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蓮

李佳樂

在湘南鄉(xiāng)下，野蓮幾乎到處都是。

不同于那些養(yǎng)在庭院中的家蓮，野蓮在盈盈水中不勝嬌羞。

大抵野生的東西骨子里都流著不羈的血液——風吹過，壓彎了枝，風過后，野蓮若無其事地抬起頭來，與岸邊葦草相應(yīng)和，自有一股韌勁。野蓮的藕極細，多絲，且干澀，一般是不做菜肴的，可這不討好的根卻有著極頑強的生命力。

幾十年前，有一顆蓮子在這兒安家落戶，經(jīng)過幾年時間，塘里一片綠色。鄉(xiāng)親們嫌其沒用，鏟了，放水做魚塘。幾年后，塘水稍枯，又有小荷冒出尖尖角。罷了，任其生長吧，完全沒有書中所說的那份孤高，這就是野蓮！

當年周敦頤主掌汝城，鑿池種蓮，寫《愛蓮說》，著《拙賦》，歌頌的蓮是家蓮還是野蓮呢？“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成了多少君子的道德理想?。∪欢?，汝城這窮山僻水之地，條件艱苦，誰有閑情養(yǎng)一塘家蓮呢？所以，那蓮大抵是自己長出來的吧。

何為蓮色？大概是浮萍的幽綠，混著澄澈的天藍，調(diào)以水鳥與微風的皎白，加上倒影的熟褐，協(xié)調(diào)出一派蓮碧。

野蓮就這么自得地長著，不過分強調(diào)什么，憑著本來的意氣長滿了周先生的心底，“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據(jù)說那塘又讓人承包做魚塘了。

野蓮大抵都不在了吧？

它們還會不會再長出來呢？

野蓮心比一般的蓮子心要苦，這個我知道。

但它們?yōu)楹蚊磕赀€開得那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