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時期的中國古代史研究

張煥萍

摘 要： 延安時期跨越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的初期，這一時期延安吸引了一大批優(yōu)秀知識分子的到來，并發(fā)表了大量史學作品，這些作品將史學研究與政治緊密結合，以唯物史觀為指導。本文通過成立專門的研究組織，對中國古代史的背景進行研究，并著重描述了以范文瀾、尹達、何干之、呂振羽等為代表的歷史學者的研究成果，分析古代史獨具的研究特色。進而以探究延安時期中國古代史研究為題，求得人們對這一時期中國古代史的研究狀況有一較完整的了解。

關鍵詞：延安時期 中國 古代史

中圖分類號：K0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082（2017）07-0284-01

中共中央1935年到達陜北延安后開展了全面的文化建設，歷史學領域的中國古代史研究成果頗多，但目前學術界對這一時期古代史研究的系統(tǒng)論著或文章還較少，主要有洪認清教授的《抗戰(zhàn)時期的延安史學》一書和《論抗戰(zhàn)時期范文瀾的史學研究》等文章，其專著研究抗戰(zhàn)時期延安地區(qū)的馬克思主義史學，論述延安學風和史學特點、毛澤東與史學的關系、古代及近代史研究等；田亮博士《抗戰(zhàn)時期史學研究》一書，置研究于抗戰(zhàn)大旗下，論述延安與國統(tǒng)區(qū)馬克思主義史學、禹貢學派、新考證學派、“戰(zhàn)國策”學派等不同地區(qū)和學派的作品，認為他們體現(xiàn)出共同的“愛國主義”創(chuàng)作特點；徐春夏的《抗戰(zhàn)時期延安地區(qū)的史學建設》一文，從延安時期史學的趨向、教學建設、學術研究、機制運行等方面考察其史學成就；張劍平教授的《范文瀾關于歷史研究方法的論述及其啟示》等文章，對延安時期的史學家及作品進行了深刻評價。

一、古代史研究的背景和研究組織

1935年到1948年的十三年可稱之為延安時期，肅反及東征、西征戰(zhàn)鞏固了根據(jù)地，全面抗戰(zhàn)開始后，延安作為對敵斗爭的總后方，且中共提倡自由研究的學術氣氛，為學術研究提供了較為安定的研究場所和環(huán)境。中央領導重視知識分子并與他們建立了深厚友誼，何干之甚至在文革中深受批斗仍堅信黨，毛澤東肯定范文瀾學術成就，并收藏范老贈書和著作，這些可稱為二十世紀學術史上的佳話。當時學者們受感召而展開研究，其成果因得到中央支持而廣泛傳播。

1938年抗戰(zhàn)進入相持階段，日本提出了誘降的侵華方針，尹達認為民族抗戰(zhàn)陣營中有動搖分子，存在著嚴重的投降妥協(xié)危險。這時期部分學者宣揚的文化“外爍論”等謬言嚴重傷害了中國人民的民族情感，面對如此情形，作為文化部門之一的歷史學，自然也被積極動員，史學家們自覺地使史學研究聯(lián)系現(xiàn)實，顯現(xiàn)了他們的責任與使命。

1938年5月學習馬列理論的馬列學院成立，佟冬、尹達從該學院畢業(yè)后被分配研究歷史，二人與楊紹萱共同成立了歷史研究室，陳伯達一度為主任，不久由范文瀾代替主持該室工作。1941年馬列學院改組為中央研究院，歷史研究室改名為中國歷史研究室，范老為副院長兼中國歷史研究室主任。并制定了偏重中國古代史研究的三年工作計劃，范文瀾《中國通史簡編》的撰成是延安學術研究的高潮標志。整風運動后主要成就集中于呂振羽的《中國歷史常識講話》，1943年5月中央研究院改組為中央黨校第三部。葉蠖生認為此期歷史研究室“只有個人的努力，缺乏集中的領導”。

二、主要研究成果簡介

范文瀾到延安后，撰寫《關于上古歷史階段的商榷》一文，論證殷代奴隸制以及西周封建制。提出了不同于郭沫若“西周奴隸說”的觀點，1941年發(fā)表《中國經(jīng)學史的演變》，以上撰寫為范老通史編修打下了基礎?！吨袊ㄊ泛喚帯飞蟽詳⑹鲇缮瞎诺轿宕聝杂浭鲇伤沃燎逯腥~。此書開啟了“以馬克思主義指導系統(tǒng)研究中國歷史的新時期”，是延安時期古代史研究的頂峰之作。

尹達認為考古學要與史學結合，他編寫了主體有三編的《中國原始社會》，體現(xiàn)了“從考古到史學”的治學道路。他在延安發(fā)表的《中華民族及其文化之起源》，批駁安特生學說，得出中國即是中華民族及其文化的搖籃的結論?！蛾P于殷商社會性質爭論中的幾個重要問題》里論證殷代是氏族社會走向崩潰的階段。還提出不同于“西周封建說”主流的周代社會奴隸制看法?！蛾P于殷商史料問題》中視考古資料為“最可靠寶貴的”材料。

呂振羽根據(jù)中國封建社會漸變與突變原理而對古代中國進行分期，發(fā)表《中華民族人種的由來》、《商朝奴隸制國家》、《西周初期封建制度的成立》等文章。他還收集南北朝和外族歷史的物證，開展異族入侵的專題探討，為《中國民族簡史》的編寫作了材料上的準備。

謝華《略論殷代奴隸制度》，認為夏初氏族制度已漸崩潰，殷代是奴隸制；葉蠖生《從安陽發(fā)掘成果所見殷墟時代社會形態(tài)之研究》，認為考察事物要看其“質”，由此論證殷代是進入青銅的“奴隸占有制”社會。《抗戰(zhàn)以來的歷史學》分析各派歷史觀及其黨性，肯定一些史家學術貢獻并批駁部分謬論?！蛾P于學習中國歷史的幾點意見》中對史料應用及歷史規(guī)律提出看法。

何干之1939年有寫中國民族戰(zhàn)爭史的計劃，毛澤東希望“書中證明民族抵抗與民族投降兩條路線的誰對誰錯，”以求對抗戰(zhàn)是有幫助。齊燕銘忙于修編《中國文學史》，但由于另有工作而沒有完成；金燦然發(fā)表了《中國歷史學的簡單回顧與展望》等文章，對當時史學成就作了介紹；陳伯達有《墨子的哲學思想》、《孔子的哲學思想》等。

延安古代史研究確實為我們留下了一大批珍貴成果，起到了戰(zhàn)時鼓舞民眾的作用，但今天看來，一些觀點有失偏頗，如階級斗爭觀、歷史動力與歷史創(chuàng)造者問題等即受到了當今學者們的質疑，甚至有人認為馬克思的五種生產(chǎn)方式發(fā)展觀并不適合于中國社會發(fā)展史。

三、研究特色的分析

1.抗戰(zhàn)背景下形成歷史研究直接服務于抗戰(zhàn)的抗戰(zhàn)史學，延安古史研究前承“新史學”，后啟新中國史學實踐，具有橋梁作用。彰顯了階級斗爭觀和人民歷史觀，較重慶等地的史學觀點更顯鮮明激進，體現(xiàn)著學術為政治服務的特色，受到普遍歡迎。

2.研究范圍廣泛，領域拓寬，包括政治、經(jīng)濟、民族、軍事等，如陳伯達哲學思想、何干之農(nóng)民戰(zhàn)爭史及非史學家的歷史創(chuàng)作等。表達手法上呈現(xiàn)著明顯時代特色，但揭露封建統(tǒng)治者之殘酷而不計其功，缺少了一分為二的態(tài)度，使得作品中的局部真實性受損。

3.由于廣大民眾處于文盲半文盲狀態(tài)，故各類作品文字上都有通俗易懂特點，便于民眾及干部歷史知識的普及和理論水平的提高。如范文瀾《簡編》和許立群的《中國史話》以白話文及故事形式，吸引了讀者們的閱讀興趣。這些作品從觀點，體裁到文字等都不同于舊類史書。

4.資料的使用上注重盡量的廣泛搜集材料，可從金燦然的《<中國通史簡編>是怎樣寫成的》一文中窺見延安時期史學工作者們從“甲骨鐘鼎、經(jīng)傳諸子、史書地志、小說筆記、哲學宗教、歌謠戲曲等廣泛紛亂的大堆材料中去尋找原料”里得到印證。尹達、范文瀾、葉蠖生等在作品中也深入論證了史料應用的方法和重要性。

5.史學家們能盡快把研究成果投入實踐中，學術成果以文章或專著的形式發(fā)表，并引入各學校作為歷史教科書，起到了啟迪教育干部和群眾的作用，如范文瀾與齊燕銘的《國文讀本選注》，與葉蠖生合編的《中國史課本》等便作為歷史教科書投入實際教育中，因此延安史學不僅具有時代性，而且具備實踐性。

6.延安古代史研究在爭鳴中得以成長，除了與國統(tǒng)區(qū)史學家互相交流討論外，在延安根據(jù)地內部也爭鳴不斷，因倡導“開展自由研究的風氣”而展開了激烈討論。

四、簡要評述

延安時期學術環(huán)境較安定，但研史所需的資料卻極為有限，中央研究院的窯洞圖書館因潮濕而不便于保存圖書，兩孔窯洞所收書中又多是馬列著作，史家們在如此環(huán)境下創(chuàng)作出頗多作品實屬不易。學者們在唯物史觀指導下工作，對其理論、觀點以及方法仍處于初學階段，導致在實際運用過程中出現(xiàn)錯誤，為后期學術的研究造成一定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