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葉
海灘邊的拍攝工作進行到一半,臺風來了。巨浪,狂風,大家反而興奮,因為畫面會更出效果。她的右手隱約地顫抖了一下,又哆嗦地抬起來,捻住耳垂,臉頰發(fā)燙,不住地使勁兒搓著。她知道,這是屬于自己的臺風癥。
多年前和他的一次異國旅行,遇上臺風,兩人滯留在海邊酒店。足足兩天,悶在斷電的房間里。窗外,海浪滔天,塑料搭成的海灘游樂場被狂風吹得七零八落,耳邊只有風的嘶吼。到了飯點,人們聚集在大堂餐館,沉默地吃著自助餐。兒童區(qū)域里,小電視機播放著宮崎駿的動畫片。她也坐了過去,耳垂?jié)L燙,覺得胸膛快要爆裂,狂躁地推開他伸過來的手,他的面貌和身體,突然變得陌生,甚至討厭。她騰地站起來,一個人回房鉆進了被窩。第二天,風停雨住,陽光刺眼,他在自己的酒精味里醒來,她已不見蹤影。他的面色變得很難看,沒說什么,也沒做什么。即便多年后他挽著另一個女孩走在大街上,面對面地碰上過她,他也沒說什么,更不再做什么了。
“開工吧?!本庉嫀蛿z影師扛住一簇腳架,招呼著走下堤壩,她才回過神來。讓他們避雨的屋棚里,漁民大嬸好笑地說:“沒見過臺風嗎?這種小臺風,連煙味都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