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蘇醒與救贖

文｜袁 立

我是誰？

大家好，我是袁立。我一定非常努力，因為我覺得我非常的誠惶誠恐。我自己是北京電影學(xué)院畢業(yè)的，我想，以我北京電影學(xué)院的分數(shù)，要到復(fù)旦大學(xué)來講課，我覺得實在是不般配。因為這里都是高智商，以我的分數(shù)肯定是考不上復(fù)旦大學(xué)哲學(xué)院的。但是我今天想說我可能是作為一個演員，或者是作為一個塵肺病農(nóng)民的志愿者來講，我想我可能有那么一點的經(jīng)驗。

其實我很喜歡和大家交流。（今天）我想說，我是怎么改變的，怎么去關(guān)心別人……我非常的幸運，很容易地就考上了電影學(xué)院。電影學(xué)院也是千軍萬馬，然后可能我們那一屆考上的就只有10個人，所以考上了以后我就非常的驕傲，就會覺得說，我一定是下一個鞏俐，我是NO.1。

說起演員袁立，我們首先想到的是她在電視劇《鐵齒銅牙紀(jì)曉嵐》中扮演過的“杜小月”和電視劇《永不瞑目》里的“歐陽蘭蘭”，這些作品距離我們已經(jīng)很遠，而她在銀幕中也消失了許多年。

離開熒屏3年的袁立，被一群塵肺病人感動出來做慈善，以志愿者身份跟隨“大愛清塵”公益活動發(fā)起人王克勤一同奔赴偏遠山區(qū)探訪塵肺病農(nóng)民，再次回歸公眾視線，當(dāng)面對一些人的質(zhì)疑甚至謾罵，袁立卻回應(yīng)：“無論贊美的，抵毀的，甚至惡語相加的，我都接受，因為每個人都有表達的自由！”

我非常非常的驕傲，也很快就出名，然后就會有很多人去捧著你，你就看不到真實的世界，你基本上是飛在空中的，你出行，可能就是有很多的人、很多的車圍著你，你基本上不可能去路邊攤吃飯，其實你已經(jīng)感受不到真實的生活了。

我在演戲，但是我基本上不會去接觸最最底層的人。雖然我也是一個從普通人家出來的孩子，雖然我小的時候也會去擠公共汽車，但是慢慢地，隨著我變成一個明星，我就脫離了這一切生活。好在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在演戲上有一點聰明的人，所以還會演得比較真實。但是我知道如果我長期（這樣）下去，一定會脫離生活。我一定會覺得，像很多的明星那樣，我上機場也要帶一個墨鏡，唯恐別人不認識我是個明星。OK，漸漸地我覺得我可能會這樣。

好在，我覺得非常幸運的是，我到了美國。它把我打到了原型。沒有人認識你，沒有人care你。當(dāng)然如果他們知道你是個star，他們就會“Wow，you are a star.”但是如果你不說，你就是一個普通人，對嗎。

我?guī)е芏鄩牡牧?xí)慣到了美國。我舉一個例子：我到北極去看北極光，那天北極光只有兩個人去看，一個是我，還有一個有顏色皮膚的人。那個老板就說：“你們兩個人可以一起洗個澡看北極（光）。”當(dāng)時我心里面很不愉快，我想說，她為什么要跟我一起洗！而且在和她聊天過程中，我知道她只是一個鋪床單的服務(wù)員，她用她的積蓄來過這個holiday。我可以和她一起吃飯，但是我不可以做到和她一起洗澡。

我有一點點等級觀念，我知道這是一個非常非常不好的一個觀念，這個觀念是我出身的地方給我的，這個是我的一個修正的觀念。

我后來還是沒有和她一起洗澡，因為我覺得我不可以。當(dāng)然我現(xiàn)在知道我是錯的，但是我當(dāng)時想說：你是誰，我是誰。OK ，這現(xiàn)在是非常錯誤的。

到了美國還有一個關(guān)于stop signs的事情，我不知道stop signs要停，因為在中國開車你經(jīng)常要摁喇叭：piupiu，快走開，我開車的。我也經(jīng)常被人摁喇叭，所以我在美國開車也從來不停。我的朋友和我說：“你膽子真大，stop signs你也敢不停，如果你撞到了人，你知道后果多么多么嚴(yán)重嗎！因為這里人是最寶貴的?！蔽以诿绹淖兞撕芏唷?/p>

最重要的一點，我感受到了：人，是最最重要的。他比機器，比奔馳，比什么都要貴重。當(dāng)然，我的信仰，我是基督教。我知道，我們是按照神的形象造的，人最寶貴。

電視劇《永不瞑目》劇照

電視劇《鐵齒銅牙紀(jì)曉嵐》劇照

電視劇《上海王》劇照

從那以后，我漸漸地改變。我可以去路邊吃一個番茄炒雞蛋，我可以跟別人聊天，我可以去關(guān)心別人。我突然覺得我降下來了，我再也不飛在天空中了，我突然覺得我降下來了以后我很舒服，其實飛在空中的日子是不舒服的。

我以前有很多愛馬仕包，可是當(dāng)我背上了以后，它只是一個很硬的包，只是跟別人炫耀，“I have Hermes?！?我很special（我很特別）。然后呢，其實又怎么樣呢？它給我?guī)砹撕芏嗫鞓穯?？我覺得它沒有給我?guī)矸浅７浅６嗟目鞓贰?/p>

你去種地，不要全收光

我回到中國以后，我想說，我們的《圣經(jīng)》上教導(dǎo)，你去種地，邊邊角角，不要收光，要留給窮人一點，不要全收光。你有十分之一的奉獻要交給教會，要去幫助窮苦的人。這個對我有很多重要的幫助。那我就想說，我也需要把我的錢的十分之一，拿去幫助窮苦的人，所以我就在尋找項目。

當(dāng)然，我回到國內(nèi)以后，我去幫助兒童，幫助一些抗戰(zhàn)老兵。我覺得我?guī)椭娜后w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我在幫助的中間的這個環(huán)節(jié)，我始終保持懷疑的態(tài)度。因為有真有假，我也在過程當(dāng)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問題。我想過怎么辦，我也沒有辦法。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張照片，是一個礦工，在推著那個車，臉上都是黑的。我就想說，他（看起來）很辛苦的樣子。我覺得他好像很苦難，他似乎是一個家長，似乎是一個爸爸，他好像肩上扛著很重的（架子）、頂梁柱的感覺，那個架子是他整個的家庭。

我還看到一張照片，叫開胸驗肺。這個人需要把他的胸打開，然后證明：我的肺，黑了，然后才可以得到補償。那個時候是2015年，我在想一個什么樣的年代，為什么還有這樣的人說需要有人打開我的胸，告訴你，我的肺是黑了，你要補償我！

后來好像幾經(jīng)周折他是拿到錢了，是得到了賠償。但是，慢慢地，等我到網(wǎng)上去查，哪個公益組織在做這個，中國有多少塵肺病人？他們的組織告訴我們，中國有600萬塵肺病人，我看到的這個才是其中的一個，很多很多人是沒有拿到賠償。那我要知道，什么是塵肺病人，我跟大家所在座的一樣，我不知道，什么是塵肺病人，他們是怎么得（這個?。┑摹Ｋ晕液髞聿胖?，我們的礦、我們的金銀首飾、我們的玉石、甚至于墓碑切割都會導(dǎo)致塵肺病。他們沒有戴口罩，或者說沒有宣傳機構(gòu)告訴他們戴口罩是多么多么的重要，而且，口罩的密封性、專業(yè)性、嚴(yán)格性不夠，導(dǎo)致他們很多得了塵肺病。

塵肺病會怎么樣？塵肺病的潛伏期有10年。如果你在煤礦里面，那么你的肺就是黑的；如果你是在金屬礦里面，你的肺就是金屬的。然后我就關(guān)注了這些塵肺病人。我一開始其實沒有什么遠大的抱負和理想，我要怎樣怎樣。我只是想說，如果他們是真的，那我就捐錢給他們；如果他們不是真的，那我就stop。

然后正好有一個機會，有一個組織叫“大愛清塵”，他們是專門做塵肺病的。然后他們就說你要不要去看看，所以我就到了陜南的一個叫向陽村的地方。我真是沒有想到，因為我跟在座的一樣，我生活在上海、我生活在杭州、我生活在北京，我沒有在農(nóng)村生活過。

我就是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破房子，靠吃土豆，然后他們的男性都躺在家里面，一直在不停地咳嗽，他們可能有肺結(jié)核，（得了）塵肺病以后他們有很多都腎衰、心衰，他們的腿會流很多血，最后他們會死亡。而且他們都很年輕，十幾歲就去打工，也許到二十歲就死了。他們有孩子、有老婆，他們的老婆一般都會離開他們，家里只有孩子，他們沒有收入來源，基本上他們的生活就是這樣。

他們的塵肺病分為一期、二期、三期，也只有一期塵肺病人可以洗肺，二期三期沒有辦法洗，因為他們的肺已經(jīng)像爛掉了一樣，有一個專業(yè)術(shù)語叫“肺大泡”，我其實之前也沒有搞清楚，多洗幾次之后（肺）就像一塊抹布一樣就散掉了，就不能洗了。所以只有一期比較淺的塵肺病人可以洗一下，洗一次的費用大概是一萬塊錢還是兩萬塊錢。他如果是一期塵肺病人，他洗了以后他的生命可以得到延長。在陜南可以洗，在廣東地區(qū)（洗一次）大概要三萬塊錢。

其實在我們國家，所有有煤礦的地方都有塵肺病人。浙江也有，上海我想可能沒有，但是你不要以為只有礦工才會得塵肺病，（在）高樓大廈也會得。

所以當(dāng)我們在享受高樓大廈，享受美味的午餐的時候，看著這個view的時候，你要知道，其實，是很多默默的農(nóng)民工他們退場，他們回到了他們的村莊，但是我們得到的是很漂亮的breakfastand view。

他一開始跟我說：“我充滿了仇恨，她為什么走？”但是其實像他這樣的病人有很多很多。他是80后，很年輕。很多塵肺病人都是80后。因為我跟他的私人關(guān)系比較好，所以我給他換肺。其實你知道嗎，很多塵肺病人都想換肺，因為換肺就意味著他可以活命了。但是，換肺的金額是40萬。當(dāng)然，這是我個人出的，沒有任何一個組織可以出這么多的錢。換了以后，他每年還要有10萬塊錢的醫(yī)療費用保證排他，因為這個肺不是他的。他每年要10萬塊錢，沒有任何一個塵肺農(nóng)民負擔(dān)得起，所以他們覺得我給了他一個big gift，一個大禮物。

但是，很遺憾，他在做完（手術(shù)）的第二天，就走了。因為，不匹配。各種原因，我不是醫(yī)生。所以他就走了。我和他的關(guān)系非常的好。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因為當(dāng)時我們最好的肺科醫(yī)治專家告訴我有90%的希望，我非常非常的難過，也非常感恩他的家庭沒有因此來責(zé)怪我。他如果不換肺，他可能最多還有半年的生命。換肺，可能可以好，但是他走了。他的名字叫任能平。我曾經(jīng)也想做一個任能平肺移植基金，但是我現(xiàn)在還是沒有做，因為肺移植實在是太貴了。而且，你哪里有這么多的肺源呢。你看，他自己寫在手機上的，我找到的，他說他的肺很痛很痛。

你不要看這些農(nóng)民，他們自己很注意自己的儀表。我每次見到他們，他們都穿得很好看，很整齊。他們不舒服的時候平日只能到衛(wèi)生所去消消炎，因為你要知道在衛(wèi)生所只有一些消炎的東西，而沒有別的。他們?nèi)绻轿靼踩?，他們要換8個小時的車程。其實路是非常近的，但是因為他們的大巴士很難（行駛），第二他們可能需要吸氧機才能上車，所以給他們這些農(nóng)民造成了很多的困擾。

這個人是我非常欣賞的一個塵肺病人，他非常非常的害羞。他每次都非常的nice。雖然他得了很重的病，他的太太也走了（跑了，離開他）。

其實我們從巴黎回到北京，回到上海也就十個小時，但是他們從村莊到西安也要10個小時。所以對他們來說去西安看病太遠了，而且太貴。所以他們只能在衛(wèi)生所，打打消炎針，然后他們只會說，很痛很痛。沒有辦法。

照片里我很胖，因為那時候我很腫，水土不服，山里面還是很辛苦的。

這個老太太和這個兒媳婦。我只是有一些事情我特別的不明白，為什么災(zāi)難總是會循環(huán)。你看她（老太太）這個家庭，她的兒子已經(jīng)去世了，也是塵肺病，一個80后。她的兒媳婦是一個盲人，當(dāng)時沒有人愿意嫁給塵肺病人，盲人愿意嫁給塵肺病人。但是之后她自己得了乳腺癌，老太太的兒子又死了，所以現(xiàn)在是老太太一個人在家做農(nóng)活，照顧這個兒媳婦，照顧孫子。老太太不愿意再照顧這個兒媳婦，她認為她拖她后腿了。我們覺得人有這樣的想法是有可能的，我們也不責(zé)怪老太太。你去看老太太變形的手。

那天晚上我去她家的時候，我要求看下她兒子的照片。她拿出來，看了照片以后她一個人躲到角落里面去，用手去摸這個身份證，她現(xiàn)在只能通過摸身份證去看她的兒子。她告訴我說她的心很痛，而且她說得很小聲很小聲。我知道她的心一定很痛，因為她只有這么一個兒子。

這個水是什么水，這個是我最后一天，我說去醫(yī)院看看吧，沒想到在醫(yī)院里面發(fā)現(xiàn)了很多黑色的水。黑色的水是從他們的肺里面洗出來的，肺里面一瓶瓶洗出來的。一個人可能要洗掉二十多瓶。

她兒子在世的時候非常的能干。他們家大廳里是水泥地，很多農(nóng)民（家）都是土做的地，他們家是水泥地，說明她的兒子心靈手巧，而且賺了一點錢可以給家里鋪水泥地了。但是她的兒子走了，只剩下這一家人了。現(xiàn)在情況就是這樣。她的兒媳婦還得了乳腺癌。

所以，我覺得我很不明白，為什么苦難會一個接著一個。這個是我所不理解的。

我覺得我到鄉(xiāng)村里面去看到很多人真的長得很秀美，他們沒有很好的學(xué)習(xí)的機會，所以就沒有工作的機會，導(dǎo)致他們只能去干最苦的苦力。很多人問我他們?yōu)槭裁匆ジ傻V工，他可以不干礦工。他不干這個他沒有別的工作，因為他不識字，他從小沒有學(xué)習(xí)的環(huán)境。包括現(xiàn)在很多的村莊已經(jīng)沒有學(xué)校了，他們要搬到村莊以外的鎮(zhèn)上去讀書，要走很久很久的路。這導(dǎo)致他們學(xué)習(xí)更加的艱難，他們沒有辦法學(xué)習(xí)，他們只能去干苦力，最后導(dǎo)致他得了塵肺病。

當(dāng)我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我總覺得這個男的眼睛在看著我，會跟我說，你可不可以照顧我兒子。當(dāng)然這是我作為一個演員的幻覺、幻想。我當(dāng)然非常愿意照顧他的兒子。他的兒子長得也非常的好，我覺得如果在城市里面，如果有很好的教育，他們的命運不會這樣。

這個社會是不公平的，但是我希望，我們要力爭做到公平。大家都要一樣有公平的學(xué)習(xí)的機會，一樣致富的機會，因為人生而平等。他們給我的感覺是，人生而不平等。而且他們的苦難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當(dāng)我把他帶到醫(yī)院，把錢給他，放到了他枕頭底下，他抹眼淚了。這是別人告訴我的，我沒看到。最后在上個星期，他也走了。因為塵肺病是一個不可逆轉(zhuǎn)的病。得了，就一定會走向死亡，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他們是怎么死的，他們都是要跪在床上，因為他們?nèi)绻@樣平躺著，他們的肺沒有辦法呼吸，所以他們每天晚上是跪在床上。如果特別累了就跪一會兒，然后就靠在枕頭上，這么慢慢睡一會兒，然后再跪一會兒。他們平躺著已經(jīng)沒有辦法呼吸。

很多志愿者給他們呼吸機，2000塊錢一臺還是2200塊錢一臺，只能暫時解決他們的一個呼吸的問題，根本不能改變他們的肺（里）已經(jīng)有一塊一塊的金屬石頭（的狀況）了，這沒有辦法了。當(dāng)我們?nèi)ソo剛才我提到過的一個病人做手術(shù)的時候，他的肺拿出來切的時候，那個手術(shù)刀切下去的時候，咔呲咔呲咔呲，下不去。里面有一塊石頭，下不去。你知道所以他會很痛很痛很痛。

所有的農(nóng)民，沒有抱怨，他告訴我這是他的命

我們到他們的家里去，他們會做一桌好飯給我們吃，我們把一百塊錢放在桌子上的時候他們一定不要，但是其實他們多么多么需要錢。他們會認為你看得起我，所以來我家吃飯。當(dāng)我們要走的時候，他們的孩子一個箭步就會沖到桌子上把飯接著吃了，因為他們平時吃不到這個肉，他們只會吃一片肉兩片肉，但我們?nèi)サ臅r候他們會給我們炒一盤肉。雖然里面都是肥肉，但是，他們覺得這是很好的禮物。

我覺得我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有限了。那我們今天能做什么呢？當(dāng)我們在北京、上海、廣州這些城市，我們享受著城市文明的時候，我們真的不要忘記這些人。

我覺得中國是一個金字塔式的社會，底下全部都是農(nóng)民，真的，我們站在他們的身上。我不會忘記建高樓大廈的農(nóng)民，我不會忘記建地鐵的農(nóng)民。

我們是一個發(fā)展中的國家，我們的經(jīng)濟不僅在發(fā)展，我們的人文意識，我們的人文發(fā)展、人道主義也要同時發(fā)展起來。我覺得廣州、上海、北京，我們這些已經(jīng)過得還不錯的人要起一個帶頭作用，就像美國，我的數(shù)據(jù)可能不太準(zhǔn)確，可能是1%的人在做慈善，我在網(wǎng)上說的時候，很多老百姓說我們心有余而力不足，也許他們覺得只有一百、兩百，一百、兩百可能不能解決什么問題，但是我覺得這是一片善心。

所以我覺得我們有能力的人，我們?nèi)ベI愛馬仕包的時候，它只是一個包，它可以帶來的快樂也是有的，但是我相信當(dāng)我們?nèi)椭?，用最俗氣的一句話叫贈人玫瑰手有余香，?dāng)我們?nèi)プ鲞@件事情的時候，我覺得不是我們在幫助他們，其實是他們同時也在幫助我們，讓我覺得原來我是一個可以有如此高尚靈魂的人。

我相信，我再過50年，再過100年，我們也可以大家一起，走向富裕，走向更好的一個人文環(huán)境。不要再看到那些悲慘的自己在漆棺材的現(xiàn)象，悲慘的農(nóng)村和城市一個不平等的發(fā)展，這個就是我一開始是想捐錢，后來就變成了一個志愿者，發(fā)現(xiàn)了這么多的問題，我想我還是要繼續(xù)往前走。然后今年的兩會，我是個老百姓，根本不懂什么叫兩會，今年的兩會也提出了一些塵肺病農(nóng)民解決的問題，那我想，國家做國家的，我們也要做自己能做的，也需真誠地伸出我們的雙手親切地去拉住每一個人的手。

就像我看到很多人在那兒漆棺材，30多歲，當(dāng)我進去的時候，他非常的堅強；當(dāng)我拉住他的手的時候，他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然后他告訴我說，對不起，我很不堅強，我是個大老爺們，我不應(yīng)該哭。可是我覺得，你都已經(jīng)在自己準(zhǔn)備棺材了，你為什么不哭，你哭好了。

我相信我們每一個人不僅給他們錢，我還可以給他們很多很多的心理安慰。讓他們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知道，有人愛他們，這個世界上不僅僅有壞人，也不僅僅有不好的煤礦老板，沒有把每一個人的生命看得非常重的老板，但是也有像我們這樣的人，我們可以去愛他們，我們可以去幫助他們。即使他們走了，就像任能平，我?guī)椭鷵Q肺的那個人，他告訴我說，我如果死在手術(shù)臺上，我也非常非常感激你，因為我死前得到過愛了。我覺得這個很重要。

因為從來沒有人把他們當(dāng)作人看過，他們告訴我他們在煤礦里的時候是不出窯洞的，他們喝的是炸了的石層的水，石頭炸開以后不是有巖水嗎，他們喝的是石頭的水，喝的是尿水，喝的是糞水。沒有人把他們當(dāng)人看，所以我覺得我們要幫助他們，要告訴他們：NO，你們是人，我們是一樣的人。

也許我們分工不同，但是我們在人格上是平等的。所以我們要幫助他們，盡我們一點點的努力。

如果你是一根蠟燭，你就發(fā)蠟燭的光輝照亮周圍的人；如果你是一個這樣的燈，你就發(fā)出大的燈（的光芒）去照亮周圍的人，盡量給更多的人帶來溫暖，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的溫暖，更加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