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文新
從第三季度貨幣政策報告看,目前中國基礎貨幣數(shù)量30.6萬億元,對應165.6萬億元廣義貨幣供應量(M2),按照計算公式,中國貨幣乘數(shù)目前已經達到5.41倍(M2÷基礎貨幣數(shù)量=貨幣乘數(shù))。
為什么要講這個基礎知識?因為從理論上說,貨幣乘數(shù)的高低意味全社會杠桿率的高低。近年來,中國貨幣乘數(shù)從3.8左右一路上漲到當下的5.41,這可能預示著中國金融杠桿不斷上升。但問題是,貨幣乘數(shù)從3.8到5.41只能說明杠桿走勢,而無法說明中國真實金融杠桿到底有多高。因為筆者懷疑,中國基礎貨幣計算當中可能有偏差,或許并未達到30.6萬億元的水平。
理論上說,基礎貨幣多少要看央行負債,負債是多少,就應當認定基礎貨幣是多少;而央行負債減少意味緊縮貨幣,央行負債增加意味著寬松貨幣。實際上,目前包括中國央行在內的所有國家都是這樣確認的:基礎貨幣數(shù)量=央行負債余額。但很遺憾,中國與其他國家相比,這件事實際是變味的。比如,法定存款準備金屬于央行負債,降低法定存款準備金率,一定相應減少央行負債,但對中國而言,“降準”導致央行負債減少反而是寬松貨幣政策。
這是不是很蹊蹺的事情?它是不是說明,中國央行負債與基礎貨幣投放之間存在“逆反”?是不是意味著中國基礎貨幣數(shù)量被摻水了?
我們都知道,2005年“匯改”之后,基于人民幣升值的穩(wěn)定預期,大量境外熱錢涌入中國套利、套匯。那時候,央行為抑制人民幣過快升值,也源自當時所執(zhí)行的匯率政策,大量回收外匯,外匯儲備高速增長;央行收購外匯自然被動投放人民幣,這就是所謂央行外匯占款。央行認為,外匯占款增加屬于基礎貨幣投放,所以被迫通過不斷上調法定存款準備金率,以此收回外匯占款,這的確是一種對沖或抵消的操作。
那么,問題又來了:如果外匯占款增加是基礎貨幣投放,那通過上調法定存款準備金率算不算收回基礎貨幣?應當算吧。如果沒人能夠否定上述邏輯,那央行負債(其他存款性公司在央行的存款)當中用于對沖外匯占款的那部分法定存款準備金,是不是不應當被計算為基礎貨幣?我們說,這部分央行負債實際是央行用商業(yè)銀行的存款去購買了外匯儲備,而這個外匯儲備去購買了境外資產,投到境外去了,并未用于中國國內的經濟建設。換句話說,外匯占款已經被法定存款準備金大部分對沖,沒有形成基礎貨幣投放,但卻被當做存款性公司在央行的存款,被計入央行負債,并顯示為基礎貨幣投放。所以,央行真實投放于國內、用于國內經濟發(fā)展的基礎貨幣,遠遠少于現(xiàn)在所表達的30.6萬億元。
用法定存款準備金率不斷上調對沖外匯占款,這是中國獨創(chuàng)的外匯管理體制,既然有了這樣的獨創(chuàng),那基礎貨幣計算就要“相應調整”,而不是僅僅使用教科書上的統(tǒng)計方法。在這樣的基礎上實施宏觀調控,中國經濟、股票市場應更加值得警惕,稍有不慎就會進入“明斯基時刻”(編者注:指美國經濟學家海曼·明斯基所描述的時刻,即資產價值崩潰的時刻。其主要觀點是經濟長時期穩(wěn)定可能導致債務增加、杠桿比率上升,進而從內部滋生爆發(fā)金融危機和陷入漫長去杠桿化周期的風險)。
(作者系CCTV證券資訊頻道總編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