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迪斯拉發(fā) 一座性格分裂的城市

楊詩源

布拉迪斯拉法，斯洛伐克的首都，多瑙河將它一分為二為新城和老城，現(xiàn)代和歷史截然不同的兩種風(fēng)格，既古老又充滿希望的城市。老城一端的圣米歇爾門是布拉迪斯拉發(fā)老城唯一保留的一座城門，也是最為古老的現(xiàn)存建筑之一，它綠色的尖塔在小城的許多角落都可以瞥見。城門門洞的中央處，有一個銅制的羅盤，360°的方向上刻滿了世界上重要城市與這里的距離，包括北京在內(nèi)。據(jù)說這里是歐洲的中心。

布拉迪斯拉發(fā)是一座名字冗長的城市，隨便問一句它在哪里，人們十有八九答不出來，這是有原因的。在1919年以前，布拉迪斯拉發(fā)有不同的名稱：德國人稱它為“普萊斯堡”，匈牙利人稱它為“波佐尼”，捷克人稱它為“普萊斯普魯克”，希臘語和拉丁語歷史上它則是“伊斯特羅波利斯”。二十多年前，捷克與斯洛伐克“和平分手”，布拉迪斯拉發(fā)順理成章地成為斯洛伐克這個嶄新國家的首都，它的新名字才逐漸被世人知曉。

初識布拉迪斯拉發(fā)

大巴離開維也納一路向東，往斯洛伐克國境開去。車窗外與奧地利西部湖光山色、充滿生機的景色大相徑庭，光禿禿的山峰下是泛黃的麥田，在陰郁的天空下顯得格外凄涼。布拉迪斯拉發(fā)距維也納很近，只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剛進入布拉迪斯拉發(fā)，街道兩側(cè)出現(xiàn)一座座灰色蘇式建筑，很像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中國老式宿舍樓，讓我感到很是新奇，于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窗外。

大巴車一拐，經(jīng)過多瑙河，在高架橋下停住，司機開始招呼乘客下車。我有些疑惑，因為這與出發(fā)前通過Google地圖查詢的并不是同一個車站?？粗渌丝图娂娚⑾蛩姆剑谏L(fēng)中迷失方向的我們顯得十分無助。我拿出手機定位，發(fā)現(xiàn)我們身處布拉迪斯拉發(fā)老城的邊緣。沿著高架橋爬到高處，視線豁然開朗：頭頂上方靜靜地矗立著雄偉的城堡，背后是大名鼎鼎的圣馬丁大教堂塔尖，而我們剛剛經(jīng)過的就是那座與歐洲古城風(fēng)格迥異的UFO風(fēng)格的大橋。

看著地圖，我們摸索著往酒店方向走。高架橋下就是布拉迪斯拉發(fā)的老城區(qū)，密集的烏云將天空壓得很低，枯黃的落葉鋪滿了坑洼的石板路，古樸的中世紀建筑外墻顏色已斑駁不清，彎彎曲曲的街道上沒有什么行人，整個城市中透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冷清。

穿過高聳的圣米歇爾門，小橋的對面就是布拉迪斯拉發(fā)的新城。寬闊的柏油馬路和半空中交織的電車電纜，如同人為的分割線，將城市的新舊分開。進入新城，眼前才逐漸恢復(fù)了現(xiàn)代都市應(yīng)有的景象，行人、商店、電車，不過即便如此，仍然比其他歐洲城市蕭條得多。

一家電影主題的酒店

預(yù)訂的酒店位于距老城不遠的一條安靜的街道內(nèi)，門前兩個奧斯卡小金人和門廊中的電影照片，清晰地告訴客人這是一家“電影主題”時尚酒店，而入住的房間也以電影明星的名字命名。我們住在“布拉德皮特房”，雖然計劃停留的時間不足24小時，影迷Amy還是因為這個意外的驚喜感到開心。安置好行李之后，我和Amy抓緊時間返回老城。

天公并不作美，剛剛離開酒店不久，積攢了一上午的雨水，終于傾瀉而下。因為沒有帶雨傘，我們鉆進一家越南餐廳，邊避雨邊吃午飯。可能是在歐洲的這段時間每天吃的都是各種烤肉，熟悉的東方味道讓我們感到十分驚艷。雨下的時間不長，但是城市上空依然烏云密布。突如其來的秋雨并沒有破壞我們游覽的興致，反而讓這座本就冷清的城市更添加了幾分憂傷的氣氛。

我們沿著筆直的道路原路折回，老城一端的圣米歇爾門是布拉迪斯拉發(fā)老城唯一保留的一座城門，也是最為古老的現(xiàn)存建筑之一，它綠色的尖塔在小城的許多角落都可以瞥見。這座高聳的建筑最早建于14世紀，而51米高的巴洛克風(fēng)格的圓頂鐘樓則是18世紀加蓋的，鐘樓頂端還立著圣米歇爾天使的雕像。城門門洞的中央處，有一個銅制的羅盤，360°的方向上刻滿了世界上重要城市與這里的距離，包括北京在內(nèi)。據(jù)說這里是歐洲的中心，很多人都會在此駐足，尋找著自己的家鄉(xiāng)。

傳統(tǒng)歐洲風(fēng)格的老城區(qū)

穿過圣米歇爾門，便進入布拉迪斯拉發(fā)老城。雖然說布拉迪斯拉發(fā)作為首都的歷史并不長，可謂整個歐洲最年輕的首都之一。但是這座建于十世紀的城市，曾經(jīng)在奧匈帝國統(tǒng)治時期繁榮一時，時至今日，鵝卵石鋪砌的道路兩側(cè)還保存著幾個世紀前古老奇特的建筑。這些房子基本保持著歷史的原貌，沒有經(jīng)過任何的改建。

環(huán)視四周，盡管這座城市的規(guī)模以及建筑的質(zhì)量遠遠不能和布拉格、維也納等城市相提并論，不過，那一座座飽經(jīng)滄桑的老式房屋，就如同這座城市舊時的記憶，見證了一段時光的緩慢變遷。布拉迪斯拉發(fā)是一處特別適合漫步的地方，錯綜復(fù)雜的小巷、色彩柔和的建筑、慵懶質(zhì)樸的咖啡館、三三兩兩的行人，走在其中，安靜閑適的氣氛，給人一種特別的輕松自在。endprint

在老城的另一角是布拉迪斯拉發(fā)老城最高的圣馬丁大教堂。它建于14世紀，曾經(jīng)一度作為匈牙利國王加冕之所，共有11位匈牙利國王和8位王后在此舉行加冕典禮?，F(xiàn)在，這座號稱全城最漂亮的巴洛克風(fēng)格的建筑，與歐洲那些著名的大教堂比起來，外觀顯得如此的平庸。教堂旁繁忙的高架路上車流涌動，轆轆的車輪聲破壞了教堂原有的安寧，盛名之下的大教堂如今只能無奈地忍受著現(xiàn)代文明帶來的嘈雜和沖擊。

圣馬丁教堂對面高高的山坡上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建筑，四端分別建有一座塔樓，遠遠望去如同一張倒置的方桌，那就是布拉迪斯拉發(fā)城堡，布拉迪斯拉發(fā)的地標性建筑。城堡最初建于9世紀，本是多瑙河畔一座軍事城堡，15世紀奧斯曼土耳其占領(lǐng)布達佩斯期間，匈牙利的王室逃離至此，將原來石頭堡壘重新修建，改造成皇宮貴族的駐地。之后數(shù)百年間，城堡經(jīng)歷了歷朝歷代的擴建。不幸的是，城堡在1811年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燒毀。今天所看到的大部分建筑是20世紀50年代按照匈牙利王宮原貌重建的，后來城堡一度成為斯洛伐克議會所在地，如今作為歷史博物館使用。

沿著曲折的山路拾級而上，穿過凋敗破舊的大門，城堡內(nèi)滿目秋色。與游人如織的布拉格城堡比起來，這里罕有人影，非常幽靜。這座紅瓦白色的城堡，看上去極其簡樸，與王宮的盛名大相徑庭?？赡芸炊嗔藮|方富麗堂皇的奢華宮殿，這座王宮只能以“寒酸”來形容。不過，由于地理位置高，城堡成為瞭望布拉迪斯拉發(fā)、一窺全城景色的最佳地點。

積聚的烏云籠罩在整個城市上空，密不透光。城堡腳下老城古樸的紅屋頂蔓延開來，巴洛克式、哥特式、文藝復(fù)興式、羅馬式不同風(fēng)格的建筑高低錯落，一直延伸到多瑙河畔。墨綠色的多瑙河從城中靜靜流過，將布拉迪斯拉發(fā)一分為二。一座UFO風(fēng)格的新橋突兀地橫跨于多瑙河之上，與中世紀風(fēng)格的老城多少有些格格不入。河對岸的新城，一棟棟玻璃外形的現(xiàn)代高樓拔地而起，密密麻麻地填補著社會主義風(fēng)格“火柴盒”拆遷后的空地。我圍著山頂城堡的邊緣走了一圈又一圈，從不同的角度欣賞著這座既熟悉又陌生、既古老又充滿希望的城市。

時光在這里停滯

從城堡上下來，再次回到老城，在市政廳廣場的街邊咖啡館坐下。雖然這里是老城的中心，卻看不到什么游人，在這里可以真正感受到城市喧囂之外的那份久違的寧靜與祥和。此時風(fēng)起云涌，陽光突然沖破厚厚的云層，色彩柔和的建筑片刻間被七彩的晚霞所籠罩，古樸的老城散發(fā)出迷人的浪漫氣氛。

廣場中間是一座古老的噴泉，看上去它顯得并不十分高大，但是在四周色彩繽紛的建筑高墻的映襯下，顯得頗具特色。噴泉是16世紀慶祝馬克西米連國王加冕而建，當時是作為一種老式的消防栓。噴泉中央的石柱頂端雕刻著一尊身著盔甲、手持寶劍的騎士雕像，便是馬克西米連，因此這座古老的噴泉又被稱作“馬克西米連噴泉”。噴泉的對面是建于15世紀的市政廳，這是一座古老的石質(zhì)建筑，淡黃色的鐘樓、棕紅色的石砌拱廊、灰白色的墻身、紅色坡頂，頗有觀賞性。不過，這座城市最耀眼的風(fēng)景卻是幾座雕像。

與歐洲其他城市一樣，布拉迪斯拉發(fā)街頭也立滿了各種雕塑，不過與各種名人或宗教雕像不同，這里的雕塑有很多反映平民的形象。彎腰慵懶地扶在長椅上的法國士兵、憨態(tài)可掬的管道工、笑容滿面的“禮帽先生”、躲在拐角偷拍行人的“攝影師”，每一尊都栩栩如生、極富創(chuàng)意。斯洛伐克人民以自己獨特的“幽默”方式，恰到好處地呈現(xiàn)出這座城市溫馨、活潑、充滿情趣的一面。

赫維茲多斯拉夫廣場比市政廳廣場大了許多，廣場中間有不少移動的售貨亭，出售著各種斯洛伐克手工藝品。廣場西端是赫維茲多斯拉夫的雕像，雕像身后是一個集中展示當代雕像的區(qū)域；廣場靠近多瑙河一側(cè)，大大小小集中了多個國家的大使館；廣場的東端則是新古典主義風(fēng)格的國家劇院，這座19世紀重修的劇院可能是布拉迪斯拉發(fā)為數(shù)不多的稍顯氣派建筑之一。

夜幕逐漸降臨，迷人的燈光逐漸點亮著幽深的街道，映襯著美麗的布拉迪斯拉發(fā)老城。秋夜的城市中幾乎沒有多少過往的行人，即便是平日最熱鬧的廣場也格外的安靜，墨青色的石子路折射著閃爍的燈火，古老的建筑在數(shù)百年的風(fēng)雨中變得斑駁陸離。在光影的交錯之間，布拉迪斯拉發(fā)的夜晚顯得有些迷幻，但更加美妙。

告別布拉迪斯拉發(fā)

吃完早餐，也意味著我們要與這座歐洲小城告別。附近就有公交車前往長途汽車站，不一會兒，一輛老舊的斯柯達客車晃晃悠悠從遠方開來，已經(jīng)斑駁的車廂仿佛告訴我們它從捷克斯洛伐克時代就已經(jīng)開始服役。

客車在坑坑洼洼的大街一路往東行駛，一棟棟冷戰(zhàn)時期留下的笨拙建筑非常的顯眼。到了布拉迪斯拉發(fā)長途汽車站，發(fā)現(xiàn)這也是一座冰冷的灰色水泥建筑，如同上個世紀中國三線城市的汽車站，老舊且毫無設(shè)計感。車站內(nèi)設(shè)施也很陳舊，高低不平的水泥路面、破敗的墻磚、停止運行的扶梯、鋁合金隔開的小商鋪，讓我感到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親切。

我們坐上從布拉格開來的黃色大巴，沒有幾分鐘，窗外就已經(jīng)變成一片一片的農(nóng)田，而城市的高樓被遠遠地拋在了身后。的確，布拉迪斯拉發(fā)太小了，如果不是特意在此停留，很容易忽視這座城市的存在。這座有點神秘且鮮為人知的城市，也因為歷史的原因展現(xiàn)出不同的兩面，如同一座性格分裂的城市：多瑙河畔是古樸寧靜的中世紀古城，而老城四周則是社會主義時期遺留的鋼筋水泥建筑。近些年加入歐盟后，布拉迪斯拉發(fā)也正在發(fā)生變化，許多歷史建筑不斷地被重新修繕。在布拉迪斯拉發(fā)，人們有機會看到一個遠離中心的平凡城市，如何獲得新生。

Tips

·布拉迪斯拉發(fā)整個城市被多瑙河一分為二，南部為新城，北部是老城。最值得參觀的部分集中在老城，也可以去新城看看普通斯洛伐克人的真實生活。

·斯洛伐克屬于歐元區(qū)，當?shù)赝ㄓ秘泿攀菤W元，但由于暫未開通銀聯(lián)取款，所以，進入斯洛伐克前最好提前兌換好現(xiàn)金。

·布拉迪斯拉發(fā)地處北溫帶，屬于溫帶氣候，四季分明，和我國類似。其中，1月份最冷，7月份最熱，一定要帶好合適的衣服以防酷暑或感冒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