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怡
48個小時。
陸然沒有合眼,48個小時內(nèi)的信息和電話弄得他頭昏腦漲。他剛想閉目休息片刻,刺耳的手機(jī)鈴聲又響起。
“喂,是陸教授嗎?您在路上了嗎?好好,您盡快趕來吧。您知道的,現(xiàn)在時間緊迫!”電話那頭的人語速急促。
陸然長吁一口氣,拽上外套和文件包,出了門。
48個小時前,夜晚的綠地公園靜謐冷清,與這座星光璀璨的城市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燈火闌珊處,烏黑的樹影顫栗著,植物們潛入夜色中,悄無聲息地打響了入侵的戰(zhàn)役。
第二天,鳴笛聲和嘈雜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堵在大街上的人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昔日灰黑的鋼筋混凝土披上了綠色,水泥地、人行道、路燈、人行天橋……不,不,是整座城市,都被綠色植物覆蓋。人們迫不及待地舉起手機(jī)拍照。
可沒過多久,有人皮膚被有毒的荊棘劃破,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有人在慌亂中被纏繞交錯的藤蔓裹住雙腳,寸步難行;被人們踩爛的植物根莖在烈日暴曬下散發(fā)出惡臭;惱人的蚊蟲泛濫成災(zāi),一群群匍匐在層層疊疊的枝蔓藤葉上……
全球各地的新聞報道引起了人們的恐慌:美國的自由女神像、澳大利亞的悉尼歌劇院、法國的埃菲爾鐵塔……一個個相繼被綠色吞噬。
來到科學(xué)院已是深夜,眾人對推門而入的陸然毫不理會,他默默地站在一群專家身后,眼下他們正在嚴(yán)肅地討論著。
“根據(jù)這幾日的報告來看,植物的生長周期加快了大約1000倍以上,單靠植物自身進(jìn)化是絕不可能達(dá)到這種速度的?!?/p>
“是否是空氣中的某種化學(xué)物質(zhì)發(fā)生異變?”
“可能性不大,畢竟這次是全球范圍內(nèi)的植物變異生長?!?/p>
……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專家們依舊喋喋不休,窗外植物依舊在放肆蔓延。陸然有些不耐煩。
“我看這些家伙是通人性的,它們是來報復(fù)人類的?!?/p>
討論聲戛然而止,大家紛紛詫異地望向坐席中間一個瘦小的老頭。
“賀老,您這是說笑了……”
老頭沒抬頭,麻利地站起身,擺擺手,踱著步子走了。
賀老,就是那位失蹤半年的著名老教授?陸然覺得這位老教授說的話聽著荒謬,卻別有深意,便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賀教授,您好,我是……”
賀教授突然停住腳步,站在一面大屏幕前。
“看看這個?!辟R教授認(rèn)真地說。
這面泛著綠光的大屏幕是世界地圖,綠燈覆蓋著的是已經(jīng)被吞噬的地區(qū)。陸然怔怔地看著這片炫目的綠色,全球四分之一的大陸閃著綠燈。
“你若真想明白我的話是什么意思,就去這兒吧。”賀教授用手指了指屏幕上一塊小小的地方,那里是整張地圖上最“干凈”的地方——喜馬拉雅山。
“喜馬拉雅山……”賀教授走后,陸然站在原地,望著屏幕,久久沒回過神。
第二天下午,直升機(jī)把陸然和助手送到了喜馬拉雅山的腳下。
這里植被葳蕤,跟外面的世界相比簡直就是世外桃源。陸然和助手一路考察,穿過叢林,跨過河流,發(fā)現(xiàn)了油渣果、蓋裂木、長蕊木蘭、八寶樹……珍稀植物種類繁多。想到全球蔓延的“綠色狂潮”,陸然依舊百思不得其解。
一路尋覓下去,他們居然在叢林中遇到一位童顏鶴發(fā)的老者,見老者氣質(zhì)非凡,陸然將心中的疑惑向老者傾訴。
聽罷,老者緩緩地說道:“跟我來?!?/p>
經(jīng)過一番跋涉,他們來到山東邊的一個山洞。洞內(nèi)陰涼潮濕,陸然和助手緊跟在老者身后,一路跌跌撞撞,借助手電筒微弱的光線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終于,他們走到了洞的盡頭,一塊不大的平地上孤零零地立著一塊石碑。
“你們自己看看吧?!崩险咧钢f。
陸然快步走上前。因為年代久遠(yuǎn),石碑上的字模糊不清,陸然艱難地辨認(rèn)字跡。石碑上記載的是幾百萬年前的傳說。
“很久以前,這片土地被森林濃密地覆蓋著。人類無休止地貪婪掠奪惹怒了自然,霎時間天昏地暗,地動山搖,大地直上幾萬里,終成一山脈,從此人類難以生存。”
“自然并不是寬容的母親,它只是在萬物與人類的斗爭中公正地裁決?!?/p>
“接受裁決的人類開始控制自己的貪欲,希望自己的子孫萬代不再企圖與自然博弈,愿子孫萬代銘記?!?/p>
……
陸然和助手揣著收集到的資料走出山洞,悵然地與老者告別。
此時已是第二天清晨。
陸然抬頭望去,遠(yuǎn)處,東方的天空泛起曙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