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莉
動物史詩中人的成長——探尋影片《老人與海》《熊》《白鯨》
張 莉
《老人與?!贰缎堋贰栋做L》三部影片通過命運羈絆、人與自然互文、人類自我救贖等三重向度,向觀眾表達了一種人在自然下由被動宿命而主動抗爭,由主動抗爭而追求人類自我救贖的自我意識、自我覺醒、自我升華的全過程。人與自然關(guān)系中由被動而主動,由主動而超越已經(jīng)為人類帶來了巨大的存在優(yōu)勢。然而,在自然面前,人必須對其予以足夠的尊重,人類對自然的不安分實際上已為人類帶來了許多災(zāi)難。人類的宿命最終決定了人類無法在自然中超然存在,在面對重重自然磨難過程中,人類更應(yīng)漸漸懂得如何以智慧恰到好處地處理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
《老人與?!贰缎堋贰栋做L》全部取材于同名文學(xué)作品。三部作品從表象上看是三部動物史詩,而從抽象象征意義而言,卻是可以將動物與人合而為一的悲劇史詩。在影視作品中,大自然既有著人性化普適溫和的一面,亦有著超自然神秘莫測的個性化的一面。在大自然溫和普適人性化的一面下,人對自然有著強烈的依附性、依賴性、依存性,然而,在大自然超自然的神秘莫測的個性化之下,人對自然則除了茫然無措、無可奈何、無力施為而外,亦可以選擇與自然進行頑強抗爭。從這種意義而言,自然實際上已經(jīng)成為一種籠罩于人類之上的命運。這三部影片雖然表達了三種不同結(jié)局的命運,但卻同樣以光影為人類交織出了一種相同命運的羈絆。仿佛命運要考量一下羈絆下人類的所作所為。《老人與?!分械氖サ貋喐?、《熊》中的艾薩克、《白鯨》中的亞哈等都有著濃濃的悲劇意蘊。
電影《白鯨》海報
影片中的主人公在命運羈絆的嚴峻考驗下,全部選擇了勇毅果決的頑強抗爭。然而這3位主人公畢竟只是文學(xué)文本與影視映像中用以鼓舞人心的特例。在現(xiàn)實場景中,絕大多數(shù)人所不得已選擇的,是無意識的妥協(xié)。因為在絕大多數(shù)時候,大自然的狂暴實在是遠非人類所能駕馭、所能掌控、所能與之抗衡。顯然,在大自然的狂暴一面面前,人類還是太過渺小了。當然,數(shù)千年以來,人類一直在針對自然進行著不斷的嬗變,這種嬗變表達了人類在極端命運的撥弄與羈絆下由無意識的妥協(xié)轉(zhuǎn)而開始有意識的抗爭。而人的成長亦在這種有意識的頑強抗爭的過程中得以凸顯。這種有意識的抗爭,以一種具象化與表象化的形式表達,為對抗自然的行為與行動反映了一種生命對抗命運的熱烈與激情,同時亦在這種有意識的抗爭中尋找著生命價值、存在意義、人與自然關(guān)系的本質(zhì)。
《老人與?!贰缎堋贰栋做L》3部作品的共性,就是其中人的命運、自然內(nèi)涵、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本質(zhì)。三部影片中的主人公在與自然投入決斗之前的泰然,整個過程之中命運的撥弄,以及之后的釋然,都將籠罩在人之上的命運進行了基于抗爭下的消解,并由此而引申出了愈加深刻的自然內(nèi)涵。即便是人進行了針對自然的不屈不撓的抗爭,然而在強大的不可抗力的自然之下,人即便不會被擊敗也終將要被摧毀。這是樸素自然對人的成長過程中的最為重要的規(guī)訓(xùn)。人在命運撥弄與羈絆下的這種由無意識的妥協(xié)轉(zhuǎn)而嬗變?yōu)橐环N有意識的抗爭的覺醒亦彰顯了人類的那種勇于實踐、勇于探索、勇于拼搏的精神。在這個意義下,自然已經(jīng)退居為一種若隱若現(xiàn)的背景,而人與人的成長、人與人的精神才是影片中當之無愧的唯一主角,亦釋出了人與自然之間關(guān)系在互動過程中的重新評價與重新考量。
《老人與?!贰缎堋贰栋做L》3部影片深刻揭示了自然宿命壓迫下,人的成長與人的精神表達。人對于自然的抗爭精神相對于自然的宿命表達而言僅僅只是一種表象。真正的自然真諦實際上隱于巨大的表象之下。這三部動物史詩影片所塑造的三位硬漢形象,都以其與自然的極端對立而令人印象深刻,人與自然的對立似乎從來都未停止過。然而,反思人類的歷史即能夠清晰地看到,人在自然面前首先經(jīng)歷了匍匐于自然、恐懼于自然的階段;其次則經(jīng)歷了與自然對立、與自然抗爭的階段;最后才會進化至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改善自然、改進自然的階段。由此可見,人的生命活力并不在于單純地與自然力抗爭,而在于正視自然力,在自然法則之中找到人的正確位置并正確處理好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自然為人提供容器,人則為自然承擔不斷改觀、改良、改善的永恒的不可推卸的責任。
影片中的自然具有不可逆料的莫測性、不可駕馭的狂暴性、不可揣摩的神秘性、不可征服的殘酷性。然而這些卻并不是自然的全部本來面目,自然的全部本來面目中還包括了人與自然的互文式參照。首先,人與自然有著對話性,在人不斷地從自然汲取生存必需物質(zhì)的同時,即展開了人與自然的永恒對話過程。在這一對話過程中,人在進一步認識自然的基礎(chǔ)之上,即已不再將自然單純地視為一種予取予奪的資源,而將自然視作一種能夠與人進行對話、互文、互動的生態(tài),從這種視角上即能夠發(fā)現(xiàn),人類不是自然的主宰,自然也不是人類的主宰,人類與自然只能是一種共存、共生、共榮的存在。從這種人與自然的互文中,才能夠更好地讀懂自然,而不是諸如影片中的,以雙重死亡意象的悲哀獻祭著人與自然關(guān)系,更不是以一種人類的另類生存法則與極端自然法則之間的拮抗。
在人與自然關(guān)系的二元世界之中,原始的自然中心主義與現(xiàn)代的人類中心主義顯然都有失偏頗。實際上,在人與自然關(guān)系之中,無須爭論人與自然孰為勝者?!独先伺c海》《熊》《白鯨》3部動物史詩中,以動物為代表的自然在其與人的不斷互文過程之中已經(jīng)將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表露無遺。圣地亞哥、艾薩克、亞哈等其實全部都是失敗者,圣地亞哥失去了本就應(yīng)歸屬于自然的漁獲、艾薩克痛失山姆、亞哈則更是失去了自己和幾乎全部船員們的性命。而現(xiàn)實中人類的悲劇卻遠不止于此。人與自然的互文揭示了人類學(xué)意義下人與自然的多層次的關(guān)系,這種多層次的關(guān)系才是人類學(xué)視野下人與自然關(guān)系的真正面目。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其實就是一種跨越了時空的人類學(xué)共性意義上的存在表達。人在與自然互文性中不斷完形著人的成長的哲學(xué)式思考。這三部影片的意義還在于將人放逐于自然,任由人在觀眾的沉浸與移情之下,伴隨著觀眾一同進行著一種自我尋獲、自我錘煉、自我成長。
《老人與?!贰缎堋贰栋做L》都有著顯性上的一致勝利性,與隱性上的一致完敗性。并且,這3部影片中唯一不信上帝且自詡為上帝的亞哈獻出了自己與船員們的生命。縱觀3部電影不難得出這樣一個結(jié)論:無論是《老人與海》中的圣地亞哥,還是《熊》中的艾薩克,亦或是《白鯨》中的亞哈,雖然,他們都無一例外地最終征服了自然,然而,圣地亞哥最終還是失去了本來就屬于自然的大馬林魚;艾薩克雖然是唯一的勝利者,卻作為整片森林的象征死去,注定了森林的消亡與人類賴以依托的自然的幻滅;亞哈則不僅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而且還令絕大多數(shù)船員與其同樣命喪大海。因此,從更加宏觀的意義上加以考量,人類表面上的勝利實在難以掩蓋完敗真相。這是大自然給予人類的一種啟示,在人與自然關(guān)系中與其逆勢而動,不如順勢而為。
影片解構(gòu)了三種異曲同工、異構(gòu)同質(zhì)、異源同歸的隱于人與自然極端對立之下的自然法則。即便是如《白鯨》中所建構(gòu)的你死我活的、尖銳的、完全無法調(diào)和的人與自然之間的極端二元對立亦最終難逃自然法則的規(guī)訓(xùn)。人類在其與自然的對抗過程中僅僅獲得了人類悲劇意象下的以生命換來的最終彌合了的二元對立。而這種彌合既象征著人類在其與自然和諧下的一種成長,又昭示著自然法則至高無上的真相。自然對人類既有庇佑的一面,又有殘酷的一面;既有慈悲的一面,又有狂暴的一面;既有恩賚的一面,又有慳吝的一面。影片事實上已經(jīng)暗示了人類與自然關(guān)系的本質(zhì),即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既不完全取決于自然,亦不完全取決于人類。而是人與自然原始對立下的一種仰賴于成長智慧下的和解,人類必須與自然和諧相處,也只有與自然和諧相處,才是人類在自然獲得可持續(xù)庇佑下的永恒生存法則。
影片中所道出的所謂生態(tài)危機,絕對不是自然本身造作出來的危機,而是由人類造作出來的危機。這種危機只是人對自然過度擾動下的人為悲劇。人類或許應(yīng)該永遠記住這一點,人類永遠在自然法則之下。3部影片表達了人對自我尊重與自然尊重下的救贖,恰如《老人與?!分兴?,人不是生下來就要給打敗的。每個人的真正意義上的自我成長都要經(jīng)歷一種追尋自我意識、捍衛(wèi)自我尊嚴、提升自我價值的過程。在命運蹂躪下,影片凝結(jié)出了關(guān)于人的成長的哲學(xué)式思考,并轉(zhuǎn)而升華為一種人的哲學(xué)思考下的救贖意象。可見,唯有將人深度融合于自然,敦促人在其與自然的彼此水乳交融過程中,從自然攝取營養(yǎng)與存在,從自然汲取力量與源泉,從自然獲取智慧與靈感,才能最終成為一種超越了人與自然、人與人界限的、人與自我的一種生命、存在、覺醒的自我實現(xiàn)。
《老人與海》《熊》《白鯨》釋出了一種對于人與自然抗爭的看似荒謬的解讀。這3部動物史詩作品以命運羈絆、人與自然互文、人類自我救贖三重向度向觀眾表達了一種人在自然宿命下的被動,人與自然抗爭過程中的主動,人類自我救贖的自我意識、自我覺醒、自我升華的完形。人與自然關(guān)系中由被動而主動,由主動而超越,已經(jīng)為人類帶來了巨大的存在優(yōu)勢。然而,在自然面前人必須對其予以足夠的尊重,人類對于自然的不安分實際上已經(jīng)帶來了許多災(zāi)難,人類的宿命最終決定了人類無法在自然中超然存在,在面對重重自然磨難過程中,人類更應(yīng)漸漸懂得如何以智慧恰到好處地處理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
[1]趙維紅.生態(tài)倫理視域下的西方海洋文學(xué)經(jīng)典之重讀和重評——以《老人與?!?、《白鯨》和《魯濱遜漂流記》為例[J].英語廣場(學(xué)術(shù)研究),2013(8):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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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 莉,女,遼寧建平人,遼寧中醫(yī)藥大學(xué)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