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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 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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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樹的時針

在深夜，當人們進入你的房間，對你提起

上帝的花園，純凈的月光躺下

化為一陣風，掠過窗沿靈魂的鈴鐺

發(fā)出悲傷的聲響

合上書本，合上眼睛里的白日

勞碌的指尖

身體內(nèi)的鳥撲哧振翅，飛離小屋

就在不遠處——

密林幽暗，朝向黑夜的領(lǐng)空

我們，高舉左手抓住時光的笑柄

低垂右手及腦袋碰觸枯樹的時針

那只鳥，它飛進樹身，跳躍間

枯樹也被它轉(zhuǎn)動

成倍的雪花兒，落在它的身上

幾乎將它圣潔的埋葬

困獸之歌

一些樹葉落了下來。堆滿

山道。暴雨如注，空氣中彌漫

芳香的苦楚。帶刺的玫瑰

消耗，僅有的孤獨。它有我所愛的

垂危的美。在旁大的秩序里

我嗅到了江水的味道，運沙船

嘟嘟的馬達聲，正急于收割黃昏的倒影。

忙于與虛幻的影子戰(zhàn)斗，我們抵達

不到的地方，終將會被它抵達。

像考古學家，搜羅一切陶片

斷壁殘垣，從殘存零碎中推測結(jié)局

你預(yù)備傾吐什么衷情？嘶叫聲里涌出波紋

自有其深刻的秘密。小心翼翼行走

在方寸之地，幽魂遞來江邊無名的植物

青草綠色的血液，泛著微光

漂浮。困獸，折斷自己的雙臂

發(fā)出衰竭的嗓音，石頭般的歌聲

落在地上，化為一塊塊鮮紅的寒冰。

飲馬而歸

光照耀我們行進的旅程

我和我的馬，通體透明

一粒塵灰試圖知曉

隱退在群峰間的地平線

帶來了夜的言語

嗒鐺、嗒鐺，我的短靴和馬蹬親吻

這難以形容的聲音

我的馬始終靜默，一生被月光養(yǎng)活

脊背冒著磷火

面對天空，斗然而生孤獨和敬畏

洞穿黑暗的星光比春天的炫耀

光彩

善念到了極致就會噙著淚水出來

我的馬有軟的眼睛

我的馬牙齒潔白

我的馬始終靜默，一生被月光養(yǎng)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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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何時開始

我們開始默默地

向一種鐘聲禱告

為灌洗那些子虛烏有的罪名

埋下頭又埋下臉

撥弄鋒利閃光的銀器

就像一只滿腹狐疑的蜜蜂

從不同的口中說出贊美

用整整一生，猜忌半瓣春天

那個人

那個在剝老南瓜皮的人

那個正佝僂著身子，坐在滴雨的屋檐下

望雨的人，那個背倚微涼的竹椅

獨自抽著悶煙的人

滿面皺紋，肌肉松弛

無數(shù)次從稻田中抱回糧食

養(yǎng)育兒女，手掌已被一生的泥土染黑

難以洗凈

那個人，冬日，他愛待在灶膛前生火

聽自己從四處砍來的干柴

在烈火中燃燒、噼啪作響

那時，白雪終于落下，紅光浮動

慢慢沁了他的陰影

繪畫之詩

我路過他們時，陽光正好

那群圍繞窨井蓋畫畫的青年人

一個女孩，正挽起她的長發(fā)

將清澈之眼，投向落滿塵土的地方

他們，首先需清除這些塵土

再設(shè)法變革這塊冷鐵

陽光下，調(diào)色板、小而銳利的筆觸

掩去污漬，讓幽暗處通往地面的出口

變成綠色的窗，伸出

幾枝正合時宜的花

黑多，本名程蕭，90后，安徽黃山人，現(xiàn)就讀于中國石油大學勝利學院。作品散見于《星星》《中國詩歌》《山東文學》等報刊。著有詩集《南方候鳥》《群島中生長的樹》《枯樹的時針》。中國詩歌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