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下人的悲歌

在《鄉(xiāng)下人的悲歌》中，J.D·萬斯真實講述了社會、地區(qū)和階層衰落會給一生下來就深陷其中的人帶來什么樣的影響。它是一部動人的回憶錄，同時也是一部深刻的社會評論，通過作者的成長故事與經(jīng)歷，以“局內(nèi)人”的角度，帶領我們以更宏觀的視野，深入探視美國工人階層所面臨的困境與危機。

紐黑文餐廳的面試

離開這個取笑窮人的地方

我上耶魯是為了獲得法學學位，但在那的第一年我學會了許多之前不知道的東西。每年8月，知名法律公司都會來紐黑文招聘，求賢若渴，希望找到高質(zhì)量的下一代法律人才。學生稱這次招聘為FIP，屆時會舉辦長達一周的晚宴、雞尾酒會、在酒店舉行的宴會及面試。我參加FIP的第一天恰好在第二學年開學之前，當時我已有6個面試機會，其中包括我最心儀的一家法律公司吉布森律師事務所。

吉布森的面試很順利，公司邀請我去紐黑文最貴的一家餐廳參加那場“惡名遠揚”的晚宴。流言稱那晚宴實際上是一場面試：候選人要風趣、有魅力、積極，不然就永遠不會被邀請到華盛頓或紐約的辦公室參加終面。我到餐廳的時候想，最貴的一頓飯竟然要在如此高風險的環(huán)境下吃，真是煞風景。

晚餐之前，我們都被要求待在一個包廂里，喝喝酒，聊聊天。比我大十多歲的女人端著酒，酒瓶有精美的亞麻布包裝。她們每隔幾分鐘就問我要不要續(xù)上一杯。剛開始我緊張得喝不下去，后來我終于鼓起勇氣在侍者詢問我是否需要來點酒以及要什么酒時回答：“我要白葡萄酒?！蔽蚁牖卮鹜暌院笏傇摬粏柫税?，但她又說：“您要白蘇維翁還是霞多麗？”

還好我推理出那是白葡萄酒的兩個品種。所以我點了霞多麗，因為霞多麗這幾個字說起來容易些。但我只是躲過了第一顆子彈，那一夜還很漫長。

在那種場合下，你必須在害羞和張揚之間找到平衡。你不想讓同伴討厭，但也不希望他們連手都不跟你握一下就走。我試著做自己，因為我一直覺得自己既合群又不咄咄逼人。但那天我對周圍的環(huán)境太過著迷了，只是一個人盯著餐廳的華麗裝飾，想著它們有多貴。

那些酒杯看上去纖塵不染。鋪在桌上的亞麻布看上去比我的床單還柔軟，我要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摸摸它們，別讓別人覺得我很奇怪。長話短說，我需要一個新計劃。在我們坐下來吃晚餐的時候，我必須要集中精力完成手頭的任務—找到工作—然后離開這個取笑窮人的地方。

我再忍耐了兩分鐘。我們坐下以后，女侍者問我要清水還是“閃閃發(fā)亮的水”。我翻了個白眼，點了“閃閃發(fā)亮的水”，可能對身體更好吧，因為聽起來更干凈。我小啜了一口，但馬上吐了出來。這是我喝過的最難喝的東西。我記得有一次在地鐵站買了一杯健怡可樂，但卻忘了飲料機做健怡可樂的時候是不會放糖漿的。這個高檔地方的“閃閃發(fā)亮的水”就是那么難喝。

社會測試

能否很好地融入集體？

“這水有問題。”我提出抗議。侍者向我道歉，說她會給我再拿一杯圣培露氣泡水（Pellegrino）。那時我才意識到“閃閃發(fā)亮的水”就是“碳酸水”的意思。我尷尬極了，幸好只有一個人注意到發(fā)生了什么，而且是個同學。我安全了?，F(xiàn)在開始不許再犯錯。

接著，我低頭看了看餐具的擺放，發(fā)現(xiàn)數(shù)量有些奇怪。為什么有9個器皿？為什么要用3把叉子？為什么有好幾把涂黃油用的餐刀？我想起電影里的一個場景，明白了這是一種傳統(tǒng)習慣，餐具的數(shù)量和擺放都是有規(guī)定的。我謊稱去衛(wèi)生間然后打電話給我的精神向?qū)В骸澳敲炊嘣撍赖牟孀游以趺崔k？我不想讓自己看上去像個傻瓜。”烏莎解答道：“先用外圍的，再用里面的，不要用同一個器皿盛不同類的菜，哦還有，用那把大勺子盛湯。”有了這個解答，我便信心滿滿地回到餐桌，準備驚艷我未來的老板們。

接下來平安無事。我有禮貌地交談，謹遵教誨閉著嘴嚼東西。我們那桌人談了法律、法學院、公司文化，甚至一點政治。和我們一起用餐的雇主非常友善，我那桌每個人都收到了錄用通知，連我這個吐掉“閃閃發(fā)亮的水”的家伙也拿到了。

這場晚宴是磨人的5天面試中的第一天，正是在這頓飯上我才開始明白，我發(fā)現(xiàn)了我這類人中的大多數(shù)尚未發(fā)覺的一個道理。我們的就業(yè)指導處強調(diào)面試時語音語調(diào)要自然，要做面試官樂意與之共事的人。這當然很有道理，畢竟誰會想和一個混蛋一起共事？但在對于求職者來說最重要的場合強調(diào)這些東西似乎還是有些奇怪。我們被告知，面試不會太關注分數(shù)或簡歷，有了耶魯響當當?shù)呐谱?，我們一只腳已經(jīng)踏進好工作的大門。所以面試更多時候是一種社會測試，測試我們能否很好地融入集體，如何在公司會議中保持主見，如何與未來潛在的客戶打交道。

而最難的測試卻是根本就沒讓我參加的那場：首先去找到自己的觀眾。整個星期我都驚嘆自己竟能如此容易地接近全國最頂尖的律師。我所有的朋友都參加了至少十幾場面試，大多數(shù)面試也以錄用而告終。這周以前我還有16個面試通知，而最后由于我對自己的成功非常沾沾自喜，同時也由于我被接二連三的面試搞得精疲力竭，于是我拒絕了幾個面試邀請。兩年以前，我四處投簡歷，希望在大學畢業(yè)后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卻四處碰壁。而如今只在耶魯法學院讀了一年，我和我的同學就拿到了那些曾在美國最高法院辯護過的頂尖律師提供的6位數(shù)高薪錄用邀請。

墨守規(guī)則的人都失敗了

關系網(wǎng)絡的重要性

非常明顯，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運作，而我才剛剛開始發(fā)掘它。之前我一直以為找工作就是去網(wǎng)上看招聘帖子，投幾十份簡歷，盼望得到回復。規(guī)則基本都是相同的。

問題是，幾乎每個墨守游戲規(guī)則的人都失敗了。那個星期的面試讓我看到，成功人士玩的是迥然不同的游戲。他們不會去市場上海投，盼著雇主賜予一個面試的機會。相反，他們搭建網(wǎng)絡。他們給朋友的朋友發(fā)郵件，讓自己聲名遠揚。他們讓自己的叔叔打電話給老同學幫他們牽線搭橋。他們的父母教他們?nèi)绾未┲皿w、該說什么、跟誰閑談。

這并不意味著你的簡歷或面試時的表現(xiàn)不重要。那些當然重要。但經(jīng)濟學家稱為社會資產(chǎn)的東西蘊藏著巨大價值。這是個專業(yè)術語，但意思其實很簡單：我們周圍的人脈和機構組成的網(wǎng)絡有著巨大的經(jīng)濟價值。通過它們，我們可以找到合適的人，確保我們有機會，并能夠傳遞重要信息。如果沒有它們，我們就是單槍匹馬作戰(zhàn)。

我是在參加漫長的FIP周最后幾場面試的其中一場時認識到這一點的。他們問我的興趣、最喜歡的課程、期望從事的法律領域等。經(jīng)過多次實踐，我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已經(jīng)完美，我提出的問題十分老練。但事實上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整場面試就像是在作秀，但我并沒有表現(xiàn)得像個混蛋一樣，所以也一直順風順水。

然后我碰壁了。最后一位面試官的問題讓我猝不及防：我為什么想在法律公司工作？這本該很好回答。我本該說想要向優(yōu)秀人才學習或從事于富有挑戰(zhàn)性的訴訟領域之類的話，但說什么也不能說當時從我嘴里出來的話：“我也不知道，不過工資挺高啊，哈哈！”面試官詫異地看著我。

我確定我完了。我犯了面試大忌。不過幕后，我的一位推薦人已經(jīng)在給公司打電話。在耶魯，關系網(wǎng)絡的力量就像我們呼吸的空氣一樣，無處不在卻容易被忽略。

新書速遞

五十四種孤單

作者：普玄

出版社：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

日期：2017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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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每一位孤寡老人都有著豐富的人生閱歷。本書中的54位孤寡老人即是如此，在老齡化越來越明顯的今天，孤寡老人的人生際遇、當下生存和精神狀態(tài)，是極具社會價值的資料。

重新派遣

作者：[美]菲爾·克萊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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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是菲爾·克萊獲得美國國家圖書獎的處女作，這12篇短篇小說主題高度統(tǒng)一，關注身處或者業(yè)已離開伊拉克（阿富汗）戰(zhàn)場的美軍的生存狀態(tài)。他們地獄般的戰(zhàn)場經(jīng)歷讓他們無法面對生命、重回日常生活。

吃鯛魚讓我打嗝

作者：[美]杰西·艾森伯格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7年4月

定價：49.00元

本書是杰西·艾森伯格創(chuàng)作的首部短篇小說集。作品中，人物個性和虛構場景融為一體，柔情和潛藏在滑稽幽默之后的悲情相互交織，詮釋了艾森伯格式喜劇風格，探索了現(xiàn)代世界的瘋狂與離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