錯過繼續(xù)生育的年齡(40歲以上),因此不會再冒險。很多在愛爾蘭的福建人都忙于創(chuàng)業(yè)打拼,當具備穩(wěn)定的生活狀態(tài)時,已經很難繼續(xù)生育,因此也只好滿足于三口一家式的結構。筆者在愛爾蘭采訪的時候也發(fā)現(xiàn),中國移民對于少子或者獨子家庭的結構容忍度較高,而愛爾蘭當?shù)厝藙t表示,在正常情況下不會選擇只生育一個孩子,多數(shù)愛爾蘭人一旦選擇生育則會養(yǎng)育至少兩個孩子。筆者猜測這與中國國內的計劃生育政策有相當程度的關聯(lián),因此較能容忍獨生子女的家庭組成模式。
中國移民在愛爾蘭生育率較低的現(xiàn)實意味著中國移民社群存續(xù)依賴新移民的補充。綜合自有住宅比例、結婚率和配偶簽證持有率來看,在愛爾蘭的中國移民家庭數(shù)不會超過5000個,且生育率極低,不足以實現(xiàn)人口代償。由于中國移民是一個以20~35歲人群為主的群體,60歲以上的老年人占比不足1%,所以人口死亡率可以忽略不計。但從過去3年的數(shù)據(jù)來看,愛爾蘭移民局維持每年8000個左右的非旅游簽證發(fā)放,其中大部分是學生簽證,中國移民社群也僅僅勉強維持現(xiàn)有人口規(guī)模而略有下降。這也說明了中國移民在過去3年中每年因各種原因離開愛爾蘭的人數(shù)約為8000人左右,那么這些人離開愛爾蘭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經濟衰退使得部分中國移民離開愛爾蘭。2007年的經濟衰退使得愛爾蘭人均收入銳減,餐飲業(yè)受到極大沖擊,在外就餐的比例大為減少,嚴重影響了餐飲行業(yè)中國移民的經濟收入。在愛爾蘭的中國移民論壇和報紙上,也可以見到大量餐廳轉讓的消息,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中餐業(yè)的艱難處境。在愛爾蘭從事餐飲行業(yè)的中國移民多來自福建,而2013年的抽樣調查顯示福建移民所占比例有所下降。目前人口最多的移民來自遼寧省,多為2000年以后輸入的低技術勞動力,持短期勞工簽證。經濟衰退以來,大量的外籍勞工被優(yōu)先裁減,使得這部分人更加難以在愛爾蘭立足。
愛爾蘭的各種數(shù)據(jù)都表明,大規(guī)模的中國經濟移民已經逐步止息,像2000年前后所出現(xiàn)的那種中國移民人口成倍增長的情況不會再現(xiàn)。筆者在科克遇到的一位福建籍餐館老板認為,現(xiàn)在生意不太好做,不過因為已經買斷了物業(yè),所以也不需要承擔租金,日子還是過得去的,家人都已經接過來了,不會再考慮離開。那些在經濟景氣好的時候沒賺到錢定居下來的中國移民,現(xiàn)在更不可能賺到多少錢了,陸續(xù)走了很多。
2004年,愛爾蘭向中國人發(fā)放的學生簽證數(shù)目達到15933份,[19]此后逐步減少到近三年來的每年8000份左右。2008年,愛爾蘭政府針對中國移民利用學生簽證居留愛爾蘭從事經濟活動的問題,進行了全國范圍的調整,其手段有二:一為審查學校資格,取消了一些濫發(fā)入學許可的學校的資格;二為規(guī)定每周上課時間,防止濫用學生身份非法就業(yè)。這些措施也導致很多中國經濟移民無法像以前那樣拿學生簽證留在愛爾蘭,而被迫離開。愛爾蘭國立梅努斯大學的一位中國移民教師認為,現(xiàn)在持有學生身份的中國移民大多為真正的學生,以往很多中國移民拿著學生簽證卻非法打工的現(xiàn)象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在愛爾蘭,占中國移民人口數(shù)量過半的留學生是中國移民保持現(xiàn)有規(guī)模的關鍵,如果留學生在畢業(yè)后選擇居留愛爾蘭,則愛爾蘭的中國移民社群將會擴大,反之,中國移民人口則會減少。2013年底,筆者針對中國留學生的居留意向,對愛爾蘭國立梅努斯大學就讀和畢業(yè)的學生進行了訪談。幾乎所有受訪的中國學生都表示不會將愛爾蘭作為永居地,但大部分學生表示將會在畢業(yè)后嘗試在愛爾蘭尋找工作機會以積累工作經驗。
筆者分析,愛爾蘭吸引中國學生留下的條件有三:其一為較高的收入。中國移民在愛爾蘭的平均收入剛好達到當?shù)氐淖畹褪杖霕藴?,約為每年1.4萬歐元左右,考慮到中國移民人口中有過半的學生,全職工作的中國移民收入與當?shù)仄骄杖胨綉獮槌制剑疵磕?萬歐元左右。這一收入水平遠遠超過了中國國內工資收入最高的深圳市平均收入水平。即使考慮購買力平價因素,在愛爾蘭的中國移民收入也大大超過在國內的同胞。其二為優(yōu)良的自然環(huán)境。很多在愛爾蘭留學的學生表示,即使是在放假期間短暫回國,也經常會出現(xiàn)各種呼吸道癥狀和腸胃不適。愛爾蘭優(yōu)良的空氣質量和食品質量已經讓許多移民感到很難適應國內的自然環(huán)境。其三為優(yōu)良的工作環(huán)境。當筆者向在愛爾蘭工作的中國移民提起回國就業(yè)的問題時,他們都表示出對國內工作環(huán)境的擔憂,尤其是復雜的人際關系和工作場所存在的等級關系。他們同時也擔心回國后的事業(yè)發(fā)展會因為缺乏必要的人際關系——如師生關系、同學關系——而受到影響。另外,由于愛爾蘭的休息時間比較多,工作節(jié)奏較慢,一些習慣了愛爾蘭式工作環(huán)境的中國移民表示,難以適應中國大城市工作中常見的加班和快節(jié)奏的工作方式。
中國留學生不愿永居愛爾蘭的原因有以下三方面:其一為獨生子女的身份。很多在愛爾蘭工作和學習的中國移民表示,由于自己的獨生子女身份,不希望遠在中國的父母無人照料,因此選擇在畢業(yè)后或者工作數(shù)年后回國。由于在愛爾蘭的中國移民90%來自中國的城市,尤其是經濟發(fā)達地區(qū),也正是中國實施計劃生育政策最為徹底的地區(qū),因此筆者訪談的對象幾乎都是獨生子女。從中國傳統(tǒng)的倫理道德出發(fā),他們很難接受父母在國內孤獨終老、無子女照料的情況。中國移民的父母也經常直接或間接地向他們表達希望子女回國陪伴的意愿。在訪談中,30歲以上的中國移民比20余歲的留學生們更關注國內父母的生活情況,受到的來自父母和自身的回國壓力也隨年齡增長而越來越大。
其二為繁瑣且不穩(wěn)定的移民制度。在采訪過程中,幾乎所有在職的愛爾蘭中國移民都曾向筆者抱怨過愛爾蘭的移民制度。愛爾蘭政府對非歐盟移民的工作簽證極為嚴格,離職后三個月若無新雇主,則不能合法居留愛爾蘭;而中國移民在尋找新工作時,即使雇主同意雇傭,也需要進行為期兩周的職位公示,確定無本國人申請職位,才能將職位給予移民。如果簽證中斷過,則不能計入申請永久居留權的累積七年年限內。除此以外,還有很多讓人望而卻步的繁瑣的細節(jié)規(guī)定和文書程序。而且愛爾蘭的移民政策還時常變更,如在2011年,愛爾蘭就更改了移民登記制度。由于愛爾蘭是一個較為保守的單一民族國家,一旦本地人感受到來自移民的威脅,很容易使議會通過一些限制移民的新規(guī)定,這就使外國移民產生不安定感。愛爾蘭是歐盟成員國,由于來自歐盟其他國家的移民不需要進行類似的程序,事實上造成了在就業(yè)上以愛爾蘭公民為最優(yōu)先、歐盟國家公民為次優(yōu)先的情況。因此,中國移民在職業(yè)選擇自由度上存在極大的劣勢,從而在職業(yè)競爭中處于不利地位,很多中國留學生往往需要為了留在愛爾蘭而勉強接受不滿意的薪資和崗位。
其三為較小的移民圈子。如前文所述,中國移民在尋找婚姻伴侶時面臨可選擇對象較少的困境。同樣的原因也影響到了中國移民的社交生活。在訪談中,許多中國移民提到,盡管他們努力與當?shù)厝顺蔀榕笥?,并盡量融入當?shù)厣缃蝗ψ?,但由于文化背景不同,愛爾蘭人朋友很難滿足中國人對社交中親密程度的需求。一位在都柏林從事程序員工作的中國移民告訴筆者,即使是戀人關系,愛爾蘭人也會保持很多個人空間,剛開始處于熱戀階段的幾個星期可以不分彼此,但隨后的時間里如果想要保持關系,就必須尊重互相的個人空間。在朋友交往中,中國人之間的泛泛之交也比愛爾蘭人之間的莫逆之交顯得更加親密。一些“耐不住寂寞”的中國人會選擇離開愛爾蘭,回歸到熟悉的社會環(huán)境中去。
雖然接受訪談的中國留學生大多不追求永居愛爾蘭,但其中也有超過一半的人不愿意回到中國,他們更傾向于移民第三國,如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地。首先,這些國家都是英語國家,對于已經適應了愛爾蘭英語語言環(huán)境的中國留學生來說不存在語言障礙,在愛爾蘭的學習和工作經驗也能夠毫無障礙地被承認。其次,這些國家都有較大的、成熟的華人社區(qū),華人人口相對較多,能夠提供易于融入的華人社群文化環(huán)境。對中國移民來說,找對象、交朋友都比在愛爾蘭有更多的選擇。第三,這些國家都有較高的收入水平,自然環(huán)境和工作環(huán)境也與愛爾蘭相差無幾,對于不愿輕易放棄發(fā)達國家生活水平的中國留學生來說,無疑有極大的吸引力。第四,這些國家都是移民國家,有穩(wěn)定的移民政策,不像愛爾蘭那樣存在具有絕對優(yōu)勢的本地民族文化,移民心理上更有安全感,也更容易成為本地社會的一員。因此,一部分中國留學生將愛爾蘭視作前往其他國家的跳板。
雖然中國留學生對于是否永居愛爾蘭存在諸多疑慮,但仍有相當多的畢業(yè)生選擇在愛爾蘭尋找工作機會,這也是中國移民在愛爾蘭能夠維持現(xiàn)有人口規(guī)模的重要原因。當一個中國學生從愛爾蘭的高等院校畢業(yè)時,他已經基本具備了在愛爾蘭獲取工作機會的必要條件,這些條件包括必須的語言技能和專業(yè)技能、對本地社會的了解以及在愛爾蘭居留的合法身份。如果一個畢業(yè)生希望在第三國尋求就業(yè)機會,那么他首先面對的難題就是如何獲得進入該國的合法身份。從數(shù)據(jù)上看,中國移民在愛爾蘭的總人數(shù)并沒有在經濟移民浪潮止息后出現(xiàn)銳減,這說明2008年以后畢業(yè)的中國留學生補充了一部分經濟移民離開造成的人口減少。但考慮到中國本土不斷提高的生活水平和正在改善的工作環(huán)境以及留學生獨生子女的身份等因素,筆者估計,最終選擇永居愛爾蘭的中國留學生比例不會超過五分之一。也就是說,在未來十年內,中國移民在愛爾蘭的人口規(guī)模將會在基本維持平穩(wěn)的基礎上而略有減少。
繼餐飲業(yè)之后,新移民的另一重要就業(yè)選擇是IT行業(yè),這是由中國留學生所選擇的專業(yè)而決定的,也是愛爾蘭國家經濟戰(zhàn)略的發(fā)展方向。因此,在愛爾蘭的中國移民社群將會逐漸與愛爾蘭主流社會融為一體,早期中國移民依賴唐人街生存的狀況將不太可能在愛爾蘭出現(xiàn)。中國移民的餐飲業(yè)在經歷經濟衰退之后,已經趨于穩(wěn)定,將會維持現(xiàn)有的規(guī)模和從業(yè)人數(shù)。在愛爾蘭,過去不曾有、將來也不太可能出現(xiàn)明顯的華人聚居地區(qū)。隨著配偶簽證的發(fā)放和許多華人家庭的團聚,中國移民社群現(xiàn)有的低生育率情況將會得到少許改觀,但即使維持每年400份的配偶簽證額度,中國移民每年的新生兒也不會超過200人,總和生育率也將保持在0.5以下。在愛爾蘭的中國移民將會長期保持以年輕學生為主、出生率極低、人口數(shù)量保持穩(wěn)定的狀態(tài)。假如中國赴愛爾蘭留學生的人數(shù)減少,那么在愛爾蘭的中國移民社群很有可能出現(xiàn)不可逆轉的萎縮。
綜觀愛爾蘭中國移民人口的結構和發(fā)展變化,筆者發(fā)現(xiàn),自2011年以來,愛爾蘭中國移民數(shù)量出現(xiàn)了明顯的下降趨勢,且這一趨勢很難逆轉。伴隨著移民數(shù)量的下降,也可以發(fā)現(xiàn)中國向外移民模式的轉變。在愛爾蘭,中國移民從原來的無技術勞工移民為主逐漸轉向以留學生為主的移民模式;在地理分布上也高度集中于中心城市;中國移民從事的行業(yè)從原來的以餐館行業(yè)為主,轉變?yōu)槎鄻踊囊泼窬蜆I(yè)模式,其中尤以信息產業(yè)和其他服務業(yè)的就業(yè)為多;中國移民的數(shù)量雖然有所減少,但是移民的文化水平和收入都有了顯著提升。這也表明,中國向外移民的模式正在逐漸脫離發(fā)展中國家的模式,而轉為接近于發(fā)達國家移民的模式,即以較少數(shù)量和較高質量的移民發(fā)揮較大的文化影響力和經濟紐帶作用。雖然愛爾蘭的華人社區(qū)規(guī)模很小,但是從這個微縮的模型中可以看到中國移民模式的變化和趨勢。愛爾蘭中國移民的例子可以被視為中國移民在較小體量的發(fā)達國家的一個典型范例,參照芬蘭、挪威、丹麥等歐洲小體量國家的中國移民狀況,可以發(fā)現(xiàn)類似的情況。因此,觀察愛爾蘭中國移民的狀況和變遷亦有其代表性。
[注釋]
[1] 李明歡:《歐洲華僑華人史》,北京: 中國華僑出版社,2002年,第566~590頁。
[2] Zhouxiang Lu & Weiyi Wu,“Rethinking Integration and Identity: Chinese Migrants in the Republic of Ireland”,International Review of Sociology,Vol. 27,2017,pp.475-490.
[3] Nicola Yau,“Celtic Tiger,Hidden Dragon,exploring Identity Among Second Generation Chinese in Ireland”,The Irish Migration, Race and Social Transformation Review,Dublin,2008.
[4] Martin Ruhs,Managing the Immigration and employment of non-eU Nationals in Ireland,Dublin: The Policy Institute,TCD,2005,p.24.
[5]Stationery Office of Ireland,census 2011 - Migration and Diversity,Dublin: Central Statistics Office,2012,p.7.
[6]Stationery Office of Ireland,census 2016 - Migration and Diversity,Dublin: Central Statistics Office,2017,p.7.
[7]Mary Gilmartin,“The Same but Different”,Irish Times,May 23,2006,p. 3.
[8]2013年11月20日,電話采訪中國駐愛爾蘭大使館有關人員。
[9]e. Oliver,“Tiao Wang Magazine Taps into Chinese community”,Irish Times,December 01,2005,p. 4.
[10]2013年11月20日,電話采訪愛爾蘭警察部國家移民局(Garda National Immigration Bureau)官員。
[11]Stationery Office of Ireland,Statistical Yearbook of Ireland 2013,Dublin: Central Statistics Office,2013,p. 17.
[12]Business in China,The Dragon’s Voice,A Survey of chinese people Living,Working & Studying in Ireland,2013.
[13]Stationery Office of Ireland,profiles of Nationalities,Dublin: Central Statistics Office,2013,p.48.
[14] 中新網:《危機籠罩華人支柱產業(yè),愛爾蘭最古老中餐廳歇業(yè)》,http://www.chinanews.com/2012/10-15/4275774.shtml,2012年10月15日。
[15]United Nations,Department of economic and Social Affairs,population Division(2017).
[16] [18]CIA, World Factbook 2013,https://www.cia.gov/library/publications/resources/the-world-factbook/geos/ei.html.
[17]Stationery Office of Ireland,Migration and Diversity,Dublin: Central Statistics Office,2013.
[19]Y.Y. Wang and R.K. O’Riain,chinese Students in Ireland,Dublin: NCCRI,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