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合作原則的違反分析《黛西?米勒》的會話含義

董艷艷

摘要：格賴斯提出的合作原則是言語交際重要的準則，但是在現(xiàn)實交流中，人們有時甚至故意違反合作原則。合作原則的違反非但不會阻礙交流，還會產(chǎn)生特殊的語用效果和會話含義。為此，運用格賴斯的合作原則和會話含義理論，分析《黛西·米勒》人物對話中隱含的會話含義。

關鍵詞：《黛西·米勒》；合作原則的違反；會話含義

中圖分類號：D9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17.17.057

1引言

語言是人們交流的最主要手段，交流成功與否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雙方是否遵循某些共同的準則。但在現(xiàn)實交流中，由于禮貌、幽默等原因，人們不得不刻意違反這些準則。在交流中，當一方故意違反合作原則時，往往是要傳達某種言外之意。同樣地，人物對話是小說最重要的構成部分，作者之所以不按照合作原則安排人物對話，是要以此傳遞某些弦外之音。本文就小說《黛西·米勒》中違反合作原則的對話進行分析，探討這些對話所表達的會話含義。

2格萊斯會話含義理論與合作原則

2.1合作原則

美國語言學家格賴斯于1967年提出了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ciple）。為了使會話順利進行，交流雙方必須遵守“合作原則”。格賴斯的合作原則具體包括以下四個準則：

（1）量的準則：所說的話應包含交際所需的全部信息，不多也不少。

（2）質(zhì)的準則：所說的話應是真實有據(jù)的。

（3）關系準則：所說的話要和問題相關。

（4）方式準則：所說的話要簡練有條理，避免晦澀歧義。

合作原則的每條準則又各包含有幾條次準則，但是每條準則并沒有明確的劃分界限，說話人違反質(zhì)的準則的同時還有可能也違反了其他準則。（何自然，冉永平，2010：88）格賴斯的合作原則之所以偉大，就是因為他注意到了會話要受到一定規(guī)則的制約，這可以幫助我們解釋話語表面不合乎邏輯的現(xiàn)象，以及解釋話語所要傳遞的言外之意。

2.2違反合作原則所產(chǎn)生的會話含義

然而現(xiàn)實交流中，出于禮貌、幽默和特定的修辭效果等原因，交流雙方有時甚至故意違反合作原則。（Grice，1975：70）當說話人說出了違反了合作原則的話，聽話人覺察到對方?jīng)]有遵守合作原則時，聽者應該越過對方話語的表面意思，去領會說者想要表達的言外之意（即會話含義）。

3合作原則的違反在《黛西·米勒》中產(chǎn)生的會話含義

文學作品是作者和讀者交流的紐帶，為了使讀者更好地理解其作品，作家必然也要遵守一定的合作原則。但是當作者刻意違了背合作原則時，讀者就應該越過文字的表面意思，仔細揣摩作者想要表達的弦外之音?！恩煳鳌っ桌铡愤@部經(jīng)典著作引入我國已有八十年的歷史，對其研究主要集中在國際主題、文化沖突、敘述視角和人物形象等方面。而格賴斯的合作原則為《黛西·米勒》的研究提供了一種新的視角。

3.1量的準則的違反

米勒小姐和溫特伯恩先生初次見面時，溫特伯恩想知道米勒的弟弟蘭道夫有沒有家庭教師，兩人進行了一段對話：

“你弟弟沒有家庭教師嗎？”溫特伯恩問。

“媽媽曾想給他找一位教師，……一位美國夫人，……我們曾打算讓她隨我們一起旅行。可蘭道夫說，他可不想讓一個教師跟我們一起旅行……他很機靈?！?/p>

……

“媽媽打算等我們到意大利，就給他找個教師……”

……

“要不然的話，她就準備找個學校了……”（亨利·詹姆斯，2011：9）

格賴斯提出的合作原則中量的準則包括兩個方面：一是所說的話應包含交際所需的全部信息；二是所說的話不應超出需要的信息。上面這段對話中，量的準則的違反具體表現(xiàn)為，黛西所說的話超出了溫特伯恩想要知道的信息。回答溫特伯恩的問題只需簡短的幾個字，而黛西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堆，還提及了她的家事和其他話題。黛西這種違反數(shù)量準則的行為表現(xiàn)出：盡管是初次相識，她已經(jīng)對溫特伯恩產(chǎn)生了信任，想讓他更多地了解自己，也展現(xiàn)了她活潑淳樸的性格。

3.2質(zhì)的準則的違反

當談到溫特伯恩的姑母時，黛西和溫特伯恩有這樣一段對話：

“能見到你姑母，我會多高興啊！”

“那她最樂意不過了，”他說，“但恐怕她的頭疼病會礙事。”（亨利·詹姆斯，2011：22）

溫特伯恩之前提到過要帶黛西認識他的姑母，當黛西再次表現(xiàn)出渴望結識溫特伯恩的姑母時，溫特伯恩說他姑母很樂意見到她，事實上，他的姑母并不喜歡黛西。質(zhì)的準則要求說者不說自知虛假的話，但是礙于面子，溫特伯恩不能對黛西說他的姑母不想見到她，就用“頭疼”來搪塞黛西。此時黛西能夠通過溫特伯恩尷尬的表情及其前后矛盾的說法領會到他的言外之意：她不會見到溫特伯恩的姑母。質(zhì)的準則的違反勢必會影響交流的效果，但是在這樣尷尬的語境下，溫特伯恩故意說謊話不僅維護了黛西的面子，還達到了禮貌的效果。

質(zhì)的準則的違反在《黛西·米勒》中頗為普遍。黛西想和溫特伯恩在星光下游覽希永古堡時這樣說道：

“我敢肯定，溫特伯恩先生一定愿意帶我去劃船的，他是這么熱心！”

“我將在星光下劃船帶你去希永古堡?！?/p>

“我不信！”黛西說。（亨利·詹姆斯，2011：27-28）

剛開始黛西肯定溫特伯恩會帶自己去劃船，但這只是一種試探的語氣，當溫特伯恩答應了她的請求時，她又驚訝地說自己不相信。黛西的說法前后矛盾，很顯然違反了質(zhì)的準則。但是另一方面也表現(xiàn)出黛西在確認溫特伯恩會陪同自己劃船后的喜悅心情。

3.3方式準則的違反

違反方式準則會使語言產(chǎn)生歧義或晦澀難懂，小說中黛西說過這樣一句話：

“晚安，”她說，“希望你大失所望或厭惡至極，或者別的什么！”

他望著她，握了一下她伸出的手?！拔彝耆苛??！保ê嗬ふ材匪?，2011：30）

黛西打算和溫特伯恩在晚上十一點去劃船，她的隨從歐金尼奧阻止了她。沒能和黛西晚上去劃船讓溫特伯恩很失望，認為一位高貴的漂亮姑娘不應該和卑賤的隨從這么親熱，這樣會降低她的身份，但是他沒有表現(xiàn)出他的失望。道別時黛西說了這句讓溫特伯恩摸不著頭腦的話，違反了方式準則。實則是因為黛西看穿了溫特伯恩的想法，她聽從了隨從歐金尼奧的建議沒有和溫特伯恩去劃船，委婉地否定了溫特伯恩對隨從蔑視的態(tài)度。然而溫特伯恩卻很欣賞她的任性和放肆，反而對她更加好奇。

3.4關系準則的違反

關系準則要求所說的話要和主題相關。溫特伯恩第一次看到黛西時就被她的美貌和舉止打動了，但是在交流中黛西急于表現(xiàn)自己，說了一些和主題無關的話，讓溫特伯恩感到迷茫：

“那就像戴上了‘如意帽似的”。溫特伯恩說?！皼]錯，”米勒小姐沒有仔細領會這一比喻便匆忙說道，“只要一穿上巴黎服裝，我就希望能到歐洲”……“我非常喜歡社交，……我總是參加許許多多紳士們的聚會。”（亨利·詹姆斯，2011：11）

黛西說每當自己穿上巴黎服裝時，她就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歐洲了。溫特伯恩把黛西的這種優(yōu)越的錯覺比作“如意帽”，但是黛西沒有領會他的意思，繼續(xù)匆忙地表達自己對歐洲時尚生活和交際的向往。交流中黛西違反了關系準則，但是并沒有對交際產(chǎn)生障礙，這樣的表達反而讓溫特伯恩覺得很有趣，另一方面也表現(xiàn)了黛西天真活潑的個性。

溫特伯恩說自己要趕回日內(nèi)瓦，黛西表達了自己的不滿，接著又談論起別的事情。片刻之后，當溫特伯恩指給她看一座造型漂亮的古代壁爐時，她又說：“你不是說要回日內(nèi)瓦嗎？”黛西又一次違反了關系準則，談論壁爐時她又回到之前的話題，一切美妙的景色都提不起她的興趣，因為她一直想的是溫特伯恩要離開了，這也從側面反映出她對溫特伯恩的喜歡和不舍。

4結語

綜上所述，交流中遵循合作原則有助于會話順利進行，但是，違背合作原則后所產(chǎn)生的會話含義更應得到重視，因為這些話語隱含著更為重要的語用含義。格賴斯的會話合作原則只是理想語境下的一種設想，合作原則的四條準則及其次準則的劃分并沒有明確的界限，在具體語境中常常是相互交叉重疊的。但是在現(xiàn)實的社會交際中，故意違反合作原則的情況不勝枚舉，這樣不但不會影響交流，反而更能達到意想不到的交流效果。正如（Green，1996：88）所說的，“準則只是為人們理想的交流提供一個可參照的方法，而不是必須學習的規(guī)則，當某一言語行為與合作原則的準則不一致時，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文學作品中的人物對話是作者和讀者交流的橋梁，同樣也遵循一定的合作原則。小說《黛西·米勒》中違反合作原則的對話比比皆是，運用語用學中的會話含義理論來分析人物對話，有助于讀者更深刻地理解作者的寫作意圖。

參考文獻

[1]Green，M.Georgia.Pragmatics and Nature Language Understanding[M].New Jersey：Lawrence Erbaum Associates，1996.

[2]Grice，H.P.Logic and concersation.In P.Cole & J. Morgan（eds.）Sytax and Sematics3：Speech Acts[M].New York：Academic Press，1975.

[3]何自然，冉永平.新編語用學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

[4]亨利·詹姆斯著，高興，鄒海侖譯.黛西·米勒[M].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