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律師事務所困境及對策研究

摘 要 2008年《律師法》修正，允許符合律師法規(guī)定條件的律師設立個人律師事務所。因此，個人律師事務所的產生，似乎雨后春筍般的涌現。但是，律所設立后，困境重重，困境之處，亟待主管部門的協調與幫助。

關鍵詞 個人 律師事務所 困境

作者簡介：羅明柏，福建誠爾律師事務所主任。

中圖分類號：D926.5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9.357

一、我國個人律師事務所產生背景及發(fā)展現狀

（一）產生背景

個人律師事務所（以下簡稱“個人所”）源于西方發(fā)達國家，主要是基于個人和小商業(yè)者的需求。

每個行業(yè)有精英和菜鳥，律師行業(yè)也不例外。對于博學、才疏學淺的律師來說，兩者分析案件的深度有所不同，自然對案件的應對能力存在高低之分，故律師隊伍的業(yè)務素質參差不齊。然而，每個人都懂得擇優(yōu)的道理，于是當事人基于對律師個體的信賴而不是對執(zhí)業(yè)機構的信賴建立委托關系，委托人希望所委托的法律事務務必由其信賴的律師完成，除非遇到特殊情況，這樣便在律師行業(yè)中形成一種“單干”模式， 不需要講究團隊合作精神。如此一來，依靠個人能力和聲譽即可源源不斷的接到業(yè)務。

隨著我國經濟的快速發(fā)展，或因社會民主和法治建設的需求， 或出于與國際接軌的考量，我國最早選擇在海南省試點允許律師設立個人所。經過實踐充分論證個人所可行后，于2008年《律師法》修正，立法確立個人所組織形式。于是，個人所從幕后走到臺前。

（二）發(fā)展現狀

盡管《律師法》增加個人所的組織形式，但僅此增加一種設所渠道而已，并非每個符合條件的律師都有能力，抑或理想去開設個人所。畢竟一個組織機構的成立牽涉到方方面面，作為設立人必須結合自身能力及日后規(guī)劃綜合衡量，然后決定是否開設個人所。通常開設個人所是因為如下幾種情況：第一，合伙律師退伙，另立爐灶。合伙所基于人合性，或因合伙人性格不合，或因利益問題產生矛盾，亦或因律所利益決策經過多次討論，仍無法形成統(tǒng)一意見，索性退伙，分道揚鑣；第二，有些律師業(yè)務能力強，案源較穩(wěn)定，開支不成問題；第三，有的律師想發(fā)揮專長，走專業(yè)化道路，探索“高精尖”的發(fā)展模式。這種律所名稱通常以設立人的姓名命名，將其與律所捆綁，使其名譽與律所高度結合，呈現個人所小而精的特點，這種模式比較可??；第四，有些律師想當家作主。雖然從法律層面來講，合伙人權利平等，但現實中處理事務一般贊同主任的意見。因此有些合伙人經過分析利弊后，選擇退出，自己獨擋一面，寧做雞頭不做鳳尾。

筆者經查司法部相關統(tǒng)計數字，截止2017年3月，全國律師人數已達32.8萬，律所2.6萬多家。 其中個人所約6300多家，占全國律師事務所的24%左右。（本文發(fā)表時，由于特殊原因無法獲取最新數據）

二、問題的提出

律師事務所設立后，自然而然一系列配套設施必須健全。依法律規(guī)定，職工的社會保險、住房公積金必須解決，業(yè)務開展亦需要拉開序幕。職工多的申辦社會保險、住房公積金業(yè)務相對簡單。但是，個人所職工少于五人的，在辦理上述業(yè)務過程中，可能會遇到困境。同時，如果執(zhí)業(yè)律師人數少，無法組成業(yè)務團隊，或因律所組織形式的緣由，業(yè)務開展亦容易受阻?，F將困境列舉如下：

（一）基本醫(yī)療保險開戶難

個人所設立后，設立人的社會保險關系從原用人單位轉到新律所。個人所在設立之初一般只有設立人一人，內勤一人，共二人。但是，有的縣市醫(yī)療保險機構要求，職工必須三人（設立人、會計、出納各一人）以上，才準予開戶。如果職工達不到三人，只能按職工個人名義繳納。因為《社會保險法》第五十三條規(guī)定，生育保險費由用人單位全額繳納。倘若以個人名義繳納職工基本醫(yī)療保險（以下簡稱“醫(yī)療保險”），對于初次申辦醫(yī)療保險的職工來說，不但不能享受生育險待遇（包括生育醫(yī)療費用和生育津貼），而且其未就業(yè)配偶的生育醫(yī)療費用待遇也落空。對于已申辦的職工而言，將失去生育險，也就是說過去繳納的生育險費用清零，必定受損無疑?！渡鐣ｋU法》第二十三條： “職工應當參加職工基本醫(yī)療保險，由用人單位和職工按照國家規(guī)定共同繳納基本醫(yī)療保險費?！贬t(yī)療保險機構的做法顯然與社會保險法相背。

（二）住房公積金開戶難

《住房公積金管理條例》第十四條：“新設立的單位應當自設立之日起30日內到住房公積金管理中心辦理住房公積金繳存登記，并自登記之日起20日內持住房公積金管理中心的審核文件，到受委托銀行為本單位職工辦理住房公積金賬戶設立手續(xù)。”盡管有法可依，但是有的縣市住房公積金管理中心要求至少五名職工申辦，才準予開戶。而新設立的個人所一般人數不足五人，無法滿足開戶條件，從而無法享受住房公積金待遇。暫且不論申辦住房公積金給職工帶來的好處，但對于已申辦的職工來說，一旦原用人單位將其賬戶分解，而新用人單位又無法開戶，導致進退兩難，跋前疐后。住房公積金的宗旨是解決城鎮(zhèn)職工住房問題，難道因律師工作需要流動性強的原因，注定一輩子租房嗎！

（三）無資格擔任破產管理人

全球經濟風波，我國深受影響。有些企業(yè)，資不抵債，面對數量眾多的債權人，各種催款方式日益不斷，無力重整，力不從心，于是便向人民法院申請破產。破產案件，必然少不了律師擔任管理人。而選擇管理人的唯一途徑便是從法院管理人名冊所列名單采取輪候、抽簽、搖號等隨機方式公開指定管理人。而關鍵問題在于律所如何才能進入高級人民法院管理人名冊。據了解，進入不是無條件的，進入名冊的前提必須是具有執(zhí)業(yè)律師20名以上的合伙律師事務所，故個人所天生與破產管理人無緣。

（四）成為金融系統(tǒng)法律顧問難

1.銀行法律顧問

近年來，國家相關政策的出臺，擔保公司井噴式出現。企業(yè)利用擔保公司的平臺紛紛向銀行融資。然而任何政策，一定存在缺陷與不足，因此自然有人鉆空子，打擦邊球。有些擔保公司為了獲取利潤，為自然人申請貸款提供幫助，在其幫助下自然人能如愿以償，甚至有時自然人也能成為融資主體。由于銀行貸款大多采用連帶保證方式，貸款期限屆滿，任一債務人無法償還，自然殃及他人，最后導致全部債務人受到牽連，產生多米諾骨牌效應。而金融機構自然不可能讓資產平白無故的流失，于是采取訴訟方式追討欠款。銀行的訴訟事務基本上需要向律師事務所購買法律服務，但是由于個人所與合伙所相比執(zhí)業(yè)律師較少，尤其三名律師以下的個人所，無法組成業(yè)務團隊，銀行大體不作選擇。endprint

2.保險公司法律顧問

保險產生于海上，歷時久遠，人們富有分擔風險的意識，故而有車族大多自愿選擇購買商業(yè)險。近年來，隨著經濟的快速發(fā)展，機動車數量劇增導致交通事故頻發(fā)。通常交通事故責任方為機動車的占絕大多數，無形中保險公司便成為賠償義務人，一旦訴訟，保險公司列為訴訟主體。訴訟畢竟涉及法律專業(yè)領域，保險公司為了盡量減少賠付金額，通?？紤]聘請律師擔任常年法律顧問，然而保險公司選擇法律顧問時，個人所也同樣遭遇類似銀行聘請法律顧問的困境。

三、困境對策

存在問題，就有對策，這是自然規(guī)律。只有排除困境才能助于個人所的長期穩(wěn)定發(fā)展，推動法制建設。上述列舉的困境，不是因為立法規(guī)制存在問題，而是由于人為因素導致。因此針對上述問題，筆者在此提出兩點建議如下：

（一）成立個人所委員會

律師協會項下設立許多委員會，在個人所隊伍不斷發(fā)展壯大的今天，個人所委員會仍不見蹤影。望成立個人所委員會以便負責應對個人所的困境，披荊斬棘，維護個人所切身利益，讓個人所立足并順利運行。

1.基本醫(yī)療保險和住房公積金開戶問題

基本醫(yī)療保險和住房公積金開戶問題立法沒有缺失，更不存在缺陷。筆者認為，只要主管部門重視個人所的發(fā)展前景，由個人所委員會積極會同基本醫(yī)療保險機構、住房公積金管理中心協調，應該能給予解決。

2.受聘金融系統(tǒng)法律顧問與破產管理人資格問題

（1）金融部門聘請法律顧問的顧慮、法院對于律所入圍破產管理人的硬件要求不無道理。從上述情況來看，主要是因為個人所存在如下兩個方面：第一，業(yè)務團隊組建；第二，個人所的風險承擔能力。筆者認為，業(yè)務團隊組建既可以由個人所尋找合作伙伴自行解決，也可以借助個人所委員會的力量協調促成。并于法律顧問投標前，將團隊律師名單附上，函告金融部門審核。

（2）律所入圍破產管理人的門檻，筆者認為應該是責任承擔的原因，破產管理人的風險承擔問題應該容易應對。雖然個人所責任承擔能力較弱，但完全可以向保險公司投相關險種或由團隊律師將其所享有的財產相應價值部分提供保證，以此解決風險問題。

（二）建立個人所聯盟機制

戰(zhàn)國時蘇秦提出“合縱”政策。“合縱”政策，就是聯合六國共同抗秦的一種具體措施。 三國時期，蜀、吳聯盟抗魏以及當今西方國家成立的北約聯盟，從古至今，類似這種聯盟合作的例子屈指不可數，已不鮮矣。當然聯盟的目的不是對抗合伙所。個人所與合伙所，尤其與大所相比力量顯得單薄，個人所無論在人員、規(guī)模、品牌效應、社會影響方面，都很難與其正面競爭，無庸諱言。個別個人所在此背景下，案源和生存空間被大所擠壓，艱難度日，甚至難以為繼。據悉，由于考慮到開支問題，有些個人所轉制為合伙所。因此只能借東風，在個人所快速發(fā)展的趨勢下，將區(qū)域內的個人所通過建立機制，形成合作聯盟，匯聚大家的力量，各顯神通，沖破個人所業(yè)務受阻的柵欄，從而能夠相對公平的開展非訴訟業(yè)務，獲得豐厚的待遇，解決個人所的生存問題。

四、結語

當今法律全球化，在全球化視野下，作為一個人口眾多的發(fā)展中國家，個人所對我國法律服務市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是我國社會正義維護的必要選擇。然而由于人為因素的影響，個人所的發(fā)展遇到困境。沒有肥沃土壤，樹苗難以成長。畢竟個人所是今后發(fā)展的趨勢，適合于街道、社區(qū)提供“全科診所”式的法律服務。 為了使個人所在我國能夠得到更好的發(fā)展空間，因此，呼吁主管部門勢必關注個人所的發(fā)展與成長，同時給予相應的扶持與幫助。

注釋：

楊培國.關于個人律師事務所六個問題的思考.中國律師.2011（6）.62-64.

熊選國.律師已經成為全面依法治國的一支重要力量.http：//www.moj.gov.cn/index/content/2017-03/09/content_7100080.htm？node=86523.2017-03-09.

吳晗.中國歷史常識.新世界出版社.2017.

謝蓉、周之翔.律師執(zhí)業(yè)機構組織形式的變革與完善——以《律師法》的修改為視點.社會科學研究.2007（6）.104-11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