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亞之夢幻題材小說的藝術性略論

尹文淼　宋娟

[摘 要] 《秦夢記》《異夢錄》是唐傳奇作家沈亞之的代表作之一，具有獨特的藝術風貌。其小說的藝術性主要體現(xiàn)在四方面：跨越時空的夢幻敘事，現(xiàn)實失意的精神補償，唯美浪漫的審美傾向，巧妙的情節(jié)安排。

[關鍵詞] 沈亞之；唐傳奇；《秦夢記》；《異夢錄》

[中圖分類號]I206.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36121（2017）02008904

中國古代小說發(fā)展至唐代漸趨成熟，李建國在《唐五代志怪傳奇序錄上》中將唐小說概括出十大主題，即：“性愛、歷史、倫理、政治、夢幻、英雄、神仙、宿命、報應及興趣”[1]51，而夢幻主題是其中重要部分。唐代夢幻題材小說名篇佳作甚多，如沈既濟的《枕中記》，佚名的《櫻桃青衣》和李公佐的《南柯太守傳》等。吳興才子沈亞之雖未被稱作唐傳奇的名家，但他留存于世的《秦夢記》《異夢錄》兩篇夢幻傳奇作品，卻獨具藝術性。本文將對此略論之。

一、跨越時空的夢幻敘事

明代胡應麟在《少室山房筆叢》曾云：“變異之談，盛于六朝，然多是傳錄舛訛，未必盡設幻語。至唐人乃作意好奇，假小說以寄筆端?！盵2]121所謂“作意好奇”，就是以虛構(gòu)的筆法描寫現(xiàn)實生活中不能發(fā)生的事。眾所周知，現(xiàn)實世界的時空觀是有限的，人無法回到過去，也沒辦法穿越未來，而只能活在當下。但是，夢幻題材小說卻可以通過打破時間、空間的限制，來滿足人們回憶往昔與暢想未來的愿望。在小說中，盡管夢境是虛幻的，卻能夠慰藉人的心靈。沈亞之的小說就是打破時間、空間兩個維度，為讀者創(chuàng)設跨越時空的夢幻境界。

（一）跨越時間的敘述模式

《異夢錄》中，作者沈亞之以記室的身份聆聽隴西公講述邢鳳的故事。在作品中，邢鳳夢到一位身姿窈窕的美人從容緩步、且行且吟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文中這樣描寫美人：“為古裝，而高鬟長眉，衣方領，袖修帶紳，被廣袖之襦?！盵3]65“唐初，女子服飾以窄袖長襦為主，受西域文化影響，襦衫多繡有紋飾。這一時期的裙子裙身極長，裙腰束于胸上，并垂有裙帶。”[4]30沈亞之生活在中唐時期，此時的服裝與初唐相比并沒有太大變化。而作者卻特意標稱夢中女子所著為“古裝”，由此可以窺見，在他的創(chuàng)作意圖中，主觀上有意在拉開與現(xiàn)實的距離，給讀者造成時間上的穿越感，體現(xiàn)出作者“作意尚奇”的創(chuàng)作風格。

小說《秦夢記》描述的也是返古式的跨越時間之夢。與《異夢錄》不同，在此沈亞之以主人公的身份直接參與到夢境。沈亞之將要到邠這個地方，途中留宿于橐泉，夢入秦國，不僅為秦穆公出謀劃策，而且親率將卒馳騁戰(zhàn)場，攻城略地，殺敵無數(shù)，為秦穆公稱霸中原奠定了基礎。身在唐朝，卻夢入戰(zhàn)國時期的秦國，在時間上實現(xiàn)了其跨越性。

（二）跨越空間的敘事模式

《秦夢記》的故事發(fā)生在戰(zhàn)國時期的秦地。沈亞之本橐泉小憩，夢中卻在河西助西乞術討伐敵人，又出入皇宮、公主便館、函谷關等處?！懂悏翡洝分校哮P問：“麗者何自而臨我哉？”[3]65美人答曰：“此妾家也，而君客妾宇下，焉有自耶？”[3]65這本來就是我家，而您在我家做客，怎么反客為主了呢？從二人的一問一答中，表面看似未發(fā)生地點的轉(zhuǎn)移，但實則不然。古裝美人實為鬼魂的幻化，此處表現(xiàn)的則是“人間——幽冥”的空間跨越。

無論《異夢錄》還是《秦夢記》，作者都以時間、空間為維度，創(chuàng)設了跨越古今的敘事模式。作者將現(xiàn)實時間與夢境時間并置，現(xiàn)實地點與夢境地點轉(zhuǎn)換。這種在夢境中融千年于一瞬，聚萬里于咫尺的敘事模式，增強了傳奇小說的表現(xiàn)力，實現(xiàn)了“現(xiàn)實——夢境——夢醒”的敘事模式。

二、現(xiàn)實失意的精神補償

夢是人們現(xiàn)實生活的平常體驗，無論想法多么荒誕不經(jīng)，在現(xiàn)實世界多么遙不可及，在夢中都能成為現(xiàn)實。弗洛伊德從心理學角度對夢進行闡釋：“夢是一個（受壓制或被壓制）欲望的滿足。”[5]39我們說“夢” 是人內(nèi)心欲望的一種表達，而文學創(chuàng)作其實就是作家“白日夢”的變相體現(xiàn)。所以，將內(nèi)心需求訴諸于文學創(chuàng)作活動，是實現(xiàn)被壓抑欲望的最好方式。夢幻小說正是披上了異時空的外衣，在夢境中演繹出現(xiàn)實生活中無法滿足的欲望。對唐代士人而言，現(xiàn)實生活對夢境的影響突出表現(xiàn)在仕宦和婚戀兩方面。

（一）讀書人的仕宦夢

中唐以后，唐朝的國勢衰微，江河日下，此時的文人普遍期待中興。在此背景下，傳奇小說的作者更加關注朝政和社會的現(xiàn)實，體現(xiàn)在文學作品中，就是他們渴望建功立業(yè)，救國家于危難之中，同時實現(xiàn)個人的價值。沈亞之生于隴州沂源縣（今陜西隴縣南），他在成年后也多次來到這一帶?！渡蛳沦t集·臨徑城碑》篇載：“（元和）八年，余西道塞，歷岐隴”[3]232；《沈下賢集·異夢錄》篇載：“元和十年，亞之以記室從隴西公軍徑州”[3]25；《沈下賢集·西邊患對》亦載：“元和十有二年夏六月，亞之西出咸陽，行岐隴之間，采其風”[3]25，由這些史料可知，沈亞之的出生地和人生履歷都與秦國舊址結(jié)下了不解之源。

古時的秦國，雖區(qū)區(qū)邊境小邦，卻有氣吞山河之勢、一統(tǒng)天下之能。彼時的大唐帝國，江河日下，常有西戎騷擾，這也使沈亞之對歷史上戰(zhàn)勝周邊戎狄的秦朝傾慕不已。成年后的沈亞之仕途坎坷，五應進士始登第，又經(jīng)歷了七年薄宦，晚年在平李同捷叛變中受牽連獲罪，官職被罷。韓愈在《送楊少尹序》中言道：“中世士大夫以官為家，罷則無所於歸”[6]214，沈亞之此時的苦痛可想而知。秦穆公是歷史上難得的識才之伯樂，被貶后，內(nèi)心渴望得到君主賞識的沈亞之自然將夢境置于橐泉。橐泉是何處？它是秦穆公所建戰(zhàn)國時的秦宮，秦穆公冢即在橐泉宮祈年觀下。夢境中，沈亞之直接幫助秦國的西乞術討伐河西，又親自指揮，上陣殺敵，攻晉五座城池，為秦稱霸中原立下赫赫戰(zhàn)功。如此的豐功偉績使得秦穆公大悅，將愛女下嫁沈亞之，并授予他左庶長的官職，賜金二百斤。與現(xiàn)實迥異，夢中的沈亞之為君主賞識，位極人臣，功成名就，被壓抑的欲望得到極大的滿足，精神上也得到了慰藉。

（二）托筆夢幻的婚戀夢

夢是潛意識的一種表現(xiàn)，是現(xiàn)實生活在人頭腦中的映射。以夢為切入點來關照沈亞之的愛情說，不難發(fā)現(xiàn)，其夢中所戀對象是現(xiàn)實生活中亡妾的縮影。元和九年冬，沈亞之為愛妾作《盧金蘭墓志》，內(nèi)中寫到：“欲學妓，即令從師舍。歲余，為綠腰、玉樹之舞，故衣制大袂長裾，作新眉愁嚬，頂鬢為娥叢小鬟……”[3]250元和十年，沈亞之作《異夢錄》。《異夢錄》中的古裝美人與盧金蘭有著驚人的相似處，即：善舞。美人善“弓彎”之舞。所謂“弓彎”，即扭動腰肢，擺成弓的形狀。沈亞之愛妾所擅的“綠腰”之舞，亦是突出舞腰和舞袖的特點，與《異夢錄》的“舞袖弓彎”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僅如此，古裝美人與盧金蘭同樣頑皮可愛。當邢鳳問道：“麗者何自而臨我哉？”時，古裝美人俏皮地回答：“此妾家也，而君客妾宇下，焉有自耶？”正是由于古裝美人和盧金蘭在性格和才藝方面有相同之處，所以，筆者大膽推斷，古裝美人是沈亞之以愛妾為原型塑造的人物形象。

《秦夢記》中，沈亞之為弄玉公主作的墓志銘與為盧金蘭作的墓志銘在感情上一脈相承，可以說，對弄玉公主的沉重哀悼，在很大程度上寄托著作者對亡妾的思念。將兩篇銘文摘錄如下：

野遼刺兮眾草羅生，颼郁蓊兮孰先殞零。綺顏奄忽兮辭金楹，去何止兮歸無程。芳霍紅荃兮昔所遲，今銷亡兮不可再馨?；昶菤w來兮復此園塋。 （《盧金蘭墓志》）

白楊風苦兮石蓊莎，雜英滿地兮春色煙和。珠愁粉瘦兮不生綺羅，深深埋玉兮其恨如何?。ā杜衲怪俱憽罚?/p>

因此，筆者認為，《異夢錄》和《秦夢記》兩篇夢幻傳奇小說皆寄寓了作者對愛妾盧金蘭的深切懷念。沈亞之希望與愛妾再繼前緣，但生死相隔，人鬼殊途，所以，只能在夢中與以愛妾為原型的女子相會。

考察沈亞之的作品發(fā)現(xiàn)，他的作品是對自己的一種精神補償，然，對那些處于同時代的人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慰藉呢？當隴西公講述完邢鳳的夢中見聞，在座的人皆嘆息：“可記”[3]66。從中也可看出，聽眾與夢主獲得了精神上的共鳴。

三、唯美浪漫的審美傾向

沈亞之“不但精神上是浪漫主義的，而且在藝術方法上也是浪漫主義或傾向浪漫主義的?！盵7]10這種浪漫主要得益于詩歌與小說的渾融和華艷凄絕的纏綿情思。

（一）小說與詩歌的渾融

唐代是詩歌的國度，沈亞之沒有辜負這個時代，他不僅創(chuàng)作小說，亦將詩歌融入了小說的創(chuàng)作。《異夢錄》中的詩歌《春陽曲》就直接體現(xiàn)了沈亞之的詩人氣質(zhì)。其詩曰：“長安少女踏春陽，何處春陽不斷腸。舞袖弓彎渾忘卻，羅衣空換九秋霜。”[3]65首句的“春”字點明了季節(jié)；“踏”字表現(xiàn)出古裝美人對少女時期歡快美好生活的懷念。第二句筆鋒一轉(zhuǎn)，“斷腸”一詞描繪出古裝少女再見春時的悲傷之狀。后面兩句，以柔媚的彎弓之舞勾人心魄，又用衣服更換的頻率訴說著時光飛逝，青春易老，自己寂寞孤獨難以疏解的幽怨。小說以詩渲染氣氛，抒情韻味蕩然而出，使小說具備詩歌的風雅神韻，既增加了小說語言的美感，又營造了凄艷的意境。

（二）華艷凄絕的纏綿情思

沈亞之藉以成名的小說《秦夢記》之所以能夠?qū)懙民厚挥乃?、華艷凄絕、動人于無聲，主要得益于他“善感物態(tài)，有窈窕之思”[3]28的本性。所謂“善感物態(tài)”，就是強調(diào)文學創(chuàng)作對客觀現(xiàn)實和事件的捕捉和感受能力，其內(nèi)里更是強調(diào)創(chuàng)作者在“有感”、“能感”之余，具備用形象的文字，準確、生動、感人地將這種感受傳給讀者的能力?！肚貕粲洝烦錆M了浪漫色彩。小說中你儂我儂的男女愛情，歌、舞、樂相融合的情境，人神、人仙、人鬼相遇的美妙，夢中美人與風物的幽迷……這些唯美浪漫的描寫無一不給人帶來美的享受。《秦夢記》也充滿了悲凄的色彩。小說中，弄玉公主的蕭聲飄蕩在寂靜的深夜里，在空寂的高樓中。哀怨的蕭聲穿透了時空，跨越了古今，也直刺時人與讀者心中，使夜顯得更加曠寂，人也愈發(fā)寂寥，給人以冰冷之感。與弄玉的墓志銘，即“自楊風哭兮石甃髯莎。雜英滿地兮春色煙和。珠愁粉瘦兮不生綺羅。深深埋玉兮其恨如何！”[3]36有異曲同工之妙。其中，“楊風”、“雜英”渲染了荒涼之景；“珠”“瘦”“恨”等詞藻則抒發(fā)了作者的惋惜情緒和悲悼情懷，營造出幽怨哀婉的意境。

《秦夢記》所表達的主題意蘊并不罕見，《枕中記》、《南柯太守傳》中都有類似的“主人公夢入異地，尚公主，而后官運亨通”的情節(jié)。但是，沈亞之的創(chuàng)作絕非僅為言明《枕中記》末尾所言，“夫?qū)櫲柚溃F達之運，得喪之理，死生之情，盡知之矣”[8]47的道理，而是以夢寫情，《秦夢記》的精髓亦在此。本來“公主忽無疾卒。公追傷不已”[3]36時，夢就應該醒了，小說也理應結(jié)束，但作者卻在這里開始大量引入詩作。不能否認，作者引入詩歌有顯露詩才的因素，但更加要留意的是，這些詩歌巧妙地抒發(fā)了作者悲傷恍惚之情，為作品注入了強烈的悲凄色彩。正如魯迅先生所說，“以華艷之筆，敘恍惚之情”[9]45。

沈亞之將具有抒情意味的詩歌不著痕跡地融入小說，脫離了傳統(tǒng)的以故事情節(jié)為中心的線性敘事結(jié)構(gòu)，以詩的結(jié)構(gòu)方式，形成了以情感和想象為樞紐的放射性結(jié)構(gòu)，更加有利于表達作者華艷凄絕的纏綿情思，也增添了小說的浪漫色彩。

四、巧妙的情節(jié)安排

夢幻小說拓展了唐傳奇的表現(xiàn)空間，在夢幻與現(xiàn)實的重疊中綻放了唐傳奇的獨特魅力。沈亞之夢幻題材的傳奇小說并非單純的搜奇志異，乃是有意識地強調(diào)夢幻世界與現(xiàn)實世界中的契合點，虛實相生，文筆搖曳，現(xiàn)實與夢境難以剝離。

《異夢錄》也可說是一次社會名流的東池宴會。說話人以精彩的故事內(nèi)容，引人入勝的小說情節(jié)，展現(xiàn)了唐代多姿多彩的生活畫卷，而畫卷背后值得玩味的點滴則筑成了該篇傳奇?！懂悏翡洝繁疽浴皦簟睘轭}，又在篇首干脆地點明是在講述他人的故事，這使得小說與現(xiàn)實拉開了距離，完全由夢境虛構(gòu)開來。夢中，女子為邢鳳授詩、舞彎弓之舞，待邢鳳覺醒后，卻渾然忘乎所有，一切似未發(fā)生般無跡可尋。于此，作者筆鋒忽然一轉(zhuǎn)，邢鳳在衣袖間得夢中所傳的《春陽曲》，“忽魂悸以魄動”般驚醒，“復省所覺”[3]66。夢境中的《春陽曲》一詩在現(xiàn)實生活中具現(xiàn)化，通過道具以證實，夢中之境不必非真，也不必非假；夢中之夢，夢中之真，看似虛幻，實則真實，為《異夢錄》披上了迷離的面紗。

表面看來，沈亞之的小說與《枕中記》、《櫻桃青衣》等作品相似，都是夢中娶貴女并憑此發(fā)際，經(jīng)歷榮華富貴；夢醒后，化為烏有，潦倒如昔，通過迅速沒落的疏忽感，慨嘆人生如夢。但筆者認為，沈亞之的小說與上述作品有著質(zhì)的不同。誠然，沈亞之的作品亦蘊涵人生如夢的思想，如在《夢游仙賦》中寫道：“既諒人生皆是夢，孰是夕非而晝是？”[3]1但小說中，作者似乎對理想與現(xiàn)實有著清醒的認識。小說伊始，他就點明夢之虛幻，其夢皆為白日之夢：《異夢錄》是“寢而晝偃”[3]65；《秦夢記》是“晝夢入秦”[3]35。再看與之同時代的作品，皆是夢中補償現(xiàn)實，超越苦難，一旦夢境結(jié)束，活動即刻終止，夢中所遇，盡化浮光泡影。而小說中的沈亞之，尚在夢中，古裝美人就離去了，弄玉亦仙逝，仕宦之路也走到了盡頭……這種即便在夢里亦不能全然暢思所想的筆法，表達了作者夢境不能實現(xiàn)之悲哀，以及對現(xiàn)實的失望和破滅感。但反觀之，明知虛幻而有意為之，更增添了悲劇色彩，立現(xiàn)惆悵而綿遠無盡之情思，營造凄迷渺茫之氛圍。

相較于《秦夢記》、《異夢錄》與《枕中記》、《櫻桃青衣》的“同中求異”，沈亞之小說與《南柯太守傳》可謂“異中求同”。李肇的《國史補》將《南柯太守傳》歸為“文之妖也”[10]3903，認為小說并非單純的夢境，而是離魂進入蟻國的妖異之境?！懂悏翡洝肥勤び闹车拿廊舜┰街撂疲c夢中的邢鳳相會。以“文之妖也”觀照《異夢錄》，亦可將其歸為“文之鬼也”，不僅在情節(jié)內(nèi)容上有相似，在敘事手法上亦都采用“事皆摭實”的夢幻敘事。淳于棼回到人間后，尋穴探源，證實了所歷一切皆為實境。而《秦夢記》也由“《皇覽》云，秦穆公葬雍橐泉祈年宮下”[3]37言明所夢皆實。

沈亞之的《秦夢記》和《異夢錄》兩篇小說因其“現(xiàn)實——夢境——夢醒”的敘事模式、對現(xiàn)實失意的補償心理、唯美浪漫的審美傾向和巧妙的情節(jié)安排等特點，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風貌，并成為沈亞之夢幻傳奇小說的代表作。邢鳳的夢并不是唯一，姚合的友人王炎也講述了類似經(jīng)歷。這種講述故事的方式和其場景氛圍對后世產(chǎn)生了顯見的影響，《任氏傳》和《李娃傳》都是在此情形下產(chǎn)生的。此外，《異夢錄》中的詩句對后世亦有影響，《紅樓夢》的“金釵雪里埋”便化用了“擇水葬金釵”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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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獻英