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
摘要:小說主人公的個性是多方面的,而我們往往只看得到其中的一兩方面。因為魯迅先生塑造的是很典型的人物形象,這些人物的原型代表的是一類人,反應的是一個集體的精神特征,而這種精神特征極為奪人眼球,以至于遮住了其他方面的發(fā)光點??墒?,不管他們的個性怎樣,只要他還是個人,是一個心還在跳,不管世界怎樣殘忍的對他們,不管他有多悲觀,或者對世界怎樣的失望,他的潛意識里還是有求生的本能的,甚至這種本能也能折射到社會方面,反映出社會的“呼救”。所以在這里,我想要以魯迅先生的一部份小說主人公為例子,具體找出并分析,隱藏在他們人物個性下的那一股極其強烈的求生欲望,和社會的“吶喊”。
關鍵詞:“狂人”;“阿Q”;“求生意識”;“社會吶喊”
一、“狂人”的“戰(zhàn)斗”與“求生”
首先對“狂人”的形象做個分析?!犊袢巳沼洝分械闹魅斯袢?,是作為現(xiàn)代小說史上第一個反叛者出現(xiàn)的,其中不無魯迅先生自身的戰(zhàn)斗光澤?!坝袝r不免吶喊幾聲,聊以慰藉那在寂寞里奔馳的猛士,使他不悼與前驅”。對于狂人的界定,最流行的說法是說他是一個勇敢的反封建戰(zhàn)士。二十年代,是思想啟蒙的時代,同時也是思想意識開始萌芽的時代,當時對于這萌芽后的含苞欲放,還需一場血與肉的搏斗。然而走在這前面的便是狂人,他在分封建斗爭中充滿“勇氣和正氣”,其力量來源于對封建制度的深刻認識。作者從“吃人”的角度引出當時人與人相互裹食的現(xiàn)象,再用狂人這一形象來呼吁,來吶喊,來宣泄自己內心那即將爆發(fā)的情感。另一種說法是,本文中的世界是一個被顛覆了的世界,而這個世界又恰好符合“狂人”作為一名“精神病患者”眼中的那個奇怪莫測的世界。
“狂人”是作為魯迅先生思想里中國人格的代碼出現(xiàn)的,他并不主要負載某一確定的社會階層人員所帶有的各種具體特征和現(xiàn)實意義,也絕非簡單地設置在小說里傳達作者吶喊的額一個替身或傳聲筒,他聚集了魯迅對于現(xiàn)狀,對于現(xiàn)代人格在中國萌芽并且爭取成長的希望,但也展現(xiàn)了那種新人格初生狀態(tài)的脆弱和幼小;另一方面,他必須盡可能地舍棄各種舊的普遍性的人格,才能凸顯自身的新?!翱袢恕币环矫媪钗覀冇X得陌生,一方面又遷就著我們的習慣,這種矛盾主要是由他的意義中介地位來決定的?!翱袢恕辈皇浅墒斓闹袊F(xiàn)代人格,他只是在傳統(tǒng)基質上展示新人格某些標志性特征的代碼。脫離社會文化整體構架的重建,并不真的存在孤立自為的新人格生成。
“吃人”兩字始終跟隨者狂人,也是《狂人日記》的核心,在中國傳社會中,吃人被倫理化,如《本草綱目》就有人以血為藥引。在這里“吃人”并非只是身體,而是精神上的虐殺,不直接動手,在狂人精神崩潰后自殺以后再吃他。文中主人公多次被那些青面獠牙的人給嚇到,最后發(fā)現(xiàn)要吃自己的居然是自己的親人,不僅如此,自己也順帶被粘上自己親妹妹鮮血,遭受著身與心的雙重煎熬。
在某種情況下,“狂人”既是戲中人,也是旁觀者,在當時的社會里,又有誰能獨善其身而不被世俗所累?狂人也是如此,在家里遭受著家人的虐殺,在外邊,別人也對他虎視眈眈。雖然自己盡量保持腦袋清醒,大聲的喊出自己所想,想通過自己的微博的力量稍微矯正一下人們極度扭曲的世界觀?!澳銈冞@樣做是不對的,將來的社會不吃人,也接納不了會吃人的人!”同時他也是麻木個旁觀者,俯視眾生,冷眼看世界,看著這個被顛覆的世界舞臺的每一臺演出......
可雖然在這個極力斗爭的過程中,他已經變得很麻木,近乎瘋狂,但他仍然會害怕,仍會對死感到恐懼,《狂人日記》中有這樣一個片段“他們會吃人,就未必不會吃我,你看那女人‘咬你幾口的話,和一伙青面獠牙人的笑,和前天佃戶的話,明明是暗號。我看出他話中全是毒,笑中全是刀,他們的牙齒,全是白厲厲的排著,這就是吃人的家伙”,從狂人的這個心理活動不難看出他的恐懼,那種對死神的畏懼之情油然而生。即使知道是這樣的殘忍,他仍在掙扎、呼救,雖無濟于事,他也沒有放棄最后的吶喊——“你們可以改了,從真心改起,要曉得將來容不得吃人的人活在世上”,這不就是強烈的“求生欲望”所激發(fā)的力量么?
二、阿Q形象暗含的“生的本能”
對于“阿Q”,我想得從他的名字說起,阿Q又叫阿貴,而貴和鬼諧音,他又正好住在土谷祠。這是魯迅先生第一次在中國名中加入了英文字母,一種說法是“Q”像中國人的頭再加一個小辮子,另一種說法是指的question,即在點明中國問題,另一種說法即O代表的中國文化,那一點指的是中國文化打開了一個缺口。在文中,最突出的就是阿Q的精神勝利法(即被壓迫之人在瞬息之間,將生活中的弱者地為轉化為了強國地位,在“心造幻影”中求得暫時的心理平衡),它在文中有四種表現(xiàn):一為想象,將現(xiàn)實中的失敗轉化為想象中的批判,比如“兒子在打我”。二是轉移,尋找更弱小的對象發(fā)泄心中的憤怒,比如在挨打后找小尼姑泄憤。三是自虐,通過自我虐待來獲得心理平衡。四是造反,以極端的手段獲得極端的勢力。
人們通常會把“阿Q”當做完全昏睡的那一類國民的靈魂,其人格是完全陳舊的,并且這種陳舊為其自身所渾然不覺。在他的人格里,我們看不到任何內核和確定有序的組織,只能發(fā)現(xiàn)一堆雜亂的綁繩在橫七豎八地繃扯著?!翱袢恕备惺艿降目謶忠餐瑯踊\罩著阿Q,但阿Q不能把握辨識這種恐懼,更談不上反抗這種恐懼,可正是因為這種無法把握的恐慌感,更是讓他煎熬,一切的一切都留在最后一刻爆發(fā),只有在上刑場的路上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只在那一瞬間,他才感知到死的恐懼。這種恐懼,和強烈的求生意識逼迫他發(fā)出了最后的吶喊——“救救我。”
三、“狂人”和阿Q求生意識也折射出一定的社會性
人的本性就是“求生(活下去)”,不管是“狂人”這種瘋狂的形象還是阿Q這種瘋傻的人,都是害怕死亡的,不管怎樣的安慰自己,不管怎樣的麻木,在即將失去生命的時候,還是會恐慌。
另外,如我們所知,“狂人”和阿Q是魯迅先生筆下很是典型的人物,他們的性格具有極強的代表性,所以,這種“求生意識”也是能在社會上找到根源的。魯迅先生創(chuàng)作這些人物可謂是極有深度的,在這里,主人公的吶喊往往寄予了社會的呼聲,他們渴望被解救,強烈的希望從那種封建藩籬中解脫出來。同時也包含了作者自身對社會的吶喊,在《狂人日記》的末尾,作者喊出“沒有吃過人的孩子,或許還有!救救孩子吧!”這是民族的吶喊啊,強救救這個敗落的民族吧,讓它活下去。
其實不僅在“狂人”、阿Q身上能找到這種極強的“求生意識”,“祥林嫂”、“孔乙己”等形象上也對其有所體現(xiàn),是那樣的明顯、深刻,發(fā)人深省。
參考文獻:
1.《文學的啟蒙與藝術的批判——<吶喊><彷徨>研究初探》.萬紫曦.北方文學(下旬)2017年06期
2.《魯迅雜文詩學研究》.沈金耀.福建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15年
3.《魯迅小說的人學思考與文化批判》.丁海波.東北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1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