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鵬
【摘 要】縱觀中歐關系史,一個顯而易見的基本事實是,新中國領導人對歐洲的看法是隨著時代潮流的變化而演變的。在本文覆蓋的歷史時期之內(1949-2010),世界格局經歷了地緣政治學意義上的劇烈變化—從以意識形態(tài)劃分兩大陣營、兩極尖銳對立的冷戰(zhàn)格局,進入到了以經濟利益為國家外交政策基準的后冷戰(zhàn)的全球化時代。本文對當代中國對歐洲一體化進程的認知與歐洲的回應進行了闡述。
【關鍵詞】歐洲一體化;歐盟改革;研究綜述;中國國際政治學
1 .導言
在新的時代條件下,意識形態(tài)的影響力迅速淡化,現代化進程取而代之,成為世界各國外交活動的終極目標;國際合作關系也取代了冷戰(zhàn)時期兩大陣營對霸權的爭奪,成為時代的主流。本文對中國政治精英的歐洲一體觀的探討,自然也繞不過這一歷史性的巨大變革。
2 .歐洲一體化理論中的政治化概念
從理論來源上看,歐洲一體化研究中的政治化概念要追溯到新功能主義。菲利普·施密特曾在2005年紀念厄內斯特·哈斯的一篇重要論文中指出,政治化概念是新功能主義理論的遺產。他認為政治化在歐洲一體化中是一個富有動力性但又姍姍來遲的進程。他描述道:“當公民開始關注歐盟如何影響其日常生活,當政黨和大型社會運動開始把‘歐洲納入其綱領,當政治家開始認識到靠提出地區(qū)層面的政策議題會有選舉勝負時,整體低調的戰(zhàn)略變得更難以實施。幕后的地區(qū)官員和利益代表,以及與之結盟的國家公務員,再也不能在布魯塞爾壟斷決策進程了。一體化開始在成員國內部產生明顯的‘贏家和輸家,并且不再被覺得是一場所有人共贏的游戲?!?/p>
3. 中國的歐洲一體觀中的中國中心主義
古代中國作為“大一統(tǒng)”國家的長久傳統(tǒng),及其歷史悠久的“天下”世界觀,很可能促使鄧小平認同一個比現實歐共體的更加整傷、有序的歐共體形象。也許在鄧小平的文化視野中,西歐走向聯(lián)合的一體化進程,正處于一種類似于“戰(zhàn)國時期”的發(fā)展狀態(tài)中,其最終目標,將是建立像中國那樣在文化上高度一致、政治行為高度統(tǒng)一的大一統(tǒng)國家。又或許,當代中國對國家主權的崇高意義的深刻認同,使得那一代的中國領導人難以理解歐洲民族國家在當代做出的選擇:為自己的和平與繁榮決定“犧牲”一部分的主權,追求建立一種超越民族國家的新的政治實體。另外,中國近代外交“以夷制夷”的傳統(tǒng)策略,或許也是中國領導人反復呼吁一個團結、獨立和強大歐洲的文化背景,只有歐洲強大,才能抑制西方超級大國對中國構成的安全威脅。同樣的,一個團結、獨立、強大的西歐符合80年代中國主張的多極世界的結構,在中國的構想中,歐共體應當可以成為未來國際社會多極結構中的一極。
4 .當代中國政治話語中的歐洲一體化進程:中歐雙方對主權概念的不同界定與中國對歐洲一體化進程的特定解讀
新中國四代領導人對歐洲一體化過程的理解,其采取的主要是地緣政治(geopolitics)與地緣戰(zhàn)略(geostrategic)這兩個傳統(tǒng)的概念思路。也就是說,中國領導人在看待歐洲一體化的進展之時,或多或少、有意識或無意識地將其視為“歐洲國”(European State)的建國過程的傾向。而從這一視角看來,“歐洲國”是一個獨立統(tǒng)一的主權實體,具有傳統(tǒng)民族國家的全部特性。至少,中國認為歐盟會成為一個“超級”民族國家。
實際上,歐盟的建構也是在探索一種環(huán)球治理的新模式。在這種新的模式下,其價值觀的核心在于“好的環(huán)球公民權”(good global citizenship),國家的權力將讓位于社會代表(the social representativeness)。社會代表的權力是由強大的公民社會與公共輿論—或者用哈貝馬斯的話說,“公共空間”(Public Sphere),超乎“國家”概念的空間,由行動目標明確的個體向國家施加壓力,從而獲得公共利益)—的發(fā)展來保障的。
從歐盟提出的新的主權概念中,我們能夠得出的第一個結論是,民族國家的傳統(tǒng)行為方式正在消逝,更準確地說,是民族國家傳統(tǒng)的對外行動方式正在消逝。在環(huán)球治理的“后現代”形態(tài)中,對外行動將不再采用硬實力,而是更多地使用“軟實力”這種新的方式。在國際關系中發(fā)揮軟實力,其目標在于建立一種調控和規(guī)范的新機制,從而避免強權和對抗。
歐盟這樣的主權概念立即與中國的信條形成了沖突。自從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起,每一代領導人都明確強調:中國堅決維護自身的國家主權與領土完整。這一點其實并不難理解:中國近代以來長達幾十年的反帝國主義的悲壯戰(zhàn)爭,鑄就了新中國強烈的國家獨立意識。
但是,當對于主權的兩種不同理解發(fā)生直接碰撞時,中國要與歐盟在外部行動中相互合作就變得異常困難了。例如,雖然中國期待與北約結成合作關系,但在鄧小平執(zhí)政時期,中歐之間的安全合作始終停留在對話階段,從未發(fā)展成為實際的行動。另一個較新的例證是歐盟解除對華武器禁運的工作歸于失敗,這又令中國領導人更加不滿。要解除對外國的武器禁運,對單個的民族國家來說并非難事,但是要讓27個成員國的政府、歐洲議會、歐洲委員會、歐盟部長理事會都投票通過這一決策,則又是一番極端復雜困難的工作了。
實際上,中國的地緣政治利益主張與歐盟的主張(多極化、多邊主義、尊重聯(lián)合國)比美國的主張(單邊主義、不尊重國際組織)更為接近。然而另一方面,在主權的基本概念上,中國卻與美國相同。具體觀點如下:①二者都相信,強大的硬實力才是國家安全的保障,才能在國際事務中有“發(fā)言權”。這也是為什么中國總是將軍事大國如美國及前蘇聯(lián)設定為外交政策的主要對象。與此相反的是,中國領導人并不十分理解“變化中的”國家實體的實力所在,②而一體化進程中的歐盟所擁有的正是這種實力:吸引大多數的鄰國、令各種政治社會背景的國家產生加入其中的意愿、并認同同一種環(huán)球治理的觀念。
5 .結論
通過“加強相互間的了解和理解”—這也是總結本文對當代中歐關系研究的最好的詞—中國和歐洲必定會增進雙方之間的關系;“加強相互間的了解和理解”,也恰好是兩個“相識”變成真正的朋友的最好的途徑:通過實際行動贏得相互間的尊重,實現共同的目標,為創(chuàng)造更好的世界而去開創(chuàng)共同的全球事業(yè)。而這也恰好是中歐雙方人民之間的相互期待。因此,本文沒有去尋覓什么新奇的詞匯來重復這一最核心的思想,而只是坦誠地響應早已存在的呼聲:“讓我們?yōu)樵鲞M中歐之間的相互了解與理解?!边@不僅是高邁的理想,而且也是現實的職責,因為我們人類建設的,就是一個共同的世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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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何蘭主編,《冷戰(zhàn)后中國對外關系》[N],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5。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