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亞青
國際政治關系理論的幾個假定
文/秦亞青
假定屬于信念范疇,往往涉及一些根本問題,與文化傳統(tǒng)、世界觀、價值意識等因素密切相關,通常來自實踐共同體的實踐活動,是實踐性知識長期積淀的結晶。假定構成理論得以成立的前提條件,所以,任何理論都有明示或是含蓄的假定。比如,西方主流國際關系理論大都采用個體理性的假定,反映了以西方文明為基礎的文化共同體的實踐知識。假定是理論構建的理念性基礎和設定為真的前提,如果用思辨的方式質疑現有理論假定,并依據不同實踐共同體的背景知識提出新的原創(chuàng)性假定,就有可能構建新的理論。本文主要依據中國文化思想理念,結合西方理論建構的方法,通過比較東西方思想理念的方式,提出國際政治關系理論的三個基本假定,即“關系世界”“知行合一”和“中庸辯證”。
“關系世界”的假定認為世界是一個關系構成的世界。這是一個世界觀假定,也是一個本體論假定。任何理論的前提假定都需要回答一個根本性問題:世界是怎樣構成的?對于社會科學理論來說,就是社會世界是怎樣構成的。這個似乎簡單的問題實際上有著不同答案,如何回答直接影響到建構什么樣的理論。西方主流社會科學受到自然科學的強勢影響,認為世界首先是由物質性實體構成,如同自然世界是由原子構成的一樣。自威斯特伐利亞體系建立以來,國家就成為國際關系研究的核心單位,甚至被視為國際關系世界的原子。國家生存成為第一考慮,國家利益成為行為的主要動因,作為國家特征的物質性實力成為國家的目的或是手段或是二者兼具,國家之間的互動首先基于國家獨立的自我組織、自我意識和自我界定?,F實主義、自由主義都堅持國家原子說,建構主義雖然重視主體間性,強調行為體之間互動對行為體身份和利益的重要影響,但是依然首先承認行為體的自我存在和自我存在的優(yōu)先性。正如帕特里克·杰克遜和丹尼爾·內科森對建構主義的批評所指出的那樣,建構主義所說的主體間互動,只是具有先驗身份的行為體之間的互動,在互動之前,這些行為體的屬性特征都已經存在。在這個意義上,建構主義的互動只是表層建構,而不是生成性建構。
“關系世界”假定認為世界是由關系構成的。關系構成的世界是一個互系場,互系場中任何單體都與其他單體相關聯。自然世界和社會世界都是如此,并且它們之間也是相互關聯的。這個由關系構成的世界并不否認個體的存在,但是強調個體的身份是在社會性關系中形成的,個體的意義只有在社會性關系中才可以表現出來。這個世界充滿連續(xù)的事件和流動的關系,而不是孤立的實體和靜止的物體。在這樣一個世界里,關系不是實體的附屬,而是與實體共時并使實體具有意義的切實存在。沒有關系的世界是死的世界,死的世界自然不能稱之為世界。
進而,社會科學所研究的社會世界是由人的關系構成的。“關系”概念可以具有很強的一般性意義,可以指物質性實體之間的關系、事件之間的關系、事物之間的關系、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人與物之間的關系等。但國際政治關系理論中的關系特指社會世界中人的關系,強調的是人與人之間的聯系。之所以這樣界定,是因為國際政治的關系理論是突出人的理論,只有人才具有能動性,才能夠創(chuàng)造所有的可能,才能建構一個開放體系。在這個意義上,“國家也是人”。同時,這是對日益物化的國際關系主流理論的一種反動,或者說是人的回歸。在關系世界里,人首先是能動的關系動物,然后才是被動的物質性、制度性或是規(guī)范性動物。人編織關系,也受到編織起來的關系網的制約。
“關系世界”假定可以產生重要的推論。比如自在與共在的同在推論,即不否認自我存在的本體意識,但又認為社會世界的任何自在同時也是共在,自在既不先于共在,也不后于共在,兩者同時存在,互為生命前提。有人說中國文化是水文化,那么自在和共在就像一滴海水和廣袤大海,無此則無彼,相容則無間。再比如利益的同在推論,即自我利益和他者利益共同存在,自我利益與集體利益也是共同存在。既不能以自我利益否定他者利益,也不能以集體利益否定個體利益。過分強調自我利益則無從談治理,過分強調集體利益則無視甚至剝奪合理的個體利益。自我的個人利益總是與他者的個人利益、集體利益相關聯,是通過共在利益實現的,絕對零和游戲很難存在。
在國際關系中,安全利益往往被視為國家的基本利益,但任何一個國家的安全利益都是與其他國家的安全利益共存的,安全悖論實際上反映的正是這種利益的糾纏交錯。冷戰(zhàn)期間美國和蘇聯的國家安全利益提供了一個典型的例子:即便是死敵,安全利益也是勾連共在。羅伯特·阿克塞爾羅德舉了一個例子: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敵對雙方士兵在戰(zhàn)壕戰(zhàn)中相互保持默契,如不被射殺也不會射殺對方,這種做法表明利益的共在和共同實現。換言之,自我利益和他者利益、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共在,并在積極中庸和協(xié)調合作中相輔相成、相互實現。
“關系世界”假定也會引向新的研究路徑。如果社會世界是一個由獨立的、分離的實體構成的,那么社會科學的基本分析單位就應該是這些個體性實體,從它們的性質、特征、屬性入手,分析什么樣的要素會作用于它們的屬性和特征、什么樣的因素會影響它們的行為。主流國際關系理論基本呈現了這樣一種研究脈絡。比如,國家具有工具理性的特征,如果國際制度使遵守制度者獲益、違反制度者受損,就會將國家的行為納入國際制度劃定的軌道。但是,如果世界是由行為體相互聯通的關系和關系網絡構成的,那么基本分析單位就會從個體性實體轉向社會性關系,行為體就是關系中的行為體;行為體身份和利益就會被視為關系中的建構;建立關系、增強關系、維持關系和管理關系就會成為政治的重要內容。梁漱溟在討論中國社會時曾說過,中國社會既不是個人本位,也不是社會本位,而是倫理本位。重要的所在不是個人,而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他認為:“把重點放在個人者,是謂個人本位……把重點放在社會者,是謂社會本位……不把重點固定放在任何一方,而從乎其關系,彼此相互交換,把重點實在放在關系上了。倫理本位者,關系本位也?!卑逊治鰡挝粡膫€體單位或是體系結構轉化為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可能會出現一種對政治的不同詮釋。關系世界假定為關系理論的核心概念——關系性——奠定了合理性基礎。
“知行合一”的假定是一個認識論假定,認為知識和實踐是一體兩面,既內在統(tǒng)一,又互為表里。漢語的“學習”一詞本身就表示學習知識和踐行知識是不可分離的?!墩撜Z》開篇也是講學而時習之,強調學習知識和踐行知識之間的相輔相成。理學雖然強調格物致知,但格物致知本身就包含了實踐和知識兩個不可分割的方面,所以有“知行常相須,如目無足不行,足無目不見。知與行功夫,須著并到……二者皆不可偏廢”之說。雖然朱熹區(qū)分前后輕重,但知行統(tǒng)一的思想是清楚的。心學可以說是將知行的統(tǒng)一推至極致,在王陽明那里,知中有行,行中有知,主體間的相互激活成就了知行合一。雖然這些學說對于知和行的先后順序、統(tǒng)合程度不盡相同,但在中國傳統(tǒng)哲學里面,沒有截然的知行二元分離以及相關的思維方式和認識論意識。
“知行合一”假定否認二元分離的認識論思想。西方社會科學研究一個根深蒂固的假定是二元分離,傳統(tǒng)西方的認識論明確區(qū)分身體與心靈、物質與理念、感性與理性。國際關系研究中也有明顯的表現,比如行動者與結構、物質與理念、道德與實力等。將知識和實踐視為二元分離的結構,正是這種主流假定的認識論反映。
這種認識論體現在行動邏輯上面,就是要明確一個問題:是什么樣的知識促成了社會行為體的行動?以新近興起的實踐理論為例。實踐理論以實踐為研究重心,將知識分為兩類: 一類是實踐性知識,指無以言明、未經人腦反思加工、來自實踐的知識,也就是約翰·塞爾所說的背景性知識,與皮埃爾·布迪厄提出的“慣習 ”概念密切相關。另一類是表象性知識 ,即經過人腦反思的、得以明確表述的系統(tǒng)性知識,近似于通常所說的書本知識。實踐理論的重要學者文森特·波略特深刻批評了主流國際關系理論的“表象性知識偏見”,認為所謂的結果性邏輯和適當性邏輯都呈現了嚴重的表象性知識偏見,無論是理性主義主張的利益促成行動,還是建構主義提倡的規(guī)范引導行動,都是表象性知識的應用,是人的反思的結果。而真正促成行動的不是這類表象性知識,而是實踐性知識。如波略特所說,無論是在世界政治還是在其他任何社會領域,人的許多行動都不是主要由諸如工具理性、規(guī)則、溝通以及其他有意識的、反思性的知識所驅動的;相反,人的實踐活動往往是由無以言明的、實踐性的知識引導的。實踐知識來自實踐共同體的日常實踐活動,實踐理論常以外交為例,把外交(包括多邊外交)視為國際關系領域一個重要的實踐共同體。這個共同體的成員的日常實踐就是通過非暴力方式解決國家間沖突。外交官不是通過學習教科書上的工具理性或是規(guī)范理性來指導行動,而是每日每時從外交實踐中自然而然得到的知識引導了他們的行動。
實踐理論具有重要的學理意義,如伊曼紐爾·阿德勒和波略特所言,提出這一理論的目的之一也是消解西方社會理論行為體-結構、物質-理念等二元分離的對立結構。但是,很有意思的一點是,在具體到是實踐性知識還是表象性知識構成行動動因這一問題上,實踐理論自然地、無意識地又回歸到二元分離的結構之中。它將實踐性知識和表象性知識視為兩種截然對立的知識類型,將其視為兩種平行的行動誘因,以非此即彼的方式分析兩種知識的效度。這種做法與當年朱迪思·戈德斯坦和羅伯特·基歐漢對待理念的方式一樣:一方面將理念視為導致行動的重要原因;另一方面將理念視為與其他物質性變量平行的自變量。這本身是一種堅持二元對立思維方式的做法,也反映了知行分離和二元分離根深蒂固的認識論傳統(tǒng)。
“知行合一”假定認為實踐和知識是統(tǒng)一的,實踐性知識和表象性知識也是統(tǒng)一的。實踐理論突出實踐的意義是正確的,但是將實踐性知識和表象性知識對立起來視為并列的行動誘發(fā)因素則落入了二元分離的窠臼。從根本上說,這是心腦分離的表現。實踐共同體的實踐活動形成了實踐共同體,但是實踐共同體不僅包括外交、氣候變化、紅十字會等技術性共同體,也包括學術實踐共同體。實踐活動也不僅包括外交、環(huán)保等專門領域,也包括學術領域。學術實踐共同體的成員是學者,學者的學術活動同樣是實踐,作為學者實踐成果的表象性知識與學術共同體的實踐是密切聯系在一起的,是一體兩面、高度統(tǒng)一。身心的不可分離表明實踐性知識和表象性知識的不可分離:前者是后者的基礎,后者是前者的表象。思也是行,正如言語也是行動一樣。
在諸多實踐共同體中,以文明為基礎的文化共同體是自然形成的,也是最具代表性的。波略特的表象性知識中所包含的結果性邏輯和適當性邏輯是西方國際關系學者的研究成果,反映了在西方文化共同體中生長和發(fā)展的學者的實踐活動。這些表象性知識與他們生于斯長于斯的共同體的實踐活動密不可分。不同的實踐共同體具有不同的實踐活動,因之產生不同的實踐性知識和不同的表象性知識,這是一種十分自然的現象。比如,工具理性和規(guī)范理性是在西方實踐共同體中產生的表象性知識,前者是結果性邏輯的基本機制,后者是適當性邏輯的核心概念,兩者都沒有背離其實踐共同體的背景知識,也突出反映了自啟蒙運動以來西方一再經過凝練的表象性知識。
同理,關系性是儒家文化共同體中的重要思想,根基是這一共同體的實踐活動。正是根據“知行合一”這一基本假定,儒家文化共同體中的關系性概念既是歷代思想家和學者反思闡述詮釋的結果,也是中華實踐共同體文明歷程中實踐活動的反映。如果說理性是西方實踐共同體背景知識的反映,那么在某種意義上,關系性則是中華實踐共同體背景知識的結晶。因此,“知行合一”的假定為關系性概念這一出自中國文化傳統(tǒng)的思想奠定了合法性基礎。
“中庸辯證”假定是一個理論方法論層面的假定,也包含了本體論和認識論的內容,強調事物兩極之間關系的本原狀態(tài)是動態(tài)和諧。中庸辯證假定是關系理論的基本方法論,用以解釋陰陽之間的關系。根據中華文化的基本理念,陰陽是原初的兩極,陰陽之間的關系因此也可以被稱為元關系,代表了宇宙萬物包含的兩極關系。因此,可以從元關系的性質推演其他關系的性質。
中國的辯證法既來自道家,也來自儒家。可以從三個方面考慮中庸辯證法的基本內容。首先,陰陽互容,意思是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換言之,陰陽屬于一體兩面: 一方面,陰和陽可以被分別視為自我和他者,是兩個分體;另一方面,陰和陽共同形成一個圓滿合體,陰陽既互為生命,亦共為生命。如太極圖魚眼所示,自我存在于他者之中,他者也存在于自我之中。正因如此,中庸辯證法中的兩極不宜被稱為正題和反題,而應被稱為共題,因為兩者之間本來就不是正反對立關系。其次,陰陽互補。也就是說,陰和陽是一種互補的關系,陰之強可以補陽之弱,反之亦然。陰陽互為補充,互為支撐,無本體先后之分。陰陽互動是一種互補性的動態(tài)過程,陰陽關系在互補過程中保持生命的動態(tài)平衡與合作進化。最后,陰陽和諧,即兩者之間關系的自然狀態(tài)是動態(tài)和諧。從最自然、最樸素的視角看,陰陽和諧是創(chuàng)造生命和持續(xù)繁榮的基本保證,所以中國文化將陰陽和諧視為原初狀態(tài)。同時這種和諧不是靜止的,而是動態(tài)的、開放的,是在不斷相互協(xié)調和相互包容中實現的。和諧并不否認沖突的存在,但沖突或是對自然狀態(tài)的偏離或是為促進和諧而出現的表象,沖突本身不具本體意義。并且,中庸辯證法具有高度的矛盾包容性和化解沖突的能力。儒學尤其強調了中庸辯證法的“中和”本質,即兩極都具有向另外一極轉化的可能和趨向,但兩極只有在不斷“趨中”的運動中才能最好地實現和諧的本原狀態(tài)。
中庸辯證法首先與西方形式邏輯的基本原則有著很大差異。形式邏輯有三個基本定律:同一律、矛盾律和排中律。而這三條與中國人的思維方式都有差異。同一律設定“A=A”,即任何事物與自身同一,如學生就是學生,教師就是教師。矛盾律或稱不矛盾律設定“A≠non-A”,也就是說,A就是A,具有A的屬性和特征; B就是B,具有B的屬性和特征。A不是B,不具有B的屬性和特征。排中律設定兩個相互矛盾的事物A和B,其中一個屬真,另外一個必然屬假。A和B不可能都屬真,且兩者之間不存在中間道路和妥協(xié)余地。顯然這是英語常見的對錯類選擇題的出題依據。我們分別舉一個物質世界和社會世界的例子。在物質世界里,鐵就是鐵,金就是金; 鐵不可能是或變成金;一種元素不可能既是鐵又是金。在社會世界里,學生是學生,學生不是老師,一個人不可能同時是老師也是學生。即便我們認可自然世界的例子,也很難完全認同社會世界的例子。心理學家的試驗表明,如果面對兩種明顯矛盾的觀點,美國學生大都認為其中一個是對的,另外一個是錯的;而中國學生卻會認為,雖然兩種觀點對立,但每一種觀點中都有些正確的東西與合理的地方,不是簡單的一對一錯就可以決定的。也就是說,陰陽雖然不同,但必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不是非此即彼的狀態(tài)。換言之,薛定諤之貓既是死的也是活的,這似乎違背了形式邏輯的定律,但在量子世界里生與死的疊加是完全可能的。
其次,中庸辯證法和西方以黑格爾為代表的辯證法既有相似的地方,也有重要的不同。相似的地方是,兩者都強調事物的兩極性,都設定具有元關系的兩極,都認為兩極之間的互動推動事物的發(fā)展。但是兩者之間存在著一個根本的不同:中庸辯證法是和諧辯證法,而黑格爾辯證法是沖突辯證法。黑格爾辯證法的兩極,即正題和反題,從一開始就處于沖突狀態(tài),只有一極充分壓倒或是消滅了另外一極,事物才能向前發(fā)展,達成新的合題。因此,從差異中發(fā)現矛盾、從矛盾中尋找最根本的沖突,并且將這種矛盾沖突推向極致,才能導致社會的根本性變革和革命性進化。所以,一切激進主義推進社會發(fā)展的基本方法就是突出矛盾沖突,強調斗爭意識,引發(fā)社會巨變。中庸辯證法則強調兩極的互融性存在、互補性互動、和諧性共生,重視從差異中尋找共同,并且化差異為共同。如果以激進主義的方式看待中庸辯證法,它是保守的、溫良恭儉讓的,是消解矛盾和弱化沖突的。如果以社會關系進化的視角看,化解矛盾、避免極端、求同存異、循序漸進則可能是理智的、改良的,推進社會在一系列軟著陸中向前發(fā)展。進而,激進和保守本身就是一種中庸辯證的互動,非此即彼從來不是中華文化的智慧所在。正因如此,中庸辯證假定使得關系性這一理念具有動態(tài)和諧的本原性質。
本文提出的國際政治關系理論的三個假定,即關系世界、知行合一與中庸辯證,反映了中華文化尤其是儒學文化的世界觀,對比了西方主流社會科學理論的重要假定,形成了一個比較系統(tǒng)的理論假定體系,為建構關系理論奠定了本體論、認識論和方法論的基礎。
國際政治的關系理論通過詮釋中華哲學文化理念,提出不同于西方主流國際關系理論的前提假定,試圖以一種新的視角觀察國際關系的世界,以一種新的方式詮釋國際行為體的行為。正如大量西方主流國際關系理論采用“理性”為其核心概念一樣,關系理論的核心是在中華社會文化的傳統(tǒng)和實踐基礎上形成的“關系性”這一概念。關系性揭示了社會生活一個極其重要的內容,也反映了一種不同于西方主流理論的世界觀。關系世界、知行合一和中庸辯證三個假定為關系性作為關系理論的核心概念提供了形而上依據,為圍繞這個核心概念建構系統(tǒng)的國際政治理論開拓了可能性空間,也為不同的實踐知識共同為國際關系知識大廈添磚加瓦奠定了合法性基礎。
(作者系外交學院教授;摘自《世界經濟與政治》2016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