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水
阿城與侯孝賢合作過多次,他的工作是美術(shù)指導(dǎo)。有一次,拍《海上花》時有一場雪景戲,侯孝賢一直在監(jiān)視器前看,總感覺雪太假。阿城說:“我知道問題所在?!彼屌镯斏纤杭堊鲅┑膭?wù)人員把紙條用力抻一抻,然后再撕,再撒。再看拍攝器,就像是下雪了。
汪曾祺贊賞明人張岱,說他僅憑一紙食單就能寫成一篇精彩的小品文,真是好性情。阿城也有這本事,他可以把醫(yī)生開給他的中藥處方,寫成一篇絕佳的隨筆小品,憑的一是豐富的生活閱歷,二是雜覽博學(xué),三是至情至性。他說鄉(xiāng)下的動物,都有自己尋草藥治病治傷的本能,他甚至懷疑神農(nóng)嘗百草,就是跟蹤動物的結(jié)果。有一次,為了弄清楚受傷的狗如何自己接骨療傷,他甚至跟蹤一條受傷進山的狗。
這在常人看來,幾近無聊,但他的淵博、他的通透,就是靠時時探究、處處留意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