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析宋南渡文人對屈原的接受

李 欣，李美琴

論析宋南渡文人對屈原的接受

李 欣1，李美琴2

（1.武漢紡織大學(xué) 傳媒學(xué)院，湖北 武漢 430073；2. 武漢紡織大學(xué) 圖書館，湖北 武漢 430073）

身處動蕩變幻的社會時局，有著艱難困苦的人生際遇與貶謫避地的切身體會，類似的處境是宋南渡文人接受屈原的原因所在。宋南渡文人不僅在文學(xué)創(chuàng)作中對屈原及其作品進行歌詠，而且對屈原的作品進行研究和評論，這又以洪興祖《楚辭補注》及詩話評論為代表。他們強調(diào)屈原的“忠”與“怨”，并高度贊揚了屈原以身殉國的剛正之氣，為朱熹的“忠君愛國”說及后代文人升華楚騷精神奠定了基礎(chǔ)，在外族入侵的背景下，更具有超越生死、鼓舞民心的現(xiàn)實意義；另一方面，宋南渡文人接受屈騷傳統(tǒng)，被揚棄的悲哀等情感再次回到了詩歌創(chuàng)作中，并直啟南宋中期愛國文學(xué)的高潮，對中國詩史尤其是南宋詩歌的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宋代文學(xué)；南渡文人；屈原；接受

宋南渡文人指主要活動于徽宗、欽宗、高宗三朝（1101-1162）且歷經(jīng)靖康之難的文人。在這個由和平轉(zhuǎn)向戰(zhàn)亂又趨向和平的特殊時段，動蕩變幻的社會時局、艱難困苦的士人際遇、貶謫避地的切身體會都成為宋南渡文人接受屈原的契機。宋南渡文人對屈原的接受一方面體現(xiàn)在他們“憂國愛君之心，憤世嫉邪之氣”[1]的歌詠，形成文壇上悲慨雄豪之風(fēng)；另一方面體現(xiàn)在宋南渡文人對屈原作品評價的繁榮，這又以洪興祖的《楚辭補注》及詩話評論為代表。宋南渡文人對屈原的接受在中國詩歌史及楚辭學(xué)史上有重要的意義。

一、宋南渡文人接受屈原的原因

追溯宋南渡文人接受屈原的原因，首先是與屈原生活時代類似的動蕩變幻的社會時局。北宋后期，內(nèi)有黨錮之禍、農(nóng)民起義，外有異族入侵、侵吞山河，內(nèi)外交困中汴京淪陷，徽宗、欽宗二帝被虜北上，北宋滅亡。1127 年，宋欽宗的弟弟趙構(gòu)在南京即位，次年定都杭州，從此偏安一隅。宋高宗在位的三十五年，金主屢下南侵南宋小朝廷，壁壘森嚴的新舊黨爭泯滅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社會矛盾，那就是和戰(zhàn)之爭。高宗立國之初，先后啟用主戰(zhàn)派李綱、趙鼎、張浚為相，希求有所作為，但與此同時，議和派的勢力也不斷地消解抗戰(zhàn)志士的斗志和參政熱情。靖康元年，在汴京解圍之際，指揮此次戰(zhàn)斗的李綱卻被罷職。建炎元年，遷為尚書左仆射的李綱積極措置邊防，但為相僅七十五天，就再次遭貶，只至儋州。紹興八年，秦檜排擠趙鼎出朝，力主和議，遭到廷臣反對，圍繞著是戰(zhàn)是和的話題，朝野上下展開了一場重大的爭論，呂本中、張九成、李彌遜、胡銓皆因上書力排和議而受到政治打擊，同年遭黜的還有陳剛中、曾開、馮時行等人。和戰(zhàn)之爭的結(jié)果是以秦檜獨攬大權(quán)，議和派取得絕對優(yōu)勢、主戰(zhàn)派貶黜出朝告終。動蕩變幻的社會時局與屈原生活的楚國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屈原生活在楚懷王、頃襄王時期，正是秦國極力向外擴張、楚國由盛而衰的時候，在“橫則秦帝，縱則楚王”的局勢下，屈原欲聯(lián)齊抗秦，但楚懷王卻聽信了張儀的花言巧語，與齊斷交，最后落了個兵挫地削、客死異鄉(xiāng)的結(jié)局。即位的頃襄王昏庸無能，令尹子蘭當(dāng)政，對秦實行投降政策，忠直的屈原反遭貶黜。相似的動蕩時局成為宋南渡文人接受屈原的契機。

其次是宋南渡文人艱難困苦的士人際遇。靖康之恥、建炎南渡，君臣上下都陷入了亂離漂泊的隊伍之中。一方面是為了生存，北方的士大夫、民眾紛紛南徙，呂本中、徐俯、陳與義、趙鼎、鄧肅、李彌遜、李綱、張元干、葉夢得等受盡流離漂泊之苦；另一方面，帝妃、大臣還扣押在金人手中，一些大臣不得奉命北上，與金人交涉，朱弁、洪皓、曹勛等先后出使金國，亡國之痛牽扯到每個宋人之神經(jīng)。漂泊流離的文人“慨王室之艱危，憫生靈之涂炭，悼前策之不從，恨奸回之誤國”[2]，他們在抒寫家國之恨的時候，往往切合自己的肌膚之痛，情感更為沉郁。南渡后的士人際遇隨著主和的秦檜獨攬大權(quán)而變得更加困苦，秦檜對抗戰(zhàn)派的打擊不遺余力，抗戰(zhàn)志士的結(jié)局大多異常凄涼：胡銓因上書觸怒秦檜，除名新州編管，遭到牽連的有吳師古、陳剛中、王庭珪、張元干等人。貶黜的趙鼎絕食而死。因坐趙鼎客，左朝請大夫熊彥詩，閑廢累年；因陰合趙鼎，諸王宮大小學(xué)教授馬云被罷黜官職；受趙鼎牽連的還有張戒等人，“自鼎之謫，門人故吏皆被羅織，雖聞其死而嘆息者亦加以罪”[3]?？箲?zhàn)名臣李光，因當(dāng)高宗面直斥秦檜“盜弄國權(quán)，懷奸誤國”，紹興十一年冬，被冠以“陰懷怨望”責(zé)授建寧軍節(jié)度副使藤州安置，后移瓊州，再貶昌化，“上司百端凌辱，郡中官僚士人不許往還，行戶不許供應(yīng)飲食，囚之空廨，死在旦暮”[4]，其弟“寬，亦被羅織除名勒停。長子孟傳、中子孟醇皆侍行，死貶所。仲子孟堅以私史事對獄掠治百余日，除名編管。孟津其季子也，至是亦抵罪。田園居第悉皆籍沒，一家殘破矣。”[5]受李光牽連的有潘良貴、程瑀、胡寅等人。為了控制言論，秦檜還命“察事之卒，布滿京城，小渉譏議，即捕治，中以深文”[3]，“據(jù)統(tǒng)計，紹興九年（1139）至紹興二十五年（1155）之間，大大小小的文字獄將近40多起，因此而被整肅的士人達70多人?！盵6]在議和派當(dāng)權(quán)特別是秦檜一手遮天的強權(quán)面前，抗戰(zhàn)志士或遠貶他鄉(xiāng)、或奉祠閑居，他們只能借助前代的忠臣烈士——屈原來抒發(fā)自己內(nèi)心的痛苦與失落。

最后是宋南渡文人貶謫避地的切身體會。宋南渡文人“中興南渡，四海名勝，遷謫避地，萃于湖廣”[7]，他們在貶謫避地途中，更能與屈原感同身受，作品“表達出了作者強烈的愛國思想、悲憤心理、孤寂情懷、狂傲個性和抗?fàn)幰庵尽盵8]，體現(xiàn)出發(fā)端于屈原的逐臣文學(xué)的共同特征。李綱有感于“湖湘間多古騷人、逐客、才士之所居，故其景物凄涼，氣俗感慨，有古之遺風(fēng)”，作《五哀詩·楚三閭大夫屈原》，歌頌屈原“眷眷不忘君，一篇三致意”、“嗟嗟屈子心，芳潔疇與比。日月可爭光，塵垢安能滓”的忠君愛國思想和高潔品質(zhì)，更有《岳陽樓》、《黃陵廟》、《望九疑》、《望洞庭》等詩紀行，“李綱的湖湘貶謫詩，每每自比于屈原，既有斥逐幽憤的抒發(fā)，憂國憂民志向的表達，也有大量的山川陶寫，以緩沖心中激憤，分流心中不平之氣”[9]。古有騷人、逐客，現(xiàn)實中踏上湖湘之旅的又何嘗不是失意之人呢？除了李綱，陳與義、呂本中等人也先后到此地，他們與“信而見疑，忠而被謗”的屈原產(chǎn)生了強烈的共鳴，留下了大量的吟詠之作，通過憑吊吟詠屈原，詮釋屈原作品，或者引用、化用屈原詩句來寄托他們家國之恨和身世之感。

二、宋南渡文人接受屈原的內(nèi)容

宋南渡文人是從文學(xué)創(chuàng)作及文學(xué)評論兩個層面來接受屈原的。從文學(xué)創(chuàng)作層面來看，宋南渡文人對屈原的接受體現(xiàn)在文學(xué)作品中對屈原及其作品的歌詠。宋南渡文人生活在與屈原生活時代類似的動蕩時局中，大都有過貶謫的遭遇與經(jīng)歷，有著與屈原類似的遷客之恨，故而閱讀屈原的作品成為他們生活的常態(tài)：“每讀離騷傷遠游，一為遷客又經(jīng)秋”[10]，“閑炷爐香聽夜雨，快斟杯酒讀離騷”[11]，在“痛飲讀離騷”[12]的過程中，他們常常借他人之酒杯，澆自己之塊壘，抒寫“憂國愛君之心，憤世嫉邪之氣”，從而形成文壇上悲慨雄豪之風(fēng)。正如李光遠謫嶺南海外，途中作詩“以寫離憂”的目的一樣，他們承繼的正是“《離騷》者，猶離憂也”的傳統(tǒng)。宋南渡時期接受屈原的文人中，特色最為鮮明的莫過于李綱。作為抗戰(zhàn)首領(lǐng)，他屢遭貶斥，經(jīng)歷坎坷。宣和元年（1119）六月，因言水災(zāi)被貶謫監(jiān)南劍州沙縣稅務(wù)；建炎元年(1127)，又罷相落職鄂州，次年，遠謫儋州。李綱創(chuàng)作了大量的詩歌及《擬騷》、《南征賦》、《乘桴浮于海賦》、《三黜賦》等作品，在詩賦中，他往往以屈原自比，自稱為“逐客”、“遷客”、“澤畔人”，書寫自己的悲情，如“遠游自是男兒事，更把離騷細細尋”[2]、“逐客有家歸未得，滿懷離恨寄《南風(fēng)》”[2]，而“澤畔行吟覺憔悴，前身疑是楚三閭”[2]，更是鮮明地以屈原后繼者自稱。在這些詩賦中，詩人反復(fù)剖陳其忠君愛國之心：“君恩欲報知無所，清夢時時到日邊”[2]、“君恩太山重，欲報鴻毛輕。迂愚得放逐，不復(fù)嘆飄零”[2]、“謀身雖拙計，許國心獨苦”[2]，他像屈原那樣，希望通過這些詩賦，讓君王明了自己的忠心，以期回到朝廷，繼續(xù)為國效力。在卷五《述懷》詩中，詩人以昔日“親蒙御筆除”為榮，表達了其“遇事肯懷祿，銜恩寧惜軀”的奉獻精神，然而因本性迂拙，與時相違，遭到貶謫。詩人以“犬馬知愛主，龜蛇思報珠”來表達自己的忠君之意，并“愿回天上照，一起轍中枯”，與君主相濡以沫，同甘共苦。正所謂“節(jié)義太山重，富貴鴻毛輕。我心與明月，照見萬古情”[2]。關(guān)于李綱對屈原思想的承繼及補正，羅敏中先生曾著文詳加闡述，要言之，在貶謫沙縣期間，他以儒家“用行舍藏”的價值尺度來衡量，否定屈原的怨懟及其殺身的意義；此外，他從政治角度著眼，認為屈原“譎怪怨懟”的矛頭不當(dāng)指向皇帝。這是由于李綱對皇帝還寄寓厚望，希望通過這些詩賦上達君王，從而獲得寬宥，爭取繼續(xù)為國效力的機會?！稊M騷?序》中就道出了“達區(qū)區(qū)之志”的目的，故而在他的接受過程中，就進行了“取其正潔耿介之義，去其譎怪怨懟之言”的審美選擇。經(jīng)歷了靖康、建炎間的系列變故之后，遠謫荊湘的李綱對屈原思想有了更加深入的體會，他不再將將正潔耿介之義與譎怪怨懟之言對立，而是贊揚其“愛君之誠篤，而嫉惡之志深”[9]的怨悱之情。不管前后期有何分歧，相同的是，詩人反復(fù)吟詠屈原“眷眷不忘君，一篇三致意”的忠君愛國思想，這也是詩人自己的寫照，在反復(fù)申述中，一個“人品經(jīng)濟，炳然史冊”[13]的抒情主人公呈現(xiàn)在讀者的面前，他與屈原一樣，有著高潔的情操、愛國的情懷，給宋南渡詩壇增添了一份崇高的美感。

從文學(xué)評論層面來看，宋南渡文人對屈原的接受體現(xiàn)在對其作品評價的繁榮，這又以洪興祖《楚辭補注》及詩話評論為代表。洪興祖的《楚辭補注》是王逸《楚辭章句》之后在學(xué)界影響深遠的《楚辭》注本。此書的編纂始于北宋末期，終于南宋紹興年間，成書于與屈原生活時代類似的動蕩時局中；而他為人剛正不阿，曾因忤秦檜而編管昭州，有著與屈原類似的高潔品性，因此他對《楚辭》的解讀，“能使解釋者的視界與《楚辭》作品內(nèi)容的視界兩者之間達到融合，能深刻體味到《楚辭》作品的真諦，在詮釋中體現(xiàn)了自己品讀《楚辭》的真知灼見”[14]：他不僅以“忠正”、“忠貞”贊美屈原，稱道屈原的“憂國憂世”、“怨刺上政”的精神，贊美其舍生取義的文人氣節(jié)，“屈子之憂，憂世之憂”、“屈原之怨，小弁之怨”、“屈子舍生，同姓之故”[15]，鮮明地體現(xiàn)著接受者的時代特征；而且在具體的闡釋過程中追本溯源，條分縷析，如《九歌·東立太一》：“吉日兮辰良”，洪興祖闡釋為：“吉日兮辰良，蓋相錯成文，則語勢矯健?！比缍抛用涝娫疲骸凹t豆啄余鸚鵡粒，碧梧樓老鳳凰枝?！表n退之云：“春與猿吟兮，秋鶴與飛。”皆用此體也。他獨具慧眼地發(fā)掘了楚辭“相錯成文”的藝術(shù)手法，并舉杜子美與韓退之詩互相應(yīng)證，體現(xiàn)了廣闊的文學(xué)視野和中肯的批評見地。這些真知灼見在屈原接受史上都具有重要的意義。同時，宋南渡文人給予屈原作品高度的評價：“三百篇后無繼者，始作離騷紹風(fēng)雅”[16]，“六經(jīng)變離騷，日月爭光明”[17]，“離騷體風(fēng)雅，光可爭日月”[2]，他們認為離騷與風(fēng)雅一脈相承，藝術(shù)成就可與日月爭輝。不同于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熱情歌頌，詩評家則理性地分析了其作品的特點。張表臣的“幽憂憤悱，寓之比興謂之騷”[18]，指出騷體文學(xué)的特點是憂傷憤慨之詞，通過比興手法來表現(xiàn)；許顗更是以屈騷為標(biāo)準，評價晁補之的詩作“善怨似《離騷》”[19]；結(jié)合洪興祖“屈原之怨，小弁之怨”的觀點，學(xué)界對其幽怨特點的把握及文壇“憂國愛君之心，憤世嫉邪之氣”的抒寫相得益彰，正是宋南渡文人接受屈原的時代特征。

三、宋南渡文人接受屈原的意義

屈原“信而見疑、忠而被謗”，“怨生”而作《離騷》，“其文約，其辭微，其志潔，其行廉”[30]，無論其忠君愛國之志、憂愁幽思之情，還是詭奇華美之辭都對后代詩人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宋南渡文人身處與屈原生活時代類似的動蕩變幻的社會時局，有著類似的艱難困苦的人生際遇與貶謫避地的切身體會，對屈原的接受在中國詩歌史及楚辭學(xué)史上有重要的意義。

一方面是重新認識屈騷精神的意義。宋以前文人對屈原的評論主要分為褒揚和貶抑兩端。褒揚者如劉安、司馬遷、陳子昂、李白、杜甫等人，他們都高度贊揚屈原崇高的品質(zhì)、杰出的經(jīng)世之才以及其忠貞精神；貶抑者如班固、顏之推、孟郊等人，則從屈原言行過激的角度，認為屈原露才揚己，“忿懟不容，沉江而死”實屬“文人無行”，孟郊更是從封建正統(tǒng)的角度出發(fā)，評定屈原為“不忠不孝”的“小人儒”。北宋文人大多推崇屈原的人格，但對不符合儒家文化與宋人審美趣味的方面進行了摒除與修正，主要的方式是引陶入屈，“既有屈子處窮持醒的苦志修身，又有淵明處窮持醉的逸情醉趣，傲骨與高情的融合，體現(xiàn)了宋人引陶入屈后屈陶相融的最佳之境”[21]，體現(xiàn)著宋人處窮時超然物外、守道中正的人生態(tài)度。宋南渡文人與屈原視界融合，對屈騷精神有了更為真實的解讀，他們強調(diào)屈原的“忠”與“怨”，突出了屈原“忠君”、“憂國憂世”、“怨刺上政”的精神，并高度贊揚了屈原以身殉國的剛正之氣，為朱熹的“忠君愛國”說及后代文人升華楚騷精神奠定了基礎(chǔ)，在宋南渡外族入侵的背景下，更具有超越生死、鼓舞民心的現(xiàn)實意義。

另一方面，是對宋代詩歌發(fā)展的意義。宋代詩歌，向以關(guān)注國計民生為己任，充滿了沉甸甸的現(xiàn)實關(guān)懷，然而，“政治恐懼與畏禍及身，這是紹圣以來元祐黨人的普遍心態(tài)”[22]，導(dǎo)致北宋后期的詩人把他們的目光轉(zhuǎn)向了文人士大夫的個人生活，書寫著文人士大夫的風(fēng)流儒雅，他們潛心鉆研句法、探討詩藝，詩歌酬唱的內(nèi)容也淡化了政治色彩，體現(xiàn)著文學(xué)創(chuàng)作對現(xiàn)實的疏離。靖康之難，金人的鐵蹄蹂躪著神州山河，也喚醒了文人士大夫的社會責(zé)任感，他們“人懷悲憤，激昂蹈厲之音作，而向之以才智、學(xué)問、議論為詩，盡情馳騁者，其風(fēng)稍殺矣”[23]，他們譜寫了一曲曲英雄壯歌，再現(xiàn)他們的英雄氣概與壯志難酬的悲慨，悲慨雄豪之風(fēng)就形成南渡詩壇上一道壯麗的風(fēng)景，奏響了時代的最強音。這與宋南渡文人接受“怨謗的政治抒情”、“悲哀的個體抒情”[24]等屈騷傳統(tǒng)密不可分，宋詩“冷靜的美”[25]被擊碎了，被北宋詩人揚棄的悲哀等情感再次回到了詩歌創(chuàng)作中，并直啟南宋中期愛國文學(xué)的高潮，因此，屈騷傳統(tǒng)對中國詩史尤其是南宋詩歌的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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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Acceptance of Qu Yuan by the Literati in the Southern Migration of Song Dynasty

LI Xin1, LI Mei-qin2

(1.School of Media & Communication, Wuhan Textile University, Wuhan Hubei 430073, China；2.Library, Wuhan Textile University, Wuhan Hubei 430073, China )

The reasons for the acceptance of Qu Yuan by the literati in the Southern Migration of Song Dynasty are similar situations, such as the turbulent social situation, the difficult experience of life and the experience of relegation and avoidance. The literati in the Southern Migration of Song Dynasty not only wrote poetry about Qu Yuan and his works in literary creation, but also studied and commented on Qu Yuan's works, which is represented by Hong Xingzu’s annotation on Chu Ci and comments on poetry. They emphasized Qu Yuan's “l(fā)oyalty” and “resentment”, and highly praised Qu Yuan's integrity in dying for his country. It laid the foundation for Zhu Xi’s theory of loyalty and patriotism and the sublimation of Chu Ci spirit by his descendants. In the context of foreign invasion, it has more practical significance to surmount life and death and inspire people’s hearts. On the other hand, the literati in the Southern Migration of Song Dynasty accepted the Chu Ci’s tradition, so the emotions such as the discarded sorrow returned to the poetry creation and the climax of the patriotic literature in the middle of the Southern Song Dynasty. It has a profound influence on the history of Chinese poetry especially the Southern Song poetry.

literature in the Song Dynasty; literati of the southern migration; Qu Yuan; acceptance

李欣（1973-），女，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唐宋文學(xué).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xué)研究規(guī)劃基金項目（14YJA751014）.

I206.2

A

2095－414X(2018)04－007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