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泳壇“穆家軍”

［回族］馬玉梅

號稱中國“游泳之鄉(xiāng)”的天穆村，坐落于天津北部的北運河畔。這里有一位土生土長的農(nóng)民因為酷愛游泳，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初組織本村的伙伴們建立了一支農(nóng)村業(yè)余游泳隊。1941年的一次偶然機遇，他參加 了英租界西人俱樂部舉辦的“萬人游泳賽”，并奪得六項冠軍，從此中國的游泳事業(yè)走向國際。他就是穆成寬（1908-1987），號振鵬，回族，中國游泳事業(yè)奠基人，游泳泰斗。圖①是穆成寬的全家福。

穆成寬長大后，家中的買賣由父親坐鎮(zhèn)，跑腿的事情全交給穆成寬。他蹬自行車到城里城外送貨，練就了騎車本領。1936年4月6日，天津市體育協(xié)會舉辦“第三屆天津全市男女公開腳踏車競賽會”，穆成寬主動前去參加。這次比賽，他一路領先，以絕對優(yōu)勢奪得冠軍。后穆成寬連續(xù)三屆參加腳踏車公開賽，實現(xiàn)了天津賽車的“三連冠”（圖③）。

穆成寬每一次取得優(yōu)異的成績，他都不甚滿意。他說：“中國人贏中國人不算本事，我的目標就是贏外國人?！?941年8月，西僑游泳會在英租界西人俱樂部舉辦國際游泳比賽，穆成寬立刻帶領幾名隊員前去報名。23日，賽場內(nèi)水光粼粼，人聲鼎沸。九點半比賽正式開始，洋人們看見穆成寬這個土里土氣的中國人站在那里，傻傻地擺個姿勢，紛紛嘲笑。沒想到的是穆成寬拿走了冠軍，贏了所有的外國人。圖④中穆成寬威武地站在領獎臺上。三十三歲的穆成寬在游泳界為國人爭了光，成為世人敬仰的民族英雄。圖⑤是當時的《東亞晨報》以大字標題刊出“ 鯊隊為華人吐氣，穆成寬壓倒西人”的報道，隨后國內(nèi)外各大報紙轉(zhuǎn)載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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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穆村起源于明初穆家莊的建立，自此開啟了天穆村六百多年波瀾壯闊、奮斗不息的發(fā)展歷史。

天穆村因回民聚居，牛羊肉是其生活必需品。穆成寬之父穆文升以牛羊肉為營生，經(jīng)營范圍遠至內(nèi)蒙古、山西、河北等地。穆文升經(jīng)營有道，生意興隆，其妻穆吳氏勤勞、賢惠，由此成就了他們家境殷實，溫馨和美，這一點從圖②他們的著裝可見一斑。該圖左起依次為姐姐穆成鳳、母親穆吳氏、弟弟穆成發(fā)、穆成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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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后，穆成寬創(chuàng)辦全國第一所業(yè)余游泳學校，采用民間土法訓練，將氣功、武術、陸地訓練與游泳結合起來，在葦塘、稻草坑、木跳臺、蹦蹦床等原始條件下進行訓練。這些看起來最原始的土法訓練，卻體現(xiàn)了人體全面訓練的科學性，其產(chǎn)生的效果比洋辦法還有效。尤其是跳臺訓練和把氣功、武術用于游泳的方式，在世界上也獨一無二。圖⑦是穆成寬自己搭建的十米木跳臺。他們在一無所有的條件下，“沒有條件創(chuàng)造條件也要上”。

圖⑧是穆成寬指導學員游泳動作要柔中帶剛，剛中有柔，這對增強身體的柔韌性極為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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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穆村三面環(huán)水，北運河像條銀龍將村莊環(huán)抱，村東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葦塘和窖坑，天藍水秀，魚蝦滿塘。村民傍河而居，依水而生，多習水性，孩子們更是樂得在河塘里戲水玩耍。因為河水有流速，便于初學游泳，所以一般是在河里撲騰著就到了葦塘。穆成寬就是從小在這里練就了一身的游泳本領。

圖⑥是穆成寬之子穆祥雄、穆祥英兄弟倆四五歲時就開始在河里“狗刨”、“甩水”、“蛤蟆”式游葦塘、游窖坑。不過他們通常把這種游泳叫“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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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還沒有國家跳水隊的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穆成寬已經(jīng)培養(yǎng)出一批又一批一級跳水運動員。他們被譽為水坑里躍出的“穆家軍”。圖⑨為當時的一份報紙，以“圖說”形式展現(xiàn)了“穆家軍”的各路英才。穆成寬的大女兒秀蘭十七歲，二女兒秀珍十五歲，她們倆捷報頻傳、戰(zhàn)績屢屢，被譽為“水上姊妹花”。圖⑩是1948年1月10日全國水運大會上，穆秀蘭榮獲兩項冠軍，當時的《益世報》等報紙頭版頭條大標題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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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家兄弟姐妹多，年齡大的帶著練，年齡小的比著練，在這種環(huán)境的耳濡目染下，大家互相學習，一個個都信心百倍，樹立了為國爭光的思想。圖[13]中右一站著的便是穆成寬。他教育孩子們?nèi)巳硕家?，每天清晨和傍晚穆成寬都要讓孩子們進行游泳訓練。穆成寬還非常注重孩子們的思想品德教育，要求他們要成才必須先成人。他從思想意志上入手教育子女，給他們講歷史上的名人故事，介紹英雄人物，培養(yǎng)孩子們高尚的情操。所以他的孩子們每一個都有為祖國爭光的信念。

圖141958年12月20日，穆祥雄第七次沖擊世界紀錄成功，以十分十一秒四的驚人成績打破世界紀錄。圖151959年9月20日，穆祥雄在百米蛙泳中又以一分十一秒一的成績創(chuàng)世界紀錄。這種在短時間內(nèi)三次打破自己創(chuàng)造的高紀錄的事例，在世界游泳史上也是罕見的。全國各大報刊紛紛給予報道，穆祥雄成為全國最著名的泳壇人物。圖[16]穆成寬激動地跑上領獎臺，緊緊擁抱著兒子，自己多年的愿望終于在兒子身上實現(xiàn)了。

1952年9月，全國首屆游泳比賽在廣州舉行。圖11左起，穆秀珍、穆祥雄、穆成寬、穆祥英同時參加了此次比賽。在比賽中，穆家軍橫掃千軍，獲金牌九枚、銀牌十一枚、銅牌五枚、白色獎章五枚，穆祥雄一人就獲男子一百米、二百米蛙泳和接力三項冠軍及總分第一名的好成績，這是穆家軍的又一次告捷，頓時揚名全國。圖12匈牙利冠軍杯是1954年11月17日，穆祥雄在匈牙利奪得的一百米蛙泳冠軍獎杯，這是外國人沒有想到的，立即引起世界轟動。這標志著中國蛙泳也達到了世界一流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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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祥雄從小就英勇果敢，四歲開始學游泳，并隨父親練武術、氣功。1942年剛六歲便參加天津市舉行的公開游泳比賽，獲男童組冠軍。1947年十二歲時獲天津市游泳賽男童組第一名。十六歲打破一百米蛙泳全國紀錄，十七歲奪得全國冠軍，十九歲壽星國際比賽冠軍，被國際泳壇譽為“世界蛙王”。endprint

從1952年至1962年的十年間，穆祥雄共奪得近一百次全國冠軍，并接二連三地刷新自己創(chuàng)造的紀錄，被國家體委授予“國家體育運動榮譽”獎章，多次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接見。（圖17）

圖18是1962年5月9日，毛澤東主席在懷仁堂接見穆祥雄。毛主席走到穆祥雄跟前，緊緊握住他的手說：“我知道你，你就是那個泳壇英杰嘛。”穆祥雄激動得不知說什么好。隨后劉少奇、朱德等黨和國家領導人一一和穆祥雄握手。從此，穆祥雄更加堅定了為中華民族爭光、為游泳事業(yè)獻身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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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5月20日下午，穆祥雄第二次創(chuàng)造世界紀錄時，周恩來總理親自去看望穆祥雄并親切鼓勵他：“你為中國人爭了光，希望你再接再厲，繼續(xù)攀登世界高峰?！痹谌\會閉幕式上，穆祥雄還受到朱德、賀龍等領導人的親切接見。（圖19）

1975年8月，穆祥雄在“北京國際游泳、跳水友好邀請賽”中，又一次奪得冠軍，這是文革開始以來，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國際游泳比賽，也是發(fā)展中國家游泳界朋友的一次友誼聚會。鄧小平來到會場，親自接見穆祥雄并贊揚他為祖國取得的最高榮譽。（圖20）

1985年穆成寬因患腦動脈硬化和外傷性腦神經(jīng)萎縮，出現(xiàn)癡呆癥住院治療。他每天都嚷嚷，“我要游泳！”發(fā)病時只要將他抬到水邊，他就像健康人一樣沒有了病的痕跡。

1987年11月，他的病情惡化，兒女們把他送到醫(yī)院。12月21日，他執(zhí)意要到游泳館去看看，并說：“我要死在游泳池邊，決不栽在家里的床上?！?2月29日，穆成寬在保定市河北省游泳館于睡夢中仙逝，享年七十九歲。一顆中華民族的游泳巨星隕落在游泳池邊，他就像魚兒離不開水一樣，為游泳而生，為游泳而死。他的學生遍及世界各地，成為中國游泳事業(yè)的棟梁。

（資料由高耀寬提供）

2013年1月20日，國際泳聯(lián)名人堂組委會，為穆成寬及穆祥雄對中國游泳事業(yè)有如此大的成就給予高度肯定，并把父子倆同時列入國際游泳名人堂，為中國游泳事業(yè)又一次增光添彩。穆成寬父子及穆家軍孜孜追求的事業(yè)以及他的名字被載入史冊。圖23是穆祥雄在國際游泳名人堂大會上發(fā)言（左），翻譯家韓祖鶴先生（右）為他翻譯。

圖24、圖25為國際名人堂給穆成寬、穆祥雄父子頒發(fā)的獎牌、獎狀，這也是中國人及中國游泳運動員首次進入國際游泳名人堂，并被授予“榮譽先鋒游泳運動員”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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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祥雄從少兒至頭頂白發(fā)，一直為游泳事業(yè)奮斗。2008年北京奧運會上，七十八歲的穆祥雄又榮幸地作為火炬手傳遞火炬（圖21）。圖22中，穆祥雄作為北京奧運會開幕式上執(zhí)旗手入場，右三是穆祥雄，他再次亮相全世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