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人食蟹

盧明清

大閘蟹，八跪而二螯，一副橫行霸道的樣子，起初無人敢食。據傳，是大禹治水時，部下武士巴解率眾抗擊該蟹蟲的襲擊，先試食之，發(fā)現其肉質鮮美，傳揚開來，廣眾才敢紛紛捕食。

滬上人吃螃蟹的細法更值得一說。

秋冬之交，菊花黃的季節(jié)，也是蟹肥時。滬上的“阿拉”將買來的大閘蟹放進蒸籠里蒸熟，用夾子夾出放在盤子里。一家人圍坐在八仙桌的周圍，面對一盅姜米紅醋、一碗紹興老酒，等出籠的紅里透黃、黃里透紅的熱蟹稍冷了，戶主伸手抓蟹，揭其殼，將蟹殼、蟹股分別放在兩邊，再慢條斯理地清除蟹胃、蟹臍、蟹腮。隨后，抽出一條條蟹股肉，挖出蟹黃或者蟹膏，分給在座的。大家用菜盞接著蟹肉，用筷子夾起來，沾著醋，抿著酒，一邊說著關于蟹的文化，一邊品嘗著蟹的美、香、鮮……一輪吃下來之后，吃蟹工具“蟹八件”派上了用場，大家七手八腳，用槌子砸、鉗子咬，摧毀堅硬的蟹螯、蟹腿骨殼，用挖子慢慢掏其肉，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主人還要將被拆解下來的蟹殼、螯骨、腿骨聚起來，一點兒都不浪費地放入砂鍋里煲。爐子里的火旺而溫，湯好，用漏勺將蟹殼、骨撈出，按湯可容納的量，放入掛面，輔之以開陽青菜。乘面在鍋中翻騰的當兒，各位用之前準備好的香菜、橘子皮泡的清水，將手上的蟹腥洗了去。

稍后的節(jié)目，蟹湯面登場了。一家人在其樂融融的氛圍中將混有蟹味的醋，淋在面上，低頭無聲地吃面、喝湯……蟹足面飽，還不忘將蟹骨放到陽臺上晾曬風干，后研磨成粉，用來喂鳥。

不知道大閘蟹知不知道滬上人吃蟹的樂？假如知其樂，我想，蟹也許會為滬上人而樂……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