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的屋檐下

樂祥濤

城市的屋檐，庇護(hù)著我們，還有它們。它們是我們的鄰居，也是我們的朋友。同在一個屋檐下，該如何與它們相處呢？我想，這不僅僅只是一個話題。

貓

母親家養(yǎng)了一只貓，確切地說是領(lǐng)養(yǎng)的。那天，母親在回家的半道上發(fā)現(xiàn)了這只貓，見它很可憐地依偎在那里，母親就動了惻隱之心。當(dāng)初我對那只貓并沒有好感，因為看上去那只貓十分瘦小和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沒有一點可愛之處。母親把它抱回時，我擔(dān)心是養(yǎng)不活的，我說，這種棄貓，十之八九不是有病就是發(fā)育不健全。而母親沒有理會我，在給貓洗完澡后，就耐心地飼養(yǎng)起來。

貓在母親家落戶以后，各種跡象都朝好的方向發(fā)展。我發(fā)現(xiàn)這時的母親，與我們說話的話語也沒有以前多了，最起碼母親總是掛在嘴上的那幾句嘮叨話也沒有那么頻繁，免得我每一次都得事先想著怎樣去編好善意的謊話蒙混過關(guān)。

春去秋來，花開花謝，貓已經(jīng)成了母親家的一員，或是一個組成部分，甚至是成為母親的一種牽掛。今天的貓吃飽了沒有，昨天貓的毛好像沒有以前光滑了，是不是又有新的情況？母親總是習(xí)慣自言自語，說完以后又為自己的話語打圓場。

可是貓并不領(lǐng)情，沒有想在母親面前撒嬌的意思，除了幼時在母親懷里喂飯時乖巧以外。長大后就與母親有了距離，或許是野性的使然，也或許是保持著原始的警覺。總之，不是開飯的時候，不是需要求助的時候，貓是不會斷然自己走近母親的。還好，母親并沒有因為貓的不近人情而生氣，相反，依然是十分有耐心地照看著貓。

有一段時間，貓不知了去向，母親十分焦急，曾前后院地找，問了很多人也沒有結(jié)果。母親想，許是這貓已經(jīng)長大了，自己有能力養(yǎng)活自己了，不再需要別人的照顧。于是，母親就生出許多的惆悵，有對貓出走的不忍，也有對與貓相處時的思念，就是沒有罵貓的無情。那天，母親還說，不知貓過得怎樣？要是過得不好，不知它曉得自己回來不？

貓的確是自己回來了，而且瘦了許多。母親十分心痛，還說了很多貓怎么都聽不懂的關(guān)切話。那天中午，母親把貓最愛吃的食物幾乎都拿出來了，貓像是過了年，更像是有了找回那種久違的感覺。

吃完大餐的貓，“嗖”地一下又跳回到它平時愛待的房檐下，那里三面有瓦，一面朝陽，是貓常喜歡去的地方，因為那里風(fēng)不著、雨不著，又遠(yuǎn)離人群，避免了諸多的是非。餓了，貓就下來尋找吃的，飽了就上去休息，過著很舒心、很幸福的日子?？墒蔷昧?，母親也發(fā)現(xiàn)不對勁，貓是發(fā)福了，但貓的一些本能卻喪失殆盡。就連老鼠在它面前肆意的時候，它都懶得抬頭看一眼，以至于母親都在懷疑，是貓的退化還是老鼠的過于盛行？

這一次，母親仔細(xì)地去觀察貓的情況，想從中找出答案。母親發(fā)現(xiàn)，貓，除了閑暇時梳理一下自己的身體外，根本沒有去操練一些撲捉的技能，那些騰、臥、快速攀爬以及閃電攻擊的本領(lǐng)幾乎全都忘了，留下的是貓勁十足的“懶”性質(zhì)來，不久便昏昏睡去。

答案最終還是被揭曉。原來這貓是去生產(chǎn)去了，那天帶來了三只貓崽以后，母親才明白了一切。見到三只幼貓時，母親喜出望外，總是找出一些好吃的東西出來?？墒呛镁安婚L，不久母親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滿足貓家庭的食欲了。這時母親突然想到了喜歡經(jīng)常在外吃飯的侄女，就動員她帶一些人們吃剩下的，而貓們愛吃的殘羹剩魚回來。后來帶貓食的隊伍不斷擴(kuò)大，自然母親和貓們都其樂融融。

不是所有的貓都享受其中，沒有多長時間，幼貓當(dāng)中的兩只長成小貓以后就自奔前程去了，留下了老貓和一只戀家的小貓繼續(xù)享用美食加舒心的生活。

母親家住的是單位的平房，住后不久又在房前拉起了一個小院。當(dāng)時按照政策規(guī)定是可以房改的。但因單位主要領(lǐng)導(dǎo)的一句話，讓母親家沒有享受到這天大的好處，雖然事后也有一次其他的機(jī)會，可處于工薪階層的父母是沒有能力實現(xiàn)美好愿望的，后來用母親的話說是住慣了這平房，就有了難舍的情結(jié)，再大的房子也換不來住著順心。

可順心的房子最終還是要被拆遷了，而且決定得突然，拆遷得突然，還沒等母親反應(yīng)過來，拆遷的先頭部隊，量房的人員就到了。

母親什么也沒有說，只是覺得心里有些隱隱的不好受，不知是她昨天沒有休息好，還是她的老毛病又犯了，讓她有一種難以名狀的作痛和酸楚。趁量房的人員還在屋里量房的時候。母親則來到院子中間仔細(xì)地看看已住過多年的這三間平房，隨后又對院子中的一切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她一下子看到了那只貓。

這時的貓，也看到了量房的人，開始貓有些好奇，這些人不像是串門的，也不像是走親戚的，雖然近兩年這幾排平房里住著的人在不斷地變化。但大家?guī)缀跏遣换ハ嘧邉拥模驗楸舜酥g都不認(rèn)識，見面時大多都形同陌路，根本不會出現(xiàn)像今天這樣的狀況。

接下來的幾天讓貓更加琢磨不透了，那些空閑的房子有人在拆除，動作很大，灰塵鋪天蓋地，這讓貓有些不安起來。

而母親在院子里突然一眼看到貓時，心里“咯噔”了一下，對了，搬家后這貓怎么辦呢？接著母親又在那想，干脆把貓也帶上吧，免得貓又無家可歸了?？刹灰粫赣H又在犯難，這貓不通人性，怎么和它說呢？何況自己該搬到何處還不知道，如何去安頓貓啊！

母親的糾結(jié)是有道理的，不說貓如何下來。如何跟自己一起走，如何知道搬家對貓來說意味著什么，單是鄰居們出奇地合作，讓母親都不知如何是好。

那天，有鄰居來串門，說我們得團(tuán)結(jié)起來，這樣才能讓單位里多補貼一些錢財?；蚴墙o我們找一處更好一些的地方。處于自身利益出發(fā)，這樣的行為是合適的，不說別人住進(jìn)了高樓大廈，不說別人鉆了政策的空子，單從實際需要來講，是應(yīng)該考慮一下的。母親一面答應(yīng)鄰居所說的事情，一面與父親商量該如何搬遷。

父親在退休之前，是單位里的中層干部，由于職業(yè)的習(xí)慣，每次單位里的所有號召，父親都是積極支持的。這次鄰居說得為自己想一想了，起初父親還不同意，認(rèn)為那樣做會給單位增加負(fù)擔(dān)，經(jīng)不住鄰居的勸說，父親還是答應(yīng)了。

事情沒有像父親想象的那樣發(fā)展，沒過兩天就有一戶鄰居搬家了，究其原因事后才知道這戶鄰居得到了好處，就率先打破了事先鄰居們說好了的攻守同盟。父親不解，說要去問個明白，還是被母親拉住了，母親說，人心隔肚皮，有些事何必要點破呢？留一些面子，對大家都好。endprint

貓對第一家搬家的人家反應(yīng)也很強(qiáng)烈，因為搬家的人家是貓居住的一個墻角，那種拆遷的動作讓貓有些難眠，貓想，好好的一個處所，干嘛要放棄呢？是吃飽了撐的，還是無事可做，凈干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人啦，就是愛折騰。

想著想著，貓又有些擔(dān)憂起來，這支撐著的墻角。一旦失去一面，就無法平衡了，另外兩面怎么會牢固，就算是躺著睡覺也不得安心，萬一，哪一天不小心一翻身，說不定會掉下去。

實際上?，F(xiàn)實比貓想象的還要殘酷得多，就是那個經(jīng)常來找母親商量對策的鄰居，是第二個搬家的，她們根本沒有說出什么理由，也沒談出任何條件就搬家了。聽說還是主動搬的家，當(dāng)時父母說啥都不信，之后，是我的一個同事告訴我，說那鄰居的一個孩子就在那單位上班，那天，單位領(lǐng)導(dǎo)找他去談話，說是組織上正在考察他，讓他好好把握機(jī)會。

對于這樣大規(guī)模的搬家，貓是驚恐的，它不愿意看熱鬧。也不愿意趕熱鬧。面對搬家公司的車輛和人員。貓是躲著的，它害怕吵雜和紛亂，喜歡溫情與寧靜，眼看著大量的物質(zhì)被拉走，眼看著一間一間的房子在倒下，貓在想，我真的看不懂這個社會里的人們了。

父親和母親都在想，是不是也要搬家呢？如果搬到一個偏僻的地方，不說什么都不方便，這年齡大了。就是上下樓和去醫(yī)院看病都很困難，怎么辦。父親又說，再說了，自己不能帶頭搬遷，但也不能拖后。最起碼不能讓別人說閑話。

正說話間，父親見母親流著眼淚。父親不解，說，不至于吧，不就是搬個家嗎？再細(xì)看時，父親發(fā)現(xiàn)母親在看電視，那屏幕上正播著“動物世界”。原來母親看到在動物園里長大的老虎和獅子，因圈養(yǎng)的問題，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久了，就沒了野性。無法回歸大自然時，母親的心情很沉重，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對父親說，搬遷后我們家的貓該怎么辦呢？

拆遷的速度在加快，貓的驚恐程度也與日俱增，它先是趴在窩里看，后來又趴在墻頭上看，危險正步步向自己逼近，它不知道以后的情況會是咋樣，只知道眼前的美好在漸漸消失，這是它不愿意看到的，也是它不愿意去想的。從它那睜大的瞳孔里，我們可以看得到的，是它的不安，但看不出的是它內(nèi)心深處的憂傷和無助。

母親家還是搬遷了。搬到一處自己找的地方居住，住下后母親總覺得少點什么，但找不到最好的解釋。時常母親和父親習(xí)慣性地走到老房子那里去看一看。雖然那里都夷為平地了，可那房基還在。

那天，父母又去了老房子那里看看，回來后母親說又看到那只老貓了，父親說沒有，母親堅持說看到了，還說，從他們眼前一閃而過，父親說，不，那只是一個影子。

牧羊犬

對于動物而言，我不敢說是寵愛有加，但至少不是拒之千里。我相信生命是相通的，即使是冷血的動物，也有它溫情和友善的一面。

平時我見了動物總是報之婉約一笑，或是用欣賞的目光去觀察一番，哪怕是遇到一只螞蟻，我都會低下頭去看看它們的覓食方式和搬遷過程。通常有螞蟻侵略了我的領(lǐng)地，我總是用涼水把它們沖走，而不會是用開水潑向它們，那種殘忍的舉動我是絕對不會采取的。

我特別喜歡看中央電視臺的《動物世界》欄目，對動物們的生活方式、生存狀態(tài)，以及它們對生命的渴求和律動都有了感知與感悟?？戳四敲炊喈嬅嬷笪揖驮谙?，我們與動物相比，有哪些相同和區(qū)別呢？我知道解釋這些是需要專家們來解決的，而我僅僅只是知道一些表面上的東西。

偏偏我與一條牧羊犬遭遇了。不是說這條犬與我擦肩而過。而是它實實在在地走進(jìn)了我的生活。

兒子在大城市里領(lǐng)養(yǎng)了一條剛剛斷奶的牧羊犬，說還是國外的一個優(yōu)良品種。我知道如今打上國外寵物的牌子，無論是哪種動物都是很珍貴的，最起碼它的價格驚人。就像剛改革開放那陣子，對國外的產(chǎn)品，人們一味地推崇，好像國外的月亮都要圓一些似的?？墒?，后來我們慢慢地發(fā)現(xiàn)，其實也不然，國外的東西并不見得都比我們的好。只是那時我們比較落后而已。

對于兒子領(lǐng)養(yǎng)了那條牧羊犬我并沒有太多的在意，因為在這個年代，養(yǎng)寵物已成為時尚，有些人都快成癮了。我并不老土，我知道有很多人養(yǎng)的動物別說我沒見過，就是連名字我都沒聽說過。從電視和網(wǎng)絡(luò)上，我看見他（她）們在養(yǎng)掌上松鼠、黃色巨蜥、白色的蛇、綠毛龜和紅色的犬等等。我詫異他們的膽識和執(zhí)著，也為他們一擲千金養(yǎng)寵物而咋舌。我想他們或許是在斗富、斗奇的同時，也在尋著慰藉和商機(jī)。

而前些天兒子打電話說，他的工作要調(diào)動，不能養(yǎng)牧羊犬了，想把犬送回來養(yǎng)。接電話時我沒有立即表態(tài)，在那沉思了很久。我知道養(yǎng)犬有可能再次傷著自己，如果說不養(yǎng)。從兒子的口氣中，知道他已經(jīng)非常喜歡這條犬了，或許不養(yǎng)有可能傷著兒子。就這樣，讓我對養(yǎng)這條牧羊犬產(chǎn)生了糾結(jié)。

至今提起那次唯一的養(yǎng)犬事件仍然心痛。搬家后，有人專門給我送來了一條小京巴犬，當(dāng)時不知是有了喜慶才有了喜愛，或是有了喜愛才有了興致。總之，那條小京巴犬確實招人喜歡，無論是它的一雙大眼睛還是好看的臉蛋，以及一身的純白毛，都讓人疼愛。特別是它似乎通人性的一些舉動，讓你感到生活中平添了許多的樂趣。

可是，又是因為我的無知和過于寵著。而無情地傷害了它。后來才知道那小家伙因貪吃引來了大難，它吃了大量的咸肉和鹵骨頭后，結(jié)果它的腸胃受不了，先是拉稀、后是拉血。我趕緊把它送到動物醫(yī)院，可已經(jīng)遲了。這時我才知道，自己是無意中成了兇手，雖然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但是生活中就是這樣，不是好心都會辦好事，往往是無意中成了罪人。這個教訓(xùn)教會了我對待任何事情都需要細(xì)心和耐心，首先去遵循它的規(guī)律，然后才去實施援手。

我把小京巴犬帶回家里，每天都渴望它能進(jìn)食并出現(xiàn)奇跡。但它一直是趴在那里拿眼睛看我，一點沒有吃的意識，只到它離去。最讓我難忘的是小京巴犬很愛干凈，就在它死去的頭一天，在它不愿動的情況下，它還是讓我給它洗了一個澡。死去的時候，它的頭鉆進(jìn)我原來為它專做的紙箱盒窩里。

把小京巴犬掩埋之后，我就發(fā)誓再也不養(yǎng)犬了，不是因為犬的問題，而是怕自己傷心不起。endprint

但是，兒子的這條牧羊犬我怎樣才能拒絕呢？我尋了很多的理由告知兒子，比如說我們沒有養(yǎng)犬的條件、沒有養(yǎng)犬的知識、沒有養(yǎng)犬的心情等等?？蓛鹤訁s堅持說，等犬帶回來了你們肯定會喜歡它的?；蛟S是出于對兒子的喜愛，或許是出于對兒子小時候沒有很好關(guān)心的一種補償，或許是……總之，這條牧羊犬就站在我家的院子里了。

要說狗仗人勢這話真的不假。那天，兒子把牧羊犬帶回來時，鄰家的一條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狗，競把半米多高的牧羊犬?dāng)f得四處躲藏。也許那條小狗在想，這是我的地盤，不許外來狗靠近。引得看熱鬧的人們一陣哈哈大笑。

落戶的牧羊犬除了示好外，還展現(xiàn)了各種技能。它總喜歡來到你的面前討好，不是用雙爪扒在你的身上，就是用一只爪與你握手，然后坐在你的對面拿不太大的眼睛看著你。有時還讓你扶摸它的小耳朵、額頭和毛發(fā)，這時它會安靜地看著你。像是在傾聽，也像是在等著你發(fā)出的指令。

每當(dāng)你讓它坐在那里或是躺在那里時。雖然它極不情愿。但它總是會按你的意思去做，讓你做足了主人的尊嚴(yán)。

世上最可愛的也是最可怕的莫過于一個情字，如果與情字沾上了邊，那么就離“癡”字和付出不遠(yuǎn)了。譬如步入深愛中的女子，譬如那割舍不了的親情與友情。不過情字用好了也會幻化出力量，就像愛情可以讓人燃燒，親情可以忘我，而憐憫和惻隱之心可以喚起大愛一樣，讓你擁有時倍感幸福，可放下時卻更加難了。

但是，由于牧羊犬的天性使然，它注定是好動的。原本它是牧羊人的助手，去牽引、去制止、去游牧那些羊和牛的。而我們需要的是平安和寧靜，這樣就與牧羊犬產(chǎn)生了矛盾。原來兒子每天早上和晚上都是要去遛狗的，去放牧它的天性和自由?？晌覀儧]有那么多的時間與精力，斗爭的結(jié)果是牧羊犬把排泄物留在屋里。把垃圾筒里的垃圾玩耍得一塌糊涂。

更有甚者的是，每次出去遛狗的時候，都需要向別人解釋這犬不咬人。但那么大的身軀和尖長的嘴，著實讓人生畏。同時，我們從鄰居那上小學(xué)和上幼兒園的孩子以及大人的臉上，讀懂了他們的不滿與恐懼。

經(jīng)過一番思考之后。我們考慮起牧羊犬的歸宿問題。開始兒子不忍，畢竟那么長時間的交流，與犬產(chǎn)生了好感。我就耐心地做起兒子的思想工作，我知道我是說給兒子聽的，同時也是說給我自己聽的。我說，可能生活中就有這么一段與犬的緣分，但它畢竟是我們生命中的過客，緣盡了，情也就過了。或許選擇懂犬、喜犬、惜犬的人家才是犬的幸福，也是我們的希望。我知道這句連我都沒有說服的話，是不好說服兒子的，但我們都知道我們真的是不適合再養(yǎng)犬了。

犬送出的第一家人家，在三天后又把犬送了回來，原因是家中的母女因犬產(chǎn)生了矛盾，不得已又送回了犬。送回來的犬看見我們更加親熱，它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蛟S犬在想，是出去溜溜彎，怎么這長時間沒有見到主人呢？

我們也有同感，生怕它餓著、渴著，也有久別重逢的感覺。隨之。妻動了惻隱之心。

可是與犬的矛盾依然沒有解決，我們都知道情感是一回事，生活又是另一回事，當(dāng)它們發(fā)生沖突的時候，我們只有無奈。

最終我們找到的這家是位愛犬之人，他們不僅是欣賞犬，更主要的是知道該怎樣去愛護(hù)犬，這也讓我們的心里有了很大的安慰。

那天晚上。我把犬送給那人時，犬怎么也不愿跟他走，總是圍在我和妻的身邊轉(zhuǎn)悠，不肯離我們而去。還是我想起了犬的特點，拿起套子和鐵鏈，犬一看就來了精神，以為是又去遛彎，就主動伸長脖子，讓我套住，然后歡快地向道上跑去，我順勢把鐵鏈交給那人。還好。是在晚上，犬沒有見到我們依依不舍的眼神。還好，它只是一動物，它愛好游走的天性，讓它淡出了我們的視線。

事后有位知道我們讓犬的人跟我講，那是一條名犬，是值很多錢的。我淡淡地一笑說，有些東西根本不能用錢來交流，如果那人給我錢的話，我是斷然不會讓他把犬帶走的。

麻雀

這天早上，我在自家的院中收拾花草。突然，一只麻雀飛了下來，落地之后，看上去驚慌失措。接著，就如鼠般逃竄。

當(dāng)我反應(yīng)過來后，就抬頭看看三樓空調(diào)支架角上的麻雀窩，我想有可能是窩里的幼雀在蠢蠢欲動，或者是在不安分地試飛練習(xí)。結(jié)果，一不小心就落到院子里。

按常規(guī)成年麻雀是不會落下來的，它們稍加展翅就能自如地飛翔。就算是落地，也沒有必要那么驚慌、那么害怕?？磥磉@是一只幼雀落地?zé)o疑。

不知那只幼雀是否受傷，或者驚嚇到何種程度。還沒等我看清情況，它就一頭鉆進(jìn)了雜物間角落的深處。

看到那只幼雀的樣子，我也不好打擾，怕是越幫越忙。我只當(dāng)沒有此事發(fā)生。讓那兩只成年麻雀在房檐上亂叫。

后來我想，這樣時間長了也不行。如果沒有成年麻雀的幫助，幼雀不被嚇?biāo)酪矔火I死。因為那次我打掃雜物間時，就發(fā)現(xiàn)了一只較小麻雀的尸體。干脆我躲回暗處，看成年麻雀怎么去實施營救。

見我走了，那兩只房檐上的麻雀飛到院子里，看看確實沒什么情況后。就來到雜物間旁，用不同的聲音嗚叫。很長時間沒見幼雀出來，有可能幼雀是驚恐過度，在里面或篩糠或哆嗦?？傊?，沒有任何回應(yīng)。

許是兩只成年麻雀叫累了，不一會兒就飛了出去。

傍晚，那兩只成年麻雀又飛了回來。看來沒有放棄的意思。來了之后又在那鳴叫。

依然沒有回聲，很長時間都是靜悄悄的?？墒遣恢鞘裁磿r候起，一只小腦袋伸了出來。

兩只成年麻雀趕緊飛了過去，做著交流和安慰的事情。

我不知道動物之間是如何去表達(dá)親情的。也不知道是怎樣去溝通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只幼雀在不斷地呼喚中走了出來，把死亡甩在了身后。

第二天我又看到了麻雀之間的交流。不過是在一只成年麻雀和幼雀之間進(jìn)行的。看上去那是在行走，可那不是一般的行走，雖然是一跳一跳地進(jìn)行著，但是，那幼雀是在克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步子后行走的。那種行走不光要有毅力，還要有勇氣和堅持，最后才能完成站立、學(xué)步和跟隨。

第三天，只見那只成年麻雀跳到花盆樹枝的高處，然后打開翅膀做預(yù)飛的姿勢。可幼雀見狀競縮回頭去，成年麻雀只好回到幼雀的身旁，隨后又做著反復(fù)的動作。

后來我沒有再看見成年麻雀和幼雀的身影，但可以想象得到，麻雀問的生存訓(xùn)練已經(jīng)完成。當(dāng)我無意間看到幼雀藏身的雜物間時，競讓我匪夷所思。想著想著，就想到了鄉(xiāng)下麻雀。

鄉(xiāng)下麻雀看起來要隨意一些。因為鄉(xiāng)下麻雀一出世，不必那么驚慌，面對無垠的原野，心生坦蕩，處之悠然。即使是試飛落地，那些散落在田邊地頭的谷物，也不會讓它們餓著肚子。

而城市麻雀則不然。要面對的是吵雜的轟鳴，和川流不息的車輛，以及燈紅酒綠的生活，倍感生存的不易。特別是那懸在半空中的巢，最容易產(chǎn)生孤獨、膽小、怕事的習(xí)性。

想想城市麻雀是需要訓(xùn)練的。一是可以克服膽小的心理。二是可以提高自信的勇氣。三是可以學(xué)習(xí)生存的本領(lǐng)?；蛟S只有這樣才能消除恐懼，增強(qiáng)適應(yīng)能力。

如此看來，任何事物都是要與時俱進(jìn)的，對于生存方面的訓(xùn)練，我想也不僅僅限于城市麻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