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略協作伙伴關系下的中俄海上安全合作：目的、路徑、問題

摘 要：目前我國面臨較嚴重的海上安全問題，即存在釣魚島主權歸屬、東海劃界以及南海島嶼主權爭議等問題；還存在航道安全、戰(zhàn)略水道被其它海權國家控制、海盜問題等等。為了更好地維護我國海洋利益、保障海洋安全，必須要保持同其它亞太地區(qū)海洋大國的友好關系，并盡可能的爭取與這些國家建立良好的、高效的海上安全合作關系，而同俄羅斯之間的海上安全合作則是其中的重點。

關鍵詞：戰(zhàn)略協作伙伴；中國；俄羅斯；海上；安全合作

在新的歷史條件下，胡錦濤與習近平兩位領導人先后提出“互信、互利、平等、協作”為核心思想的新安全觀，強調既要維護本國安全，又尊重別國安全關切，促進人類共同安全。因為安全不是孤立的、零和的、絕對的，沒有世界和地區(qū)和平穩(wěn)定，就沒有一國安全穩(wěn)定。海洋安全是我國國家安全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應該給予足夠的重視。

中國長期以來在外交上采取“韜光養(yǎng)晦”與“不結盟”政策，該政策為中國改革開放事業(yè)的順利起步與發(fā)展起到了十分積極的作用。中國仍將繼續(xù)采取這樣一種政策，但是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又必須加強與俄羅斯的戰(zhàn)略合作以維持全球戰(zhàn)略的平衡狀態(tài)。

一、俄海洋戰(zhàn)略及其對中俄海上安全合作的影響

俄羅斯是傳統海洋大國，其海軍艦艇噸位僅次于美國海軍。近年來俄的戰(zhàn)略重心有明顯的東移趨勢，多次強調自己是歐亞國家，而且海洋已經成為新世紀各大國爭奪的新的戰(zhàn)略制高點，俄領導人對此也深有體會。同時，俄在海上安全的問題上也需要中國的理解與配合。俄美之間存在白令海劃界問題與鄂霍次克海地位問題，俄日之間存在北方四島（南千島群島）歸屬問題，俄同其它北極國家之間存在北極海底資源以及航線管轄權問題等等。這些客觀事實都在無形中推進著中俄兩國在海上安全問題上的合作。

俄羅斯國內對海洋戰(zhàn)略的研究已經比較深入，前蘇聯時期戈爾什科夫的《國家的海上威力》更是繼馬漢《海權論》之后具有劃時代意義的重要海權著述；該書反映了20世紀60—70年代蘇聯海軍建設的指導思想。戈爾什科夫將國家的海上威力看作一個整體，它的各個組成部分，如海軍、運輸船隊、捕魚船隊、科學考察船隊之間具有非常緊密的聯系。

蘇聯解體后俄羅斯整體實力大幅滑落，但是仍舊視海洋戰(zhàn)略為一項基本國策，俄聯邦政府也多次發(fā)布具有指導性意義的官方文件。原蘇聯海軍元帥卡皮塔涅夫在《“冷戰(zhàn)”和未來戰(zhàn)爭中的世界海洋爭奪戰(zhàn)》一書中分析了大西洋、地中海、印度洋和太平洋的戰(zhàn)略地位，對二戰(zhàn)后美蘇兩大強國的海上對抗進行了論述，并在回顧和總結蘇聯海軍建設的基礎和海權戰(zhàn)略發(fā)展的基礎上，全面闡釋了21世紀俄羅斯的海洋政策。

繼中共十八大報告提出建設海洋強國戰(zhàn)略目標之后，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就建設海洋強國研究進行第八次集體學習時更著重指出，“建設海洋強國對于推動經濟持續(xù)健康發(fā)展，維護國家主權、安全、發(fā)展利益等方面都具有重大的意義”。可以說，建設海洋強國戰(zhàn)略已經成為了我國在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的主要國家戰(zhàn)略之一。

在“一帶一路”戰(zhàn)略構想的出臺，南海問題國際化和復雜化程度加深，中國海洋實力增長等情況下，俄學界對中國海洋強國戰(zhàn)略的關注度越來越高。有學者運用大量中國海軍建設的相關數據，進行量化分析，以此研究中國的海上力量，還有學者通過分析中國近現代海軍軍事理論的演進來總結中國的海洋利益和訴求。俄學者對中國海權的研究是多方面的，其研究方式自然出自其國家利益考量并受到俄傳統海權思維的影響，這些原因共同造成了上述研究對中國海洋強國等相關問題的認知偏差。俄學界對其官方決策具有重要影響，其對中國海洋強國戰(zhàn)略的認知將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俄在亞太地區(qū)的海權發(fā)展戰(zhàn)略制定，更關乎其與中國開展海洋合作的深度和廣度，甚至會最終影響中俄關系乃至亞太地區(qū)整體安全形勢的未來走向。

在俄學者看來，盡管中國擁有遼闊的國土與豐富的海洋資源，但是由于人口眾多，人均擁有數量遠遠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因此需要更多地獲取來自境外的能源與原材料，并大力拓展海外市場，而實現這些戰(zhàn)略目標只能以一支強大的海權力量作為依托。然而俄在蘇聯解體之后實力大幅削弱，面對中國的快速發(fā)展，俄國內各界喜憂參半，并不希望看到中國真正走向海洋強國。

二、中俄海上安全合作的前景

中俄都是亞太地區(qū)乃至全球性的大國，能否建立起一個新型的、富有成效的合作機制對我國全面深入推行新型大國關系戰(zhàn)略有著十分積極的意義。中俄海上安全合作機制建成后，可以作為一個寶貴的經驗向更寬的方面拓展，為我國營造一個更加有利的國際安全環(huán)境。

中俄海上安全合作是一個嶄新的議題，之前兩國在邊境以及中亞地區(qū)都進行了卓有成效的陸上安全合作，但是如何展開海上安全合作卻沒有更多的歷史經驗可以借鑒。

俄學者普遍認為：“中國在東海與南海地區(qū)與諸多海上鄰國存在島嶼主權歸屬與領海劃界等爭端，而這些地區(qū)不但面積廣闊，且擁有極豐富的石油、天然氣等自然資源；除此之外，這些島嶼還可以被用作軍事基地；所以，‘收復失地將會是中國未來優(yōu)先解決的問題”。近年來由于包括中俄海上安全合作、軍事技術轉讓等多項合作的不斷加深，中國在加速解決海洋權益爭端的問題上信心也有所增加。在此情況下，中國更應該深入了解并分析俄羅斯對相關問題的認知與預期，有助于更好地發(fā)揮中俄友好合作所帶來的地緣政治優(yōu)勢；因為只有在充分了解俄海權思想與對外戰(zhàn)略思想的基礎之上，才有可能進行“換位思考”，從對方角度與立場來考量中國海洋強國戰(zhàn)略對俄國家安全與經濟發(fā)展等方面造成的影響，并作出科學、合理的對策。

俄國關學界的主要研究方向之一就是世界大國與周邊地區(qū)國家的外交與國家安全政策，作為一個具有豐富海權思想研究又與中國互為最大鄰國的國家，俄對中國海權思想與海洋意識的發(fā)展更是十分關注。換言之，俄學界對“中國海權觀”的認知是其向俄外交決策層提供政策建議的基礎，并有可能會對后者產生十分重要的影響。

“現實主義”與“力量均衡”是俄傳統外交思想的主要組成部分，作為綜合國力與中國不斷拉大的全球第二大海軍強國，俄對中國海軍力量的發(fā)展既抱以極大的關注，也懷有強烈的提防心理。通過深入研究俄學界對中國海軍發(fā)展的研究及其對中國海軍發(fā)展的預測，可以清楚了解俄對中國國防力量發(fā)展的預期與深藏在友好合作關系之下的憂慮，為我國準確制定對俄關系政策提供借鑒。

目前我國與周邊多個海上鄰國存在海洋劃界、島嶼主權劃分等爭端，是影響我國國家安全與周邊外交的重要因素。俄作為在冷戰(zhàn)時期曾經在東亞地區(qū)擁有強大影響力的大國，并不甘于地區(qū)影響力的喪失。而中國在逐步解決海洋爭端問題的同時，也在對地區(qū)國家間關系進行重組，希望形成以中國為主導的新型地區(qū)秩序。俄學界已經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點，俄政府在相關爭議問題的態(tài)度可以被視作其對中國在東亞國際地位的期望與認可度。

“一帶一路”是我國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的主要對外發(fā)展戰(zhàn)略，“絲綢之路經濟帶”與“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如同車之雙輪、鳥之雙翼，共同構成了“一帶一路”偉大戰(zhàn)略構想，作為在全球主要海權國家，俄對中國所規(guī)劃的東起中國東海岸途徑印度洋延伸至歐洲的“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會否削弱乃至取代其在印度洋與南亞地區(qū)的傳統影響抱以深切的關注。對該問題的深入研究有助于我國更加合理地制定同俄羅斯之間在相關地區(qū)的合作與關系協調。

俄學界對中國海洋強國戰(zhàn)略認知偏差的基本特點就在于俄學界普遍認為中國的崛起必然會導致其走上近代以來歐美國家“國強必霸”的“傳統道路”上去，其之所以會忽視中方長期提倡的“新安全觀”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等重要和平發(fā)展思想，其根本原因還在于俄千百年來一直通過對外擴張來實現國家強大的歷史軌跡所造成的慣性思維，再加上兩國綜合國力的對比自近代以來首次出現逆轉，這些客觀原因都在很大程度上激發(fā)了俄的“憂患意識”。在可預見的未來，上述情況是無法出現根本性改變的。俄對我國海洋強國戰(zhàn)略認知的偏差應引起我方足夠的重視，為此，我國應該在不違背基本原則與根本利益的前提下，深刻了解并尊重對方的重大利益訴求，繼續(xù)加強合作深度與廣度，實現兩國間的長久和平與友好合作。

參考文獻：

[1]МорскаядоктринаРоссийскойФедерациидо2030г.

[2]Подпрограмма.военно-стратегическиеинтересыРоссиивмировомокеане.

[3][美]約翰·米爾斯海默著，王義桅，唐小松譯.大國政治的悲劇[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34+37.

[4]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著.中國的軍事戰(zhàn)略[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11.

作者簡介：

李冠群（1983—），男，北京人，南京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副教授北京大學國際關系學院訪問學者，研究方向為中俄關系。

【基金項目：本研究為江蘇高校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戰(zhàn)略協作伙伴關系下的中俄海上安全合作機制的構建問題研究”的成果之一，項目編號：2016sjb024001負責人：李冠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