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留白（外一章）

方文永

曾幾何時，總會情不自禁地追憶過去的時光，尤其到了一定的年齡，有時不經意間，你看了一張老照片，一把陳舊的吉他，或一把如月的口琴，都可能把你帶回到往事之中，重溫細水流年或激情澎湃的那個歲月。沙窩學校的那段時光，就像塵封的一壇老酒，濃烈甜香。彈指一揮，已過三十年，那份純真的友誼，依然留存著谷果的彌香。那是一種久違的味道，回味時光，會使你久遠而悠長。

曾經的日子無法復制，只能一點一滴地追憶。這種追憶留給我們的依然美妙，想起當初那年少輕狂的激情，如今再去追憶，就像一幅國畫里講究的，始終要有水墨山水畫中的一塊留白。就如同人生，總是要留有余地的。這塊留白，在水墨畫里，就像老子說的：大道無形，無形勝于有形一樣重要。

話又說回來，學生時代的快樂，是每個人的快樂，那個年代，我們都懷著同樣的夢想，藏著一彎明月，牽著一縷陽光，映亮歲月的紅塵。事實上，沙窩學校只是一塊不大的獨立院落，但它卻有著鄉(xiāng)村的寧靜，雞鳴狗叫之聲相聞，院內的那一口水井，滲滲溢涌，幾十排干打壘的平房，和那些被歲月擱置的土磚墻，仍悄靜地佇立著。雖如此，那當年喧鬧的音聲和風姿的樹影，還是能講述出一群學生的故事。

同學們三十年的聚首，也許有的會從其它城市趕來，會帶著旅行者的風塵，或一抹城市的風景，一杯溫熱的茶水，同時相約在這個古老的村莊，是否會有點梨花似雪的相逢呢？興許會找到當年遺失的那片水草。這是昨天的舊事，這是水墨的畫卷，是否能為我們今后的生活，增添一束不同尋常的光亮呢。也許，你的眼前已浮現(xiàn)出了沙窩院落的吉它聲，在時光的深處舒緩地流淌，繼而彌漫了整個校園，瞬間又飄出的一個又個爽快的音節(jié)，讓我們純粹沉迷在往日的歌聲之中。這些應該感謝短暫停留的這段塵緣。當年在這里生活的，也只有我們：排隊打飯，一起學習，共同生活。彼此的溫度都能覺察得到的，物理磁場的效應，真有點前世今生，皆有定數(shù)。

如果說，人生是一次旅行，那我們現(xiàn)在所作的就是在追憶昨天的風景，就是再去一趟生活過的沙窩，看一看，歲月依舊，塵緣未了。如此才會讓我們心中的追憶，抹上一層原料，涂上水墨的厚重，顯露出歲月的立體感。在這三陽開泰的年景中，我們會把陳舊的錄音機放一放？這種現(xiàn)實與失去的如夢如初的歲月交融一下？定會彰顯出當年的溫情與快樂的時光。

久居西寧的我，距離多巴鎮(zhèn)的沙窩很近，但這么多年我都沒有再去過。此刻又讓我想起了它，那幾排平房，那磚墻的院落，那個依山而建的校舍，從我們離開至今，也已歷經了三十年的風雨滄桑，是否依舊保留著當年的原貌呢。教室、宿舍、籃球場、那口清澈的水井，校內用的紅磚鋪成的小路，這里的一切，仍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令我們這些同學們甘愿為之鐘情，也將勾起往事的情感。這么多年，我們在喧囂的城市之中，很難能找到一處安靜的地方，而這里的一山一水，一房一舍，才是最寧靜的圣地。

這個地方，對于別人會不屑一顧的，但對于我們，這些曾在這里生活過同學們，卻收藏了太多的美好和難忘的歡樂。說起沙窩，如同胸中藏著一道河流，會讓我們娓娓道來。那些或深或淺的足跡。雖已被昔日的風花云煙散盡，但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卻仍在每位同學的心底，久遠彌香的存留，就如同一張老照片，留存的是甘甜的記憶。

人生中美好的記憶，你是無法淡忘的。三十年前這里僅是青海路橋的一個培訓基地。許多人都來過這里，但他們生活的都很短暫，而只有我們這個路橋8501班，存留的時光最長。當初歲月安好，與這個沙窩邂逅，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它讓我們至今還在回望著過去。

沙窩學校的夜晚，更是快樂溫暖。到鐘點，晚上還要熄燈。這讓我們這群年輕人在深夜里更是少了幾份睡意。有時，還會翻墻跳出，這種隨意性的憧動，有時奔涌而至，誰也擋不住，這是一種躁動不安的荷爾蒙，在年少輕狂的南風里，時常會舞動著不竭的精力。

時境過遷，流云飛轉。這段曾經的曾經，因緣而定。時光荏苒，我們不在年輕，守著剩下的留年。愿同學們再次相逢，水墨風景，依然猶存。天涯路長，時間有限。在懷舊的情感中，撩動起沙窩那片記憶的碎片，輕輕撣去歲月的塵埃，靜思在沙窩學校那座院落的意境之中，這將是一種多么美好的享受。再翻看一下這泛黃的線裝書，鳳月曾留下的幾行文字。追逐著時光的虛空，循向匆匆而過的光陰。逆思追逐，剝開深層的年輪。于是，院內又有了風吹楊柳的景，一排排干打壘的平房，又一次有了響動，在明媚的陽光里，這些磚墻、紅瓦，帶著美麗的色調，溢漫著昨日的清香。

這個地方，記述著我們過往的云煙，收藏著點點滴滴的故事。陽光順著縫隙，透射出一道道隱喻，好像在給這里曾經生活過的學生們，訴說著這里曾經發(fā)生過的青春蕩漾的傳奇。

時光已過去三十年，能夠浮出水面的記憶，能再次涌動一個光影的仍會浮現(xiàn)出曾經的曾經。伸出今天歲月的手指，將昨天的繩線扯出，借光陰為竹針，用話題為毛線，織編一個曾經的衣裙。光陰透過時空的思緒，在瞬間凝固永遠。

這是水墨的留白，風光旖旎的沙窩呀！

回味“沙窩”的往事

多巴鎮(zhèn)沙窩村，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地方。對于三十年前的一群學生來說，如今想起來，也許會讓她們剎那間跌進往事的時空。盡管在那里生活的時間很短暫，可留給她們的記憶卻是永久的。那個地方，讓我們帶著一種往昔的夢幻，恍若隔世的感覺，經常在記憶里穿梭，就如同沙漠里的一泓清泉，在黑發(fā)轉白的年齡，又讓我們順著時光慢慢回味起沙窩的往事。當初，住宿舍，排隊打飯，彈吉他，唱歌，打籃球，上山鉆山洞，抓烏鴉的情景，就像在人生的行程中，又撿到了一件值得把玩的昆山之玉。這一股拆射出的懷舊彩虹，帶著古樸的氣息，在香火繚繞和古琴悠揚中穿越著時空。

在那個靠近鄉(xiāng)村路邊的一處老舊院墻內，幾排干打壘的平房，是每位同學憩身的宿舍，里面有一張鐵皮床，每個人都必備的一個木頭箱，那里面藏著許多年輕時的秘密；以及那個燒煤的爐子、水桶、鋁壺，和一些學習用具，這一切像一本線裝書一樣，永遠值得懷舊。在這里留下的，也許是一本沒有寫完的作業(yè)本。也許是從水準儀的鏡子里，總也讀不準確的倒著讀數(shù)的塔尺。想想這些，至少是我，總是在倒影里數(shù)著自己的排名。

沙窩學校的故事，經常會散落在自己的飯盒，有些也會躲進男同學的香煙里，一閃一閃的，在神氣地煙火里吐著煙霧，一圈一圈地飄出宿舍的窗戶。當被老師窺視的時候，那數(shù)落聲，如雨點般飛來，被罰款的名單一列出來，幾人歡喜幾人愁，歡喜的眼角溢出了淚花，憂愁的如哲人一樣深深地思索。

這些遠去的時光，在沙窩的學校里，永遠會留下了一段抹不去的風景，讓我們感覺當時是那樣的有意思，有情趣，有情緣。正是一份純潔的友誼，至今，還在堅守。常來往，常聯(lián)系。事隔多年，久居西寧的我們，只要想起曾經的歲月，仍然會意氣奮發(fā)，一如當初的年少輕狂，清純而勇敢。

有時見到老同學，如翻閱發(fā)黃的紙張，或如文字彌留的醇香，甘甜回味，春風撲面。只可惜，歲月無情，光陰飛瀉，塵煙抖落，時空飄起，而我們如今還能追憶的只有平房上的瓦片，或被歲月吹殘的磚墻，以及院內土坡上生發(fā)的地皮菜的苔痕?，F(xiàn)在，這樣一個陳舊的、古老的、獨立的，安靜的院落，只能讓我們想往、回味。那段擦肩而過的塵緣，永遠會讓我們留戀再留戀。

這所學校，雖然只有一個班，可每個人的心底，都是至真至情的，總在堅守著昨天的諾言，無論榮辱得失，仍然有一種散不去的情結，那是當初的落印，留下的真情。讓我們共同祝福路橋8501班的同學們吧，祝她們在歲月安好的日子里，順風、順水、順心、順意，讓她們安靜度日，快樂永遠！

盡管沙窩這個地方，現(xiàn)已面目全非，只留下了殘垣斷壁，可當年在這里生活過的同學們，如今仍是春花依舊，秋日朗明。從這一點上說，任何時候，我們也不能因為生活的重負，而將昨天的記憶悄然抹去。當你打開那壇封存在沙窩院里的青春水酒，它仍會散發(fā)、彌漫整個時空。想想當初，一起玩“開火車”的游戲。穿著喇叭褲，留著長頭發(fā)，用山羊牌錄音機播放“蹦擦擦”，以及一起吼唱著“我是一顆無人知道的小草”。累了，就去干擾村民的生活。去小賣部偷幾支香煙，去村里窄小的街道上，趁人不備偷抓一只老母雞，動作神速的揣進懷里，這種驚心動魄的舉動，帶著偷來的愉悅，讓我們在夢中都笑出了淚花。這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懵懂少年，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今天想來，卻有幾份慚愧。

就這樣，我們慢慢地回味，完全會喚醒內心懷舊的情結，打開一扇塵封已久而落滿灰塵的木窗，幾排干打壘的平房，就會躍然地展現(xiàn)古樸而真實的存在。當同學們再次用光陰擦亮時空，你會發(fā)現(xiàn)教室里木質的課桌還是古舊盎然。

在那個年代，我們的思考，單純而簡單。盡情地釋放著心中的喜怒哀樂，無須作秀；無須裝腔作勢，只要心中快樂，我們就快樂永遠。就可以隨心所欲而毫無顧忌地虛度年華，蹉跎屬于我們的歲月。這些在我們心中，沒有任何感覺，只有燦爛的陽光。當時物質的東西，對我們仿佛沒有那么重要，因為大家都覺得沒有什么東西可以重要，重要的事情，就是在一起打鬧、玩耍，似乎真有點醉意醮然，忘卻了學業(yè)。

在多巴鎮(zhèn)沙窩村，那片院落里，今天還能見到當年一些散落的痕跡。曾經的曾經，無數(shù)個我們認為最有趣的故事的故事。在三十年以后，我們仍在品味著。其實，“沙窩”學校，與這座城市的距離只隔著一條馬路、一道磚墻，在同一座城市的一個鎮(zhèn)一個村，距離是很近的。

回首往事，如過往云煙，追憶昨天，尋覓曾經的情誼，是讓我們更加珍惜當下，更好的生活，平安快樂的活著。一段沙窩的同學情，造就了路橋8501班45名同學的緣份；似水流年，盡現(xiàn)少男少女風光無限。今天我們仍然相信，這種歷經的歲月，是我們守望的一種信念，一種情緣，讓我們彼此關注，在人生路上的那種牽掛，那種惦念。

同學之間的情誼，歲月是無法掩飾的。盡管當年的校園，落滿了歷史的塵灰，像是夕陽的老僧，依著暮鼓晨鐘，看著煙花如云的歲月遠去，但心中仍存留著那份溫情，依然平和地講述著，這里曾經發(fā)生的故事。有時候，我看到我們的孩子，追逐打鬧，雀聲跳躍的時候，想想那時候，我們的孩子也跟我們差不多就是這個階段，也是收藏著明朗陽光，清灑雨點，隨意做事的年齡。想想這些，我們曾經擁有的，只不過不同于這個時代罷了。

現(xiàn)在想起沙窩這個地方，仍是很美好的。依山而建，坐北朝南。往下走，還有一條湟水河涓涓流淌?？梢哉f，這是一塊風水寶地，到如今，仍然保佑著我們全體同學們健康、平安，這是一塊我們心目中的靈光圣地，是仙氣游動的綠水青山。

今天同學們在一起聚會，或多或少還是會回憶起曾經一起渡過的歲月，尤其沙窩這段短暫的停留，在我們的記憶里卻是長久彌香，這種香氣，永遠不會退卻，如一縷永遠無法抹去的光影。

曾經的記憶，就像陳舊的古董，歷經歲月的磨礪，盡現(xiàn)油亮的光澤，如存留的老窖，越陳越香越濃烈。三十年了，人生有幾個三十年呢，下一個三十年如果我們還能聚首，我們仍然會如約而至，舉濁酒一杯，歡悅之聲如蓮花綻放。我始終相信只要心靈不老，青春就會長出青草。此刻，在慢下來的時光里我靜靜地回味！

選自2016年1期《雪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