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障受害人權益維護社會公正之機制完善
——以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為研究對象

文 張洪亮 羅登亮（..成都市雙流區(qū)人民法院，四川成都 6000）

保障受害人權益維護社會公正之機制完善
——以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為研究對象

文 張洪亮1羅登亮2（1.2.成都市雙流區(qū)人民法院，四川成都 610200）

保障受害人權益，維護社會公平正義是人民法院處理侵財型犯罪案件的重大難題。然而，現(xiàn)實中存在有受害人挽回損失的實體訴求難以實現(xiàn)，涉案財物的審查程序功能薄弱，處置程序避重就輕，裁判文書表述極不規(guī)范等問題。造成以上問題的主要原因是受害人權益保障機制存在的系統(tǒng)性困境，并表現(xiàn)為有限的制度供給與旺盛的制度需求之間的制度困境，強烈的權益訴求與缺位的權益保障之間的權益困境。為此有必要完善受害人損失挽回、程序參與、權利救濟等機制，確保社會公平正義。

社會公平正義 受害人權益保障 涉案財物處置 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

一、保障受害人權益維護社會公正是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的首要難題

在經(jīng)濟發(fā)展新常態(tài)下，市場主體逐利的本性被不斷地激發(fā)。有的主體忽視經(jīng)濟活動的風險性，片面追逐高額收益，加之市場監(jiān)管機制的缺位就導致我國現(xiàn)階段發(fā)生了眾多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從形式上看，此類案件因為涉案金額巨大，受害人眾多，將對受害人的權益及社會發(fā)展的穩(wěn)定性造成巨大挑戰(zhàn)。［1］從內容上看，此類案件導致的主要矛盾是受害人主觀上權益保障的訴求與權益無法完全、及時保障的客觀實際之間的矛盾。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深化司法體制綜合配套改革，全面落實司法責任制，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因此，如何通過改革受害人權益保障機制，保障受害人權益，維護公平正義，便成為化解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的癥結。近年來，學界有許多關于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的研究，但這些研究要么探討犯罪的態(tài)勢及對策，［2］要么分析審判疑難問題。［3］幾乎沒有以保障受害人權益，維護公平正義為切入點的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專題性實證研究。為充分保障受害人權益，維護公平正義，本文擬以S法院近年來審理的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 （以下簡稱“樣本案件”）為分析對象，深入考察其中的受害人權益保障機制，探尋其深層機理，并提出相應完善建議。

二、現(xiàn)行受害人權益保障機制影響社會公平正義的全面實現(xiàn)

（一）受害人挽回損失的訴求難以實現(xiàn)

1.受害人挽回損失的訴求與實際挽回的損失之間的數(shù)額差

通過梳理樣本案例卷宗（樣本案件的基本情況，參見表1）以及訪談案件主審法官，這些案件爆發(fā)的主要原因都是受害人受高額回報的誘惑，進行的非理性“投資”，在無法得到高額回報，甚至血本無歸時，相繼選擇向公安機關報案，以期獲得損失上的填補。然而，樣本案件中受害人損失彌補方面卻非常不理想。這集中反映了在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中法院的“空判”現(xiàn)象，主要表現(xiàn)為追償率低。

表1 樣本案件基本情況

以樣本案件為例，8件案件共判決追繳14256.3萬元，但實際追繳僅2177.7萬元，總追償率約為15%（具體追繳情況詳見表2）。

表2 樣本案件追繳基本情況

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中的追償率低既造成受害人權益受損，引發(fā)涉訴信訪事件，導致社會不穩(wěn)定因素增加，還嚴重影響司法權威以及司法公信力。

2.受害人挽回損失的時間期待與實際耗費時間之間的時間差

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與普通刑事案件相比，涉及更多事實認定，案情更加復雜；涉及更多當事人之間的關系，溝通協(xié)調難度更大，因此從此類案件立案偵查到最終受害人權益得到保障需要耗費更長的時間。這不僅意味著受害人必須投入更多的時間與精力，而且引發(fā)受害人在更長時間內的心理煎熬與急迫心態(tài)。加之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中受害人之間的緊密聯(lián)系，致使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矛盾極易被激化，實踐中受害人采取集體上訪甚至是集體鬧訪等過激行為維權屬常態(tài)。［4］

由于對受害人權益的保護最重要的目的在于最大限度挽回受害人的財產(chǎn)損失，而在我國刑事司法實踐中，這主要依靠對涉案財物的有效處理，因此，下文將主要圍繞涉案財物處理程序而展開。

（二）涉案財物的審查程序功能薄弱

1.對涉案財物的立案審查形同虛設

S區(qū)法院立案工作人員在對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進行立案審查時，缺乏詳細審查涉案財物的意識，對于辦案機關隨案移送的涉案財物幾乎不做仔細審查，不提整改意見。此外，由于目前在S區(qū)刑事涉案財物主要由公安機關集中保管。辦案機關僅向法院移送涉案財物清單，而不移送實物。然而，法院立案工作人員卻缺乏對清單的仔細審查意識，對于涉案財物清單不明確、不詳細、不規(guī)范等現(xiàn)象，并沒有及時提出審查糾正意見。這導致刑事訴訟法對涉案款物查封、扣押、凍結程序的立案審查機制形同虛設，使通過立案審查倒逼辦案機關有效保管涉案財物的機制設計落空。

2.對涉案財物的權屬審查淺嘗輒止

最高法院關于適用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以下簡稱“刑訴法司法解釋”）第364條明確規(guī)定“法庭審理過程中，對查封、扣押、凍結的財物及其孳息，應當調查其權屬情況，是否屬于違法所得或者依法應當追繳的其他涉案財物?！比欢?，通過查閱樣本案件的庭審筆錄，筆者發(fā)現(xiàn)S法院對于涉案財物的權屬審查，并未依照該條款嚴格進行，主要存在以下問題：第一，庭前準備程序往往被簡化或省略，即使法官組織控辯雙方開展庭前準備程序也未將涉案款物的權屬、范圍問題作為主要內容；第二，法庭調查程序中，法官往往不對關于涉案財物處置的法律事實專門進行調查，控辯雙方也不會圍繞涉案財物專門進行舉證、質證，關于涉案財物的法庭調查往往都是附帶于犯罪數(shù)額的認定而開展的，第三，法庭辯論程序中，法官也很少組織控辯雙方針對涉案財物的權屬開展辯論。

（三）涉案財物的處置程序避重就輕

關于涉案財物的通常處置程序、保管、先行處置學界已有很多研究［5］，本文便不再贅述。本文主要探討樣本案件中問題最為突出，對受害人影響最為重大且理論爭議最大的兩個特殊程序。

1.審前返還程序適應率低且正當性不足

《刑訴法司法解釋》第360條規(guī)定“對受害人的合法財產(chǎn)，權屬明確的，應當依法及時返還”?！蛾P于進一步規(guī)范刑事訴訟涉案財物處置工作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也規(guī)定“完善涉案財物審前返還程序。對權屬明確的受害人合法財產(chǎn)，凡返還不損害其他受害人或者利害關系人的利益、不影響訴訟正常進行的，都應當及時返還。”然而樣本案件中僅有1件適用了審前返還程序。這一方面體現(xiàn)了法院處理涉案財物的審慎性，另一方面也可能不利于受害人權益及時得到救濟。［6］

在適用審前返還程序中仍然存在兩大問題：一是適用審前返還的程序參與性不強。法院在適用審前返還程序時行政化色彩過于濃厚。審前返還程序往往采用書面審查的方式，程序公開性較差。此外，法院在作出返還決定前，并沒有充分聽取利害關系人的意見。［7］二是對公安機關、檢察院進行的審前返還程序缺乏有效監(jiān)督。司法作為公民權利保障的最后屏障，對于保障受害人權益至關重要，但是法官在法庭調查中沒有調查公安機關、檢察院的審前返還程序，也沒有在裁判文書中將審前返還結果予以明確。［8］

2.案外人異議程序的操作性不足且依據(jù)欠缺

《意見》第12條明文規(guī)定“善意第三人等案外人與涉案財物處理存在利害關系的，法院應當通知其參加訴訟并聽取其意見。”但是由于涉及眾多不特定受害人，法院很難掌握到所有受害人的情況，更無法在涉案財物處理時考慮到所有潛在受害人的合法權益。雖然《刑訴法司法解釋》明確規(guī)定了案外利害關系人對涉案財物權屬的異議程序，但是仍然存在兩個問題。一方面該條款僅原則性的規(guī)定了案外人異議程序，導致法院對于案外人提出異議的方式、審理程序及具體身份等問題都缺乏統(tǒng)一規(guī)范的操作方式。另一方面該條款主要調整審理程序中案外利害關系人對涉案財物處理的異議，導致法院對于執(zhí)行程序中的異議并沒有明確依據(jù)，處理執(zhí)行階段的異議程序缺乏規(guī)范性，甚至比較混亂。［9］

（四）涉案財物的裁判文書表述極不規(guī)范

1.關于涉案財物處置的表述不夠充分、明確

在樣本案件被告人鮮某某、黃某某合同詐騙罪，被告人毛某某、楊某、檀某某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等案件判決書中，雖然作出了明確的追繳判決，但沒有對將來追繳到的財物具體如何處置作出明確的表達。在樣本案件被告人李某某犯集資詐騙罪等案件判決書中，雖然對涉案財物的處置予以了認定，但是相關表述卻相當不充分。在李某某犯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的判決書中甚至沒有對已經(jīng)被查封、扣押的涉案財物的具體性質作出明確的認定。涉案財物的性質問題就被拋給執(zhí)行部門，不利于涉案財物的權屬認定，導致受害人損失挽回的不確定性增加。［10］

2.關于追繳判決的表述不夠規(guī)范、嚴謹

樣本案件中關于追繳判決的表述，并沒有出現(xiàn)同一法院不同法官、同一法官不同時期關于追繳判決表述凌亂的現(xiàn)象。［11］而是幾乎全都表述為違法所得繼續(xù)予以追繳，追繳后發(fā)還受害人。這種表述模式雖然相對統(tǒng)一，但是未充分厘清“追繳”的涵義，未區(qū)分涉案財物的具體情況，導致對“追繳”表述的濫用。其實，在刑事審判執(zhí)行活動中追繳是在刑事判決生效以后，法院利用查封、扣押、凍結等對涉案財物的強制措施，將與案件相關的違法所得的予以追回的過程。對于在偵查、審查起訴或審理程序中，已經(jīng)被查封、扣押、凍結的涉案財物不應當在判決中再表述為“追繳”。已被查控的涉案財物在判決中若屬于受害人應直接表述為“返還”。［12］

三、受害人權益保障機制影響社會公平正義的系統(tǒng)性困境

（一）制度困境：有限的制度供給與旺盛的制度需求

1.規(guī)范構成繁雜且效力層級混亂

我國前后共頒行了40多部關于涉案財物處置的法律、法規(guī)、規(guī)章、司法解釋以及其他重要規(guī)范性文件。［13］如此繁多的文本直接導致了我國現(xiàn)行涉案財物處理制度呈現(xiàn)出規(guī)范構成繁雜，效力層級混亂的特點。由于涉案財物處理，特別是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中的財物處理，既涉及民事法律關系，又涉及刑事法律關系；既屬于實體法律問題，又屬于程序法律問題，因此客觀上就出現(xiàn)了民、刑法律交叉，實體法、程序法共同調整的繁雜局面。此外，由于現(xiàn)有制度規(guī)范由不同主體制定，不同主體出臺的規(guī)定內容上還存在較多矛盾，導致相關法律規(guī)范效力層級混亂，法院在處理涉案財物時常常無所適從，以至于在對受害人權益保障中出現(xiàn)程序瑕疵。

2.制度操作性不足且關鍵程序規(guī)范缺乏

《刑事訴訟法》《意見》以及《刑訴法司法解釋》等法律規(guī)范雖然從涉案財物的查封、扣押、凍結程序、隨案移送、保管等方面對涉案財物的處理程序予以規(guī)范，但是涉案財物處理的某些關鍵程序仍然存在一些制度漏洞。比如在調整法庭審理的法律規(guī)范中，缺乏專門就涉案財物處置程序開展法庭調查、法庭辯論的規(guī)定。除此之外，仍需要進一步豐富對涉案財物的查封、扣押、凍結及先行處置、審前返還等關鍵環(huán)節(jié)的程序性規(guī)定。而這些程序性制度對于當事人程序參與權利的保障，以及實體損失的挽回都有重要意義。

（二）權益困境：強烈的權益訴求與缺位的權益保障

在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的司法實踐中，我國司法機構往往重對被告人定罪處罰，輕對被害人權益保障，這正是被害人權益保障不盡如人意的根源，并具體表現(xiàn)為被害人權益保障的三個位階問題：

第一位階，對受害人財產(chǎn)損失挽回權保障不足。最大限度挽回財產(chǎn)損失是受害人引動、參與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的最重要動因。實踐中公檢法三機關對于涉案財物相關線索的收集不足，對涉案財物的查處不及時，對涉案財物的保管不規(guī)范，對涉案財物的審查不嚴謹，以及對涉案財物的返還不及時，都是由于司法機關對受害人財產(chǎn)損失挽回權保障的主動性不強，措施不到位導致的。這客觀上又導致受害人財產(chǎn)損失挽回權的最終實現(xiàn)與受害人心里預期差距巨大。

第二位階，對受害人程序參與權的保障不足。在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中，受害人的財產(chǎn)損失挽回權往往無法充分實現(xiàn)，讓受害人充分完全的加入到案件處理程序中，尤其是涉案財物的處理程序中就顯得尤為必要。一方面程序參與權本身是受害人權益范疇的重要組成部分；另一方面程序參與可以使受害人知悉涉案財物處理的具體流程，使其對財產(chǎn)損失無法充分挽回的原因有真切的感知，消除其對辦案部門的誤解，還可以監(jiān)督司法機構依法規(guī)范處理涉案財物?，F(xiàn)階段受害人尤其是案外受害人參與涉案財物查控、保管、審查、處置流程相當不充分，都是由于司法機關在涉案財物處理過程中片面追求效率，忽視程序規(guī)范，沒有嚴格落實對受害人程序參與的相關制度而導致的。

第三位階，對受害人救濟權的保障不足。“當權利的行使受到阻礙或者權利遭受侵害時，若沒有辦法可以恢復這些權利并對其加以確認的話，那么宣布這些權利便毫無意義，命令人們遵循指示也必定也是徒勞的?！保?4］易言之，無救濟則無權利。樣本案件中，當受害人財產(chǎn)損失挽回權以及程序參與權受到侵害時，不僅無法通過法定方式與程序消除侵害、彌補損失、恢復權益，而且無法通過救濟程序的開展，客觀上督促公權力機關依法積極維護受害人合法權益。

四、完善受害人權益保障維護社會公正的三重機制

（一）完善受害人財產(chǎn)損失挽回機制

1.建立健全涉案財物的“開源”舉措

一是拓寬涉案財物線索的收集渠道。案件進入審判程序以后，法院應通過與公安機關、檢察院的溝通，對證人、被告人、受害人的詢問，進一步收集涉案財物的線索。特別是在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中，要積極拓寬涉案財物收集范圍，對于那些未被追究刑事責任，但是通過層層發(fā)展下線，而獲得大量違法收入的代理人，以及其他獲得大量中間違法利益的積極參與者，進行及時追繳。

二是建立受害人權益保障聯(lián)動機制。法院可與公安機關、檢察院、金融機構等部門建立聯(lián)動機制，加強各方在涉案財物查控，違法所得追繳方面的信息交流，舉措配合。必要時相關部門可以召開聯(lián)席會議，共同制定受害人權益保障工作方案，統(tǒng)籌安排追繳工作。

三是建立可持續(xù)的受害人權益保障機制。法院可以通過聯(lián)合公安機關、房屋管理部門、金融機構，并利用媒體力量，積極引導社會公眾，建立被執(zhí)行人（被追繳人）財產(chǎn)公示名錄、財產(chǎn)線索舉報獎勵、涉案財產(chǎn)公開處置等機制，運用環(huán)環(huán)緊扣，層層銜接的常態(tài)化追繳方式，最大可能減少涉案財產(chǎn)流失。［15］

2.添加擴充涉案財物的“減損”舉措

一是規(guī)范涉案財物審前返還程序。在審前返還程序的規(guī)范性上，要注意以下幾點：要通過對利害關系人知情權與參與權的保障，以及對返還機關權力行使的監(jiān)督，確保審前返還的程序正當性；適用審前返還的財產(chǎn)必須是權屬完全明確的受害人合法財產(chǎn)，且返還該財產(chǎn)不損害利害關系人的權益，確保審前返還的實體正當性；與此同時還要充分考慮，財產(chǎn)返還的及時性與刑事追訴的公正性之間的關系，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刑事訴訟程序與相關民事訴訟程序之間的關系，以及保障受害人權益與案外人權益保障之間的關系。［16］

二是建構涉案財物集中管理機制。公安機關、檢察院和法院對于查扣的涉案財物清單，要及時錄入信息平臺，以實現(xiàn)各部門間的信息共享。我國還可以充分借鑒“美國資產(chǎn)沒收基金機制”“英國扣押資產(chǎn)基金制度”［17］，依據(jù)涉案財物的不同屬性，對其進行分類集中保管，并積極探索穩(wěn)健的投資，以實現(xiàn)涉案財物的保值增值。

（二）完善受害人程序參與機制

1.建立受害人知情權保障程序

受害人對涉案財物處理的充分知情是確保受害人有效參與涉案財物處理程序的首要前提。為確保受害人充分知情，法院可以從三個方面出發(fā)：一是充分送達涉案財物清單，全面告知訴訟權利。法院在對涉案財物進行立案審查后，應當將涉案財物清單及時送達到所有利害關系人手中，并采用權利清單的方式全面告知其對涉案財物處理的程序參與權。二是充分利用信息化建設成果，主動推送涉案財物處理節(jié)點。建立涉案財物處理流程公開制度，通過法院系統(tǒng)信息平臺，將涉案財物的強制措施、審理結果、執(zhí)行狀況實時推送給受害人。三是積極召開受害人釋法座談會，大力開展釋法工作。承辦法官可根據(jù)涉案財物處理情況，向受害人闡明案件處理依據(jù)，提供財產(chǎn)追繳建議。

2.建立刑事涉案財物庭審實質化程序

涉案財物處理，由于涉及案情復雜、人員眾多、金額重大，需要樹立將涉案財物處理與定罪量刑并重的理念，建立獨立于定罪量刑程序，專門針對涉案財物處理的法庭調查與法庭辯護環(huán)節(jié)。對于涉案財物的權屬及性質需要充分了解控辯雙方以及受害人的意見，充分展開舉證、質證，并適時要求涉案財物強制措施采取機關以及保管機關出庭作證。以此確保受害人及其他利害關系人有效參與涉案財物處理程序，并提升涉案財物處理程序的規(guī)范化水平。［18］

（三）完善受害人權利救濟機制

1.建立受害人獨立啟動民事訴訟程序制度

目前，侵財型犯罪案件中受害人并無主動啟動民事訴訟程序挽回財產(chǎn)損失的權利，只能以受害人身份請求司法辦案機關追回贓款、返還財產(chǎn)或者繼續(xù)追繳。這種制度設計雖然能減輕法院的審判壓力，減少受害人的訴累，但卻極大的限制了受害人權利救濟的渠道。［19］因此，在以下兩種情形的，可賦予受害人單獨提起民事訴訟的權利：一是刑事判決沒有涉及追繳財產(chǎn)返還受害人的判項，致使受害人財產(chǎn)挽回權未得到實現(xiàn)的；二是刑事判決中雖有追繳違法所得、返還受害人的判項，但追繳不能實現(xiàn)的。當然，具體的立案標準及程序設計尚需進一步研究。

2.健全受害人對涉案財物處理的異議程序

關于受害人對涉案財物處理異議權的保障，法院、檢察院、公安機關應當充分依照《意見》要求，建立有效的權利救濟機制，對當事人、利害關系人提出異議、復議、申訴、投訴或者舉報的，應當依法及時受理并反饋處理結果。具體而言，需要在涉案財物處理的具體程序中，明確提出異議權的主體，接受異議權的主體，異議權提出的方式，處理異議的程序、期限，處理結果的種類、內容，處理結果的反饋，對結果不服的后續(xù)程序，以及異議處理中相關主體的責任。

結 語

“從處置被追訴人的正當化到處置涉案財物的正當化，是刑事程序法治走向深入的必然選擇?！保?0］透過對受害人權益保障機制的實證研究，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刑事程序法治的深化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法院能夠切實轉變對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重定罪量刑、輕權益保障的裁判思路，并將加強對受害人財產(chǎn)損失挽回權、程序參與權、獲得救濟權的公正保障作為重要突破口，完善受害人權益保障機制，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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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戴長林.依法規(guī)范刑事案件涉案財物處理程序［J］.中國法律評論，2014（06）.

［6］孫國祥.刑事訴訟涉案財物處理若干問題研究［J］.人民檢察，20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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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蘇斌、張曼慧、阿尼沙.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財物追繳的判決主文表述［J］.人民司法（應用），20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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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922.29 文獻標志碼：A

1008-6323（2017）06-0059-05

1.張洪亮，法學碩士，成都市雙流區(qū)人民法院法官助理；2.羅登亮，法學博士，成都市雙流區(qū)人民法院法官。

2017-11-20

慶 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