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金文書法與《激楚》舞蹈意象通約性

□韋 思 廣西藝術學院

“意”是創(chuàng)作主體與客體的觀念、意識、思想和內(nèi)涵。作品的“意”是創(chuàng)作主客體的價值取向，明末學者顧起元說：“情致所托，要當以意為主?！薄跋蟆笔鞘挛锏耐獗硇蜗?、形態(tài)，感性、可見、具體而明晰?！吨芤住は缔o上》有：“圣人立象以盡意?！?/p>

一、二者意象的通約性

楚金文書法作品與《激楚》舞蹈都是以有限的空間載體如青銅器、紙張、舞臺等創(chuàng)造出無時空邊際的“意象”，書法的時間節(jié)奏在青銅器、紙張等空間中運行，形成空間構造，空間構造承托時間變化，舞蹈亦如是。楚金文書法與《激楚》都是通過具體直觀的線條、結構、章法、調度等“象”向觀賞者傳達“意”——楚人與神靈身心交融、楚文化神秘而熱烈。天然的、張揚的生命力，貫穿生命的“真”，這樣的感染力來源于對生命的摯愛。美和人性息息相關，荊楚先賢創(chuàng)造的古老藝術將人性極大程度地張揚、發(fā)揮，多元、包容的思想藝術環(huán)境不同于商周獰厲莊穆，構建了不同于“禮樂制度”的、“禮崩樂壞”背景下的色彩更絢爛的荊楚巫騷文化，作用于古今人的情感、思想，打動人的是人心里不可名狀的“意”。楚金文點畫中與《激楚》動作中“蘊藏的絕不只是概念，而且有著那種從遠古以來的原始意象，那種從象形文字刻畫符號就開始了的漢民族精神和命運的碎片，那種不斷重復過的歡樂和悲哀，那種神秘而又朦朧的審美信息”；“創(chuàng)作過程，在我們所能追蹤的范圍內(nèi)，就在于從無意識中激活原型意象，并對它加工造型精心制作，使之成為一部完整的作品。通過這種造型，藝術家把它翻譯成了我們今天的語言，并因而我們有可能找到一條道路以返回生命的最深的泉源”[1]。

二、楚金文書法意象分析

宗白華先生言：“中國人這支筆，開始于一畫，界破了虛空，留下了筆跡，既流出人心之美，也流出萬象之美。”因而，楚金文流麗雄奇、爛漫詭譎之“象”彰顯了溝通神靈、贊美生命之“意”?！俺幕赜蛏蕵O為濃厚，土著的巫文化尚保留著氏族社會后期強烈的原始宗教觀念和心理、儀式行為，與中原禮樂文化的理性精神構成鮮明對照。這種巫文化反映到書風上，即表現(xiàn)為楚金文沖破西周金文的理性精神而充滿楚騷浪漫的神韻?！背鹞木€條展開于空間、流動于時間，何以抒發(fā)情感之“意”、折射心靈之“象”？其原因就在于楚金文書法對楚地自然和社會的反映是意象性的反映，它不啻是具體事物的寫照，而是將事物的具體形態(tài)經(jīng)過提煉，形成藝術圖式，展示感性多于理性的，體現(xiàn)狂放而奇譎的本質?？陀^世界的“萬象”都囊括為“一意”，融入于充滿原始野性活力的楚金文造型、結構之中，交匯在充溢著浪漫神秘與生命力躍動的線條里，以此牽動欣賞者的心神、思緒，使之獲得“言有盡而意無窮”的美的享受。楚金文書法之“象”所揭示的“意”同楚人的自由本質密切聯(lián)系，這種本質既可以通過對外在形象的模擬再現(xiàn)而顯示，又可以通過人的內(nèi)在精神、思想等相對應的具體形式表現(xiàn)出來[2]。

三、《激楚》舞蹈意象分析

《激楚》中的小巫們與巫首的交相呼應，隊形和調度上的不斷變化，表現(xiàn)從祈神到悟神的場景，體現(xiàn)了宏觀的“象”。整體調度中領舞與群舞之間的輻射關系體現(xiàn)巫首在神降臨后所擁有的如神權般的權力，而小巫在呼喚神靈的同時如大眾般對神祈禱，是“意”。群巫用肢體與神的世界對話，肢體動作是她們表達意愿的手段，是內(nèi)心世界、內(nèi)在生命最準確、最真實的外化，“象”與“意”的辯證統(tǒng)一關系充分展現(xiàn)。用這種負載著靈魂、充滿了靈性的身體動作來溝通神與人、人與天地自然，實現(xiàn)愿望，直接指向生命靈性的源頭，“無異于靈與靈的接觸、靈與靈的握手、靈與靈的交流。在這樣的交流中，人的世界和神的世界能夠彼此聯(lián)通、相互理解?！薄癝”形隊形變換體現(xiàn)了對水文化的沿襲，折射出楚人灑脫不羈的個性和深厚的人文內(nèi)涵。舞者的服飾，配色以紅黑為主，對比強烈，衣襟與裙邊鑲以金色盤曲流動狀紋飾，將龍鳳的優(yōu)美造型和圖騰崇拜的文化心理意識融入服飾設計中，從而成為楚人巫騷浪漫的積淀物；寬大的單邊長衣水袖設計別具一格：既保留了楚舞水袖的特征又結合無袖設計理念，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相融合，更能契合現(xiàn)代審美需求。翎羽面具設計象征神靈，盡顯神秘的巫覡文化遺存，營造出一種幽遠的氛圍。巫文化風情的“意”在服飾道具的“象”上處處流露出來，更加突出《激楚》意象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