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玉門軍、玉門縣及玉門軍道考

李宗俊

[摘要]唐代玉門軍為河西節(jié)度使所轄的九軍之一，治所在今玉門市赤金鎮(zhèn)一帶。玉門軍位處地當(dāng)東西大道與吐谷渾、吐蕃、突厥進出河西的要徑之處，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其管兵人數(shù)必不在少數(shù)，至少不在千人之下。唐代在玉門幾番設(shè)縣或置軍，皆因當(dāng)時的民族關(guān)系或邊疆形勢而變化。

[關(guān)鍵詞]唐代；玉門軍；玉門縣；玉門軍道；民族關(guān)系

玉門軍，為河西節(jié)度使所轄的九軍之一。《元和郡縣圖志》卷40“隴右道涼州”條曰：“玉門軍，肅州西二百余里。武德中楊恭仁置。管兵千人，實三百人，馬六百匹。東去理所一千一百余里?！倍杜f唐書·地理志》為“管兵五千二百人”?！对涂たh圖志》所記管兵千人，實三百人，而馬六百匹。這個數(shù)字與河西其他各軍的管兵人數(shù)與馬匹的比例很不一致。且不論河西大軍赤水軍與大斗軍，僅就與玉門軍地位相仿佛的其他各軍相比，就可看出這里明顯的失誤。如建康軍，同書記為“管兵五千二百人，馬五百匹”；寧寇軍，“管兵一千七百人，馬五百余匹”；墨離軍，“管兵五千人，馬四百匹”。這幾軍管兵皆在千人以上，馬皆為四五百匹，而唯獨玉門軍“管兵千人，實三百人”，而馬卻“六百匹”，馬匹數(shù)量遠大于以上諸軍的馬匹數(shù)，而人與馬的比例亦很不與其他各軍相一致。由此說明，《元和郡縣圖志》所記有關(guān)玉門軍管的人與馬的數(shù)據(jù)，其中必有一個是不準(zhǔn)確的?？紤]到唐玉門軍治所所在地，今玉門市赤金鎮(zhèn)一帶，1位處石油河畔，至今泉湖密布，水草豐茂，田連阡陌的環(huán)境，必是古代牧馬的好地方。尤其在玉門軍轄境，今近祁連山的昌馬一帶，山地草場更為豐美開闊，相傳又為唐初大將薛仁貴牧馬的地方，至今有“將軍墓”等遺跡。而其名“昌馬”又顯為古代牧馬之地。那么玉門軍管馬“六百匹”的記載很可能是準(zhǔn)確、可信的。至于玉門軍的管兵人數(shù)，盡管可能時有變動，但《通典》《舊唐書·地理志》以及《通鑒》胡注皆謂玉門軍有兵“五千二百人”的記述應(yīng)該也是有根據(jù)的。2尤其根據(jù)我們所考，唐玉門軍的位置，為地當(dāng)東西大道與吐谷渾、吐蕃、突厥進出河西的要徑之處，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其管兵人數(shù)必不在少數(shù)，至少不在千人之下。此需指出的是，唐玉門軍駐地赤金鎮(zhèn)至今尚存有一段古城墻，長100余米，寬3米，高4～5米，為典型的唐時期夯筑而成。據(jù)當(dāng)?shù)仃壤涎裕诮▏踉摮沁z址包括了幾乎整個赤金鎮(zhèn)中心地，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被拆毀。

其次，關(guān)于玉門軍的建置沿革問題。前依《元和郡縣圖志》“涼州”條的記載為“武德中楊恭仁置”，而同書肅州（約今酒泉市）玉門軍條又稱：“玉門軍，開元中玉門縣為吐蕃所陷，因于縣城置玉門軍。天寶十四年，哥舒翰奏廢軍，重置縣”。同出《元和志》，但前后自相矛盾，前作“武德中”，后為“開元中”置。尤其前稱“楊恭仁置”，《通典》與之同。而《唐會要》謂：“玉門軍，本廢玉門縣，開元六年置軍焉?！薄杜f唐書·地理志》載：“肅州下……貞觀中，廢玉門縣……舊領(lǐng)縣三……天寶領(lǐng)縣二……”又《新唐書·地理志》載，肅州（酒泉郡）為縣三，有玉門縣，且“玉門縣”條下注：“貞觀元年省，后復(fù)置。開元中沒吐蕃，因其地置玉門軍。天寶十四載廢軍為縣”。3可見，關(guān)于玉門軍建置沿革的記載各典籍十分混亂。僅玉門軍的建置時間，王永興先生認為：“檢兩唐書楊恭仁傳，無置玉門軍事?！顿Y治通鑒》卷一八七唐高祖武德二年五月，遣黃門侍郎楊恭仁安撫河西，乃臨時差遣。《資治通鑒》卷一八八武德三年：‘突厥莫賀咄設(shè)寇涼州，總管楊恭仁擊之?？偣茈m治軍，當(dāng)時尚無邊境固定駐軍制度，不可能置軍?！锻ǖ洹?、《元和郡縣圖志》謂武德中楊恭仁置玉門軍，不可信” 云云。4那么究竟玉門軍置于何時呢？

根據(jù)我們的研究，玉門軍的建置遠在唐開元年間之前，首先反映這一情況的應(yīng)是《括地志》。5該書記肅州管縣二，分別為酒泉和福祿，無玉門。該書為唐初魏王李泰主編的一部地理書，用了五年時間，于貞觀十六年（642）表上。表明上溯自貞觀十六年（642），玉門已非為縣的建置。

其次，池田溫著《中國古代籍帳研究》載敦煌大谷文書2840號文書，《長安二年十二月敦煌縣處分豆盧軍死馬肉案》，該文鈐有豆盧軍兵馬使之印，敦煌縣之印，有武周新字，現(xiàn)將錄文轉(zhuǎn)錄如下：

1、豆盧軍 牒敦煌縣

2、軍司 死官馬肉錢叁阡柒伯捌拾文。

3、壹阡陸伯伍拾文索禮 壹伯陸拾文郭仁福

4、叁伯文劉懷委 叁伯文汜索廣

5、壹伯玖拾文馬楚 叁伯叁拾文唐大濃

6、壹伯伍拾文陰琛出索禮，叁伯文王會

7、四伯文張亮

8、牒被檢校兵馬使牒稱，件狀如前者。

9、欠者，牒敦煌縣請征，便付玉門軍。仍

10、牒玉門軍，便請受領(lǐng)者。此已牒玉門

11、訖。今以狀牒，牒至準(zhǔn)狀。故牒。

12、 長安二年十二月十一日典畫？懷牒

13、 判官 郭意？

14、 十二月十五日錄事徹受

15、 尉攝主簿 付司兵

16、………檢案……澤白……縫背署澤…

17、 十六日

18、牒，檢案連如前，謹牒。

19、 十二月十六日史郭懷牒

20 帖追 澤白

21、 十七日

根據(jù)這份文書，王永興先生云：“上列出土文書的內(nèi)容為：沙州豆盧軍牒敦煌縣司，請征索禮等人所欠死馬肉錢，便付玉門軍。該文書為長安二年（702）十二月者，當(dāng)時已有玉門軍。長安二年早于開元六年十六年。玉門軍設(shè)置之始應(yīng)在長安二年之前，可見《唐會要》《元和郡縣圖志》《新唐書》地理志所記玉門軍設(shè)置于開元六年或開元中，均不確。玉門軍的設(shè)置時間最晚應(yīng)在長安二年，或者更早一段時間。6這一推斷是正確的。

又嚴耕望先生根據(jù)《全唐文》卷252，蘇颋《命呂休璟 等北伐制》言：“該文有玉門軍使肅州刺史湯嘉惠。時在景龍四年（710）五月，是自唐初一直置此軍，以肅州刺史兼充。前引元和志玉門縣條云，概曾暫廢而復(fù)置耳?！?先生言，唐初至景龍四年前一直置玉門軍，但何時、因何“暫廢而復(fù)置”了呢？endprint

敦煌文書P.2555《為肅州刺史劉臣壁答南蕃書》8，記載了關(guān)于開元十五年（727），吐蕃進攻河西時，因玉門城堅守，迫使吐蕃軍隊“聚土積薪，灌玉門軍城”，依此已說明當(dāng)時玉門城有相當(dāng)數(shù)量軍隊把守。而且文中明謂“玉門軍”，而非“玉門縣”。考慮到文書作者竇昊生活在唐肅代之際，相去開元年間不遠，而且玉門軍就在肅州治下，身為肅州軍政幕僚，典掌圖籍文書的他，不可能誤將“縣”記為“軍”的。而就在該年吐蕃這次進攻河西瓜州、肅州之后，據(jù)《冊府元龜》系于開元十五年十二月的一份制，其中曰：“唯吐蕃小丑，忘我大德，侵軼封域，抄掠邊氓……今故糾合諸軍……張羅網(wǎng)之刑……河西道蕃漢兵團結(jié)二萬六千人，赤水軍團一萬人，玉門、豆盧軍各二千人，并依舊統(tǒng)領(lǐng)，以候不虞……”9 這里明謂“玉門軍”，且稱“并依舊統(tǒng)領(lǐng)”，說明開元十五年前后，玉門軍似有變動，但其建置確為“軍”，而非“縣”。

另一份敦煌文書敦博58號《敦煌縣博物館藏地志殘卷》，根據(jù)馬世長先生的研究，其撰成年代“乃開元十八年（730）至廿六年間（738）事”。10該文書酒泉郡條下載：酒泉、肅……中下，酒泉……下，祿?！?。這里酒泉郡下管二縣，其中就無“玉門縣”。由此進一步說明，遲至開元年間中后期，玉門的建置仍為“軍”。

追溯玉門縣的建置?！对涂たh圖志》卷40隴右道“玉門縣”條曰：“玉門縣，中下。東至州二百二十里。本漢舊縣，屬酒泉郡。漢罷玉門關(guān)屯，徏其人于此，因以名縣。后魏孝明帝改為玉門郡，周武帝省入會川縣，隋開皇十年復(fù)改為玉門縣。皇朝因之?！薄锻ǖ洹放c之同。由此說明唐初，唐因襲隋舊制而設(shè)“玉門縣”。但前面我們根據(jù)正史記載與敦煌文書等的考述，唐初自楊恭仁設(shè)玉門軍，歷貞觀十六年（642）、武周長安二年（702），中宗景龍四年（710）、開元十五年（727）、開元十八年（730）至廿六年（738），其建置皆為“軍”而未改移。再結(jié)合唐前期河西的軍事局勢和玉門軍所處位置的重要性來分析，武德二年五月，河隴平定，唐派曾在隋任過甘州剌史，“素習(xí)邊事，深悉羌胡情偽” 11 的楊恭仁去安撫河西。此時，政局不穩(wěn)，整個河西處在突厥的直接威脅之下；而且瓜、肅二州南部祁連山一帶為與唐關(guān)系若即若離的吐谷渾，而玉門軍所處的位置正是東西大道與吐谷渾進出河西的一個重要通道——“玉門軍道”的交會之處（關(guān)于此道作者另有撰文），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所以在此設(shè)立玉門軍，以防御突厥與勢力復(fù)熾的吐谷渾，為勢所必然。由此說明，《元和郡縣圖志》稱武德中楊恭仁置玉門軍的記述是有根據(jù)的，也是可信的。此后，雖吐谷渾勢力衰落，但吐蕃繼之而來，而且往往北連突厥，以咄咄逼人之勢與唐爭鋒。該地區(qū)的防務(wù)遂更為重要，更沒有廢軍設(shè)縣的道理。

那么由此論證，是不是說唐前期玉門不曾設(shè)縣呢？《元和郡縣圖志》有關(guān)玉門軍建置的問題前后矛盾，而且與《通典》皆明載有玉門縣，難道皆為純屬無稽的筆誤嗎？推想起來似不可能。合理的解釋應(yīng)該是：唐初，關(guān)隴平定，唐承隋制，在玉門設(shè)立縣的建制。但很快，安撫河西的楊恭仁為加強針對吐谷渾、突厥的軍事防御，改繼隋以來所設(shè)的玉門縣而建玉門軍。到了開元十五年（727），吐蕃進攻瓜（約今瓜州縣）、肅（約今酒泉市）時，可能玉門軍的兵力一度不足，軍城被吐蕃軍攻陷，迫使唐政府增兵再建玉門軍。故有《元和郡縣圖志》“開元中玉門縣為吐蕃所陷，因于縣城置玉門軍”的記載，這里明確記載改縣為軍，即因縣城為吐蕃攻陷，再建玉門軍的史事是正確的。正是因為從開元十五年以后，唐廢縣置軍，所以今據(jù)敦煌市博物館藏原敦博58號文書所記，12天寶元年酒泉郡下轄酒泉、祿福兩縣，并無玉門縣。而到了天寶年間，自哥舒翰任河西隴右節(jié)度大使以來，隨著青海戰(zhàn)事的連連勝利，唐軍事防線向青海一帶的推移，玉門軍所處位置已為防線之后，失去了往日的重要性，故有哥舒翰天寶十四年（755）“奏廢軍，重置縣”的記述。這次稱“重置縣”，是因唐初承隋舊制設(shè)縣，《元和郡縣圖志》前文已有“皇朝因之”記述的緣故。

唐代在玉門設(shè)軍、置縣，首先是因為玉門所處的地理位置重要，它不僅是東西絲綢之路的必經(jīng)之地，而且位處穿越祁連山進入河西走廊的一道路要沖。唐玉門軍治所，在今玉門市赤金鎮(zhèn)一帶。隋唐時的文獻中，玉門南通吐谷渾、吐蕃道路的相關(guān)史料，一是《資治通鑒》卷181大業(yè)五年，有段與《隋書·吐谷渾傳》大致相同的記述，其中稱：“初，吐谷渾伏允使其子順來朝，帝留順不遣。伏允敗走，無以自資，率數(shù)千騎客于黨項。帝立順為可汗，送至玉門，令統(tǒng)其余眾……至西平……順不果入而還?！彼鍟r于今玉門市境設(shè)玉門縣。顯然，這次順歸吐谷渾的路線是由玉門進入的；二是《通典》卷190“邊防六·西戎二·吐蕃”，唐蕃談判中，論欽陵謂郭元振曰：“陵若遣兵，或出張掖，或出玉門，使大國春不遑種，秋無所獲……可斷漢右界矣?！碧拼诮裼耖T市境先后設(shè)玉門縣或玉門軍，此又為吐蕃取道玉門可進入河西的一條明證。

就以上兩條史料，近世學(xué)者中，嚴耕望先生在論述唐蕃之間的道路時首先關(guān)注到此，他指出：論欽陵言“出玉門，當(dāng)自青海以西地區(qū)北至玉門，此則與隋送順為吐谷渾主之道相同矣。皆足證青海之西有道北通玉門也”。13這里嚴先生雖沒能指出該道的具體行程，但已肯定了該道的存在。其次，陸慶夫先生曾在論及瓜州（今瓜州縣）鎖陽城的歷史時論及道：“瓜州、沙州以南皆有山口通向青海：沙州以南有當(dāng)金山口，鎖陽城（瓜州古城）以南不遠亦有一山口，今名旱峽口子。這些山口，正是吐蕃軍隊進犯之孔道。”14后來陳良偉先生亦注意到此道，他根據(jù)部分關(guān)于西漢以來的漢文史料指出：“在扁都口以西，原有一條通道。這條通道至少起用于西漢中期，東晉南北朝時期相當(dāng)繁榮，而唐初仍在繼續(xù)使用……該道承載能力相當(dāng)可觀，至少可以承載6000人以上的大部隊安然通過。”15關(guān)于該道的存在與歷史上的通行陳先生所言極是，但關(guān)于該道的行經(jīng)路線，陳先生似乎又將其與我們下文論及的甘州西境的建康軍通吐蕃道混為一談，且其所述道的出口與此二道的出口亦有出入。

今天我們發(fā)現(xiàn)，文獻中比較明確反映該道存在的為關(guān)于開元十五年（727）吐蕃對瓜州、肅州發(fā)動戰(zhàn)爭的記載。關(guān)于這次戰(zhàn)爭，正史典籍16與敦煌文書17均有大致相同的記述。從這些關(guān)于吐蕃此次進攻瓜（約今瓜州縣）、肅（約今酒泉市）二州的記載看出，吐蕃這次進攻瓜、肅二州，而甘（約今張掖市）、涼（約今武威市）、沙（約今敦煌市）等河西諸州并無所反映，而且從先攻甘、涼二州不下或并沒占領(lǐng)的情況下轉(zhuǎn)而西攻瓜、肅二州，說明吐蕃這次進入瓜、肅二州的路線一定是直接穿越祁連山等山脈進入瓜、肅二州的。尤其明顯的是，就在吐蕃進攻瓜州的這一年，史載：“閏月，庚子……會吐蕃遣使間道詣突厥，王君奐率精騎邀之于肅州”。18玉門位處肅州西境，又說明該道其中一段就在肅州境內(nèi)，而且說明該道不僅是吐蕃直接進入河西瓜、肅二州的一條道，而且是吐蕃北聯(lián)突厥的一條外交通訊要道。正因此，直至五代時期，在《高居誨使于闐記》就載，從甘州“西北五百里至肅州，渡金河，西百里出天門關(guān)，又西百里出玉門關(guān)，經(jīng)吐蕃界。吐蕃男子皆冠中國帽，婦人辨發(fā)，戴瑟瑟珠，云珠之好者，一珠易一良馬。西至瓜州、沙州多中國人……”19五代時的玉門關(guān)位于今嘉峪關(guān)西的石關(guān)峽。而其以西之地正是界于瓜肅二州間的旱峽山口區(qū)，唐玉門軍的駐地。此時為吐蕃占領(lǐng)，說明自唐末大中二年（848）張議潮起義后，吐蕃雖退出了河西大部分地區(qū)，但仍固守著這條進出河西的要道及其出山口區(qū)。endprint

關(guān)于該道的北出口與具體沿經(jīng)路線，陳先生推測該道之北出口應(yīng)在今天的酒泉市，今結(jié)合敦煌文書來看，應(yīng)在今玉門市的旱峽山口區(qū)，唐于此設(shè)置玉門軍鎮(zhèn)守；再查閱地圖20和實地堪察，該道至今斷續(xù)相間，尚在使用。其走向和大致路況為，從今天青海境的疏勒河上游，過其它河達坂隘口進入肅北蒙古自治縣境，至荒田地（這一段因溝壑縱橫，一路需翻山越嶺，僅為小路，但至今人馬可行）；再從荒田地起，途經(jīng)肅北蒙古自治縣舊場部、魚兒紅鄉(xiāng)，經(jīng)由玉門市境旱峽山區(qū)的紅溝（人馬行走亦可經(jīng)旱峽口）進入河西走廊區(qū)（今為大車路）；進入走廊區(qū)始分為東西兩路，向東經(jīng)朝陽村通往玉門市赤金鎮(zhèn)（唐代玉門軍駐地），向西北經(jīng)紅柳峽通往瓜州縣（唐代瓜州）。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通過該道進入瓜、肅二州境，繼續(xù)向北即為經(jīng)花?！鹚友雍５?，可通往蒙古高原或河套、寧夏平原。由此可見，唐時這條吐蕃進入河西的道路，不僅為吐蕃直接進入瓜、肅二州的一條捷徑與間道，而且也為吐蕃聯(lián)絡(luò)蒙古高原突厥各部的一條外交通訊要道，更是和平時期吐蕃、吐谷渾等民族直接進入河西進行貿(mào)易和文化交往的一條便道，為絲綢之路的一段重要分支。

[注釋]

1713據(jù)嚴耕望：《唐代交通圖考》河隴磧西區(qū)，臺北1985版，第436頁、第436頁、第558～559頁。

2 見《通典》卷172河西節(jié)度使條；《舊唐書》卷38《地理志一》；《資治通鑒》卷215，玄宗天寶元年（742）。

3《元和郡縣圖志》卷40涼州條；《通典》卷172河西節(jié)度使條；《唐會要》卷78《諸使中》；《舊唐書》卷40《地理志三》；《新唐書》卷40《地理志四》。

46王永興：《唐代前期西北軍事研究》，第32頁、第33頁。

5上引文中，王永興先生似乎沒注意到這條資料，認為有關(guān)玉門軍的最早資料為敦煌大谷文書2840號文書《長安二年十二月敦煌縣處分豆盧軍死馬肉案》，根據(jù)目前發(fā)現(xiàn)的資料，應(yīng)為《括地志》，參見[唐]李泰等著、賀次君輯校：《括地志輯?！?，中華書局1980年版，第225頁。

8 唐耕耦、陸宏基：《敦煌社會經(jīng)濟文獻真跡釋錄》第四輯，北京全國圖書館文獻縮微復(fù)制中心1990年版，第354～356頁。

9《冊府元龜》卷992外臣部·備御五，第11654頁。

10馬世長：《敦煌縣博物館藏地志殘卷》，《敦煌吐魯番文獻研究論集》，中華書局1982年版，第385頁。

11《舊唐書》卷62《楊恭仁傳》，第2382頁。

12對于該文書所記郡縣時間為天寶元年的判定，參見拙文《敦博58號文書與兩唐書〈地理志〉等相關(guān)問題考》，《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14年第2期。

14陸慶夫：《絲綢之路史地研究》，蘭州大學(xué)出版社，1999年，第192頁。

15陳良偉：《絲綢之路河南道》，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02年，第241頁。

16新舊唐書《吐蕃傳》；《冊府元龜》卷366《將帥部·機略六》；《資治通鑒》卷213開元十五年。

17敦煌古藏文文書《贊普傳記》、《大事記年》，漢文文書P.2555《為肅州刺史劉臣壁答南蕃書》。

18《資治通鑒》卷213開元十五年（727），第6780頁。

19《新五代史·四夷附錄第三》卷74，中華書局1974年版，第917～918頁。

20《甘肅省地圖》：星球地圖出版社2000年版；《甘肅省地圖》：中國地圖出版社2004年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