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紀錄片《航拍中國》：全新視角解讀中國

顧彩玉

“你見過什么樣的中國？是960萬平方公里的遼闊，還是300萬平方公里的澎湃？是四季輪轉的天地，還是冰與火演奏的樂章？”在一片云霧繚繞下，隨著高空鏡頭的360度翻轉和急速攀升，大片的花田、森林、冰山、沙漠、城市漸次翩躚而出——《航拍中國》開篇即帶領觀眾開啟了一段“天際遨游”。

《航拍中國》是一部以空中視角俯瞰中國地貌風情的紀錄片，由中央電視臺出品，央視紀錄頻道委托央視紀錄國際傳媒有限公司制作，共計34集，分五季推出，涉及全國23個省、5個自治區(qū)、4個直轄市和2個特別行政區(qū)，是目前中國航拍規(guī)模最大、單集投資金額最高的大型航拍紀錄片。

第一季內容于2017年1月28日登陸CCTV-9紀錄頻道，目前已累計播出84次。播放期間，電視觀眾規(guī)模達3億人，CCTV-9紀錄頻道春節(jié)收視率相較該時段全年均值提升幅度超過45%;新媒體陣地——新浪微博相關話題數(shù)次排名前列，百度指數(shù)26820，豆瓣評分9.4分。在年輕人聚集的B站更掀起一輪觀看熱潮，六集彈幕總數(shù)達到6000條上限。

墻內開花墻外也香。2016年11月30日，《航拍中國》宣傳片登上美國紐約時代廣場的巨型屏幕，連續(xù)播放3天。中國絕美的人文地貌受到了外國友人、海外游子的廣泛關注，盛贊一片。誠如一位網友總結，“這是一部隔著屏幕，就能感知到微風、河流和花開的紀錄片。”

解答“命題作文”之法

《航拍中國》第一季展示了深邃寧靜的南海諸島、杏花絢爛的伊犁河谷、高聳入云的上海摩天大樓、千溝萬壑的黃土高原……就像解說詞所說，“當你像鳥兒一樣離開地面，沖上云霄，前往平時無法到達的空中，你會看見專屬于空中的奇觀?！薄逗脚闹袊匪埔浑p眼睛，以一個全新視角解讀中國。

《航拍中國》第一季總導演、央視紀錄國際傳媒有限公司創(chuàng)作總監(jiān)余樂告訴《綜藝報》，《航拍中國》是“命題作文”，接到這個任務時他既興奮也緊張。地域遼闊、地貌豐富的中華大地，如何以更條理清晰的形式呈現(xiàn)？余樂和他的團隊經過了大量思考與策劃，并參考了《看見臺灣》《俯瞰美國》《鳥瞰世界》等多部優(yōu)秀航拍紀錄片，最終敲定了“50分鐘空中暢游，每集游遍一個省”的方案——以全國34個省市自治區(qū)和特別行政區(qū)為單位，每個省攝制一集，逐年按季制作播出。第一季以“東”“西”“南”“北”“中”五個單元，選取了上海、新疆、海南、黑龍江、江西、陜西六地為拍攝對象。第二季將涵蓋內蒙古、河北、江蘇、甘肅、浙江、福建、廣東、四川等八個省份。

從春天的萬物萌芽、夏天的蓊郁斑斕到秋天的遍地金黃、冬天的千里冰封，《航拍中國》第一季用近一年的時間記錄了中華大地的四季輪轉。余樂介紹，整個團隊先后有300多人參與創(chuàng)作。導演組在小半年的準備期后，將拍什么、如何拍、拍多少等問題都明確寫入圖文版的拍攝目標書。隨后招標、遴選國內優(yōu)秀航拍團隊，進行集訓，并對一些拍攝點進行試拍、講解和調整之后，完成航拍團隊在創(chuàng)作風格、技術指標上的統(tǒng)一。拍攝期采取“1+6”模式，導演組坐鎮(zhèn)北京統(tǒng)領全局，中標的4個航拍公司下屬的十多支團隊分赴6個省市區(qū)拍攝地同步推進。

前期準備階段，為真實、全面展現(xiàn)不同地域風光，《航拍中國》團隊做了大量調研工作。例如前往拍攝地，對自然風景、人文景觀進行實地考察，結合高精度衛(wèi)星圖片、大量網絡資料以及電話采訪等，以宏觀、微觀角度，在每個省份遴選出30多個拍攝點?！啊逗脚闹袊返男问骄拖褡w機旅游，就像我們在坐飛機時會快速掠過一個個景點。所以在選點時，那些需要耗時說明的部分就不能列入考量范圍。”余樂強調，“大、美、奇、變”是《航拍中國》選取內容的標準。

“在這樣一個大前提下，我們要搜索最適合航拍的、與眾不同的東西?！币虼?，片中出現(xiàn)了大量罕見而新奇的景觀，如大海深處的“藍洞”，陜西兩河交匯處的“涇渭分明”，地球上最高的天然石拱門，以及險峻的“自古華山一條路”。特別是在網絡評價較高的新疆篇，《航拍中國》傳遞給觀眾不同于以往、五彩斑斕的景致——爛漫的野杏花林、晾曬在戈壁的紅辣椒、大片的伊犁薰衣草、白雪皚皚的天山，改變了很多人心中新疆是干旱荒漠的印象。

正式拍攝前，導演組為每個省都制作了一本厚厚的拍攝腳本，內含拍攝內容、方式、時限，以及類似講故事的手繪圖等。“在拍攝人員出發(fā)前，所有的拍攝內容都寫在這個腳本里。”余樂以上海篇舉例，高樓林立的陸家嘴，成片的建筑群很難在高空中拍出差異性很強的鏡頭。為了更好地凸顯地標性建筑匯豐大樓，腳本明確規(guī)定對它的拍攝要不少于10組鏡頭，并畫出了360度的平向、仰角、俯角以及縱深等分鏡圖。

除卻精細化的前期準備和拍攝規(guī)程，為了保證畫面風格的一致性，導演組還要每天對前方航拍團隊回傳的拍攝畫面進行審核。一旦發(fā)現(xiàn)與腳本內容不符或效果不佳的鏡頭，馬上反饋補拍細節(jié)?！按笠?guī)模拍攝期間，常常超負荷運轉，幾乎不分晝夜。”余樂回憶最繁忙的時候，一天要看三四個省的回傳畫面。

技術加持“腳不沾地”

“既然航拍，就要腳不沾地?！薄逗脚闹袊风R頭全部通過航拍獲得，以搭載高清陀螺儀的載人直升機，以及搭載長焦和變焦鏡頭的無人機為主。第一季共動用16架載人直升機、57架無人機，總行程接近15萬公里，相當于繞了赤道4圈;僅新疆一地，共出動1個直升機組、3個無人機組，總行程66000公里，可繞地球一周半。

從硬件角度看，直升機速度快，覆蓋的拍攝區(qū)域半徑大，能夠去往人們不容易驅車靠近的拍攝地點，而且能夠駕馭各種高度、各種角度，還可以懸停，速度快且可控;無人機輕便、靈活，能勝任低空、靠近拍攝對象的要求，運動鏡頭的調度上也有優(yōu)勢。例如，在視野宏闊的新疆、黑龍江，以直升機拍攝為主。為了拍攝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淚”——賽里木湖全景，直升飛機爬行到了6000多米的高空。航拍導演王連明透露，《航拍中國》所啟用的直升機基本為AS350B3E型號，外號“小松鼠”;而在表現(xiàn)小動物時，航拍團隊大多采用無人機，如陜西篇捕捉到的秦嶺朱鹮和全世界唯一一只棕色熊貓，以及海南海灘上急速爬行的微型蟹等。endprint

從技術和空間來看，航拍是自由的，能感受到自然的無限風光;但就客觀現(xiàn)實來說，航拍也是受限的，天氣是首先碰到的難題，為一個唯美鏡頭等一個星期是拍攝人員的“家常便飯”。

在近一年的拍攝中，《航拍中國》團隊經歷了暴雨雷電、高溫極寒等各種惡劣天氣，也挑戰(zhàn)了雪山、河谷、沙漠、海洋等各種“生命禁區(qū)”，遭遇過各種險情。例如，在高空拍攝的攝影師，需要戴著氧氣罩工作，飛機劇烈抖動，使得他手上的皮都掉了一層;在拍攝吐魯番景致時，拍攝團隊4月第一次深入腹地，無奈風沙特別大，只得7月二次開工，彼時地表溫度超過70攝氏度，因為溫度太高，導致一臺無人機電機受損墜機。

誠意與初心

“上帝視角”的景色固然迷人，但如果缺乏細節(jié)的捕捉，會讓整部紀錄片陷入平淡無奇的泥淖。與一般航拍類紀錄片不同，《航拍中國》結合長短鏡頭、高低空視角，將大風景與小細節(jié)熔接一處?！斑@樣既不失航拍片的特質，也避免了過于單一的節(jié)奏。”余樂以拍攝陜西金絲猴為例，航拍團隊先是以高空長鏡頭呈現(xiàn)出森林的靜謐幽深，緊接著轉換為低空短鏡頭，捕捉到跳躍的金絲猴，從而完成了一個連貫、有趣的空間推送。

《航拍中國》撰稿組年齡涵蓋“70后”至“90后”，每集文本至少進行了近十輪的修改，從最初的15萬文字精選到六七千字。撰寫過程中，余樂反復強調，“要與觀眾建立平視的溝通關系，要假想電視機前坐的最小觀眾可能是八九歲的小孩，我們如何引起他的注意并聽懂記住，是創(chuàng)作的第一要求?！彼M一步解釋，“立項之初，《航拍中國》就確定是一部大眾化、合家歡的類型。在設計中我們會反復思考，播放節(jié)目時每位家庭成員最有可能的感受?！?/p>

與此同時，《航拍中國》配樂也廣受好評。所有配樂由原創(chuàng)作曲、樂庫選取兩方面構成，主題曲以“對大地之愛”為題，由作曲家王備操刀?！皭凼且粋€大輪廓，為了讓觀眾感受到空中循環(huán)的連貫感，我們還需其他類型音樂將空中旅行的線路串聯(lián)起來。”伴隨拍攝地點不同，音樂旋律以及所運用的樂器也變化多樣，極具地域色彩。例如，在拍攝新疆喀什老城時，音樂歡快明朗，頗具異域風格;在展現(xiàn)大海藍洞時，旋律舒緩溫柔，神秘感油然而生。

“每個鏡頭、每句旁白、每段音樂，我們都希望傳遞出誠意和對中國這片土地的自信與熱愛?！庇鄻繁硎?，“不可否認，《航拍中國》既呈現(xiàn)了鬼斧神工的美景，也真實記錄了一些歷史印記?！痹诤邶埥?，鏡頭記錄下黑龍江大興安嶺，旁白直言不諱，“大自然花了億萬年時間塑造了原始森林，然而砍伐和火災使它遭到極大的破壞?，F(xiàn)在我們看到的大多是新中國成立后，陸續(xù)栽種的再生林。”

“歷史的發(fā)展總有波瀾，今天有的美好可能也得緣于過去對自然的毀壞。片中的這些傷痛記憶，也在警醒后人不要重蹈覆轍?！庇鄻氛J為，紀錄片承載了一定的社會功能，但表現(xiàn)形式無須說教，以自然的狀態(tài)傳達初心是《航拍中國》和自己一直追求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