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淘萬漉始見金
——“五讀法”提取古典詩詞信息

甘肅

古詩詞在歷年的高考語文試題中都是重中之重，然而許多考生在作答時不能準確把握作品大意，深刻領(lǐng)會作者情感，對設(shè)置的問題答非所問。如何才能準確高效地理解作品內(nèi)容，在考試中做到事半功倍呢？筆者認為應(yīng)該從以下五個方面深入探究。

一、讀題目

鑒賞詩、詞、曲，我們首先應(yīng)從題目入手，讀出題目中隱藏的信息，為讀正文和解答試題做好準備。如2010年全國卷Ⅰ古詩詞鑒賞題劉孝綽的《詠素蝶詩》：

隨蜂繞綠蕙，避雀隱青薇。

映日忽爭起，因風乍共歸。

出沒花中見，參差葉際飛。

芳華幸勿謝，嘉樹欲相依。

我們從題目中能夠看出這是一首詠物詩。詠物詩通過詠嘆某種事物來表現(xiàn)思想情感，通過托物言志的手法來表情達意。所詠之“物”往往是詩人自比，與詩人自我形象完全融合在一起。劉孝綽在《詠素蝶詩》中通過描寫素蝶遠近高低不同方位的動作托物言志，寫自己徒負才華，只能追隨他人，仕途起起伏伏，不能被人賞識，無法施展才能。詩中的素蝶是詩人自己的化身。

再如唐代詩人柳中庸的《征人怨》：

歲歲金河復(fù)玉關(guān)，

朝朝馬策與刀環(huán)。

三春白雪歸青冢，

萬里黃河繞黑山。

題目中的征人是被征役之人，多指守邊將士。這一“怨”字奠定了感情基調(diào)。從題目中我們讀出了守邊將士反對戰(zhàn)爭，心生厭戰(zhàn)之情。在正文中我們也得到了驗證：守邊將士怨年年歲歲頻繁調(diào)動，怨時時刻刻練兵備戰(zhàn)，怨氣候酷寒，怨景色單調(diào)。

二、讀作者

因詩人時代背景、個人經(jīng)歷、人生志向、生活環(huán)境等因素的不同，作品所描寫的內(nèi)容、表現(xiàn)出的風格、情感趣味、價值判斷往往有所不同。因此，把握詩人背景對挖掘詩歌信息、把握情感內(nèi)容有很大幫助。如唐代詩人李商隱的《錦瑟》：

錦瑟無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

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是當時已惘然。

生活在晚唐的李商隱，一生處在“牛李黨爭”之間，備受排擠，困頓不得志，個人的遭遇和晚唐國運的衰微對他的創(chuàng)作有一定影響。他的愛情詩和無題詩寫得最為纏綿悱惻、優(yōu)美動人。

又如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yīng)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李煜一生在政治上無所作為，終日沉湎于歌舞酒宴、詩詞吟誦中，最后被俘，做了亡國之君。亡國之前的詞作描寫富麗堂皇的宮廷生活和風花雪月的男女情事，亡國后的詞作凄涼悲壯，意境深遠，以一首首泣淚滴血的絕唱被稱為“千古詞帝”。

再如《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的作者岑參。岑參作為盛唐邊塞詩人，作品中描寫的大多是邊塞風光、守邊將士的生活、邊疆征戰(zhàn)的內(nèi)容，盛唐的繁榮昌盛使詩人的作品中充溢著雄偉大氣、豪邁之情。在邊塞詩中，這些守邊將士常年生活在寒冷、荒涼的邊地，生活艱苦，對家鄉(xiāng)和親人充滿了思念。了解了這些，對賞析他的詩作有很大的幫助。

三、讀正文

在古典詩詞的賞析中，品讀正文才是關(guān)鍵。詩人在作品中集中筆墨，通過多種手法表達情感、志趣。讀正文前我們要先了解詩詞的章法與特點。

1. 古典詩詞的章法結(jié)構(gòu)

詩歌按平仄、聲韻、字句等特點分為古體詩和近體詩。從先秦時期開始到漢魏六朝，大多詩歌篇幅可長可短，平仄押韻并沒有嚴格要求，表達中以自然段分層，字數(shù)、句數(shù)不限，自由靈活，這種詩體傳統(tǒng)上稱為古體詩，如屈原的《離騷》、曹操的《觀滄?！?、南北朝的樂府詩《孔雀東南飛》《木蘭詩》。但這種形式靈活自由的詩體在六朝時并未戛然而止，在以后的歷代文人筆下也有出現(xiàn)，尤其在盛唐寫作較多，如李白的《夢游天姥吟留別》《蜀道難》、白居易的《長恨歌》等。就在魏晉南北朝古體詩發(fā)展的同時，文人開始創(chuàng)作形式相對固定，字數(shù)、句數(shù)有一定限制，嚴格運用平仄押韻的詩體，這種詩體更能體現(xiàn)詩歌的形式美與音樂美，更注重表現(xiàn)詩歌的意境，這種詩體被稱為近體詩。按全詩的句數(shù)來分，四句稱絕句，八句以上稱律詩。如楊萬里的《小池》、李白的《早發(fā)白帝城》，這些都是典型的絕句；而杜甫的《登高》、陸游的《游山西村》、李商隱的《錦瑟》、毛澤東的《長征》則都是典型的律詩。詩歌從民歌開始，一路發(fā)展而來，至唐宋時，從形式、內(nèi)容、手法、語言、意境等方面已達到極致，很難再創(chuàng)作出新的體式。為了更好地表達情趣追求，文人開始創(chuàng)作一種更適合吟唱的詩體，于是詞便應(yīng)運而生了。詞長短句交錯進行，語言更加靈活，情感抒發(fā)更加充分，音韻的運用更加淋漓盡致，更加適合文人吟誦。除小令與三疊外，大多詞在形式上呈現(xiàn)為兩段，稱為上下闋（片），詞人往往在上闋集中寫景，下闋集中抒情，既有意境的描繪，又有情感的抒發(fā)，達到了以景抒情、情景交融的藝術(shù)效果。如范仲淹的《漁家傲·秋思》：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fā)征夫淚。

這首詞的上闋集中寫景，描寫了邊塞荒涼、孤獨、蕭條的景象，襯托人物思鄉(xiāng)、思親與孤寂落寞之情。下闋集中抒情，抒發(fā)了詞人思念家鄉(xiāng)、渴望建立功業(yè)的愁苦心境。

2 ．注意寫景與抒情的基本特點

在古典詩詞中，寫景是為了更好地抒情，景物的描寫與感情的抒發(fā)存在著內(nèi)在的邏輯關(guān)系，基本上有兩種：一種是詩人所描繪的景物與所抒發(fā)的情感是一致的，用樂景抒發(fā)樂情，用哀景抒發(fā)哀情，這是一種烘托手法，也是借景抒情或觸景生情的一種，如杜甫的《登高》。詩人借無邊無際的蕭瑟之景來抒發(fā)自己的傷感，他傷感自己漂泊異地、孤寂多病、年老體衰、潦倒頹廢，他也傷感安史之亂后國家命運處于風雨飄搖之中。這種蕭瑟凄涼的秋景與哀傷的情感抒發(fā)是一致的，是運用哀景抒哀情。另外一種抒情方式是詩人所描繪的景物與抒發(fā)的情感是相反的，用樂景抒哀情，是反面襯托，如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fā)，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游，多情應(yīng)笑我，早生華發(fā)。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在這首詠史懷古詞中，詞人描繪了雄渾壯闊的大江美景，借儒雅風流的英雄人物來抒發(fā)自己年老體弱、功業(yè)未成的傷感，借美景抒哀情，是一種反襯手法。

3. 抓住人、事、景、物、情

賞析古詩詞首先應(yīng)從語言入手，因為詩歌是語言的藝術(shù)，它的語言最為精美凝練、含蓄雋永，我們賞析時要反復(fù)品讀語言，從用詞到詩句再到語言風格都要考究。許多用詞經(jīng)過詩人的精心錘煉，成為生動傳神、有藝術(shù)張力的詞，正如盧延讓所言“吟安一個字，拈斷數(shù)莖須”。再如宋祁的《玉樓春》中有“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句，這個“鬧”字既有繪景，又有抒情，它不僅描繪出了杏花盛開的艷麗景象，還寫出了在春風的吹拂下，杏枝搖曳、杏花微動的活潑神情，歡快之情躍然紙上。同時我們也要注意賞析關(guān)鍵詩句，這些關(guān)鍵詩句可能是詩人著力創(chuàng)造的意境所在，也可能是多種藝術(shù)手法的巧妙運用，也可能是詩歌主旨情感的集中表現(xiàn)，當然在語言風格方面，不同的詩人有不同的語言風格，不同的作品也有不同的語言風格。

我們在初步領(lǐng)悟了詩歌的語言之后，還要進一步分析詩歌描寫的內(nèi)容，明確詩人運用的手法技巧，進而把握詩歌的情感主旨，概括起來就是人、事、景、物、情五個方面。我們以白居易的《晚秋夜》為例：

碧空溶溶月華靜，

月里愁人吊孤影。

花開殘菊傍疏籬，

葉下衰桐落寒井。

塞鴻飛急覺秋盡，

鄰雞鳴遲知夜永。

凝情不語空所思，

風吹白露衣裳冷。

首聯(lián)寫的是明月下的碧空，愁人對影相吊。在這里，我們看到了詩人刻畫的人物形象：在清冷的月光下，一個孤獨愁苦的詩人形象，這種形象在結(jié)尾兩句中也有所體現(xiàn)。

頷聯(lián)寫的是菊花凋零、衰桐落入寒井的情形。通過“殘菊”“疏籬”“衰桐”“寒井”等意象，詩人給我們創(chuàng)造了一個衰敗、蕭瑟的意境，這種景象的描寫緊緊扣住了題目中的“晚秋”。

頸聯(lián)寫塞外飛鴻感覺秋意將盡，鄰雞鳴遲知晝短夜長，這是敘事，用敘述的方式表達秋盡冬至、寒意降臨、夜晚漫長、人兒無法入睡的情景。

尾聯(lián)寫主人公孤獨不語，白露濕衣頓覺寒冷。“凝情”和“衣裳冷”集中地表達了詩人的孤獨寂寞，屬于集中抒情的詩句。

這首詩既有人物形象的刻畫，也有景物的描寫、意境的創(chuàng)造、事件的敘述，更有情感的表達。在手法上主要運用借景抒情、情景交融，尤其在結(jié)句“風吹白露衣裳冷”上，這既是寫景，也是抒情，“衣裳冷”更能襯托出人物凄涼傷感的心境，融情于景，情景交融。

四、讀注釋

在古詩詞閱讀題中，注釋是解題的重要條件，絕不是可有可無的，它是在閱讀文本后無法獲得有效信息的前提下，命題人有針對性地補充的信息和條件，因此，注釋是解題的關(guān)鍵和突破口。如2014年高考模擬題：

閱讀下面這首清詩，回答問題。

邯鄲道上①

清·宋犖

邯鄲道上起秋聲，

古木荒祠野潦清。

多少往來名利客，

滿身塵土拜盧生②。

［注］①邯鄲：古都邑，縣名。周、秦、漢時為黃河北岸最大的商業(yè)中心，亦為中原交通要沖。②盧生：唐沈既濟小說《枕中記》的人物，盧生于邯鄲邸舍遇道士呂翁，自嘆窮困，呂翁乃授之枕，以入夢。盧生夢中歷盡富貴榮華。及醒，客舍主人炊黃粱尚未熟。后人稱此為“邯鄲夢”或“黃粱一夢”。

問：簡析“盧生”在詩中的作用。

從詩歌本身我們無法得知盧生的有關(guān)信息，但命題人在注解中作了必要的補充，我們可以從注解中找到解題的有效信息：盧生熱衷于功名利祿，追求榮華富貴，滿身塵土，來往行客都崇拜盧生，意在說明這些過往之人盡是追名逐利之徒，詩人在這里借用“盧生黃粱美夢”的典故，含蓄地表達了對步盧生后塵、熱衷于功名利祿的“名利客”的諷刺。如果讀者不注意解讀這里的注釋，此題將很難解答。

五、讀試題

在解答試題時，考生一定要認真審題，讀懂題意，切不可馬虎大意，答非所問。古典詩詞的賞析基本上從語言、形象、手法、情感態(tài)度等方面入手，具體解題有所側(cè)重。除了要掌握這些基本的賞析方法外,還要能夠靈活自如地運用，既要答出要點，又要血肉豐滿，沒有生硬套作和羅列的痕跡?？忌⒁庑揎?、錘煉語言，力求簡潔明了，言簡意賅，這方面不再一一贅述。

總之，高考古詩詞閱讀既考查學(xué)生的閱讀能力，也考查學(xué)生的閱讀技巧，學(xué)生在掌握基本的古詩詞知識外，更要注意能力的提升與技巧的掌握，多讀多思多練才是關(guān)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